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念祖也是看得直乐,他走进店里道:“我问个事儿——”
阿宝见是他,如逢救星道:“你说。”
张念祖道:“这哥们刚来的时候什么样?”
众人心说街里的单挑王果然心思也够缜密——这青年来的时候要是胡子就没留够,那阿宝就纯属冤枉了。
那青年也看穿了人们的想法,他打开手机叫道:“这是我进门前的样子!”
众人又笑了:这青年来之前有一大把胡子,跟恩格斯似的。
青年愤愤不平道:“知道我留这把胡子留了多长时间吗,整整一年!你们说怎么办吧!”
张念祖忍着笑道:“我说句公道话吧。”他对那青年道,“这事儿还得怪你没交代清楚,谁知道你要的是新版旧版,这不像你说你想弄个梅超风的发型,那一准错不了。”
青年郁闷道:“那你们得给我一个说法啊。”
张念祖对阿宝道:“这样吧,等这哥们再把胡子留起来,你免费给他弄个那个——”
青年道:“肯尼斯.布拉纳。”
“对,肯尼斯那款的,就当多个回头客,阿宝你看呢?”
阿宝讷讷道:“我是没意见,就看这位爷了。”
青年也无奈道:“也只能这样了,我还能说啥?”
事情告一段落,人们看了一出好戏,纷纷赞叹着离开。
张念祖一回头见雷远征还在身后站着,问他:“这比在我屋里好玩吧?”
雷远征像是忽然对张念祖失去了所有的兴趣,他冷冷道:“恭喜你,你不是我要找的人。”
张念祖看着他渐行渐远的粗壮身影,喃喃道:“好险!”末了补充了一句,“还真是个神经病。”
第14章 捡了个女的
半下午的时候老吴打电话来,说家长会开完了,晚上带着老婆孩儿一起在外面吃个便饭,让张念祖也去。
张念祖本想开车去的,福特刚被他卸成了架子,看看时间要到了,于是打了个车去老吴订的饭馆。他到了地方的时候老吴一家三口都已经坐下了,刚过旋转门就被老吴的女儿糖豆发现了,她离着老远就使劲挥手:“念祖哥哥!”
糖豆今年上三年级后半学期,小丫头长得很可爱,尖下颌大眼睛,完美得继承了父母所有的优点,坐在那没一刻安生,客人没到不能点菜,所以左顾右盼的一下就看见了张念祖。
张念祖过去拍拍她头顶,跟老吴媳妇打招呼:“嫂子。”
老吴媳妇微笑道:“念祖来了,老吴点菜吧。”这是没拿他当外人。
张念祖经常去老吴家吃饭,和这三口子跟自家人一样,老吴媳妇四十来岁,穿着朴素,在一家大型商店里租了个铺面卖鞋袜,她是个合格的主妇,能干,贤惠,美中不足是管钱管得比较紧,但在外面很给男人面子,老吴偶尔吐槽媳妇在张念祖看来也属于是花式虐狗的性质。
糖豆探过头看着菜谱,说道:“其它你们随便,我就要一个水煮鱼。”
“哦哦。”老吴应承着,一边翻菜谱。
吴嫂哭笑不得道:“看这父女俩,越来越没样了。”
糖豆机灵道:“念祖哥哥又不是外人。”
张念祖逗她:“你们老师为什么把你爸叫去了,是不是你闯祸了?”
糖豆道:“才不是呢,我们期中考试完,老师给家长们做总结。”
“那你考了多少分呀?”
糖豆百无聊赖道:“双百呗,还能多少。”
张念祖道:“这么牛?”
糖豆不屑道:“牛啥呀,小学的课程就是哄人玩的,没什么可骄傲的。”
张念祖一乐,吴嫂也被闺女逗得笑了起来,要说糖豆这孩子真的很灵,不光学习上没让人操过心,还透着那么股什么都看透的老油子劲儿,有时候让人啼笑皆非。
张念祖道:“班上有喜欢的小男生吗?”
老吴和吴嫂看似各忙各的,这会把耳朵都支楞了起来,现在的小孩早熟得厉害,这个问题可不能小看。
糖豆眼珠一转,嘿嘿笑道:“念祖哥哥你啥时候找女朋友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吧?”
吴嫂作势道:“去,没大没小。”
张念祖被反将一军哈哈大笑:“这小丫头,以后还不得成精了?”
老吴点完菜把菜谱交给服务员,问张念祖:“这几天怎么不见赵维明找你来了,你俩不是又闹掰了吧?”
这话说得张念祖也直含糊:“没有吧?”自从那天在迪克酒吧分手就没见赵维明,想想好像也没闹什么不痛快。
吴嫂道:“要说小明那孩子也是,家庭条件那么好,托人找个正经工作多好,每天就这么混着?”
张念祖笑道:“有的人是不作死就不会死,他是不作死就会死,别替他操心了。”
因为要早点回去让糖豆睡觉,老吴也没点酒,菜上来大伙边吃边聊,吴嫂冷丁道:“念祖你也确实该考虑个人问题了,我们商场有不少姑娘都是单身,用不用我替你留意着?”
糖豆夹了块鱼,幸灾乐祸地看着张念祖。
老吴沉稳道:“不能草率,必须得找个知根知底的,念祖就跟我亲弟弟一样,我心里有数。”张念祖心里一热,不是因为老吴说了什么,而是他知道老吴还有半句话没说出来——除了像对亲弟弟,老吴有时候就像他的父亲一样。虽然他和老吴一家就这么乱称呼着,可是这一点他很清楚,所以他也很珍惜这样的和谐温暖的家庭时光。
老吴家就在饭馆附近,吃完饭三口人溜达着回去了。张念祖想打辆车,到了大街上才发现前面整条路都堵得死死的,一长溜车排着队只能缓缓移动,才知道警察在前面大查。
左来无事,他打算走走也好,才刚走没几步,一辆白色捷豹F-type从后疾驰而来,嘎的一声擦着张念祖的右臂开到了马路牙子上,张念祖吓了一跳,还没回过神来,捷豹的左车门一开,一个喷着酒气的姑娘努力做出讨好的样子向他咧嘴笑道:
“哥们,帮个忙。”
说完不等他有回应,那姑娘连滚带爬地逃到副驾驶去了……
张念祖瞬间就明白姑娘的意图了——她是想让自己当个临时代驾,好帮她度过这一关。这不禁让他又好气又好笑,这TM叫什么神操作?
张念祖爱车,但讨厌酒驾。他知道越是对自己盲目自信的司机越会在喝了酒以后想碰碰运气,那些触目惊心的车祸大多由此而来。可眼下似乎已经不容自己拒绝了,张念祖苦笑一声,坐进了驾驶室。
“姑娘,这次我帮你,记住以后可别玩命!”张念祖不是教条的人,不过该传达到的警示还是得有,不然她不长记性还是白搭,他相信通过这件事这姑娘以后起码会收敛几分。
“呕哇——”姑娘用吐了自己一腿来回答他。
张念祖只能摇摇头。
前面的车挨个接受检查,轮到张念祖时他放下车窗,车里的酒气把警察都熏得直皱眉。
“你女朋友喝了不少啊?”
“她……嗯。”多说无益,张念祖也不打算解释了,吹了酒精测试仪,正常。
警察叔叔很满意:“小伙子还不错,滴酒没沾,走吧。”
上了一条僻静的路,张念祖再看副驾驶上那女孩儿,就见她把脑袋栽到两腿之间,晃晃悠悠迷迷糊糊,一副不知身在何方的样子。
张念祖本来打算到了人少的地方把车还给她的,现在看是不可能了,只好问:“姑娘你醒醒,你要去……”
“呕哇——呕哇——”姑娘狂喷两口,也不知是因为放松还是酒劲才上来,吐得更厉害了,那些秽物从她嘴里连带鼻孔里往下滴答,索性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这是喝了多少啊!?”张念祖询问无果,把车慢慢往前溜着,可这也不是办法,他拍拍那姑娘的脸,“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姑娘觉得有人在边上,迷蒙地抬起头,猛然张大眼睛道:“你谁呀?”
“我……”不等张念祖一句话说完,她又吐上了,好在是没彻底糊涂,一边吐一边拽出个手机,指了指上面的定位。
张念祖嫌弃地拎过手机,上面全是那女孩儿的呕吐物,他干脆在她衣服上蹭了蹭,反正她这会是虱子多了不咬。
就这样,张念祖一边开车那女孩儿一边吐,那味道中人欲呕,连大开着车窗都无济于事,吐到最后张念祖都惊呆了:他现在不光好奇这女孩儿到底喝了多少,更好奇她吃了多少……
第15章 雷啸虎
捷豹是辆好车,尤其是目前这辆捷豹F-type,这是一款高级跑车,线条狂野性感,就算静止不动也正如其名,像头蓄势待发的豹子。而张念祖这种骨灰级老司机更关注的是一台车的动力和控感!
四驱。
5.0T。
极力加强动力输出。
8挡手自一体。
张念祖当然是选择手动挡,他们这些偏执的驾驶爱好者向来鄙视自动挡,就像那些懂酒的人瞧不起别人雪碧兑着红酒喝一样。
按照那女孩儿的定位,车子一路开上了山路,车子和暂时的主人沟通良好表现优异,抓地稳,推背感强,加速任性,操控灵敏,正如一头拥有强悍肌肉又乖觉听话的怪兽,张念祖平时也很少有机会开这样的豪车,这次着实好好体验了一把。
可是车再好他也没高兴多久,因为副驾驶上那位又开始兴风作浪了。这会她已经把能吐的都吐了,开始念念有词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伴随着的是一惊一乍,一会大声喝骂一会又嘿嘿傻笑,除了重度精分,她整个人还不时地往座位下面出溜,座位下面被她的呕吐物积了厚厚的一层,因为脚不时打滑而蹬出一条条沟来,那些沟又会很快被滑腻的脏东西复原……那场景不忍卒读,那气味中人欲呕,豪车再爽张念祖也一刻不想多待了,他现在最恨的就是这车没有自动驾驶功能,好把这祖宗自己送回去。
让张念祖有点意外的是定位的地方是山上的一座独栋别墅,不过倒是也没太吃惊,能开这样车的人住在这样的地方十分正常,他就是吃不准这姑娘和别墅的主人是什么关系。
车到了别墅大门前,里面有人已经按了开门按钮。
张念祖缓缓驶进大门时,看见左右两边各有一个保镖。当他停好车从驾驶室走出来还没等说话,包括门口那两个保镖在内一共四个人一边喊一边朝他飞奔而来。
张念祖只能一边高举着手一边指着副驾驶位置道:“我是送……呃,这位姑娘回家的。”
有两个女佣闻讯赶来去搀扶那女孩儿。
一个保镖不客气地问张念祖:“你是什么人?”
“他……他是我男朋友。”女孩儿痴痴地笑着,踉跄着想要投入张念祖的怀抱,最终被佣人们接住扶进去了。
“那个……算了。”张念祖想着刚才走了好一截的盘山路,没车的话也不知要走多久,还想着让人送一段,可是看了那几个保镖警惕的眼神之后就打消了这个主意,既然是做好事嘛,那就别求回报。
“我告辞了。”张念祖准备要走。
一个浑身散发着精悍气息的保镖头从屋里大步走出道:“等会!”
“还有什么事吗?”
保镖头貌似客气道:“我们虎哥要见你,请进来说话。”
张念祖有些反感。看来这好事是真不能做,搞不好就惹一身骚。不过想想这深更半夜的送个姑娘回来,确实也该跟人解释几句,于是耐着性子跟着保镖头进了屋。
屋里金碧辉煌,可怎么看怎么有股生猛的味道,虽然现代化的东西一样不缺,可张念祖觉得自己像是到了座山雕的老巢。
“你稍等,我去请虎哥出来。”保镖头丢下一句话,上楼去了。
对方连座都不让一下,不过张念祖也没计较他的态度,自己坐在沙发上,哗啦哗啦地抽了一堆纸巾擦裤子上溅的脏东西。擦完发现没地方扔,就全都揉成一个团放在桌子上。
客厅非常宽敞,陈设简洁,皮沙发质感很好,在当地摆了一圈,中间有张敦厚的实木茶几,高耸的天花板上一盏巨大的做工繁复的水晶灯吊下来,这些东西都是极尽奢华,但除此之外,就再没有可以称得上是装饰性的东西了,哦不,北墙上还有一个鹿头标本。张念祖的感觉就是这个地方像是随时可供几个大人物碰面,每一张沙发后空阔的地势正好能站不少怒目横眉的小弟……所以他才会有种进了土匪窝的恍惚。他真怕下一秒这屋里的主人就手持两把大砍刀冲杀出来。
主人很快就出现了,在视觉效果上不比拿着砍刀冲击力差——首先引入眼帘的,是这位主的腿毛,他穿着真丝睡袍从搂下走下,随着衣角的摆动,粗壮小腿上虬结的腿毛也迎风飘舞。
保镖头双手交叉小腹,站在楼梯口隆重介绍:“这位是虎哥!”
虎哥四十多岁的年纪,是位人熊壮汉,眉毛浓重,不怒自威。
张念祖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在见过一个人的腿毛之后,怎么也无法生出对他的敬畏感了……
虎哥下了楼,并不坐下,而是把一只手深按在沙发靠背里,居高临下地瞪着张念祖,开口道:“怎么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