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冈部将军已经接到调令,即将调任关东军第一师团师团长,我想您应该有机会亲自对他表示感谢。”站在他身边,此时早已经没有了对待下属时候的飞扬跋扈,而是异常恭顺的太田澄中佐略微犹豫了一下道。
“既然这样,那就等到冈部将军到达满洲之后,我再亲自登门道谢。至于这些马路大,一定要严加看管。我不希望在五常的事情再这里重新上演。”
“我们的最重要的几个实验室还需至少一个月才能最终的完成,一些实验器材正在途中,还未抵达。这期间这些马路大还暂时用不上。而且这些马路大虽然身体强壮,但目前极度营养不良,暂时还无法达到我们的实验要求。这一个月期间,你务必要多加小心。既要不能出现任何差错,也要尽快的让他们恢复。”
听到太田澄中佐的话,石井四郎倒也没有太在意。既然冈部将军即将调任满洲,还是到时候亲自登门道谢好一些。他现在更关心的是该怎么使用这些马路大。
这次一向高傲的石井四郎之所以向华北方面军求助,是因为这支恶魔部队接到关东军,甚至是日军军部的一向极为秘密的特殊实验要求,需要大批的中国人做实验。而满洲一时之间还无法同时提供足够的实验品。所以这次关东军才向华北方面军求助。从关内被俘的中国军人中为这支以中国为实验对象的细菌战部队调拨所需的实验对象。所以石井四郎对罪行即将成为他细菌战牺牲品的战俘很重视。
听到石井四郎的吩咐,太田澄不敢怠慢,连忙答应,并立即按照石井四郎的吩咐布置下去。与在车站上一样,他们犯了同样的一个毛病,他们太相信华北方面军得审讯记录了,他们都没有想到眼前这些战俘中居然会有人听得懂日语,说话时并未有太多的忌讳。而就是这个疏忽给了将他们之间对话同样听了一个清清楚楚的杨震一个机会。
听到自己至少会有一个月的时间,杨震心中暗暗的送了一口气。有了这一个月的时间,自己应该能想出办法来。
第7章 恶魔城堡七三一(二)
不得不佩服日本人做事的精细程度,即便是对于杨震他们这些最终必将会消耗掉的实验品,日本人依旧是做的一丝不苟。体检、沐浴消毒不说,所有人都被拍照并建立一个极为详细的档案。很多战俘还是在这里才第一次知道自己是什么血型。
整整折腾了整整大半夜,被从关内押过来的这些即将成为他们实验品的战俘才被送进了其本部内特设的特别监狱。只是因为人数超过了特别监狱中的预订容量,原本应该是两人一间的牢房中,几乎都被塞进了三到四个人。唯一的区别是,回到本部之后两个人一副镣铐的局面终于被改变了。与郭邴勋以及小虎子被塞进同一件牢房中的杨震拥有了自己单独的镣铐。
伴随着牢房大门咣当一声的关闭,除了后世因为那次被反咬了一次的见义勇为蹲过两天禁闭室之外,两世为人的杨震便开始了他两世人生中的第一次监狱之旅。
从石井四郎与太田澄的对话之中,杨震知道自己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若是再这一个月内自己还想不出脱身之计,那么自己与所有的难友们都将成为日军细菌实验的材料,也就是他们口中的马路大。
看着打量着牢房内唯一的一扇距离地面极高,小的便是一个几岁孩童也无法进出的换气窗发呆的杨震,郭邴勋摇摇头,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杨兄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他们将我们送来的究竟是什么地方?郭兄以你的精明想必也觉察出不对来了吧?日本人千里迢迢的将我们运来,不会是单单让我们蹲监狱这么简单吧?更何况这个监狱的环境虽不能说太好,但比起战俘营来却是好的太多。”
被郭邴勋拍的从沉思中清醒过来的杨震,指了指牢房一角的马桶以及床铺等一些与战俘营相比,简直不可想象的物品勉强的笑了笑道。杨震虽然没有亲自体验到日军战俘营究竟什么样子,但从这些战俘一个个皮包骨头的样子,以及后世的无数亲身体验者写下的传记中便可得知一个大概。
闻罢,郭邴勋点了点头道:“这我倒是早就看了出来,但小鬼子究竟想做什么我却一时猜不出来。我不懂日语,车站上还有刚刚那个仓库中的几个鬼子嘀咕些什么却是一点也没有听出来。若是咱们能听懂那两个鬼子的对话就好了。只可惜我的这些弟兄们没有一个懂得日语的。”
“你们不懂,我懂。对于日语,我虽说不算精通,但是听懂却是没有任何问题。”对于郭邴勋的话沉默了好大一会后,杨震抛出了这个让一直以为十八集团军都是土包子,虽然与杨震说的亲热,实则心中多少还有些看不起这支比以装备残破著称的川军还穷的部队的郭邴勋震惊的话。
“你懂得日语?你们十八集团军居然还有这等人才?你既然通晓日语,怎么才是一个连长?你这样的人才别说在我们这些杂牌和你们十八集团军,即便是在中央军中,至少弄一个少校当当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听到杨震说他居然通晓日语,郭邴勋不由的微微一愣。
“那是,我们连长是东北流亡学生出身,在参军之前是北平大学的学生,还参加过一二九运动。别说小鬼子的话,便是什么英国的鸟语也会说。本来我们连长一直在师部做敌工干事,只是一直要求下部队。我们政委为了锻炼他,才答应他将他下放下来做了连长。若不是这次意外,凭我们连长的即能文又能武的本事,将来一定会有大出息的。”
正当杨震头疼自己怎么应该解释自己会懂得日语的时候,一旁的小虎子倒是又一次替他解了围。当然,这主要的原因是小虎子总看不惯这个在什么国什么军校留过学的白狗子大官在他面前故作深沉,就是想告诉他自己的连长并不比他差到那里去。只是一想起现在的处境,他后边的话越说越有些沮丧。
既然有人为他主动做了解释,杨震便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了。实则杨震听到小虎子说出这个时代自己的身世,自己便也吓了一大跳。北平大学的学生?还参加过一二九运动?这要是不被俘的话,按照十八集团军一贯重视人才的传统,只要不牺牲,等到抗战结束,自己混一个旅级干部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等建国之后,至少一个少将是稳当的。
不过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不过是一瞬间而已。现在的他那里还有心思去琢磨这些事情。自己若是出不去,除了为日军细菌战这个肮脏的事情做了贡献之外,什么都是扯淡。
杨震没有搭理一脸震惊的郭邴勋,语气平淡的道:“这里的日军部队在日军内部叫做关东军防疫给水部,对外称作加茂部队。他的职能在日军中也称得上是绝密。”
“至于这支部队的职能便是研制细菌战以及化学战武器,以便为他们彻底征服中国,甚至征服世界做帮凶。而我们这些人便是他们用来研制这些武器的实验材料。在这里,我们这些被他们用来做实验的人被称做马路大,在日语中便是原木意思。他们压根就没有把我们当做人看。在他们眼中,我们这些就是他们用来做实验的原料而已。”
“细菌战武器?国际联盟不是早已经禁止所有国家研制这些东西了吗?这些日本人难道敢冒着如此天下之大不韪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难道他们就不怕引起国际社会的公愤?”
曾在欧洲留学多年的郭邴勋对于细菌战这个名词并不陌生,而那些所谓的细菌战武器究竟是什么东西,他也清楚的很。但他真的没有想到日本人会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不仅仅敢研制细菌武器,还拿中国人做人体实验。
对于杨震的话,郭邴勋震惊归震惊,但是却并未怀疑。自从北平上火车以来,他就觉得这次小鬼子的押运有些邪门。小鬼子残暴是出了名的,这个在郭邴勋从徐州被押解到北平的时候便深有体会。
而这次却是有些出奇,一路上只要不跑基本上没有再出现过从战俘中挑人给他们士兵练习刺杀的事情。虽说吃喝少了点,但勉强还可以让这些人能够活下去。这在以往是绝对不可能的。
在徐州被俘后,在被押往北平战俘营途中之时,郭邴勋就不止一次的看到过日军随意从被俘的中国军人中拉出一些人用来练习刺杀。那几天也曾为所有中国被俘军人的噩梦。无粮无水,在闷罐车中甚至连空气都不够。郭邴勋到现在还记得,他们同期被俘的弟兄到北平之后,十不存一二的情景。
小鬼子很凶残,但也很精明。两次押运之间所受待遇的天差地别,让郭邴勋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不过尽管已经早有了心理准备,但他还是没有想到日军将他们运到东北,居然会是用来为他们研制细菌武器做人体实验。
看着郭邴勋脸上露出的一副震惊的表情,杨震摇摇头道:“我的话你不相信?”
“不,你的这些话我相信。日军这次押运我们的时候,所为有些太反常。现在看来,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保证我们能够活着到达这里,满足他们的需要。”
“只是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等着日军拿问我们去做你说的细菌实验?我们死倒是无所谓,但我们绝不能让弟兄们白白的沦为他们细菌战的牺牲品,让他们拿着在我们身上得到的成果去屠杀我们的骨肉同胞。”
到底是胸有城府之人,听到杨震的话后,震惊归震惊,但很快郭邴郭邴勋便平静了下来。他沉默了好大一会,才抬起头看着杨震道:“你认为我们该怎么办?”
杨震没有立即回答他的疑问,而是走到牢房门口试着推了推门上那扇用来送饭的小窗子之后,才转过头却是答非所问的道:“郭兄,你的那些国军弟兄们你了解多少,身手怎么样?你能掌握多少?有没有身手特别一些的?最关键的是有没有为了活命会出卖自己兄弟的?”
听到杨震这一连串的问题,郭邴勋沉吟了一会道:“川军的弟兄们我都有把握。这些弟兄都是热血汉子,抗日打鬼子都没有地说。更没有出卖弟兄换取荣华富贵的人。至于西北军与桂军的那几个弟兄,我没有什么了解。国军内部派系太多,上面的长官相互提放,下边的士兵也是互不信任。”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些弟兄都是好样的。都是弹尽粮绝才当了俘虏的,没有一个主动屈膝投降的。我们在被俘的时候,华北伪政府曾经来人,想要劝兄弟随他们做伪军,和他们一样去为充当日本人的打手与走狗。可兄弟没有一个答应的,要是有那样的人就不会在这里了。”
“至于你说的有没有身手特别一些的,这我手中倒是有一个人。他是我原来的卫士。在从军之前原是川中有名的飞贼,后来因为一次失手在成都被抓,还是我去警察局办事看他身手了得,人才难得,才托长官将他从警察局已经定了要枪毙的名单上要了回来。要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被俘。以他的身手,就算是被十倍的小鬼子围住,突出去也绝对没有什么问题。至于其他的人的身手?”说到这里,郭邴勋摇了摇头。
听罢郭邴勋的话,杨晨回头望了望牢门后才点了点头道:“有这么一个人便足够了。小鬼子这里还没有完全建成,还有很多东西没有运来,一时间还不能展开实验。我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你一定要想法子联络上他,告诉他要想救弟兄们出去,就要听我的。至于其他的,我们还要观察一段时间在做决定。”
“好,这没有问题。我的话,他还是听得。我想小鬼子不会总是将咱们就这么关着的,会给咱们一放风的时间。到时候,我就联系他。刚刚进这间牢房的时候,我看了一下,他就关在咱们隔壁。”对于杨震的话,郭邴勋想也没有想的便点头道。对于这个部下,他还是有信心的。
说到这里,郭邴勋突然迟疑了一下才又道:“杨兄,刚刚在那个大仓库里面的时候,我发现鬼子军官中有一个中佐与你长的极相似。若不是他身上穿着得是鬼子军装,我还真的以为他就是你。只不过你当时眼睛只盯着那个大佐看,没有注意到而已。”
日军七三一部队的资料,网络上太少。相关的书籍虽说不少,但可用的不多。这里面很多资料都是根据一部老电视《恶魔城堡七三一》中的写的。如有不周之处,还请大家多多海涵。
第8章 恶魔城堡七三一(三)
杨震听到郭邴勋的话后,回忆了好大一会也没有想起来。他那时将所有的眼光都放在了石井四郎身上,满心都是恨不得要食其肉,饮其血,以解中华数十年之屈辱,那里还顾的上旁人。
看着杨震疑惑的目光,郭邴勋摇摇头有些不解的道:“我看你当时的眼光都放在日军大佐身上了,根本就没有看到别的。而且你那时看向那个日军大佐的眼光,就像狼一样凶狠,别说当时我站在你身边都感觉凉飕飕的。那个日军大佐是什么人,让你恨成这个样子。你认识他?这个日军的大佐个子倒是蛮高的,我见过不少日本人,但是像他这么高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对于郭邴勋的疑问,杨震自然不能说出自己在后世看到过那个家伙的照片,所以知道他便是这支日军细菌战部队的创始人。拿中国人做人体实验,便是这个家伙始创。
从这支部队创立到日军战败,被活活用来做细菌实验的中国人究竟有多少,已经没有一个准确数字,但至少在三千人以上这样的真实原因。好在他会说日语,倒是给他一个很好的解释借口。
杨震摇摇头道:“我倒是不认识他,但是从那几个日军对话中,我听得出来,那些日军军官中为首的那个军医大佐便是这支日军部队的部队长也是这支日军细菌战部队的创始人石井四郎军医大佐。”
说到这里,杨震苦涩的一笑道:“拿中国人做活体实验研制细菌武器也是这个家伙首先提出来的。你说此人让我如何不恨?在这个穷凶极恶的人的眼中,我们这些中国人的生命不比他们可以随时拿来解剖青蛙更有价值。”
这些是能说出来的,相对于这些,让杨震心中真正泛起一阵阵苦涩的是这个双手沾满中国人鲜血,即便是将其千刀万剐也无法赎其在中国犯下的罪恶的家伙战后却拿着用无数中国人的生命换来的细菌战实验资料与美国做交易,获得美国占领当局的庇护未受任何法律甚至道义上的追究,依靠在中国捞取的大笔财富得以安享余生,直到最后病死。
不单单是他,还有那些在中国做下无数血案,恶行累累的日军各级军官又有几个受到了严惩?细菌战、化学战,各次灭绝人性的大屠杀,犯下这些罪行的日军战犯又有几个受到了甚至哪怕是最基本的道义上的制裁?公理、正义在强权面前显得如此的脆弱。
尤其对于标榜正义的美国人来说,无论这个人曾经做过什么灭绝人性的事情,只要对他们所谓的美国利益有利,便是可以容忍与包庇的。为了可以为他们所用的这些细菌战资料,这些历来口口生生讲究人权的美国人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连一个解释都不给的便对于这些战犯免予起诉。至于其他国家人民感情上能不能接受,受害者能不能接受,对于他们来说那是微不足道的事情。
对于杨震苦涩的笑容,郭邴勋虽不知道他心中的真实想法,但这苦涩的笑容他却是看懂了。沉默了一会他拍了拍杨震的肩膀道:“杨兄,别想太多了。现在咱们最应该考虑的是怎么将兄弟们带出去。咱们不怕死,但是不能就这么窝窝囊囊的让鬼子做了实验品。只要咱们能活着出去,终有一天咱们会将这些小鬼子在咱们身上做的事情一件件的还回去。善恶终有报,只要我们活着,会有报仇的那一天。”
听罢郭邴勋的话,杨震郑重的点了点道:“你说的对,只要我们活着,就会有机会向他们讨还这笔血债的。”
与郭邴勋这番对话之后,心中郁闷稍微缓解了一些的杨震正想再说些什么,却是听到了那边的床铺上传来一阵阵的鼾声,到底是年轻,原来刚刚还一直挺着听着二人对话的小虎子却是实在有些坚持不住先睡着了。
看着半依着墙角睡得口水都流出而不知道的小虎子,杨震上前将他放好,又张开床上的一张旧军毯给他盖好之后,转过头对着郭邴勋道:“好了,郭兄先不说了,天色就要亮了,你也早些休息吧,现在咱们最重要的是要先养好体力。只有体力恢复了,咱们才能有办法。”
杨震劝郭邴勋好好休息以便早日恢复体力,但他自己却是睁着双眼一夜无眠到天亮。听着耳边不时响起的镣铐被牵动发出的声音,杨震知道郭邴勋也并未睡着,他之所以没有说话,应该是还在消化自己的那些话。是啊,知道了这支日军部队的性质,恐怕没有几个人能睡得着。
躺在自己的铺上一直没有再说话的杨震脑子却是一直在飞速的转着,不停的在琢磨着自己在后世看过的关于这支日军最大规模细菌部队不多的资料。
这支日军部队即便在日军中也是绝密,加之战败之时大部分资料又被日军销毁,公开出来的那些不过是皮毛而已,可供杨震所用的并不多。
尽管杨震在后世所知的那些能用的上的不多,但有一点对于现在的他却是很重要。后世那些手绘的草图与略微有些模糊的照片虽然不算太详细,但也让杨震知道了这里的整体结构。有了这些杨震便如有了一张地图一般,只要恢复体力,能出这间牢房,想必以自己的身手,在加上郭邴勋那个手下的配合,应该有办法出去。
只是怎么才能出去?却是让杨震一时没有办法。趁着放风的时候行动?不行,日军在放风的时候,势必要对这里严密监控。自己赤手空拳,硬来非但无法冲出去,反倒会引起日军的警觉,反倒是会连累其他的难友。究竟该怎么办,让杨震一时陷入了迟疑。
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办法的杨震,从鞋子里掏出那根自己煞费苦心,甚至在被强迫沐浴消毒时插进某些隐秘部位才得以保留下来的铁丝摩挲良久,还是决定先观察一下日军的行动规律,尤其是警戒情况再说。
杨震的预料还是满准确的。在第二天放风的时候,仔细观察了一番的他很庆幸自己放弃了在放风时候行动的念头。
这些日军谨慎的紧,根本不给特设监狱中的人接触到外边的机会。即便在放风之时,所有人都只能在走廊里来回转悠,根本出不去走廊。不要说中国人,就是除了特别人员之外,便是连日本人都接触不到。
而在放风时,走廊的两侧内站满了手拿六棱大棒的日军士兵,严密的监视着走廊内放风的人。而铁监外同样每隔两米便站着一名荷枪实弹的日军,所有枪口都指着铁监内。在走廊两头还各有一挺保险开着的歪把子机枪时刻都指着走廊内移动的犯人。
为了做到万无一失,隔断犯人之间的相互联系,甚至放风时候的犯人都不允许说话,更不允许相互交谈。只要那个人发出一点说话的声音,走廊内对放风的人进行严密监视的那些手持大棒的日军士兵手中的大棒便会毫不犹豫的砸下来。
杨震亲眼看到两名分别被关押在两个监室,也许是同乡的战俘只不过相互问候了一句,便被身后日军士兵手中的大棒在他的面前打的头破血流。
这么严密的监控,杨震根本不敢有什么轻举妄动。他知道自己或是其他人只要有什么异动,走廊两边的子弹便会毫不留情的扫过来。到时候别说冲出牢笼,这里的人在密集的火力之下能活下一半就不错了。
第一次放风时的观察除了让杨震放弃了在放风行动的想法之外,他唯一的收获便是知道了放风的时候并非这座秘密监狱内所有的人同时放风。
被送到这里的人都带着手铐、脚镣。手铐倒也罢了,但带着脚镣行动,脚镣磨在地上的声音无论如何都不算小。尤其在楼房内,就算这座楼房的隔音做的再好,楼下也能听到。因为脚镣毕竟是要在地上拖着走,没有几个人能带着沉重的脚镣走动的时候,不发出任何声响。
杨震在放风的时候并没有听到楼上或是楼下传出脚镣拖地的声音,这只能说明所有的犯人并非是在同时放风。这个发现让杨震多少有些心动,因为他明白,这样代表着日军在这里的警卫力量并不是很多。除了外围必要的警卫之外,在这座特设监狱内的警卫力量应该就是自己今儿所看到的这些。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点意外的发现让杨震感觉到有些庆幸。走廊内拿着大棒的那些日军与外围荷枪实弹的日军身上的军装并不一样,外围那些拿着枪的日军虽没有戴钢盔,但所有着装都是正规军装。而在监号里面就近监视的这些日军身上穿的却是有些像是西方军队西服式军装,其所站的军姿也远不如外边那些日军部队标准。这说明这里面得日军应该不会是日军正规部队。
想到这里,杨震突然想起来在后世的一份资料上曾经看过,在这座特别监狱中,所有的看守都是石井四郎从自己家乡召过来的,甚至很多就是他家的佃农。而负责看守的也是他的二哥石井刚男。也就是说这些身上穿着与日军正规军装不同的西式军服的人不是日军正规部队士兵,而是雇佣的人员。
杨震在后世的时候,便知道这个时候的日军正规部队战斗力极强。无论是射击还是白刃战,都是中国军队远远无法相比的。其单兵作战素质在世界上也绝对称得上一流。别说自己这些战俘现在手无寸铁,就是有武器在手,将这楼层内一百多人加在一起也不见得是眼前这几十名日军正规部队士兵的对手。
而这些雇佣的人员就算受过军事训练,其战斗力与日军正规部队相比也应该是天差地别。如果一旦动手,自己一方应该有些胜算。只是让杨震有些犯愁的是,他不知道郭邴勋在今儿的这种情况之下,能不能将消息传递给他手下的那个人。
自己无论怎么做都需要人配合,而与自己同一监室的无论是郭邴勋还是小虎子都没有这个身手。没有了人的配合,有些事情自己很难单独完成。在无法开口询问的情况之下,杨震只能忍住等到回到牢房再询问。
第9章 恶魔城堡七三一(四)
回到牢房杨震并未急着追问郭邴勋与没有与他的那个部下联系上,而是问起了他对这里身穿两种不同样式军装日军的印象如何,最重要的是对其战斗力的观察。杨震认为作为一名法国留学回来的高材生,这点眼力他还是应该有的。
要知道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前,西方最著名的陆军院校便是号称将军苗圃的法国圣西尔军校。而西点军校真正扬名立万是在二战后的事情,在现在还不算世界军校。
虽说在二战时候法军的表现很糟糕,但这并不能代表法国圣西尔军校的无能。实际上在二战前,这所圣西尔军校与英国桑赫斯特军事学院在世界上,尤其是西方的位置远不是西点军校与苏联伏龙芝军事学院可以相提并论的。让后两者真正扬名的是二战的结局。
作为圣西尔军校的毕业生,若是连这点眼力都没有,那这所军校也真的该关门了。更何况这个家伙在军校学习的便是参谋专业,更是经历过实战。作为军事主官主要幕僚的参谋若是这点军事素养也没有,那么也活该总是打败仗了。
好在郭邴勋到底没有让杨震失望。听罢杨震的问话,郭邴勋想也没有想的张嘴便来道:“刚刚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内外两种穿不同样式军装的日军士兵。虽说铁监外边身穿日军制式军装的日军在人数少了一些,但从那些日军士兵的动作来看,在铁监外监视我们的那些日军士兵受过严格正规训练的士兵。而且从仔细日军士兵的战术动作来看我敢肯定,这些人都是老兵。不仅是老兵,而且至少都是两年以上的老兵。”
“就我们多次与日军作战的经验来看,日军正规野战部队的士兵无论是战术素养,还是单兵作战能力都远在我们之上,甚至与欧美发达国家相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其战术协同能力,步炮协同能力,甚至士兵的基本素质,都不是国军任何一支部队可以相比的。即便是中央军的那些所谓德械师精锐也无法与其相比。”
“日军士兵就其基本战斗素养来说,绝对是世界一流。其士兵尤其是那些服役两年以上的老兵甚至可以说个个都是神枪手,其步枪射击的准确程度,便我在法国留学数年,见多了欧洲诸国军队,也未曾见过。”
“不光是射击,就是白刃战中我们也占不到任何便宜。甚至我们三个士兵都不是一个日军士兵的对手。在白刃战中我们甚至要用五条人命,才能换回一个日军。”
“这里位于我国东北,按照日军的建制,应该是属于日军关东军序列范围。日军关东军号称皇军之花,历来被日军视为其最精锐的部队。就我所知道关东军中的日军其战术水平还要在关内日军之上。”
“别看外边的日军不过几十人,而我们单单一个楼层便有上百人。但是就算我们这百余人手中皆有武器,论战斗力,恐怕也不是这几十名日军的对手。双方的战斗素养相差太大,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上。”
“我们川军将士虽然不怕死,但是除去武器装备之间的差距之外,无论日常训练还是战术素养,除了极个别的老兵之外,整体实在是与日军的差距可谓称得上天差地别。而这种差距并不是一腔热血可以弥补的。”
“我们川军在作战中,往往还采用往日内战时候的战术。冲锋时候一窝蜂,防守的时候排成一条直线。结果在日军飞机重炮的轰击下损失惨重,很多官兵甚至还没有见到日军长的什么样,便倒在了日军火网之下。”
“川军装备之残破在国内是有名的,别说中央军,就是同样为杂牌的滇军、晋绥军都远远不如。大多数的士兵手中还是拿得川中土造的单打一步枪,一个连中有三挺机枪的便算得上是主力了。大多数士兵连坦克、飞机是什么的都没有见过。别说反坦克武器,就是用来做人弹的手榴弹都不足。”
“面对日军绝对优势地空火力夹击,装备残破到极点的川军士兵只能依靠血肉之躯抵挡。而我们这些做长官的却是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的兄弟整团整营的倒在日军火力之下。很多部队不是被打垮的,而是被日军飞机、大炮硬生生给炸垮的。甚至是被日军坦克硬生生给冲垮的。”
“在中央军的眼中我们这些杂牌连后娘养的都算不上,别说战防炮、高射炮这些武器,就算是最基本的步枪、子弹都不给补充。往往一场恶战下来,我们还得自己想法子去补充装备、兵员。”
“要说堵枪眼有我们,但补充物资、兵力却是与我们无缘。仅仅开战不到两年,川军便已经阵亡了两名师长。想起那些倒在日军火海中的弟兄,我的心就一阵阵的刺痛。”
“抗日救国,川军责无旁贷。但中央的做法实在是有些让人齿寒。你在前线卖命,他在后边拆台。屡次见死不救不说,还将好好的一个川军拆的七零八落。藤县一战,若不是中央军二十军团见死不救,之钟将军也不会殉国。”想起那些阵亡的弟兄,郭邴勋却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禁不住泪流满面。
看着唏嘘不已的郭邴勋,杨震感叹一声,却不知怎么安慰的好。郭邴勋说的这些,作为一个后来人,杨震在后世便已经很清楚。只是这种事情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
唏嘘良久,郭邴勋才平静下来道:“杨兄你问我们对这两种身穿不同制式军装的日军士兵印象如何,我可以说,外边的那些日军士兵绝对是精锐,我们这些人全部加上也根本就不是其对手。”
“至于走廊上的那些日军,我感觉他们根本就不像日军正规部队士兵,倒是像一些受过军事训练的武装平民。如果说单单这些人,我们的弟兄倒还可以与其一搏。”
说到这里,完全平静下来的郭邴勋突然抬头看了听完他的话一副若有所思样子的杨震,心中一动不由得问道:“杨兄问我这些是不是心中有了什么想法不成?”
对于郭邴勋的话,杨震却是摇摇头道:“我现在还没有什么头绪。只是感觉这里小鬼子正规的警戒部队好像是不太多,大多数担任看守的都应该是你说的那些武装平民。郭兄,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我们放风的时候并不是几个楼层统一放风,而是一层一层的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