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好伙伴竺漓被恶狼咬伤了,中了狼毒,估计活不了几日了,你还是去她家看看她吧,不然我担心你以后就看不到她了。”慕古挡在了门口,看着乌塔说道。
听到这个消息,乌塔脸上的笑刹那间就凋谢了,把放满了蘑菇的竹篮塞进了慕古的怀里,撑着伞转身就往竺漓家的方向跑去了。她与竺漓之间还是有很深的感情的,若不是她爹爹最近越来越不喜欢她与竺漓来往,她也不会故意疏远竺漓。
乌塔一路小跑来到了竺漓家,古村民风淳朴,基本是家不闭户,竺漓家的大门是敞开的,她走了进去,来到了竺漓房间的门口,发现房门是关着的,她正准备敲门,却听见了桑兰的哭诉声,桑兰轻声叹道:“我们已经养育了你十四年了,你从小就被那个‘怪病’缠身,我们也没有想过抛弃你,当年你哥哥把你捡回来的时候,你就剩一口气了,浑身被冻得乌紫,是你爹拿狐狸皮去换了一头母羊回来,用羊奶把你养活了。可是自从你来到这个家后,灾难也跟着降临了,从那以后我们一家人一直被苦难折磨,如果你真的要去了,就去吧,别怪娘,娘这身子也活不了几年了,到时候娘就去地底下陪你,但是你不能再活着拖累你哥了,他是我们云家唯一的血脉了……”
无意中偷听到这一席话,乌塔很吃惊,她以为竺漓和云耿是亲兄妹,可是原来竺漓是捡来的……
就在乌塔正犹豫着要不要即可敲门进去看看竺漓,云耿端着一碗汤药走来了,看见了站在房门口的乌塔喊道:“乌塔,你来了,怎么不进去呢?”
此时在房间内拿着枕头压在竺漓脸上的桑兰听见了云耿的声音,一下慌了神了,双手颤抖着,用力地按在了枕头上,企图用枕头将昏死中的竺漓闷死。云耿看着乌塔的脸色,发现这小姑娘有些不对劲,他推了推房门,发现房门被闩上了。
“娘!”云耿撞开了房门,看见了他的母亲桑兰的双手正按着枕头,桑兰双眼通红,看见云耿破门而入,惊地一下松开了双手,这一幕被门口的乌塔看在眼里,惊得目瞪可呆,她一时不知道如何来面对曾经一向温柔善良的桑兰,眼前的发生的一切让她有些猝不及防,她转身跑了出去,连放在门口的雨伞都忘了拿了。
云耿见母亲想用枕头闷死已经奄奄一息的竺漓,跑到床边,猛地掀掉了竺漓脸上的枕头,用手摸了摸妹妹的鼻息,发现她已经没有气息了,他失望而心痛地看着呆坐在一旁黯然落泪的母亲,叹道:“您也下得去手!她已经是快死的人了!现在她真的走了……”
“走了好,她一生下来就被自己的父母抛弃,是个命苦的孩子,这会儿到了地底下,有你爹陪着她护着她。”桑兰面色苍白,看着床上没了呼吸的竺漓哭着叹道。
“胡说!她不是被父母抛弃的,她的亲生爹娘说不定还活着呢,我当年捡到她的时候,她浑身是血,他们一家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劫难,她不能死,她还没见过她的爹娘呢……”云耿一边掐着竺漓的人中,一边情绪激动地对他的母亲回道,他是一个孝子,从来都没有用这么恶劣的态度对自己的母亲说话过,这一次,他的母亲实在是太让他失望了。
“耿儿,你告诉娘,你这么在乎她,你是不是喜欢她?”桑兰看着儿子的侧脸,揣测道。
而此时的云耿根本顾不上去倾听桑兰的疑问,只是一边掐着竺漓的人中,一边摇晃着她的身子,紧张地喊道:“漓儿醒醒!醒来哥哥带你去看病,带你去找你爹娘!”
桑兰看着自己的儿子情绪失控的模样,其实她的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她也不再重复追问了,只是扶着椅子的边沿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朝房门走去,一边走一边摇头,轻声叹道:“冤孽,冤孽啊!孩子他爹,我们云家看来是要绝后了。”
“咳咳咳……”忽然,云耿怀中的竺漓咳嗽了几声,又有了气息,人也醒了,睁开了眼睛,看见了满脸是悲痛的云耿。
“醒了?!来,来喝药,喝药……”云耿喜出望外,端来药,一勺一勺地给妹妹喂药……
“哥哥,我梦见了一个在火海里跳舞的红衣女子,她要带我走,我跟在她身后走了好久,后来我听见你在大声喊我……”喝完药后,竺漓躺在床上看着云耿回忆道。
第007章:暴风雨的前夕
“漓儿,好好休息,等你伤好了,哥哥带你走。”云耿看着竺漓许诺道,他本来之前还犹豫着,不放心母亲,没想到母亲却忍心闷死漓儿,他觉得漓儿不能在这个家待下去了。
“去哪儿?”竺漓问道。
“去找神医治你的病,医好你以后,你就可以做一个正常的人。安心睡吧,哥哥在你身边守着你。”云耿轻声回道,凝视竺漓的眼神里满是柔光。
“娘呢?我们都走了,娘怎么办?雨季到了,娘的风湿又要犯了,我们都走了,谁来照顾她?”竺漓担忧地问道,她想起了桑兰之前对她的祈求,年幼的她并不明白,桑兰之前的托付和祈求是在利用她的善良,而云耿自然不用问就都明白,他沉默了,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自己的妹妹,他想告诉竺漓,桑兰不是她的娘亲,告诉她桑兰刚刚还想拿枕头闷死她,可是话刚到嘴边,云耿又咽了下去,至少现在在竺漓的世界里,她是有爹娘疼有哥哥保护的,她不是来历不明的弃儿。
云耿心里想着:“漓儿还是个孩子,我现在不能让她知道她其实是个孤儿,她从小要强,这么残酷的现实,她怎么承受得住?等她再长大些,等我查到她亲生爹娘的线索,我再让她知道……”
“别多想,走之前,我会安顿好娘的,快睡吧。”沉默片刻后,云耿轻声回道。
竺漓睡着后,云耿来到了坐在门口的桑兰身边,低声对她说道:“漓儿醒了,娘,您别再犯糊涂了,您心里清楚,她爱你,一直当你是她的娘亲,您真的舍得她离开我们吗?”
“醒了?!中了狼毒还能醒过来,这丫头命硬,你去忙你的吧,娘不会做傻事了,很快就到了漓儿和余大树的大喜日子了。”桑兰看着云耿的眼睛说道,她在暗示云耿,他的妹妹已经定了亲事了,快出嫁了……
云耿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冒着细雨出门去了,他来到了乌塔家,让乌塔不要把她在他家看到的事情告诉竺漓,乌塔点头答应了。
喝了几天盲婆给的草药,没几天的功夫,竺漓就痊愈了,最让她高兴的事情是乌塔又来找她玩儿了,不再躲着她了。
那天春光明媚,竺漓拿着族长慕古家的两套蓑衣,准备亲自送回去,还准备了一篮子的鸡蛋,想要答谢盲婆施药救她一命的恩情。这个去见慕古的好机会,乌塔自然是不会错过了,清早她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兴高采烈地陪同着竺漓去了慕古家。
刚来到慕古家门外就听见了古琴的声音,琴声声声嵌入了乌塔的内心,她知道一定是慕古在谈古琴,他总是喜欢弹同一首曲子。
盲婆在家门前的柳树下晒太阳,她听见了竺漓和乌塔的笑声,心里叹道:“竺漓这小丫头竟然没死,看来传言多半是真的了……”
两个小丫头围着盲婆说笑了一阵,乌塔借帮忙放鸡蛋的机会走进了盲婆家里头,放好了鸡蛋后,她一身天青色的长裙,静静地立在慕古的房门前,偷偷地听着他抚琴,琴声凄然,她听得出抚琴人内心无限的惆怅,她竟黯然落泪了,也许是心疼他了,也许是被琴声感染了。
“丫头,马上阴历十五了,那天晚上你来我家可好?我给你做好吃的馅饼。”盲婆明明知道每月的阴历十五竺漓就会被禁足在家里,却要故意这么问,一个眼盲心深的老太婆,她所要盘算的事情岂是这两个小丫头能猜透的。
竺漓算了算,还有两天到十五了,她对盲婆回道:“要不就今天吧?明天也行啊!阴历十五,我娘和我哥不让我出家门的。”竺漓笑着回道,心里头还真惦记上了盲婆烙的馅饼。
只是这话正好被乌塔听见了,她比竺漓还兴奋,走到盲婆跟前笑着回道:“我也要来,我也想吃您烙的馅饼。”
“那就阴历十五来吧,你和竺漓一起来我家。”盲婆对乌塔回道。
“我不……”竺漓刚开口想要拒绝,却被乌塔拉住了胳膊,乌塔对着她挤眉弄眼的,示意她千万别拒绝。
“来,我们一定来!”乌塔拉着竺漓的胳膊,灿烂地笑道。
忽然,穿着一身深灰色的衣裳的慕古立在木门边,春风吹起他耳边一缕长发,他眼神冰冷,冷酷地回道:“都不许来,我娘上年纪了,招待不来你们两个疯丫头了。”
“慕大叔,我们不来,我们回去了。”看着慕古一脸的严肃,竺漓连忙回道,拉着还不愿意离去的乌塔跑开了,乌塔被她一路拽着走,痴心的乌塔还边走边回头看站在门边的慕古,直到慕古漠然地转身走进了屋子里……
对男女之情感知迟钝的竺漓是万万猜不到乌塔此时此刻的心思,她怎么会想到乌塔这样美丽泼辣的小姑娘会爱上像慕古大叔那把年纪的男子呢。
“乌塔姐姐,去我家吧,你这么想吃馅饼,我让我娘做给你吃。”竺漓对乌塔诚心邀请道。
“我才不想吃馅饼……”乌塔推开了竺漓的手,心里有些难过,觉得慕古太无情太冷酷了,总是那样淡漠地拒绝她,她只是想找机会多看他一眼罢了。
“姐姐……”竺漓见乌塔忽然不高兴了,只觉得乌塔的情绪实在是变化无常,刚才还笑得那么灿烂,这会儿又是一脸阴霾了。
“回家去吧,下次去族长家的时候,记得叫上我。”乌塔看着竺漓轻声说道,说完就回她自己的家去了。
竺漓点了点头,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却不料又碰见了余家老二余二狗,他看见了竺漓就高声喊道:“嫂子!嫂子!”
“别乱叫,小心我再揍你!”竺漓看见肥墩墩的余二狗就来气,瞪着他威胁道。
“再过半个月就到了你和我哥大喜的日子了,我哥还在山坳里监工盖你们的新屋呢,你不是要一栋新的木房子吗?还特地要求建在后山那片没人居住的大山坳里,嫂子,你这要求好生奇怪啊!你是想着以后在那山坳里就你一户人家,你好欺负我哥么?”余二狗一脸坏笑,看着竺漓清澈的大眼睛说道,只觉得这“嫂子”凶起人来的时候,眼睛瞪得愈发地大。
“要你多事?!你再多嘴,我真揍你了!”竺漓扬起手来,对余二狗凶道。
余二狗忙后退着,抬起双手蒙在脑袋上,大喊着:“我知道错了!嫂子饶命!嫂子饶命!”他可是最知道竺漓的厉害了,他的一条腿就是被她打瘸的,他可不想激怒了他未来的嫂子,他可不想再被她打伤或者打残,他明白他哥哥最是护着她了,就算她将他打残废了,哥哥也不会怪罪她身上来。
“让开!”竺漓对余二狗呵斥道,余二狗忙给她让路。
看着竺漓走远了,余二狗才敢低声叹道:“这么凶悍泼辣的姑娘,以后我大哥娶了她,不被她欺负死才怪,人长得也算不上是泗水村最漂亮的,我们余家可是村里头最富有的,要什么样的姑娘不行,我哥不知道是不是被鬼迷了眼睛,偏就非她不娶了……”
两天后,又到了阴历十五了,竺漓和云耿都习惯了每个月的这个“特别的日子”,而桑兰却异常地紧张,她心里清楚,熬过这一天,十几天后,竺漓就要嫁到后山那片廖无人烟的山坳里去了,他们家就可以“解脱”了,可万一今天出了什么岔子,万一竺漓出事了或者失踪了,云耿只怕是要寻她去了,她就会一夜之间同时失去两个孩子。
“把她绑起来吧,锁在房间里……”天快黑的时候,经过无数次思想斗争后,桑兰向云耿提出了这个请求。
云耿想起了九年前那个夜晚,摇了摇头,回道:“不能绑她,后果您是知道的。就由她去吧,您别太紧张,这些年我们不都是这样熬过来的吗?”
第008章:睡在新棺材里
比起云耿和桑兰,竺漓就淡定多了,她坚信,不管那妖怪将她掳得再远,她的云耿哥哥都会找到她,这些年,一直都是这样的,哥哥不是在寻她的路上,就是在等她回家的路上。
天黑的时候,竺漓就像被无形的鬼魅催眠了一样,沉沉地睡着了,等到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睡在了山岗上的坟地里,她就躺在被挖开的新坟里面的一口新棺木里。
“挖坑!挖坑!”突然,坟地里一棵大树上有只猫头鹰发出两声苍老而鬼魅的叫声,天蒙蒙亮,从小就被吓唬习惯的竺漓还是被眼前的场景吓得手心冒冷汗。她睁大眼睛从棺材里坐了起来,浑身又湿又冷。
竺漓感觉自己的手摸在了又冰又硬的东西上,自己也好像是坐在什么东西上了,猛地一低头,发现自己身下的棺材里躺着一具尸体,而她就坐在尸体之上,她吓得忙往棺材外面爬……
这些年,每逢阴历十五,她都会在熟睡中被妖怪掳走,不是从荒山野岭里醒来,就是从水边或者山沟里醒来,只是这是她头一次从新棺木里的死人身上醒来。
竺漓爬过新坟的土堆,恐慌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站立在土堆旁,看着眼前被挖开的新坟,还有新坟里面的新棺木,还有棺木里那具女尸,只觉得腿脚发软,摸过尸体后,她的手还在微微地颤抖着,额头也渗出了冷汗。
“是谁把人家的新坟挖开了?难道是昨夜掳走我的妖怪么?为什么要把我放进睡着死人的新棺木里?”竺漓吓得脸色苍白,呼吸急促,无助地猜测着。
看那棺木里死人的模样,那女子好像不是泗水村里的人,她一身红衣,年纪估摸着二十来岁,竺漓知道自己冒犯了死人,害怕招来冤魂的报复,忙搬着棺材盖往棺材上挪动,只是实木的棺材盖足足有好几十斤重,竺漓折腾了好半天才将棺材盖搬到棺材上。
站在土堆里低头看了看棺材里面脸色灰白,双目紧闭的女尸,竺漓心里念道:“我不是有意叨扰您的,您千万别怪罪我啊,我这就帮你把棺材盖盖上……”
竺漓双手推着棺材盖,棺材盖推到一半的时候,忽地一下,竺漓眼睛的余光好像瞥见了那女尸的眼睛睁开了,她猛地松开了双手后退了两步,被身后杂乱的土堆绊倒了,吓得双腿都麻木了。
竺漓双手撑地坐在土堆上,抬头看了看天色,天已经亮了,听村里头的老人说,鬼魂白天不敢出现,可是她刚刚好像明明看见那女尸“睁眼”了,难道是诈尸了?
诈尸……竺漓想起了村里头老人家讲的那些诈尸的恐怖故事,老人们说那些“变活”了的尸体会吸人血,想到这里竺漓吓得忙往坟坑外面爬,她想逃,而那树上阴森的猫头鹰又大声地叫了起来,那声音听起来就像有个老头在阴森森地大声喊着:“挖坑,挖坑!”
刚爬出坟坑,双脚好不容易踩实了,忽然脚下一滑,又一跟头仰躺着跌进了土坑了,整个人不偏不倚地跌进了棺材里,上半身落在了女尸身上,双腿还耷拉在棺材外面,在恐惧的刺激下,竺漓感觉自己不是跌落进棺材里面去的,而是觉得有“人”从她背后把她拉进棺材里面去的,她吓得尖叫了起来。寂静的山坡上除了猫头鹰苍凉恐怖的叫声就剩下竺漓恐慌的尖叫声……
竺漓仰面躺在棺材里,心惊胆战地侧过脸去看了一眼女尸的脸,发现女尸的眼睛是紧闭着的,只是竺漓的双腿还悬在棺材边沿上,上半身又躺在了棺材里面的女尸身上,她想要爬起来,却很难使上力气来,她双手小心翼翼地摸到了女尸身旁的棺材板上,用力支撑起了自己的上半身,可是好像是摔着腰了,一使劲就腰疼,她的上身又重重地落在了女尸身上,为了借力爬起来,她无意中狠狠地压了一下女尸的腹部……
腹部收到了重物的挤压的女尸忽然“张嘴”了,一股尸臭从她的嘴里冲了出来,还伴有尸水从她的嘴角流出,竺漓惊恐地瞪着张着嘴吐尸水的女尸,大叫着:“哥哥!”
看来竺漓这次是真被吓着了,以前阴历十五也遇见过各种“状况”,她从来都是一个人冷静应对,她一个人从天坑里爬出来,一个人从泥潭里挣扎上岸,一个人在雪天里找到回家的路……这一次她有些不知所措了,是被这一会儿会睁眼睛又一会儿会张嘴的女尸吓得六神无主了。
然而这荒郊野岭的,除了那诡异阴森的猫头鹰在树上鬼叫着,再没有任何声音回应竺漓,她闭了闭眼睛,冷静了一下,把双脚也收进了棺材里,整个人又都躺在了女尸身上,她屏住呼吸在女尸身上翻了个一身,趴在女尸身上,从棺材里麻利地翻了出去。
翻出棺材后,竺漓憋着一口气爬出了坟坑,眼睛死死地盯着脚下的路,心想着千万不要再跌进那棺材里去了……
“漓儿!”竺漓刚跑出坟地,就撞见了上山来寻她的哥哥云耿。
哥哥的身影仿佛是黑暗里的白光,让竺漓倍感温暖和安然,她像个孩子一样跑到了哥哥跟前,钻进了哥哥宽阔坚实的臂弯里……
云耿轻轻地抱着妹妹,一边轻抚着她的背,一边捋着她肩上发丝之间的尘土,他知道妹妹一定是受了惊吓,才会这样像个孩子一样迫不及待地钻进他的怀抱里。
“哥哥,我看见死人了。”平静后,竺漓才从哥哥的怀抱里退出来,仰视着他的眼睛,害怕地回忆道。
“死人?在哪儿?带我去看看……”云耿有些惊讶,但是还是决定亲自去看看,他担心妹妹所看见的“死人”会是她惹下的祸端。
“我看见她动了,我们赶快离开这儿吧。”竺漓脑海里全是那女尸睁眼和张嘴的画面,后怕地对云耿说道。
“你看,太阳都升起来了,别怕,带我去看看。”云耿指了指山头升起的朝阳,轻声对竺漓说道。
竺漓带着云耿来到了那座被挖开的土坑前,刚走进却发现坑里面棺材里的女尸不见了……
“她真的‘活’了,诈尸了!哥!她晚上会不会来找我?!”竺漓彻底吓坏了,抓着云耿的胳膊,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惊恐地问道。
云耿轻轻拍了拍竺漓的手背,示意她不要太紧张,他则冷静地跳下了土坑,走到了棺材边,仔细了观察了一遍棺材的里里外外,他在棺材里发现了几根女人的长发。
“别碰!那是女尸的头发!”就在云耿准备弯腰捡起棺材里面落下的几根长发的时候,竺漓站在不远处大声地制止道。
云耿坚持捡起了棺材里的长发,高高举在阳光下,淡淡地笑道:“漓儿,这明明就是你自己的头发,你不会是在这棺材里睡了一晚上吧……”
“我的头发?!我醒来的时候确实就是躺在那棺材里,只是当时我身下还有一具女尸。”竺漓看着正向她走来的云耿说道,她不时地观察着四周,她总觉得那棺材里消失掉的女尸就藏匿在附近,在暗地里细嗅着他们尾随着他们……
云耿将从棺材里捡起来的长发卷了卷,捏在了手心里,另一手从怀里掏出了绢帕,轻轻地擦了擦竺漓脸上的泥垢,淡淡地笑着说道:“你是吓坏了,产生了幻觉,别多想了,别吓唬自己,我们回家去吧,娘还在家里等我们呢,估计她又是一整夜没睡。”
第009章:鬼妻霸王条款
“哥,我真的看见死人了,是个年轻的女人,穿着红衣服,我还记得她的模样呢……”竺漓一边跟着哥哥下山,一边低声回忆道。
“听哥哥的话,那只是你的梦境,不是真的,回去以后不要向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包括娘,知道吗?”云耿拉着竺漓的手,发现她的手是冰凉的,他知道这丫头一定是吓坏了,他相信妹妹的每一句话,他之所以这样否认女尸的事,是为了保护她,不希望她往后都活在恐惧里,能护她一时,他就尽量多护一时,到了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他也会挡在她前面护着她。
“不是梦,娘说过,梦境里面看见的陌生人,梦醒后就会不记得她的模样,可是我还记得,记得……”竺漓一下子恍惚了,她竟忘了那女尸的模样了!
云耿看出来了,妹妹那神情,定是真忘了女尸的模样,为了打消她的疑虑,他立刻严肃地追问道:“那你说说看,她长什么模样?”
“我,我忘了,好生奇怪,我刚刚还记得的,怎么一下子全忘了呢?!”竺漓吃惊地反问道,她也开始怀疑自己在棺木里经历的那一切是不是真的只是一个噩梦。
“好了,别再想了,不记得了就对了,那本就是一个梦境而已。”云耿淡然而坚定地回道,竺漓也没再多问,只是精神有些恍惚,一声不吭地跟着哥哥下山回家了。
回到家后,桑兰给竺漓烧了热水,洗完热水澡后,桑兰就开始给竺漓量身做嫁衣了,熬过了这一夜,桑兰觉得心情豁然开朗,她想着很快竺漓就要嫁出去了,下一步她就可以安安心心给云耿说门亲事了……
夜里桑兰一边在油灯下做着针线活,一边对竺漓说道:“从明天起你就不要跟着你哥上山打猎了,你马上就要出嫁了,以后就是别人的妻子了,将来还会有自己的孩子,你得收敛自己的孩子气,要学会相夫教子……”
桑兰絮絮叨叨地说着,竺漓虽然在一边听着,一边点着头,可是她的思绪却还停留在她那个可怕的“梦境”里,她总觉得那个“梦境”太真实了,想起那些恐怖的场景,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朝房门口看了看,害怕那女尸找上家门来。
云耿是一个好猎手,桑兰的风湿病要上好的中药医治,他必须用猎物从村里的大夫那里换取名贵的药材。自从父亲死后,养家糊口的重任就落到了他的肩上,他一向是早出晚归上山打猎,从四岁起,他就跟着父亲上山打猎,十几年了,死在他手里的飞禽野兽不计其数,这个外表温润俊朗却每天跟死亡和鲜血打交道的硬汉活得太匆忙,甚至忽略了自己的内心。
大喜的日子来临了,清晨太阳刚升起来的时候,余大树骑在一批深棕色的高头大马上,带着迎亲的队伍来到了竺漓家门前,长兄如父,云耿背着妹妹,将她送上了花轿,锣鼓声声,看着迎亲的队伍走远了,桑兰舒心地笑了,毕竟不是亲生的女儿,嫁出去了,她竟没有一丝的不舍得,而花轿里面的竺漓却在红盖头下偷偷地哭了,她好多年都没哭过了。
此时的云耿坐在堂屋里,喝着粗茶,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自己忽然丢了一件极其珍贵的东西一样,他起身走到自己的房间,翻箱倒柜的,发现他最珍视的几样东西都在啊,父亲留给他的匕首还在,父亲留给他的弓箭也在,那么,到底是什么丢了呢?为何他的心里有如此强烈的失落感呢?他努力地思索着,实在想不到失落感的由来。喜宴上,他喝醉了,回到家后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无明的怒火烧着他的五脏六腑,他坐在床边,阴沉着脸,看房间里什么物件都不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