“明天我们再继续聊吧,在这儿边吃饭边聊。”
“啊……?”
“我的晚餐基本上就是在医院的食堂你解决的,那里就没换过菜单,感觉有点儿吃腻了。所以我就想拜托你,这个就是食材费。”
花惠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感到十分不解。
“吃我做的饭么?”
使得,他微笑着点点头。“我晚上8点过来。那个时候能做好的吧。”
“我做的饭真的没关系吗?我可做不出太多花样儿来。”
“一般的就好。那种不容易处理的食物就不要买了。那么就拜托你了。”
花惠看了一眼放在眼前的一万元钞票以后,抬起头说:
“我明白了,我会试试看的。但请不要太期待就好。”
“不,我很期待哦。你能答应我真好。”说完,仁科站了起来。“那么,明天见。”
“啊,好的。”
等花惠站起来,他已经把鞋穿好了。说了句晚安以后就离开了房间。
花惠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仁科为什么要说那些呢?
她一边把钞票装进钱包里,一边想要做什么菜才好。他是医生的话,那肯定是吃惯了高级饭店吧。那种东西自己肯定是做不来的。
边想着食物的事情,花惠也觉得肚子饿了,冰箱里什么都没有啊。正这么想着,她的目光停留在了便利店的袋子上,那里面还有一个三明治。
我开动啦——她在心中对仁科说着,伸出了手。
第二天,花惠醒来时感觉心情特别好,这种感觉真是久违了。田端死后,自己就从来没有睡得这么好过。
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总觉得一切都像是梦一样。但证明这一切都是事实的证据,就是垃圾桶里面的三明治包装纸。
花惠从床上做起来,心想自己可不能这样有限,必须要为晚饭做准备才行。
花惠思考着菜单,一边在备忘录上写下必要的食材。虽然不多,但是自己还是有那么几道拿手菜的。今晚就决定做那些菜了。
决定好菜单以后,花惠去了超市买食材。半路上经过了麦当劳后,进去吃了一个汉堡才出来。自从昨晚上的鳗鱼饭以后,自己的食欲又回来了。
回到房间以后,花惠赶快开始点火烧菜了。真正用烹饪用具做饭的情况,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晚上8点过一点儿,仁科来了。花惠就像是把考试答案拿给老师看的学生一样,把菜端上了桌。筑前煮(译者注:日本的一道菜。以鸡肉为主,配上胡萝卜等各种蔬菜炖在一起。)、炸鸡块、麻婆豆腐、鸡蛋汤——完全是毫无章法的组合。但是吃了这些菜的仁科却不住称赞。
吃饭的时候,仁科说了些医院里孩子们的事情。这些事并不都是阴郁的事情,也有很搞笑的。有个孩子因为不想让自己的远足泡汤,所以谎报了温度计的结果,仁科说到这个故事的时候,花惠也笑了起来。
仁科也不是一个人所得起劲儿,也有花惠引出话题的时候。兴趣,喜欢的音乐,喜欢的艺人,经常去哪儿玩等等。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和花惠聊得这么开心,和田端都没有说过这么多。
“我吃饱了。拜托你真是太好了。我已经很久没吃过这些家常菜了。”吃完饭后,仁科感慨地说。
“能合你胃口真是太好了。”
“真的很好吃。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还拜托你啊?”
“啊,明天也来吃吗?”
“是。可以的话,从明天起每天都来。”仁科说得很干脆。
“每天……”花惠愣住了。
“不行吗?”
“不,也不是不行……”
“那就拜托了。先给你这么多。”仁科从钱包里拿出钱放在桌子上。那是500元。“不够的话,告诉我就好。”
花惠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有些不知所措,正发着呆。这时候仁科说:“多谢款待,明天见。”然后就回去了。
一边洗碗,花惠一边想着明天要去书店一趟才行。去买本食谱,得让自己的手艺变得更好才行。
自那以来,仁科每天都去花惠家吃晚饭。而对于花惠来说,一天中的一大半时间都用来思考晚上该给仁科吃什么才好。但她不觉得麻烦,反而全心全意地在准备这件事。她从心底里觉得,能为一个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实在是非常幸福。
不仅做饭这件事让她每天都欢喜雀跃,仁科每天的到来也让她十分期待。如果仁科稍稍迟到一会儿,花惠就会感到不安,担心他会不会遇到什么急事来不了了。
就这样过了10天。那天晚上吃完晚饭以后,仁科一脸严肃,说有重要的话想要对花惠说。
“关于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我有些自己的想法。”他挺直脊背,直直地看着花惠的眼睛说。
花惠两手置于膝盖。“是。”
“虽然可以接受生活保障金,而且也不是说你自己一个人就不能把孩子带大,但我还是觉得这孩子有个父亲会比较好。如果孩子问起自己父亲的事情,你自己有没法好好解释的话就遭了。所以,我有个提议,让我做孩子的父亲怎么样。”
这一连串流畅的语句,内容却是之前从来没预先过的。花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那个,总之”仁科挠了挠脑袋。“这个提议还有一层意思,就是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妻子,就算是求婚吧。”
看见她依然沉默着,仁科试探性地问:“不行吗?”
花惠用右手按住胸口,感觉心脏马上就要跳出来了一眼。她咽了下口水,调整自己的气息以后,终于开口了:“这,不会是……和我开玩笑吧?”
仁科一脸认真的表情。“不是玩笑,也不是谎言。”
“但,那也不行啊。因为同情所以结婚,怎么想都很奇怪啊。”
“我不是出于同情。这是我将自己的人生都包括在内,思来想去最终得到的结论。这10天以来,我吃了很多你亲手做的菜,也对你了解了不少。我是在此基础之上得出的结论。当然,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也只能放弃了。”
就像是久旱逢甘露一般,仁科的一席话彻底打开了花惠的心胸。如同做梦一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真的是一种奇迹。
花惠低着头,分体不住的颤抖。
“你怎么想的?”仁科问她:“能告诉我拒绝的理由吗?”
她摇了摇头。“我只是不敢相信……”单是说出这几个字就让她筋疲力尽了。眼泪喷涌而出,这样喜悦的泪水,已经太久没有过了。
仁科站起来,来到花惠旁边,轻轻地把她揽入怀中。“以后就拜托了哦。”
花惠的心中涌起一阵温暖的浪潮,她也伸出手抱住了仁科。
花惠想,为了这个人,我可以献出自己的生命。
第十六章
通话结束以后,她把红色的手机扔到了床上。毛毯是红色的,枕头也是红的。
电磁炉上的红色水壶开始冒蒸汽,井口纱织关掉了火,慢慢地将热水倒进放着茶包的杯子里。不用说,茶杯也是红色的。
她坐了下来,把头痛药送进嘴里后喝了口红茶。从早上开始就一直感觉头重脚轻的,或许是快变天了吧。每次变天,她都会这样。
她叼了一支烟,点了火。果然是一点儿味道都没有。但即便这样她还是不停得吐着烟。
刚才在电话中的男性同事说的话依然在耳边回响。
“你又请假?我说你啊,就应该趁着还能装年轻的时候多赚一点才对。”
纱织“哼”了一声。真是多管闲事,到时候去其他店上班就好了,再说本来就有很多男人喜欢老女人。况且,客人被脸色苍白、臭着脸的女人吹喇叭也乐不起来吧。
她眉头紧蹙,用手指按摩太阳穴。这时,床上的手机响了,估计是店长打来的吧。
她起身把香烟在烟灰缸中熄灭了以后,拿起手机来。手机上显示了“日山”的名字。她当然不可能不理会。
“喂?”她接起电话。
“井口小姐,我是日山,现在有时间吗?”
“有的,怎么了?”
“实际上,有人想要知道你的电话,但不是陌生人,就是那位滨冈小叶子的前夫,中原先生。你之前也见过的。”
“是在守夜的时候……”
“对,就是他。可以告诉他吗?”
“他为什么想知道我的电话?”
“好像是关于小叶子的事情吧。我不能不经过你同意就告诉他,所以才来问你的。”
“具体是关于什么,你也不知道吧。”
“对,我也没问。中原先生说想直接和你谈谈。我可以告诉他吗?”
对方是滨冈小叶子的前夫,所以拒绝的话会很奇怪,而且她也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
“好吧。”她回答。
“可以告诉他?”
“对。”
“好的,我知道了。你最近如何,身体怎么样?”
“马马虎虎吧。”
日山千鹤子关系了纱织的身体情况以后,说了声:“改天再聊”,然后挂断了电话。
她把手机放在桌上,喝着茶,同时想要回想滨冈小叶子的丈夫——中原这个人的长相,但怎么样也想不起来。也许是那天晚上并没有好好看他长相的缘故吧。
喝完红茶,把红色茶杯放进洗碗台时,手机响了。屏幕上出现了陌生的号码。
她深呼吸后,接起了电话。
“喂,请问这是井口纱织小姐的手机吗?”电话那头传来的男声听起来十分耿直。
“对。”她知道对方就是那个姓中原的人。
对方先自报家门,纱织果然没有猜错。
“我有些很重要的事情想和你谈谈,不知道能不能约个地方出来见面呢?”
“可以是可以,但请问是什么内容?”
“见面后再详谈。请问你什么时候方便呢?我希望越快越好,因为很快就要开庭了。”
“开庭?”
“当然就是小叶子被杀的那起案子的审判。”
纱织心率飙升,“是和审判有关的事情吗?”
“不知道,也可能没有关系,但我想先和你谈一谈。”
“我和那起案件没有关系。”
“或许是没有吧。我这边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就是想单纯地确认一下。”
“把事情闹大?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