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凌泉迟疑了下,才模棱两可的回应:
“我一个人过来,连个随从都没带,像是争驸马的样子?”
汤静煣在左凌泉身上认真打量几眼,也不知是不是恭维:
“那公主殿下没福气了,公子若是后天到了场,哪有外面那些人的事儿,公主铁定选你。”
“……”
左凌泉放下酒碗,看向汤静煣:
“为什么?”
汤静煣抿嘴轻笑,指了指外面那群斯斯文文的公子哥:
“姐姐我还是有点眼力劲儿,你瞧瞧那些个公子,斯斯文文浑身脂粉气,上个马车还要丫鬟搀扶,比千金小姐都金贵,无半点男儿气概,要是让我选夫婿的话,肯定不会选他们。”
左凌泉不和那些人一起坐大船,便是因为受不了那帮子娘娘腔,见汤静煣这么说,含笑打趣:
“汤大姐若是选夫婿,会选我这样的?”
??
汤静煣笑容一僵,才发现把自己给绕进去了,面对忽如其来的调戏,她倒也没做出反感模样,只是站起身来走向后院,轻哼道:
“公子年纪不大,心思倒是不少,算姐姐方才看走眼了。”
左凌泉付之一笑,自顾自吃起了酒菜。
窗外暴雨淅淅沥沥,汤静煣回到后屋准备酒菜,未曾再有言语。
只是壶中酒未尽,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好像是房子塌了的动静,在雨幕中极为醒目。
轰隆——
汤静煣被惊的一抖,差点把手指切了,连忙从门帘后跑出来:
“怎么了?谁家出事……诶?”
酒肆里空空如也,方才就坐的左凌泉,已经从窗口跃了出去,只能看到一个背影。
临走前,还不忘在桌上放了一张官票,足足有百两面额。
汤静煣眼前一亮,连忙把银票收进领口里,然后探出窗口,准备问问还找不找银子。
不曾想瞧见的场景,却让风风韵韵的小妇人,脸色猛地煞白……
第二章 血溅五步
“啊——”
“跑,快跑……”
河岸骚乱骤起。
左凌泉提剑冲出酒肆,却见远处房舍接连垮塌,沿街行人四散奔逃,街边避雨的妇孺惊叫哭嚎不断。
暴雨之下,身长近两丈的不知名凶兽,忽然从河岸冲出。
凶兽形似水鳄,浑身披着黑色鳞甲,短壮四肢在街面上翻腾,撞过暴雨中的房舍,势不可挡。
老捕快持着刀跑向河岸,大声呼呵,试图吸引凶兽的注意力,让百姓得以疏散:
“畜生,看这儿……”
可惜,巨兽并未被引走,反而直接扑向了发懵的年轻捕快。
年轻捕快已被吓得失了神,拿着佩刀胡乱挥舞,转瞬间就被巨兽追上,一口咬住了双腿。
“啊——”
惨叫声响彻街巷。
临河坊的坊正,带着几个力夫,持着木棍榔头,想拍打驱逐,可此时此刻哪里能近身。
“老张,老张!”
“快救人……”
老张不过一介武夫,又哪里来的法子救人,全凭一身凶性,扑到了巨兽后背上,左手扣住鳞片,用手中刀猛砍背部。
铛铛——
巨兽背上鳞甲犹如铁铸,在刀刃劈砍下爆出火星,无丝毫破损迹象。
“插眼睛!插眼睛!”
老张见此,只能心急如焚呼喊年轻捕快。
年轻捕快腿骨粉碎,濒死之迹爆发出的求生欲,让他疯狂的用刀捅向那只猩红兽瞳。
噗——
刀刺进去了,但也仅此而已。
巨兽左眼血流如注,也彻底激发了凶性。
不过一个甩头,便把年轻捕快撕成了两截,凄厉惨叫传遍整个码头集市。
巨兽发觉老捕快趴在背上,当即就往左边倾倒,准备翻滚压死背上的肉虫子。
眼见庞大身躯压下,老张无力脱身,只能拼尽最后力气,用刀尖抵在鳞甲上,试图凭借巨兽体重,把手中刀刺进血肉。
命悬一线,坊正带着力夫,拼命用棍棒丢向巨兽,却于事无补。
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左凌泉狂奔到了近前,抬起双手全力撑着了巨兽背部的鳞甲。
嘭——
翻滚巨兽戛然而止,斜着半躺在了街面上。
不敢靠近的坊正和力夫见状一愣,抬眼细看,才发现巨兽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个浑身湿透的年轻公子。
暴雨之下,年轻公子额头青筋暴起,高举双手,用力撑住了巨兽后背。
咔咔——
巨兽何止千斤,翻滚压下,致使年轻公子脚下长靴,直接踩裂了雨水下的青砖。
但年轻公子双臂犹如擎天玉柱,纹丝未动。
“好大的力气……”
“老张快出来!”
坊正震惊之余,急忙呼唤地下的老捕快。
老张已经被庞然巨物压住,但并未压实,发觉有人搭手,急忙从巨兽身下爬了出来。
左凌泉咬紧牙关,见状迅速后撤,一个飞身跃上了旁边的围墙,急声询问:
“斩罡刀怎么杀不死?”
老张也不知道,他手中的斩罡刀,是朝廷请高人以秘法锻造,刀身带毒,从眼睛捅进去,不死也再无战力,这只凶兽怎么会越挫越勇?
形势紧迫,根本没有时间交流。
负伤凶兽,发现有人阻拦,又撞向了街边持棍棒的百姓。
左凌泉腰间只是寻常兵刃,根本奈何不了这条大鳄鱼,眼见凶兽在街面肆虐,他猛踩屋檐跃至半空,朗声道:
“刀给我。”
老张没有半点迟疑,把佩刀丢给半空的左凌泉,身形往前扑出,抱住了凶兽右腿。
凶兽察觉腿上缠住了东西,回首一口便咬向了老张。
而也是在这一瞬间,左凌泉凌空接住官刀,双手持刀柄落下,精准刺入巨兽仅剩的右眼。
噗——
刀柄直接没入眼眶,继而猛地一拧。
轻微声响后,巨兽身体一僵,往侧方软到,摔在了地面上。
左凌泉稳稳当当落在两丈外,死死盯着凶兽。
几个冒死帮忙的力夫,早已被吓的脸色煞白,见凶兽双目插刀再无动静,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眼中皆是惊魂未定之色。
暴雨夹杂闷雷,凶兽倒在血迹斑斑的街面上,看起来死了。
良久后,周边百姓也都探出头来。
汤静煣躲在很远的石桥旁边旁观全程,着实被左凌泉的武艺和胆识惊到了,此时小心翼翼走出石桥,遥遥呼喊:
“公子,老张,你们没事吧。”
左凌泉不敢大意,腰间三尺青锋出鞘,摆手示意周边百姓退开。
老张坐在雨水中,许久才回过神,连忙爬起来,跑到了左凌泉身旁:
“少侠好武艺,这凶兽应该是死透了。”
左凌泉见此,暗暗松了口气,转眼看向街边的半截身体。
老张也反应过来,连忙跑向年轻捕快。
只可惜,年轻捕快被撕烂了整个下半身,几乎被腰斩,连哀嚎的力气都不剩下,气若游丝的躺在地上,看着跑来的老张,喉咙里夹杂着血沫,沙哑道:
“头……头儿,我捅到眼睛了没?”
“捅到了捅到了,好样的,是条汉子!”
老张方才那种情况下都没露出惧色,此时却慌了起来,跪在地上,用手试图按住血肉模糊的下半身,可那里有半点作用。
小捕快瞪着眼睛,眼底全是求生欲念,无助抽搐间,眼神逐渐涣散。
左凌泉不忍看下去,转而走到凶兽的头颅位置,抬手拔出了年轻捕快的佩刀。
此刀和老捕快的斩罡刀一样,刀身淬火呈暗蓝色,看起来并无异样。
左凌泉打量片刻,偏头询问:
“这刀为什么没用?”
老张跪在地上,满手鲜血,眼见小捕快气息渐无,哀声道:
“是啊,已经刺进眼窝,刺那么深,怎么会一点用都没有?若是有用,最多断两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