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鬼?”蒋赫地、蒋明义父子环顾满屋:“哪儿来的丑鬼?”
我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三人听得目瞪口呆,尤其是蒋明瑶,脸色煞白。
“屋子里怎么会有这东西?”蒋明义说:“弘道,你确定你没看错?”
“我,我刚才确实有一阵是恍惚的。”蒋明瑶说:“脑子里空白了一阵,他这么一说,那些话好像还真的是有点印象了。”
蒋赫地问道:“那丑女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就在明瑶背后。”我说:“离**有六尺之地。你们一进来,她就消失了。”
“这地下有问题。”蒋赫地说:“明瑶,你先扶着弘道出去,他这会儿功力耗尽了,劳顿了**,给他弄点东西吃。我和你哥在这里,掘地三尺,也要看看究竟!”
第22章 死不入葬
蒋明瑶应了一声:“中”,而后又瞥了我一眼,低着头过来要扶我,我脸一红,连忙说:“我,我自己能走。”
说着,我就赶紧往外迈步,结果我还是太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两腿都是软的,气也是虚的,一走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幸亏蒋明瑶赶过来搀住了我。
“哼!”蒋明瑶嘴里嘟囔道:“不行就不行,逞什么能啊!”
我也不敢吭声。
蒋明瑶扶着我坐到厅堂里,她自己去灶房开火了。
我有些坐卧不安,只好收心凝气,恢复体力。
过不多时,蒋明瑶便端上来了一碗热腾腾的糊涂糁(农家饭,酒店美其名曰“玉米羹”),又端上来了一碟腌制的萝卜丝,一碟泡制的糖辣椒,一盘鲜亮的窝窝头,两颗报好了皮的煮鸡蛋,三张软软的烙馍,还有一小瓶晶莹剔透的蜂王浆,都堆到我面前,说:“快吃。”
我也真是饿了,“哎”了一声,就埋头苦吃,一阵风卷残云,差点噎死,饭菜吃了个精光,蜂王浆倒进糊涂糁里也喝了个干干净净,放下碗筷,一看蒋明瑶就坐在旁边眼巴巴的瞅着我,我才猛的想起来,蒋明瑶也什么东西都没吃呢!
我不禁尴尬的老脸一红,说:“你,你也吃点?”
“吃?要吃你剩下的空碗空盘?”蒋明瑶一笑:“看着你吃,我就饱了!你再歇会儿,我去刷碗。”
蒋明瑶把碗筷盘碟收拾进灶房,开始洗涮,我坐在那里,心头一阵恍惚。
刚才吃饭的时候,心里头似乎很踏实,那是从未有过的一种奇怪感觉。
再伸头看看灶房里忙碌的蒋明瑶,背影窈窕,恰她也扭头来看,我们四目相对,我脸顿时发热,站起来,结结巴巴的说:“我,我去看看蒋伯父、明义哥他们……”
没说完,我就赶紧落荒而逃了。
背后似乎还有蒋明瑶的笑声,我更觉得脸上发烫。
蒋赫地和蒋明义的手头快的惊人,也不过是一顿饭再多点的功夫,蒋明瑶的屋子里已经被他们挖出来了一个大坑。
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个方位,离**六尺之地。
“乖乖!”蒋明义看见我进去,说:“还真是你说的情况,这屋里是有古怪!你来瞧瞧——”
我走近了一看,坑中赫然躺着一具骷髅!骨架大的吓人,像是男的,但却又是女人的构造。
寒气阵阵,站在坑边都觉得冷。
“就是它捣的鬼了。”蒋赫地说:“故老相传,生前那些长得丑的吓人的人,心里头又嫉妒的没边,一辈子打光棍,那么死了以后就会变成厉祟,就是丑鬼。丑鬼也找托生,它们会撺掇丑人自杀,也会暗害长得齐整的人。而且啊,男丑鬼尤其喜欢去害漂亮女人,女丑鬼尤其喜欢去害像我这么英俊的男人。估计这个丑女鬼啊,就是准备害我的,结果弘道很不幸,撞上了……”
我:“……”
“明义,去找个竹篮子,把尸骨起出来,烧成渣渣!”蒋赫地恨恨的说:“***,看你还作祟不作祟!居然撺掇我闺女自杀!****八辈祖宗的……”
“爹,她八辈祖宗肯定也丑。”蒋明义说。
“对!”蒋赫地立即醒悟,连忙:“呸呸呸!”
蒋明瑶也过来看了,蒋赫地说:“闺女,就是这个骷髅背后捣鬼,你别怕!爹马上烧了她!给你换个屋住!还有,这个丑鬼说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谁也不嫌弃你!更何况,弘道已经答应要娶你为妻了,你们现在就算是已经订过婚,找个日子就可以结婚了。”
“那不算。”蒋明瑶淡淡的说:“现在婚姻自由,不归父母包办,得我自己说了算。陈弘道——我跟他不熟,我是不会嫁给他的。”
听到这句话,我原本应该是高兴的,可是现在,不知道怎么了,心中突然一阵莫名的伤感。
蒋赫地和蒋明义都呆呆的,看看蒋明瑶,又看看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蒋伯父,时候不早了,我,我回去。”我又看了一眼蒋明瑶,她背对着我们坐在**上,背影纤弱,楚楚可怜。
我摸了摸刚才被她打了一掌的胸口,那里现在兀自隐隐的疼痛。
可唇齿之间,还有饭菜的香味已经蜂王浆的甜美。
我在心中叹息一声,走了出去。
蒋赫地和蒋明义也都跟了出来,把门关上,蒋赫地说:“弘道,吃点东西?”
我摇了摇头:“回去再说,现在没有胃口。”
“那我们送你出去。”
一路上,我们都默默无言,到了暗门入口,那里有一个小孔,嵌着一块拇指肚大小的透镜,蒋明义趴在那里往外张望了一番,说:“没人,可以出去。”
“你留下,守在你妹妹门外,看好她。”蒋赫地说:“我送弘道走。”
走出暗门,我说:“蒋伯伯,你们家有这样一个密室,你为什么不躲起来,还要出去挨批?”
“我在明处,这暗处的一切才会安全。”蒋赫地说:“再说,我也不喜欢老见不了光,反正他们整不死我。走,我再送你一阵,还要去蒋书豪家里,给他们说一下鬼婴的事情,正好顺路。”
走到蒋书豪的家门外时,我们看见蒋书杰正在探头探脑的往屋里观望,蒋赫地一把抓住蒋书杰的衣领子,吓得蒋书杰“娘啊”一声惨叫,扭头一看,才拍拍胸口:“叔,您想吓死您的侄儿啊!”
“看啥呢看?”蒋赫地说:“鬼鬼祟祟的,跟做贼一样。”
“那个,那个我嫂子生了没有?”蒋书杰紧张的问。
“生了。”蒋赫地说瞎话不眨眼:“生下来就死了,神断先生特意找了个地方做了法事,然后埋了。”
“那就好,那就好……”蒋书杰如释重负的长出一口气:“吓死我了。”
“你这**!”蒋赫地一巴掌打肿了蒋书杰的脸,骂道:“那就好?那是你亲侄女!你还巴望她死?!”
“不是我巴望她死。”蒋书杰捂着脸,双目含泪,委屈的说:“这世上哪有死人生孩子的事儿?我嫂子都死了三天了,全村儿的老少爷们儿,人尽皆知!这要是抱出来个侄女,别人还不当鬼看啊。我娘都受了大惊,现在卧**养病呢。”
“畜生!”蒋赫地瞪了他一眼,估计是想想蒋书杰说的也有道理,就没再打他。
“叔,我嫂子已经生了,是不是可以下葬了?”蒋书杰说:“老放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儿啊。”
“埋,埋!”蒋赫地说:“准备口好棺材,别拿草席一卷,就扔沟里了。”
“放心,放心,棺材昨天都买回来了,上好的桐木棺材!”
“滚你***腿去,桐木棺材还敢说上好?”蒋赫地又准备开打,蒋书杰一溜烟跑的跟兔子似的,边跑边说:“叔,我去叫人来抬棺材安葬我嫂子了。您随便溜达溜达,村里已经贴出来公告了,重新给您定了成分,算是中农,不用挨批了,也不用住牛棚了……”
“这兔崽子!”蒋赫地还不高兴,说:“又不批斗老子了,还不叫住牛棚了,那以后睡在哪儿?”
“可能是叫您回家睡去。”我说完之后,突然又一想,蒋家大院都被瓜分了,他哪里还有家?
蒋赫地也触动了心事,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我赶紧转换话题,说:“蒋伯伯,他们就准备草草的把何氏给埋了吗?不办丧礼?”
“她是怀着孕跳河自杀的,又连累了蒋书豪,还发生了尸合,是不祥之身。对于她这种,村里有很多忌讳,不办丧礼,也不叫入祖坟。悄无声息的一埋,就算了事了。”
我想了想,这蒋书豪一家还真惨,不过也算是他们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蒋书杰去的快,回来的也快,这一会儿就已经带着四个村民大汉抬着口薄皮棺材往这边赶来了。
等到门口,蒋书杰“嘿嘿”一笑,说:“叔,陈兄弟,你们两个站远一点,别沾上晦气。”
蒋赫地“哼”了一声,让开了路,让他们把棺材给抬进了屋,我和蒋赫地也跟着进了去。
也没有寿衣,就用**单裹着何氏的尸体,往棺材里一装,盖上棺材盖,钉上钉子,四个人便开始往外抬。
四个大汉,前面两个,后面两个,把抬杠往肩膀上一扛,喊声:“一、二、三,起!”
四人立马蹲裆,憋一口气,使劲起身,棺材缓缓抬起,眼看着四人站直了身子,准备迈步,突然间却“砰”的一声响,棺材轰然落地,连带着把四人全都压趴了下去,腰差点没闪断!
整个棺材也四分五裂,何氏的尸体露了出来,她那原本闭合的眼睛不知道怎么又睁开了,瞪的大大的,满脸青气!
蒋书杰惊叫一声,就往外蹿,我也吓了一跳,还是蒋赫地反应快,劈手抓住了蒋书杰,提溜回来:“鳖孙,准备往哪儿跑?”
“诈,诈尸了!”四个抬棺的人也惊骇无比。
“叔,快跑!”蒋书杰叫道。
“跑你***腿!这是你嫂子不乐意了!”蒋赫地瞪着眼说:“怎么说,这都是你亲嫂子,死者为大!她做啥对不起你们家的事儿了?你就这么糊弄着埋呢?去买口好点的棺材,让人给你嫂子穿上寿衣,擦擦脸,整整头发,再下葬!”
第23章 怨气压棺
蒋书杰还在惊疑不定,蒋赫地说:“迟则生变,再不快去,真诈尸了!到时候,杀光你们全家,一个都别想活!还有你们几个抬棺材的,别想着开溜,她已经记着你们了,就是你们给她抬老房子(棺材俗称)的!”
“去去去!”蒋书杰满头流汗,一边往外开溜,一边招呼四人:“走,去重新抬口棺材回来!我叫我堂嫂来给嫂子换寿衣,擦脸整头发。”
“先把你嫂子放回**上去!”蒋赫地拽着蒋书杰的头发,狠命揪掉了一撮。
蒋书杰疼的呲牙咧嘴,也不敢抱怨,把何氏的尸体抬上了**以后,跟着四人落荒而逃。
我看了看瞪着大眼的何氏尸体,咽了口吐沫,问蒋赫地:“真是因为棺材不好,没穿寿衣?”
蒋赫地眨了眨眼,说:“我猜的。”
我顿时无语,这生死攸关的事情,也好开玩笑。
“这眼睛睁得这么大,一定是死不瞑目啊。”蒋赫地一边叨叨,一边伸手去抹何氏的眼睛。
不成想,蒋赫地用手抹过之后,何氏的眼睛还是睁开的。
“给你买好棺材去了,寿衣也会送过来的,你就不要不开心了。”蒋赫地说:“快点闭上眼睛,别吓人了!”
说着,又伸手抹了一遍,还是抹不平。
蒋赫地摇摇头:“老蒋是玩不转了,要是老陈在,估计就能看出个所以然来。弘道啊,你得多跟你爹学学本事,看你对相术一窍不通!”
我讪讪的一笑:“我脑子笨,想先把六相全功学好了,再学相术。同时学两样东西,都学不好。”
“你们家的相功和相术,都是相通的嘛。”蒋赫地说:“你在修炼耳、目、口、鼻、身、心六相的时候,顺便把那《义山公录》上的东西给背会,不就成了?”
“我爹说过,死记硬背是不成的,关键是要悟。”我说:“悟不透,悟错了,还不如不学。”
“你倒是想得开。”蒋赫地说:“多少人想学那本书,学不来呢!据说那《义山公录》是一脉单传,只给嫡长子看,不传旁支,是不是?”
“好像是。”我挠挠头。
这时候,蒋书杰的堂嫂过来了。
她捧着寿衣,寿衣上放着毛巾和梳子,表情很不乐意,嘴里嘟囔着:“这天杀的蒋书杰,就会欺负我这没男人的……”
原来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