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地上站起来,感觉两条腿都是麻的。这时王新斌过来扶着我,热切地说:“胡堂主,你没事吧。”
我看着他,从他的脸上看不出端倪。我客气地说:“王道不用这么客气。”
王新斌笑笑:“你是前任堂主,应该的。”
他挨着我,突然低声说了一句:“我是无极派的,你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刚才的把戏你不要说漏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看了他一眼,王新斌依然谄媚的笑着,扶着我慢慢活动。
我无比震惊,难怪刚才王新斌放水,原来他是无极派在鬼堂的卧底!看来无极派已经有了很周密的布置,吴彪子只是其中一环而已,这张大网上还有许多我不知道的环节。
我也是这张网上的一个环节,我的任务就一个,杀了素还真!
其他人都在配合我,完成这个任务。
我相信只要素还真一死,鬼堂必定大乱,无极派虎视眈眈,所有的工作都已经准备好了。
王新斌扶着我出了教室,陈东方在后面跟着。我的腿已经恢复了,挥挥手示意他不用扶着。他笑了笑,带我出了这栋楼,往后面走。穿过几道院子,后面出现了一片明清风格的建筑群。
王新斌道:“我只送你到这里,再往前走就是鬼堂内宅,我们就不适合进去了。”
陈东方一直默不作声,这个老奸巨猾或许看出一些端倪,他对我点点头:“小冯,好自为之,我们走了。”
他和王新斌顺着原路返回。
我看看眼前的建筑群,深吸口气,走进去。门口竟然有穿着古代服装的侍女,冲我点点头:“你是冯子旺?老母在里面,请随我来。”
我跟着她往里走,越走越是震惊,这里看不到一样电器,摆放的都是明清家具,古香古色,恍恍惚惚似乎来到了什么宫廷剧的拍摄现场。
到了内室,侍女轻笑一下:“请进,老母在里面等候。”
我点点头,轻轻活动脚腕,那里别着一把淬着毒的匕。我在考虑一件事,待会杀了素还真,要怎么跑路。
这里是内宅,想来没人随便有资格进来,我如果真的顺利得手,到时候会有时间很从容的跑路。现在的问题是这样的,杀了素还真之后,无极派能让我当鬼堂的堂主吗?
吴彪子信誓旦旦是这么说的,可对他的人品我不敢恭维,满嘴都是谎言,是撒谎界的宗师人物,满嘴跑火车。如果吴彪子仅仅是无极派的一环,他根本没有话语权让我当堂主,一切还要听无极派安排。
这里就有点玄机了,我杀了素还真,无极派会不会甩黑锅给我?毕竟是杀了人,从此我就浪荡江湖吧,警察也不会放过我,黑白两道都会追杀我,从此天下无安身之处。
接下来怎么办,真的要好好思量思量。
里面传来一个声音:“进来啊,愣着干什么。”
我深吸口气,努力平复心情,撩开帘子走了进去。里面竟然是一处芳香四溢的闺房,面积还挺大,能有六十来平,放着木桌木椅,墙上挂着一面琵琶。
对面是一张木床,古代叫榻,床前挂着粉色的帘子,上面绣着深红和粉红的玫瑰。这里让我坐卧不宁,其他先不说,充斥着极为浓烈的花香,椅子上还都铺着绣花锦垫。要说这里是女孩的闺房吧,似乎用力过猛,像是刻意营造出这么个气氛。
这时床上有人说话,“你先坐,桌上有茶,想喝什么,自己倒。”
我在一边的椅子上坐好,哪敢喝这里的水,此地妖异莫名,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摸了摸脚腕的匕,深吸口气,脑子不停运转。
这时,床上的人说:“我收拾好了,你要不要看。”
我嗓子冒火,“嗯”了一声。
粉红的帘子撩起来,露出了床上的情景。这一露,吓得我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去。床上坐着一个美人,披着隐隐若现的白纱,正对着一面铜镜搔弄姿,手里拿着一个绣花架子。
美人绣花,本来是美景,可看到此人长相,顿时美感消失。这美人竟然就是素还真,她看面相能有五十了,保养的还不错,肤白细嫩的,毕竟岁数到这,怎么说也不是小姑娘,弄的这么一副鬼样子,只能让人恶心。
她在软榻上冲我招手:“你过来啊。”
我满头冷汗,哆哆嗦嗦。素还真用手掩着嘴,笑眯眯的,那模样似乎在模仿古代仕女图上的仕女,可看起来既诡异又做作。
第一面见她的时候,她还是高高在上的老母,威严无比,穿着黄袍子跟王母娘娘似的,一转眼就变成闺中怨妇,这个差别太大,我一时无法接受。
素还真呵呵笑:“过来吧,我又吃不了你。我知道陈东方和王新斌是什么意思,难为他们两个了。”
“他们……他们……”我说不出一个字。
素还真笑:“王新斌和你斗法的时候,他放水了对不对?”
我脑子嗡了一声,坏了,让素还真看出来了。这娘们果然有几分道行。
我慢慢蹲下来,手摸向脚腕的匕,准备和她殊死一搏。
素还真笑着说:“陈东方和王新斌都在演戏,演给堂里的其他人看,其实你是他们找来专门伺候我的,是吧。”
我汗流满面,哆嗦着说:“……是。”
素还真说:“肯定是陈东方出的主意,故意找来一个和胡堂主很像的人,他真是用心良苦了。知道我和胡堂主的情分。”她叹口气:“二十年了,每一天晚上,我都会想着胡堂主。”
她喘息声更浓了。
第四百三十三章 鬼堂的密室
“你过来啊。”素还真招呼我。
说实话,此时此景如果是个小姑娘,我还能有点想法,可榻上趴着的是个五十来岁的大妈,我再想女人,也不至于和她怎么样。
我沉默片刻说:“素还真,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我来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和你行什么苟且之事。”
素还真把白纱紧了紧,从床上下来,她身材在同龄人里算是可以了,但毕竟岁月不饶人,能看出她的骨节都有些僵硬,走起来路偏偏搔首弄姿,真是让人无法看下去。
她走到我的身边,坐在椅子上,翻起两个茶杯,给我倒茶。泡的茶都是菊花茶,透着浓香,我没有胃口,也不敢喝这里的水。
素还真看着我,轻轻说:“你和他真像,真的,那个眼神,那个神色真的是太像太像了。如果不是我知道他还活着,说不定就真以为你是他的转世了。”
我惊讶地看着他,心脏剧烈跳动,真是没想到原来那位胡堂主还活着!
素还真摸着我的下巴,我没有动,只感觉清香扑鼻。
我说道:“原来那位胡堂主在哪?”
“你到底是干什么来的?”素还真看我。
我默不作声,一时不知怎么办好,现在机会难得,我们坐的这么近,我抽刀行刺,她根本躲不开。可我不想这么做。这么做会把我自己陷入生死境地,二是素还真身上还有很多的秘密,我想知道。
素还真看着我,她不愧是做了很长时间的鬼堂一把手,眼神很犀利:“你难道是无极派的人?”
我心一颤,原来她早就知道无极派。想来也是,她是鬼堂的权力中枢,所有的信息和情报最终都要汇集她这里,她知道对手的情况太正常了。
在她点破我来历的这一刻,我忽然平静了,也知道了最终的抉择。我慢慢把脚踝上的刀鞘拿下来,放在桌子上,说:“其实我是奉命来刺杀你的。”
我把球踢给她,看她怎么说。我知道在我缴枪的这一刻,恐怕不会再有机会活下去。
素还真果然脸色变了,她看看我,想发怒,反而怒极反笑,噗嗤笑了,那姿态还真有点小女人态。她虽然笑了,可眼角眉梢都是杀气。
“你为什么不动手,反而告诉我。刚才是多好的机会。”素还真说。
我道:“我还没想好杀不杀你。”
“你杀不杀我,你都死定了。”素还真拿起刀鞘站起来,顺手一拉,刀刃蓝光闪耀。她啧啧称奇:“喂了毒了,见血封喉。”
说着,她一刀递过来,正挨着我的喉咙。
“我现在杀了你。”她说。
我慢慢闭上眼:“杀吧,反正活着也没太大意思。”
素还真冷笑,收了刀:“这么杀了你太便宜你,我要把你收监,慢慢折磨你,让你说出鬼堂所有同党。呵呵,陈东方一个,王新斌一个,还有谁?无极派真是好本事,连我的四大道首里也有他们的人。”
“我本来就不想掺和到你们的门派之争,我是被迫无奈。”我说:“和胡堂主长得像,不是整容的。”
素还真看着我,紧紧盯着我的眼睛:“那你和我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和他长得那么像,你究竟是谁。”
我摆摆手:“我今天就算是栽在这了,没想活着走出去。你看着办吧。”
素还真说:“你死都不怕,还怕告诉我这些家事吗?”
我沉默一下,把自己的身世简单说了一遍,说自己叫冯子旺,上面还有个爷爷,现在被吴彪子所要挟,我本是东北出马仙,因为一时糊涂机缘巧合,才落到吴彪子手里,一路行至于此。
素还真看着我,想了想,忽然走进另一间内室,时间不长,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个小小的木头匣子。
她放在我的面前,“打开,里面装着上一任胡堂主临走前的手令。”
我看着她疑惑:“你不是说他还活着吗?他去了哪里?”
“先看看。”她说。
我打开木匣,里面有一张发黄的纸,上面用钢笔写着一句话:二十年后,若有人像我,带他去闭关室。
我大吃一惊。
素还真笑:“二十年,你来了。一开始我无法确定是不是你,但听完你的身世,我有种强烈的感觉,胡堂主说的这个人就是你。”
“闭关室是什么地方?”我问。
素还真说:“二十年前,胡堂主就是在那里闭关,至今没有出关。三年前,我的丈夫也去参详其中的秘密,至今也是没有出来。”
“刘家河?”我说。
素还真感叹:“或许,该到秘密揭晓的那一刻了。”
她让我出来,我心中疑惑更甚,还是跟她往后面走,反正能活下来就算是赚了。出了后门,是一个空无一人的小院子。穿过院子,我们到了一处书房,素还真在书架上不知拨弄了什么,耳轮中就听到“嘎巴嘎巴”的机关齿轮响动,一面墙居然开了一道缝子,里面黑糊糊的,一阵阵寒气逼人的阴风吹出来。
素还真从古董架子上取下一个手电筒打开,裹了裹白纱,迎着寒风走了进去。我跟在她的后面往里进。
里面有一条直直向下的楼梯,一直通到深处。能感觉到很干燥,走进去,风竟然小了些。
我跟在素还真的后面,说:“你为什么这么信任我,你不怕我把这里的秘密说出去?”
素还真回头看了我一眼,呵呵笑:“这个问题的答案,等下去我再告诉你。”
我默不作声,静静跟着她。
我们来到最下面,空间很大很是空旷,能感受到从深处吹出来的风。
素还真打着手电照过去,看到这里的格局,我极度震惊。
手电光亮中,能看出这片空间的下面是一片巨大的地下河,水声潺潺,水面波纹在光亮里微微而动。在地下河上,是一条笔直的人工桥,这座桥通向黑暗的深处,能看到在桥尽头的石壁上,有两扇紧紧关闭的大门,甚是沧桑古老。
素还真做个手势,示意我跟着走。她第一个踏上桥,我跟在后面,我们一前一后穿桥而过,走了很长时间,来到尽头。
这是两扇巨大的木门,门上画着鬼堂的标志,一个很抽象的东西,硬说像什么,有点像地狱里的小鬼。
“这里是鬼堂历代守护的秘密。”素还真看着门,感叹地说。
“只有堂主才能资格进入里面闭关参悟。”素还真说:“现在我就告诉你,刚才你问的问题答案。”
我看着她。
素还真说:“我之所以不担心你能说出这里的秘密,因为,你根本没有机会从这里出去!”
“什么意思?”我问。
素还真说:“在这里你不能顺原路回去,你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眼前的闭关室。历代堂主都曾经在这里闭关,都没悟出真正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