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的一声,杨起隆一甩折扇,就那么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轻笑道,“林将军,莫非您管不住下属么?!”
“还好、还好,”见他这副装模作样的腔调,林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他没有接他这个茬,转头招呼亲兵道,“别傻站着,来人,给杨先生奉茶!”
两人一阵客套,林风这回吸取了教训,打定主意不先开口谈实质问题,杨起隆几次想绕出话题,林风都顾左右而言他,一番太极拳推来推去,当杨起隆换了四次茶水之后终于忍耐不住,率先开口道,“林将军果然豪爽过人,杨某人进门这么久了居然都不问起我的来意!”
“豪爽不敢当,我这个人就是好客,您有什么话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我也绝不勉强,总之现在喝茶,到了点儿咱们就吃饭,愿意在我这过夜我这就准备客房,要小妞儿我马上就派人去叫,江湖上的朋友我林某人向来是从不亏待的!”林风端起茶杯,浅浅的啜了一口,不紧不慢的道。
杨起隆呆了一呆,他根本没想到林风居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这哪里象个统兵大将,简直就象个街头混混,他苦笑一声,收起折扇,脸色一肃,“既然林将军如此豪爽,那在下也就直话直说,”他站起身来,“杨起隆只是我在江湖上行走的别号,我的真名其实叫做朱—慈—炯!!”一字一顿,最后三字咬得极重。
“哦?!”林风微微一怔,随即爽朗的笑道,“那就是朱先生了,幸会幸会——不知道等下晚饭您想吃什么菜?!我这边叫厨房师傅准备准备。”
杨起隆呆了一呆,登时血往上涌,一长白皙的面孔霎时间涨得发紫,好一会才缓过劲来,他努力平稳着声调,缓缓道,“我就是朱三太子!!”
林风皱了皱眉头,疑惑的道,“朱三太子??哪个朱三太子?!”
“大明……大明崇祯皇帝……的皇太子!!”杨起隆竭力压抑住自己激愤的心态,让自己的声气变得平静。
“啊——!那真是……荣幸之至!!”林风惊呼一声,随即安慰道,“别紧张,北京现在没人敢把你怎么样!!”
“这个……林将军,不知您是否心向大明?!”即使杨起隆的反应再迟钝,这时候也看出林风是在消遣他了,不过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份上,感觉再玩虚的好像也没什么用,不如实话实说。
“朱先生,看来您这次来也是劝我投效大明的吧?刚才陈近南先生也是这个意思,”林风敛笑容,正色道,“不过人家好歹还有地盘有军队,投靠过去好像还有点谱,可比您强多了啊!”
“他们?!……篡权的逆臣贼子,怎可与我相提并论?!”杨起隆一拍茶桌,怒形于色。
林风笑而不言,这个家伙看来好像有点神经病,这年月说话是得靠实力的,一个空头皇子用来骗骗傻瓜也就罢了,怎么连我的主意也敢打?
“林将军,我跟你说实话吧,自从先帝殉难之后,本人一直蛰伏民间,手创四郎会,历经多年,幸列祖列宗垂顾,时至今日已有百万会众,散布河南、山西、河北、山东等中原各地,忠义之士车载斗量,不是本人自夸,只要振臂一呼……”
“咳……咳……朱先生好像呼过了吧?——早些时候您不是联络京城义士举兵而起么?!好像杀入皇宫后被一些太监宫女打败了吧?”林风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突然问道。
“那是……那是奸细坏事……”仓促之下,杨起隆看上去有点狼狈,面红过耳。
“这些事我也知道,四郎会在北方的确干得不错,杨先生您也算个人物,咱们都实在点吧——您找我有什么事?!”
杨起隆深吸了一口长气,站起身来郑重的朝林风拱了拱手,“如今胡毒流于天下,兵戈起于四方,若将军还是一个汉人的话,还请匡扶我大明社稷,若是将军能率军效忠我大明正溯,待驱除鞑虏,恢复江山之日,这天下兵马大元帅之职非将军莫属!!”
林风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这杨起隆,看得他浑身不自在,听完他的话,林风这时已经有百分之九十把握肯定这家伙是个冒牌货,明朝的大官海了去,统兵的要职有经略总制督师大学士什么的,但这个什么“天下兵马大元帅”倒还从来没听说过,很难想像一个受过宫廷教育的皇子在这样严肃的谈判中抛出这么一个说书艺人的专用名词,他摇了摇头,苦笑道,“这个汉人啥时候和大明拉上关系了?您的意思就是说假如我不匡扶大明的话,那我就不是汉人了?这是什么逻辑?——这可就奇怪了,兄弟长这么大,一没借过朱家的钱二不欠朱家的人情,怎么随便来个家伙就跟我说必须得跟这姓朱的混?”
眼见杨起隆怒容满面,仿佛便要挺身而起,林风抬了抬手,示意他坐下,“杨先生别上火,我这边说的是真话,您不爱听我也没办法,跟你说罢,咱们弟兄出生入死,好不容易打下这么一点点地盘,那是绝对不会随随便便交出去的,咱们的前程性命得由咱们兄弟自己做主,谁也别想以一个什么名头过来摘桃子,别说什么大明不大明,天王老子也不行!”林风一边说话,一边微笑着看着杨海生和旁边的一众亲兵侍从。
“不错,大人说得对!!”杨海生立即站了起来,气冲冲的道,“咱们的事咱们自己干,谁也别想过来占便宜!”他一边说话一边左右四顾,客厅里护卫的一众士兵亦是各个神色激昂,点头不止。
杨起隆按捺不住,愤然站起,虽然他早料到了这个结果,但却没想到这个林风讲话如此直接,一点面子也不留,他狠狠的看了林风半晌,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哼哼,本以为将军蓄发易服,是一个忠义之士,想不到也是狼子野心……”
“噌”的一声,不待林风发令,客厅内的几个亲兵同时抽出腰刀,对杨起隆怒目而视,林风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轻轻摆了摆手,“别紧张、别紧张,把家伙放回去——真没出息,人家说说话咱们就动刀子,传出去不是砸我的招牌么?!”他转过头来,对杨起隆和颜悦色的道,“我说老杨,您在江湖上混了这么久,咋到现在还这么冲动呢?尽说这种少油无盐的废话!来来来,先坐下、坐下,有话慢慢说!”
见林风居然毫无火气,杨起隆不由微微一怔,顺势坐了下来,口中冷笑道,“林将军既然不肯辅助大明,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咱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怎么会没话说呢?我虽然不愿意为大明效力,但现在咱们不都是在打鞑子么?所谓同仇敌忾,合作的机会应该有很多嘛!”林风笑嘻嘻的道,随手一挥,旁边的侍从亲兵除了李二狗之外纷纷退下,“杨兄,您要复兴大明,这个……雄图大志兄弟我是很佩服的,不过我得送您一句逆耳忠言:所谓自家的江山自家打,不能老靠别人嘛——你家太祖爷爷朱元璋席卷天下手创两百年基业,凭的是一刀一枪浴血沙场,可没听说他到处摘桃子啊!”
杨起隆皱了皱眉头,这话确实很逆耳,听得很不舒服,但这次他忍了下来,耐着性子道,“将军所言极是!适才……适才……朱某莽撞了!”
“那兄弟就在这里替您说说大势!”林风站起身来,转头对杨海生和李二狗道,“你们两个四处看看,闲杂人等走远一点,我和杨先生说点正事!”
见林风如此郑重其事,杨起隆也来了精神,待两人在门外警戒之后,林风开口道,“您也看到了,鞑子皇帝和中央朝廷现在都被兄弟我给灭了,现在北方各省乱成一团,杨先生您不是手里有百万会众么?这个……这个该怎么干不用兄弟我提醒吧?!”
杨起隆略一思索,忽然咬了咬牙,仿佛作了一个什么决定,断然道,“实不相瞒,我们四郎会举事之日,就在近期!这次来见将军,本就是为了……这个共商大事!”
“是吧,老实说您想干什么我早知道了,这里我把话说在前头,您若是想在北京、想在我的地盘上拉队伍,兄弟我那是绝对不允许的,”林风笑道,“若是您一定要一意孤行,那就莫怪我同室操戈、手足相残!”
杨起隆狠狠的瞪着他,林风则毫不怯弱,冷冷的和他对视,沉默良久,杨起隆移开目光,颓然拱手道,“那……望将军有以教我!”
“我知道您在北京下过很大功夫,恐怕就连我的部队里,您也有不少人吧?不过所谓时也命也,这回被我占了先机,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林风笑道,“兄弟我之所以现在跟您敞开了说,也是不想咱们汉人自己打自己,让鞑子看笑话!”
杨起隆苦笑道,“那又如何?将军不许我举事,我还有什么办法呢?!”
林风奇道,“怎么会没办法呢?四郎会不是在北方各省都有堂口么?不在北京举事有什么关系?您可以去山西、可以去河南山东啊,现在鞑子的各个总督巡抚都乱了手脚,兄弟我这边树大招风,吸引了他们所有的注意力,这难道不比在北京的机会更好么?!”
杨起隆皱眉道,“可是……京畿之地光有兵甲,兼之钱粮丰盛,我恐怕其他地方……实不相瞒,我们四郎会虽然存了些军饷,但无盔少甲,器械短缺啊!”
“呵呵,早知道您看上了北京的库房,”林风哈哈大笑,豪爽的挥了挥手道,“如果杨先生能给我林某人一个面子,不在北京举事,那我也自当投桃报李,这样罢,我支援您五十万两白银和五千套甲胄兵器——这下您满意了吧?!”
杨起隆身躯一震,银子倒也罢了,那精良的军械可是无价之宝,他大大的吞咽了一口唾沫,站起来对林风深深一礼,感激的道,“多谢将军!!我……我朱某人若有成事之日,绝不忘将军今日之慷慨!”
见林风微笑不语,杨起隆心中忽然浮起一丝奢望,他略一犹豫,吞吞吐吐的道,“听说……听说将军手中有不少大炮火器……”
林风眉头一皱,这个家伙还得陇望蜀,真是贪心不足,“大炮嘛,不是兄弟我不想给,这个东西不比兵器盔甲,不好搬运……”他想了想,“若是杨先生能举事成功,有了地盘之后可以来找我——不过到时我可不会白送了,您得拿真金白银来换!”
杨起隆略微有些失望,但亦在意料之中,见林风并未把话说死,他欣然道,“也好!——依将军看来,这北方诸省之中,哪里举事最好呢?!”
林风略一沉吟,缓缓道,“自三藩起兵以来,康熙朝为平定战乱自然多方筹措军资,故此北方苛政久矣,先生久在北方也应该知道,八旗圈地之后,黄河以北流民遍地,百姓无衣无食,可以说无一处不可举事,”见杨起隆有些失望,林风笑道,“我料现在肯定更为不堪,这次兄弟杀入北京,天下震动,北方诸省定然惊骇万分,不得不整军备战——若整军备战定然需要大批粮饷,若要大批粮饷则不得不再行苛酷百姓,所谓官逼民反,杨先生您就等着看吧,不出数月,我料大乱将起!”
杨起隆精神振奋,鼓掌叹道,“将军大才!!”
“大才当不起,杨先生,若四郎会真要举事,我倒建议你在河南搞,那边黄河泛滥,十年九灾,民生本已凋枯,若有苛政定然比别处更易响应!”
杨起隆呆了一呆,掉过头来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林风,“将军何出此言?那河南四战之地……我恐怕……得之而不易经营吧?!”
林风一哂,“杨先生你不是糊涂了吧?您起兵可不是要割据称王,是要恢复大明江山的,河南虽然是四战之地,难道北京不是么?——你看我现在不是四面受敌?北有山海关,南有直隶总督,近处还有天津卫扼我咽喉,但我却认为我北可攻略辽东,南下可入保定、下山东,那河南也还不是一样,所谓事在人为,若您真有凌云之志,那就拿出几分本事来罢!!”
这话如醍醐灌顶,杨起隆登时醒悟过来,当下一拱到地,诚挚的道,“将军所言极是,若据河南,自可略山西、取陕西,朱某受教了!!”
他直起身子,意气昂扬的道,“我与将军南北呼应,大事可成!”
第六节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混乱之后,京师的局势在大体上稳定下来,至少从表面上看来,各个商铺已经恢复营业,然而谁都知道,战争迫在眉睫,此间粮价飞涨,一石白米竟卖到白银二两五钱,各种生活物资如布匹、油、盐等也随之上浮,一时间北京哀鸿遍野,民生凋枯。这令林风等人大为头痛,不得不在作好战争准备的同时,抽出精力来应付这场因为恐慌而产生的经济危机。
虽然江南漕运已经断绝,但情况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糟糕,北京豪门富户极多,他们大都囤有足够的粮食,而且林风手头也掌握着康熙遗留下的几个大粮仓,在短时间内北京并无乏粮之忧,其实现在的危机只人们自行恐慌,让那些粮商推波助澜钻了空子而已。
汉军在这场危机中表现得非常强硬,可以说用铁血来形容,实际上林风及他的一众手下对此也相当愤怒,眼看就要上阵打仗了,这些黑心的商人还赶着拖后腿,简直就是活得不耐烦了,林风心下纳闷,难道这些人以为他们的脑袋会比砍刀硬朗么?既然你不让我们好过,那你也别想痛快,经过一阵商议之后,李光地和陈梦雷分别拉拢了一些商人中的动摇派,随即开始了全城戒严,大批军队立即冲入各个米店将这帮家伙全家逮捕。在经过一番恐吓威胁之后,米价在商人的努力下慢慢平抑,与此同时,在李光地的全盘统筹下,通州粮仓的粮食也被有计划的分批运入城内,在某种程度上稳定了人心。
这里值得一提的是,当初在北京入伍的那一万新兵在这次危机中尝到了甜头,在林风的坚持下,李光地主持的军政府无偿为军属提供了一批粮食也银两补贴,这种区别对待虽然引起了一些不满,但在军队中却收到了良好的效果,那些新兵也因此感激涕零。
其实这段时间汉军虽然没有什么大的军事行动,但也并不是什么事都没干,军队在拼命训练的同时,也拉出去打了几场小仗,目标是顺天府管辖内的十几个县城,这个过程与打丰台大营和打通州大同小异,严格来说并不算什么战斗,因为这些县城的大部分官员早已逃亡,剩下没走的也不是什么忠臣,赵广元的那几千骑兵虽然训练得不是很好,但轰隆隆跑起来也实在是很吓人,当把队伍排好拖出大炮轰得两下,这些县城也顺理成章的立即陷落。此后汉军骑兵的活动范围渐渐扩展,向北和山海关遥遥对峙,向南则对天津卫步步进逼。
陈梦雷这些时候在情报以及宣传方面表现出了极高的才华,在林风看来这个家伙确实是很有潜力,如果好好培养锻炼一下成为戈培尔式的人物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在林风亲自指点授意下,陈梦雷迅速领悟了工作要点,这段时间他利用上次大宣传的机会组织了一个非常实用的班底,一些以戏班子、相声演员以及其他卖艺人为主力的工作队活跃在京城的各个角落,以各种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方式扩大汉军的影响,几场小规模攻打县城的战斗在他夸张宣传下俨然成为巨大的胜利,在侧面帮助林风迅速稳定北京的政治局势。
当京城陷落康熙皇帝殉难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清庭的统治立即进入了一个乱糟糟的无序状态。北方各省的封疆大吏一开始并不大相信这个消息,不过当这个流言一而再再二三的被人证实后,他们以及他们所领导的官僚集团发生了大面积的恐慌,很多省份上上下下的政治生活在短时间内乱了套,官员们对此手足无措,从传统理论上来说现在首先要做的事当然就是勤王京师,夺回京城为先帝复仇,不过要夺回京师必定要集合大军,这个大军如何集合法、集合之后谁来牵头掌权就成为北方官僚体系争论的焦点。
清庭的官僚机构相当有意思,八旗满人的优越性自然是摆放在第一位,重要的职务大都由满人充当,个别复杂点的设立两个头目,一则称满大人,一则称汉大人,而其他中下层的官员又以汉族官员为主力军,在有皇帝以及中枢朝廷的情况下,这个模式似乎运转得还算不错,但现在一旦失去了中央的权威之后,很多方面的配合就出了问题,这时北方的几个省份首脑都是汉人,在这个非常时期八旗官员们一夜之间忽然萌发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想法,于是在应变措施以及工作态度上就出现了很多不同意见,一些小小的争执此起彼伏,虽然以前大家都是同僚而且文武分工不同,但现在说到谁当老大的时候自然大家都不会让步,八旗的军官们自我感觉具有领袖资格,但汉族的一众巡抚文官也觉得现在朝廷危机宝器蒙尘,大家一殿为臣那就应当不分你我平起平坐。
除了各省的内部纠纷之外,省份和省份之间也似乎有些尴尬,因为自三藩之乱后,北方各地的驻军被抽调一空,若是会攻京师剿灭叛匪的话,一省一地的力量自然是不够的,但这个时候大家都是一方大员,谁也没办法命令谁,眼看这叛匪在京师逍遥但硬是只能干着急,于是驿站之间快马如云,各省官道上公文乱飞。
其他地方还好一点,至少叛军离他们还远得很,但直隶总督佟大纲却急得满嘴是泡,他的行辕驻地就在保定,受到的冲击最为严重,京师叛军的骑兵可以说是朝发夕至,但这个时候他手头的机动部队少得可怜,总督大营包括驻防八旗连同绿营军也不到三千人,而且多是老弱病残,此外还粮饷两缺,辖区内其他各个县城也没什么军队,大都只有百多人的治安汛营兵,即使抽出来恐怕也不会管用,唯一能指望的就只有天津卫的那三千多人马,但那边比自己似乎更为危机,求援的文书已经发了不下几百封,他也实在是不好意思把他们调过来保卫行辕,眼下时局未明,天津乃中原重镇,不战而逃任谁也说不过去,若是自己这次轻言放弃,日后朝廷大军打了回来,恐怕第一个就要砍了自己的脑袋。
佟大纲没有逃跑的打算,虽然他胆子不大但到底也是康熙的舅舅,身为皇亲国戚自然有很高的觉悟,面对如此危机也只好干挺着,他日复一日的彷徨着、忧虑着,不断的签发各种求援文书,快马一匹接着一匹,奔向河南、山西、山东甚至陕西和南方前线。
当南方大军接到这个消息时京城已经陷落了半个多月了,与皇帝殉难同时传来的还有这几个统兵亲王全家遇难的噩耗,安亲王岳乐和简亲王喇布因为年纪比较大的关系,当场就昏厥了过去,而康亲王杰书则好一点,虽然万分悲痛却也挺了过来,此后六军缟素,为先帝发丧。
军事危机同时到来,南方的耿精忠原本打定主意投降,但一听到这个消息则立即宣布停止谈判事宜,下令福建的耿军重振防线,尚之信则马上重新叛乱,斩杀了清庭派去的监视官员,而吴三桂则更时喜出望外,这段时间清军的攻势加剧,他在江西以及陕西战场上连吃了几个大亏,眼见形势日渐危机却突然传来了这么一个好消息,当下召集谋士大将欢宴庆祝,议论下一步的进军计划。
最倒霉的是刚刚投降的洞庭水师,本来他们弃吴三桂而降清是顺应天命,这回却变得有些尴尬,在接到康熙身亡京城失陷的消息后这支强劲的内河水军立即发生了内讧和哗变事件,一夜之间全军溃散,清军进军长江以南的水上凭靠顿时昨日黄花,原本的战场优势完全消失。
但这个时候清军还来不及痛惜水军,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这个谁来继承皇帝宝座的问题自然马上就被提上了议事日程。
皇帝这个东西比较特别,虽然万分重要但任职要求却相对来说比较简单,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第一,必须是皇室成员,而且与直系血缘越近越好;第二,拥有一根健康活泼的**。可以说只要满足以上两点要求,那就在理论上有成为皇帝的可能。而现在的情况似乎比较简单,因为林风在北京大砍大杀,爱新觉罗家的男人留在北方的再没有活口,这边有资格问鼎帝座的就只剩下了三个人,就是康亲王杰书、安亲王岳乐和简亲王喇布。
可以想像,以三位王爷对大清的感情,自然谁都不肯放弃这个力挽狂澜的机会,虽然安亲王岳乐和简亲王喇布年纪大了点,但到底武将出身,身体方面也还着实硬朗,自觉再为大清贡献个几十年并无问题,更重要的是他们想放弃也不行,这回他们出征时身边都带了不少子侄,年轻人雄心勃勃血气方刚,各个都很有想法,所以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后代,他们都得博上一把。
康亲王杰书本来没什么想法,他是代善一系的铁帽子王,从家族传统来说一向游离于政争之外,对皇帝这个位子不太感冒,不过现在形势与过去大不相同,眼看这两个老家伙都快入土了却还蠢蠢欲动也不禁心中有气——都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同为努尔哈赤的后代,你们这两个老家伙都想更进一步,那我年富力强的为什么就不可以?何况他此刻坐镇仙霞岭,手握十四万马步大军,还有浙江巡抚李之芳全力支持,实力不见得比他们差。
在经过一番交涉之后三位王爷都感觉到了彼此的强硬,不过这个时候谁也没有让步的想法,因为大家都明白,现在正是最关键的时刻,此时让一小步就是明天的一大步,政治斗争最为凶险,那是绝对不容许任何退缩的。在这样的情势下,南方的战局陷入了一个极其微妙的状态中,清军占据了战场优势,但三个统帅却偏偏收缩主力巩固战线,力图保存实力,并且同时向北方各省派出亲信谋臣,携带着大批礼物以及各种命令,寻求各个封疆大吏的认同。
北方的各个地方大员此时仍在不断的扯皮推诿,忽然之间同时接到了三份名义不同的命令,这个时候大家才发现还有一个问题似乎比京师的叛军更为严峻,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虽然康熙皇上死了大伙很伤心,但如何拥护新主子显然更加重要——在中国的官场传统中,办错事是有没关系的,但站错队了那可就不能原谅了,在这个方面选择错误的话可以说是永无翻身之日,所以他们在关注叛军活动的同时,也开始把绝大部分精力用来揣摩当前的政治形势——根据前一段事件的侦察来看,京师的叛军不过区区两万乌合之众,暂时还不能威胁到自己的根本利益。
在这段时间中,原本战火纷飞的华夏大地奇迹般的平静下来,吴三桂忙着巩固湖南、广西、四川几省的占领区,广东福建的耿精忠、尚之信也坐待观望,甚至连台湾的郑经也停下了大陆攻势。时下天下大势未知,谁也没把握主导中国的命运,此时牵一发而动全身,谁也不想贸然造次,于是各方百万大军对坐相峙,酝酿着下一场暴风骤雨。
当日周培公的预言似乎正在慢慢实现,所谓英雄时世,小人物也未必不能撼动天下。
第七节
现在的形势非常之奇特,自从林风在京师大搞清算报复之后,满天下的旗人都发誓与林风不共戴天,尤其是三位王爷除了国仇之外还有灭门之怨,更是对其恨之入骨,但可笑的是,直到现在为止,林风还没有发现有谁向他派出一兵一卒。
当大清的王统传至康熙朝时,清军的军队组成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原来立国之初,大清的王牌主力自然就是自辽东入关的八旗铁骑,但一统天下之后,这支部队腐化堕落的速度快得惊人,虽然还不至于落到不能打仗的地步,但和以前的无敌雄师比起来那的确是令人惭愧,综观整个八旗,现在能打仗的,或者说可以算是劲旅的也就是那几支从山海关外抽掉来的骑兵,还有蒙古各个部落友情赞助的仆从军,不过这批部队人数相对来说比较少,在号称百万王师的清军中只能占到一个很小的比例。
所以在这个时期大清的军队还是以汉军绿营为主力。客观点说爱新觉罗家历代皇帝,从皇太极开始就潜心研究汉奸学术,对如何利用汉族人之中的败类尤有心得,可以说在每个时代都有相当出色的作品。这些具有代表性的人物有范文程、洪承畴以及现在风头正盛的三个伪藩王等等。
首先开创伪军之先河的就是皇太极,这里不能不说的是,这位少数民族君主的确是具有非凡的才略,就是他首先把掠夺来的汉族青壮和投降的明朝官兵编组成汉军旗,附庸在八旗之内成为主力战斗部队,在多尔衮接过他的旗帜之后,这个民族统一战线被继承和延续下来,并且得到了进一步的发扬光大,伪军的数目也从一开始的几万满满滚雪球似的滚到了现在的几十万,历经多年的洗脑教育之后,这批伪军逐渐开始成为支撑大清王朝统治的顶梁柱。而林风现在所面对的敌人也主要是这批同族的伪军,所以他不得不下大力气去了解这些敌人。
本来林风来自大一统后世,一开始并不是很在意这个意识形态范畴的东西,到底在他出生的时代满汉之间早就无所谓什么民族矛盾,按他那个年代的说法,这些汉奸倒也还算是有功之人,虽然在行为上出卖了自己的种族帮助异族压迫和屠杀本族人民,但就“历史的、全局的的角度”来说也不是什么不值得原谅,或许还很有可能具有相当历史业绩,相反从这个出发点来说,顽强抵抗不识时务的史可法、郑成功以及李定国之类华夏民族的败类更加罪戾深重,这些人为了维护汉人那么一点点小小的利益,居然阻挠祖国大家庭的统一,简直就是不能宽恕。科学上不是有结论了么?历史本来就是有规律的向前运动的嘛,怎么能够对抗历史潮流呢?不就是把汉人屠杀了几千万、减丁三分之一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后世的日本鬼子功劳可比他们大多了。
但落到这个时代之后,林风却没胆子把自己的想法跟身边的人说,虽然大清在光天化日之下犯下了如此滔天罪行,但上上下下都一直对此讳莫如深,在耿精忠的福建他不能说,那么现在就更不能说。本来嘛,既然已经掉进了阻挠大清统一、分裂国家对抗历史潮流的罪恶泥潭,那现在再谈什么民族谅解就显得非常可笑了,按照现在的情形来看林风以及他的手下和大清已经没有任何妥协的余地了,总之结局只能是一方被另一方灭亡。
这段时间来汉军的情报工作有了很大发展,陈梦雷已经开始逐渐适应秘密警察这个角色,这个进步主要得力于天地会的帮助,活跃在直隶一带的天地会青木堂的确是很有几个人才,在他们的指点下陈梦雷从他的宣传工作队中抽出一大批有潜力的队员进行间谍训练,这些原本就是走乡串户的民间艺人很满意这个工作,因为在这个年代他们的身份是“戏子”,就社会地位而言和**乞丐是平起平坐的,现在能有机会成为国家公务人员自然值得拼命一回,在这个蓬勃向上的劲头下汉军的情报网很快延伸开来,朝各个省份发展。
在大量情报的支持下,针对目前的局势,林风以及他的幕僚班子有了相当的认识,首先南方三个王爷的大军在短期内是不可能回师北方——这是一个很浅显的军事常识,按照现在的战场形势来看,吴三桂等几个反王与清军正处于战略相持阶段,这个短暂的战场平静实际上比大规模战役更为凶险,清军原来的战场优势此时已为北京的这场政治巨变所抵消,眼下军队中的士气出现了严重的问题,绿营伪军普遍产生了惊恐、怀疑情绪,与一向高高在上的八旗军矛盾骤然加剧,在这样的情况下清军现在是不可能大规模的改变进军方向,可以想像,若是清军胆敢回军北方,那么吴三桂肯定不会放过这个问鼎江山的机会,大军追击之下,兼之清军士气低落,恐怕没过黄河这支大军就完蛋了。
而且天下财赋多出于江南,不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清军也绝对不会放弃能够支撑战争的南方数省。
北方各省现在正在拼命扩军备战,因为大一统的体制关系,清庭是绝对不允许这些地方督抚拥有一支能威胁中央的强大军队,所以这些省份所囤积的粮饷军械乏匮之极,兼之支撑平三藩战争多年,现在北方的军力早已被抽调一空,现在能在地方上活动的大都是汛防兵以及少数绿营留守部队,可以说在在新军编练成功之前,他们是没有什么进攻能力的。目前唯一能够对汉军发动突然性打击的,只有山海关外的奉天——黑龙江——宁古塔一带的清军,其中最有威胁的就是黑龙江将军麾下的三千多骑兵,不过暂时也不用担心,他们发动战役也不大容易,千里迢迢路途遥远不说,支撑战争的辎重物质他们也严重短缺,即使关外政府从现在开始转入战时状态开始囤积的话,那恐怕也是半年之后的事情。至于山海关那支千多人的防卫部队,林风倒没怎么放在心上。
这个千载难逢的机遇林风自然也不会白白放过,在这段时间汉军在京畿地区进行了第二次大规模的征兵,这次的征兵对象扩大了不少,除了北京的城市贫民之外附近各个县城的农民也为征召之例,这个时候汉军军属的良好待遇已经传遍了京畿,况且陈梦雷的宣传工作也做得相当到位,所以林风没有费多大功夫就成功的把军队扩大到了四万多人,而且就兵员素质来看相当令人满意,除了大都是文盲之外其他方面倒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关于如何进行军队建设,林风这回倒的确是有些发愁,按照他的想法,这支部队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应该就算是他的老家底了,但是如怎么才能把这支军队打造成死心塌地的跟他走、打不烂拖不垮的铁军呢?
在臆想中这个问题似乎不算很为难,在林风那个时代的无数革命前辈早已作出了光辉榜样,经过若干学术家的整理之后,已经形成了一个完整的链条。
首先军队的成员必须为劳苦大众为主体,然后领导者对这些士兵进行深入浅出的思想教育,同时开展轰轰烈烈的土地改革,让所有的军队成员享受一定的物质成果,最后就是各种各样的引导启发,比如控诉地主老财、忆苦思甜等等实用价值极高的节目,其间宣传机构必须一直保持高强度的运转,穿插在各种环节之中。
如果这样干下来的话,那么军队的凝聚力基本上就会达到一个恒古未有的高度。据林风所知,当年确实有几支军队成功的被塑造成这个样子,除了战斗力极为坚韧之外,军纪也好得离谱,从后世的无数例子来看,军人们对纪律认识已经达到了人体本能的程度,很多人宁愿死亡也不愿意侵占老百姓一针一线,如果说就军队模式来比较的话,岳家军和他们比起来几乎就可以算是土匪了。
不过林风却发现自己好像没这个本事,首先思想教育就搞不过来,他没那么大本事创造一个先进的思想体系,若是在十七世纪一味借鉴共产主义恐怕别人都会把他当成疯子,所以根本没办法发动广大的人民群众,其次重新分配也不现实,就不说自己内部的反对,就凭把地主推到清军那一边去这一条就万万干不得,林风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放地标准算了,到底清军也不比日本鬼子和国民党反动派,战斗力还没那么强悍。
在林风的命令下,京畿地区原本属于皇室和八旗贵族的各种庄子全部无条件没收,经过一番测量计算,这些土地按照产量被切割成若干个小部分,这个时候原来跟随林风的老兵以及军官手头的地契终于变成了实实在在的土地,林风兑现了当初了诺言,让他们都成为了地主。
在这个利益分配过程中新加入汉军的士兵也得到了一些甜头,汉军军属家庭再次无偿得到了相当可观的政府补助,在林风的强力要求下,李光地领导下的军政府表现得非常之人性化,除了粮食和银子之外,各种因为清军封锁的物资比如油盐酱醋之类也进入了军属的厨房,此外各种专门针对军人的各种服务机构包括军妓院也建立起来,同时在汉军控制的地区内各种商店包括药店、看病的郎中也接到了政府命令,军人以及军人家属买东西看病必须半价优惠,若是哪个奸商胆敢违抗命令那就全家砍头。
老实说林风对这些士兵的许诺也相当诱人,当着所有军官和士兵的面他宣布以后打下新的地盘之后,那些被八旗圈占的土地将无条件分配给军人,谁的表现好、谁立的战功多那所得的土地就更多,以后军功的奖赏除了银子之外就是实实在在的地契——这个许诺在老兵的前例面前显得非常可信。
这些士兵绝大部分都是穷人,在这个时代这些人对于土地的渴望已经达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所以当第一批土地分配计划完成之后许多士兵也准备铁心跟着干了,乱世之人不如狗,反正贱命一条无所谓了,现在有个改变命运的机会不可能不抓住。
宣传工作队也开始正式纳入军队编制,林风在思想工作方面打出的是民族主义招牌。这段时间由于汉军严厉的执行蓄发令,控制区内所有人都剪了辫子,宣传队努力使所有的士兵都明白这么一条道理,如果将来战败的话那清军就会把所有剪辫子的人全部屠杀,而且同时举出了当年江南反抗者的活例子,在这种思想的引导下士兵的渐渐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原本许多纯粹抱着当兵吃粮态度的人在初步的恐惧之后也渐渐同仇敌忾,既然已经上了贼船那就干脆一条路走到黑算了,何况汉军开出了条件也着实诱人,而且平时的军饷也是清军绿营的两倍有多,一月下来可以让一个家庭过得很不错,士兵们简单计算了一下,觉得即使去拼命也不算亏本。
在一系列拥军爱军的行政措施下,军人的地位一下子被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士兵的情绪也变得高涨起来,战斗力提高得很快,经过一段时间的强化训练之后,在北京征召的那一万新兵现在基本上已经初步形成了战斗力,前些时候在进攻北京附近的县城中表现得很不错,至少行军队列以及火炮射击也还象个军队的样子了,许多伶俐点的家伙因为对火枪以及火炮领悟得比较快而被提拔为军官,与老兵一起瓜分了满人的土地。
为了以一个崭新的形象出现在老百姓面前,林风亲自设计了新式的军服,到底汉军已经和清庭彻底决裂,要是再穿那种长长摆摆的传统军装就很不合政治需求。在这个方面林风显得相当固执,当京城最有名的裁缝把那套充满中山装风味的服饰做出来时,大部分将领都表示很难接受,不过胳膊拧不过大腿,领袖的权威必须得到尊重,平时和蔼可亲的林风这回简直象个魔王,除了在会议上拍桌子的疯狂咆哮之外,他还采取了威逼利诱的分化计谋,在强大的压力下杨海生和刘老四最先妥协,穿上了那种怪模怪样的军服,不多久全军就换上了这种新军装。
出于新兵整编的需要,林风也适时提出了全新的军事编制,在领教过林风的脾气之后,这次将军们表现得非常合作,整个整编计划非常顺利。整编的时候林风花大力气对士兵进行了鳞选,那些在京城入伍的有黑社会背景的家伙在这次大整编中被踢出了军队,一部分人被安排到李光地的军政府中干治安工作,另一部分有些本事的则直接进入陈梦雷领导下的秘密警察队伍,当然这种安排是以奖赏和提拔的名义进行的,所以这些人对此也相当满意,因为相对于士兵来说,这些岗位既轻松又有油水,所有人都因此对林风感恩戴德。
在新的编制中,林风在班、排、连级单位照抄现代制度,但基本的作战单位却被定格在营这一级上。按照四四制的模式,一个营大约有四个连队五百人左右,四营为一旅,四旅为一军,这样编组下来全军被整编成四个军又两个骑兵旅、一个炮兵旅,总兵力约四万人左右,其中火枪兵一个军八千人左右,炮兵一旅两千多人,骑兵两个旅四千多人,其他则为全副甲胄的冷兵器部队。
林风在自封汉军大元帅之后,也大肆封赏旗下的军官,周培公、赵广元、王大海、刘老四以及杨海生被任命为军长,其中赵广元以军长的身份统帅着那支四千人左右的骑兵部队,而周培公所在的那个军则全部为火枪兵,与炮兵旅长施琅同为林风的直属中军部队。
部队急速膨胀的后果就是战斗力的直线下降,现在汉军勉强能够拉出去打一仗的部队大概就只有赵广元的那支骑兵和中军的少数火枪部队,其他的部队在大整编之后基本上重新沦为了乌合之众,幸好现在还有一段缓冲的时间,可以让部队加紧训练。林风现在对部队的训练工作倒是很有信心,因为自从上次整训京城入伍的那一万新兵之后,在瑞克上尉呕心沥血的教导下,现在汉军中涌现出了一大批富有训练经验的基层军官,这些人训练起新兵蛋子来很有些手腕,许多人都有独特的工作方式,效率非常之高。这一部分军官里面有原来的辽东老兵也有在临济县入伍的福建挑夫,还有一部分因为训练出色被提拔起来的北京籍军官,在被分配了土地之后这些人的工作热情极为高涨,许多辽东人和福建人已经有组织的派出了接家眷的队伍,作为林风老家底中的老家底,他们早已准备铁了心的跟着林风干。
虽然林风来自后世,也上过大学,但就军事学这一块来说他基本上可以算是文盲。十七世纪的军队已经相当复杂,林风自掉入这个时代之后花了很大功夫才初步摸清楚当代军队的真实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