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这就去!”
小月儿转身就跑,李鱼又唤住了她。
“等等!”
“嗯?爵爷还有什么吩咐?”
“嗯……你上次和我说,你与李环,不是我想的那种关系?什么意思?”
“嗯……”
小月儿咬了咬杏脯般柔软糯亮的唇瓣,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人家是良家女好不好,根本不是李环那厮的小侍妾啦。人家清清白白的,可是……可是怎么说嘛,难道泄露自已的真实身份?
李鱼本想问个清楚,如果她不是李环的侍妾,那真是不惜重金也要把她留下,充作自已幕府的重要助手。可是瞧她期期艾艾的样子,有些难以启齿的为难样儿,李鱼不想强人所难,便又挥挥手:“好吧,等你想告诉我的时候,再说。”
“好!谢谢爵爷!”
小月儿松了口气,一溜烟儿地跑回去了,写封奏章于她而言,实在是小意思。很多人可能连奏章的格式都不会用,有什么忌讳也不明白,可独孤家可是出过三位皇后的家族,正儿八经的圣旨都收着几十份呢,这对她来说,不过是小儿科。
所以,她没回自已帐中,而是直接跑去找李环了。
李环正在酥油灯下写着东西,寒风卷入帐内,抬头撩了一眼,见是她来,也未在意。
小月儿放下帐帘,走到他几案前,欢喜地来回走了几圈儿,又站住,道:“怎么样?李鱼够格儿吧?咱们要不要尽快把咱们的考察结果报上去?”
李环一笑,扬了扬手里写了一半的纸张:“不然,你以为我在写什么?年关将近,我们也应该回去了,先把咱们考察的结果报上去,回去再对各自阀主详述一番。”
李环说到这儿,抬起头来,睨了小月儿一眼,似笑非笑地道:“令尊让你来,应该也存了这样的心思吧。”
独孤小月儿却没理会这句话,她只听到了上一句“我们也应该回去了。”这就要走了么?小月儿突然发现,有些不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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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李鱼回来了!”
“哦?胜了,还是败了?”
“大胜!永丹的全部势力,被李鱼连锅端了。这几天,永丹部落的部民络绎不绝,车马于途,牛羊遍地,偌大一个折梅城,都快充塞了三分之一了 。
那些部民要找靠山,李鱼军中多的是单身汉,听说所有的媒婆都快累病了,滨海镇上但凡给人说过一门亲的,不管是不是媒婆,说的成没成功过,全都跑来兼职当媒婆子了。这年关还没到,折梅城里却是整天都有办喜事儿的人家。”
杨千叶大不悦,听到说媒相亲的就不开心,嗔了墨筱筱一眼,道:“说这个干什么,说点紧要的!”
墨筱筱本就是故意这么说的,她忍着笑道:“是!这一来,本来有些观望中的百姓人家,可是着了急了,都顾不得过来,就有不少人家跑来折梅城了。
他们原本对李爵爷五年免赋、五年减赋的租田之策还在挑挑拣拣,可折梅城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口,以后也不能都放牧了,势必要有很多人被安排去种地,这下他们就慌了。
还有商人,听说永丹和几个牧部大贵族,都要改行做生意,他们现在也慌了,天天在跑陈彬的门路,争抢店铺呢。
说是店铺,其实就只是一块空地呢现在,有可能还得他们自已在上面盖房子,结果他们就要抢破头了,主上,你说可笑不可笑?”
杨千叶呆了半晌,忽然幽幽地道:“如果我当初不是在中原到处奔波,试图在李唐内部扯旗,而是在此一隅建立根基,外借吐蕃之势,内收三大寇,勾联关陇阀门,是不是进可攻李唐,退可锁陇右,自立一方?”
墨筱筱神情一紧,失声道:“主上!”
杨千叶摆摆手,笑道:“说说罢了,这些我既然想不到,那么即便现在起而效之,来日一定也有新的困难险阻,是我想不到办法去解决的。我……不如他!”
墨筱筱瞟了眼她有些失落的样子,眼见房中没有旁人,不禁壮起胆子道:“不如他有什么打紧,哪个女子希望自已的男人不如自已。主上喜欢,那就嫁了他呗。”
“谁……谁说我喜欢他了?”
杨千叶面红耳赤:“就他?派了些泼皮军汉上山来胡作胡闹了一番,我就嫁给他?真真的岂有此理?这不……这不就是无赖汉子纠缠良家女的泼皮行径么?”
她刚说到这儿,冯二止就冲了进来,一脸紧张地道:“主上,山下来了好多人,还扛着大包小裹的,这是跟咱们耗上了呀!”
杨千叶又惊又喜,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他又来了?”
“哦!不是!我是说,那个混蛋又来捣乱了?” 杨千叶努力挤出一副很厌恶的表情.
墨筱筱一旁看着,虽然你撇着嘴角,可你一副终于放心了的表情是几个意思?还有啊,眼睛能别弯得像两轮上弦月似的吗?你的表情已经深深地出卖了你啊大小姐……
“冻死你们!冻死你们!”
魏汉强裹着大氅,站在城墙上,冷冷地看着山路上蜿蜒而上的大队人马,连连冷笑。
虽说这雪还没下,但风却不小,他都觉得够冷,这些人在山间透风的茅屋里能待几天?
可是,魏汉强的冷笑没有持续多久,就凝固了,因为这次上山的人,没有直奔那些还没拆掉的窝棚,他们在城门口停下了。
什么情况?
很快,魏汉强就看到,那些人……大包小裹的进城了。
魏汉强都没下城墙打听,就有热心的小伙伴给他捎来了消息:“李爵爷下聘礼来啦!”
李鱼下聘礼了?
这当然是吃瓜群众热情洋溢的发挥。
那座宫殿般巨大恢宏的会客大厅里,基县行政长官陈彬陈老爷正热情洋溢地向一众懵逼群众介绍着:“姑娘,马一百匹,牦牛三百头,都放在城外了,随时可以接收。香药、獭褐各十二桶。金胡瓶、金盘、玉碗、玛瑙杯各一套,羚羊绒布三十匹……”
等陈彬滔滔不绝地介绍完了,杨千叶道:“我采菊城无功不受禄,如此贵重的礼物,怎敢收受,陈老爷还请带回去吧,替我谢过爵爷。”
陈彬最近虽然很忙,可春风得意呀,跟其他四家相比,他这个最早投靠李鱼的人,那真的是春风得意的紧,最近商贾们更是频繁请洒,吃得他满面红光,头面都有些肥了。
听杨千叶这么一说,陈彬呵呵一笑,道:“杨姑娘,你千万不要客气。这都是战利品,是由我家爵爷亲自分配的。吉祥夫人和作作夫人也都有,和您一般无二,全都一样的。陈某任务已经完成了,告辞!告辞!”
陈彬挨个儿向杨千叶、墨白焰、旷老四、冯二止、墨筱筱等人拱手,可惜没有一个人答理他,所有人都在望着满殿的礼物目瞪口呆。陈老爷也不在意,很自觉地就出去了,连个送的人都没有。
什……什么鬼?你送也就送了,还和……和吉祥、作作一模一样,人人有份?你这是……这是拿当我当什么了?
陈彬如果说这是来下聘的,杨千叶都不至于如此的羞不可抑。可是他这……他这就是一副老公出差回来,给自家老婆捎礼物的态度啊,你这是略过了求亲环节,直接拿本姑娘当你老婆了么?
是可忍!孰不可忍!
杨大小姐“啪”地一拍桌子,娇斥道:“筱筱!”
“属下在!”
“你把这些东西……不要再叫我看见它们!”
第621章 出尘绝俗
李鱼真的算是满载而归了,这次他得到的可是永丹部落全部落的财富啊!
那些牛羊、马匹,全都是他的了。牧民们依照草原上的规矩,做为战俘是要成为奴隶的,而李鱼给了他们自由身,甚至把原本是奴隶的人也都改为了自由民,他们仍能继续放牧,只不过原本是给永丹老爷放牧,现在变成了给李鱼老爷放牧,对他们来说,无差。
但基县是没有那么辽阔的草原去给他们放牧的,做为一个来自农耕世界的人,李鱼也不在认同把放牧当成主要的民生手段,其中不少人都要安排另谋职业的。
为此,李鱼把滨海五大家族的重要人物都召集了起来,这么多人的安置,只靠陈彬一个人是不行的。况且,现在五大家族渐渐也都认清了事实,开始对他俯首贴身,这些人都是擅长梳理政务的,现成的人才摆在那里,没有不用的道理。
具体如何调配安置,如何给这些新增人口安排出路,这些人可能想得比李鱼还透澈,李鱼也就没有多加干预,他召集这些人,反复强调的只有一点:要打乱这些牧人的阶级和职业分配。
五大家族中被他召来的人哪一个不是人精?所以他们马上就对李鱼的用意心领神会了。不管他们对李鱼还有没有怨尤,但是牢牢控制住这些新迁入的吐蕃人,这也是符合他们利益的。
不然的话,他们事实上已经驻在折梅城,与李鱼休戚与关,一旦这些吐蕃人聚合起来,闹起了兵变……,可能人家李爵爷站在折梅峰上安然无羡,他们先要完蛋,对李鱼的命令执行起来,自然丝毫不打折扣。
经过他们这么一安排,原有的上下尊卑、阶级阶层全部被打乱,曾经的奴隶现在和奴隶主平起平坐了,曾经的小奴隶主现在所从事的行业,可能比大奴隶主更有前途。
这种情况下,就算苏秦、张仪复生,舌灿莲花一通说服,也不可能再煽动这些吐蕃人归附到曾经的领主麾下跟着造反了。
李鱼忙着消化胜利果实的时候,李环和独孤小月他们已经准备启程离开了。年关将近,他们是以来基县考察,以决定是否在此设立贸易为由赶来的,没道理不赶回去过年。
这年代,过年的时候全族人团聚,可是一件意义重大、不容忽视的大事,他们若是不走,那就难免惹人生疑了。
至于李伯皓、李仲轩这两兄弟,最近这段时间一直没什么存在感,不过这存在感人家才不稀罕,他们哥儿俩玩得开心着呢。
折梅峰上峰,人家爬过了!漱玉泉瀑布,人家冲过了!采菊宫下唱黄腔,人家混在人堆里试过了。还去吐蕃跑过马……
爽啊!
在这儿放飞自我,过得无比舒爽的李氏双宝,依依不舍的跟着李环和独孤小月儿走了,那三步一回头的不舍情态,真比小月儿姑娘表现的还要痴切。
送走了这帮人,李鱼没有上山,直接赶往后山军营,开始犒赏三军。
论功行赏,是保证军队战斗力的重要保障。
要保证这支军队的狼性,就得让他们吃不饱,又得饿不着,在他们头顶上,总得悬吊一块肥肉,引诱着他们保持着旺盛的斗志,甚至主动求战,这样李鱼在基县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实际上,李鱼此刻所拥有的军队实力,较之岷州那位纥干承基大将军也不遑稍让了,虽说在官阶上,两个人还差着好几级。
不过,这种差距应该也会很快追平了,李鱼的报捷奏章早就用八百里快马报送京城了。他要在新春大吉之日前,把消息送过去。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发挥这份战功的效果。
当初皇帝有点气闷自已还没尝到的一个美人儿被他劫胡了?
李鱼才不担心,皇帝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当时肯定很不爽。但是如李世民这等胸襟气魄的人,不可能心心念念的一直只惦记着这点破事。
他是一个有作为的皇帝,开疆拓土、建立丰功伟业才是他毕生追求的目标,也是他洗白自已曾经污点的动力,自已这份报捷奏章送上去,就算是给天下一个交代、给天下一个表率,自已也必然会被大肆褒奖。
“威武!威武!威武!”
李鱼在后山下授官授奖,三军振奋,喝彩声直上云宵!
云层之上,罗克敌拿着个蒜捣子,左手扶着一个石头做的捣蒜臼,像月亮上那个捣药的兔儿爷似的,很勤劳地捣着。
“吼!吼!吼!”山下。
“咔!咔!咔!”山上。
罗克敌又抓了一把晒干的迷.幻.蘑.菇丢进蒜捣臼,一边欲哭无泪地捣着,一边咬牙切齿:“我就是个傻皮!我就是个死狗!我咋就会相信他说的话呢?还等下雪时出兵,哪个蠢蛋会早几个月就把攻击时间定下来啊!我真是个瓜怂……”
……
年关将近了,旅人很多,忙着回家的游子为主。商贾们也更忙碌起来,坐商还好,他们本就是在自已的家乡经营,最苦的就是行商,出门在外,很多行商是不回家过年的。
以这个时代的交通条件,他们要想回家过年,可能得提前几个月开始整理、结束生意,踏上回乡之路,再加上来年开春再回来的时候,这一年等于啥也没干。
所以,固然有“商人重利轻离别”之说,也是迫于事实的无奈,有些商贾不但是过年不回家,甚至有在外经营,一连几年都不回家,等回家的时候,当初咿呀学语的儿子都会打酱油了。
李环和独孤小月一行人也在赶路,他们在分别通向独孤家和天水的岔路口分开了。独孤小月带着几个侍卫与李环告辞,前行不远就是一个大阜,这镇上有独孤家的生意,再汇齐了一些侍卫,一支更大的马队便带着些年货赶回本家。
李环风尘仆仆地回到天水,连家都没回,便去见阀主。
“爹,我们回来了!”
李伯皓和李仲轩抢上一步,冲着他爹招手。
“出去!”
“哦!”
李伯皓和李仲轩从善如流,刚迈进一只脚,马上又缩了回去,一个心安理智地去找他从齐州纳的那位珠圆玉润、风情妩媚的小妾快活,另一个则抱着收集来的几口上好的吐蕃宝刀,兴冲冲地钻进了他的兵器库。
两个败家孩子一走,阀主就关切地盯住了李环。
李环向阀主长长一揖,只说了一句话:“李鱼,当为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