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了一眼周泽,目光有些复杂。
“回禀徐帅,下面是四口大瓮,全部是人血,此时已经凝结,没有别的出口,地上丢着几个铜盆,只有这个残存一些灰烬。”
周泽催促道:
“有残存就好,赶紧让仵作验一下,是不是一样的毒物,守军和使团不是吸入奚毒的毒烟,如若这个是奚毒灰烬......”
不良帅没有那么激动,手上的捆仙绳一下子收紧,周泽直接被扯过去,瞬间周泽闭上嘴。
不良帅呵呵笑了两声,皮肉都没有牵动,围着周泽转了两圈,看着地上的坑说道:
“这毒不用查验,是奚毒没错,不过你清楚,这些证据不足以解除你的嫌疑。”
周泽坐在地上,看了一眼太阳,一阵无力感让他有些失去方向。
他明白,这样说算是客气,如若有心人栽赃,说这一切都是他指使,还真的是说不清。
毕竟他现在是最大的嫌疑,父亲失踪,找到这些,只能证明此案非妖孽所为,普通人就可以完成。
等等......
普通人就可以完成?
似乎整件案子都在围绕是妖孽,还是普通人作案。
现在回过头来想,似乎有些刻意为之,这些捉妖人不是白给的,选择月食的时候行动,是因为之前的铺垫,这时候的防务看着最紧张,其实也只是对宫城内,对外是最为松懈。
毕竟,都亭西驿内外已经被清理干净,察觉到不对,想要报信,这里也已经处理完毕。
此时丢出来半是疯魔的张兴全,再带走周毅夫,杀了他全家,将案子复杂化,所有人的目光,都会盯在妖孽作祟这四个字上。
也就是说,最初自己分析的受益人,只是表象,打仗对谁有利?
“西周最初主战还是主和?”
不良帅没废话,也蹲在周泽身侧。
“被我军俘获的鹿王主战,他是西周最为骁勇的一个统帅,毕竟西周女皇登基不久,这个鹿王是她的堂弟,还手握重兵,对其十分依赖,这次和亲也是给鹿王求娶王妃。”
“堂弟?手握重兵!一个如此威胁,怎会十分依赖?”
周泽眯起眼,接着说道。
“之前不良帅说,西周人擅控心术,与捉妖师可有异曲同工之处?他们行动是否能留下妖气?”
马潮站在一旁有些气不过,看了一眼阳光哼了一声。
“徐帅,时辰快到了,解答这些毫无痛痒的问题,何时才能抓到凶手,属下觉得还是押送人犯回天牢比较稳妥。”
周泽微微带着笑意,瞥了一眼不良帅。
“不良帅御下有方啊!”
扑通一下,马潮跪伏在地,脸色惨白,周泽没有看清他怎么出手的。
“谢徐帅教诲,属下知错了。”
不良帅仿佛没看见,接着看向周泽。
“西周国师掌控一批影卫,武力功夫一般,但是这些人操控人心能力非凡,虽然他们不是妖孽鬼怪,可只要使用控心术,翌日此地捉妖师也无法感知。”
“国师可听命于女皇?”
不良帅一顿,这个问题不算好回答。
“理应是。”
周泽微微颔首,理应是可不是肯定的答案,一个掌控军权的王爷,怎么会任其宰割。
侧身看向都亭西驿的大门口,这里距离门前足有七八十米,站在门前都不一定能听清里面的动静。
“最外围盯着此地的不良人有几人,可跟随而来?”
周泽目光扫过周围的黑衣人,那个马潮背对着他。
周泽刚要将目光移开,马潮的肩头,突然出现了一个肥硕的虚影,目测那身影足有二百多斤,翘着二郎腿。
周泽呼吸一滞,揉揉眼睛,虚影并未消失,笸箩大的头颅转过来,盯着周泽阴森森地笑了,一口大黄牙露出来。
凑到马潮耳边,竟然开口说话。
“休要躁动,稳住心神,他们在这里探查不出你的气息,鹿王已经安排人明日开战,只要过了今日,一切都恢复平静,记住你是鹿王的骄傲!”
第6章 你死了我怎么办?
与此同时,马潮转过头,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周泽,依旧带着满脸的不屑,叫着人想要打开包裹大瓮的油布。
周泽瞥了一眼不良帅,他似乎看不到马潮肩头的肥硕男,只是朝外看看,回答着周泽的问题。
“值守的不良人一共四个,此刻就在门外,你觉得他们有问题?”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那个肥硕男,绝对不是人,毕竟身体都是虚影,坐在马潮的肩头,衣袍都没有褶皱,这不是猫妖那类物种。
不良帅抓着猫妖的时候,是有实体的,难不成这是鬼魂?
周泽怕了,指尖冰冷。
他咬着后槽牙,肥硕男所言变相说明,此刻马潮内心的恐慌,这不单单是身份的问题,实力的悬殊才是恐惧的根源。
他在下面急着撤去油布,难道上面有什么?
周泽瞥了一眼不良帅,没说话只是拽了拽捆仙绳,朝着下方的大瓮挑了一下眉。
“那几个人还是叫进来吧,我想问几句话可否?”
不良帅似乎带着疑惑,不过并没有质问周泽。
“马潮将那四人带来!”
下方的马潮,动作一顿。
赶紧纵身上来,朝不良帅施礼,快步走出都亭西驿。
肩头那个肥硕男,此时已经趴在马潮背上,语气都急了几分。
“说了你别慌,那四人背锅不是更好,徐功竹当了不良帅这么多年,没你想的那么聪慧,他就是一根筋,够执着罢了,不然早就是捉妖天师了,怎么会还是五级。
这件事更不会牵扯不到琅琊王,大唐的老皇帝老了,没了年轻的那股子狠劲儿,希望看到兄友弟恭,还以为琅琊王远在千里之外过着逍遥日子,谁能将此事与其联系?
至于那个硬骨头,已经死透透了,安安稳稳地藏在琅琊王的府邸,京城防务松懈一些,将他丢在战场上,这不是坐实了此事是他所为,你心里一遍遍想着,是唯恐此事不败露吗?”
没想到不良帅叫徐功竹,这么一个名字,在后世分分钟能被人玩儿坏。
此时,马潮的身影已经远去。
他们的对话,周泽听不清了,不过肥硕男虽然身形半透明,但身上的衣衫似乎都被汗打湿。
能感受马潮的紧张,了解他的内心所想,随着马潮的紧张,他竟然浑身是汗。
难道......这是他的心鬼?
周围这么多人,一个个身上可没有坐着心鬼。
受唯物主义教育长大的一代人,今天已经让他感受太多的不可思议,这个判断反倒让周泽镇定了。
他纵身一跃,直接跳到坑内,震的他脚后跟发麻。
徐功竹一脸不解,赶紧跟上,手上的捆仙绳只是延展了一些,并未有什么变化,他也没有过多担忧,只是朝着剩下的几人摆摆手。
“你们停下,都上去。”
周泽站在刚刚马潮站立的位置,看着一左一右两个大瓮。
他急着将这些油布撤去,是心虚还是要掩盖什么?
目光不断略过两个大瓮,油布外面捆扎的绳子已经被解开,油布上有刀剑的割痕,还有一些擦蹭的血指印。
徐功竹看着周泽,他感受到周泽的急切。
“发现了什么?”
周泽不知道该如何说,难道直接说马潮身上坐着一个虚影,他一定会被当做疯子吧,一个为了摆脱罪责不断攀咬的疯子。
突然,周泽蹲下,眼前出现一个异样的血指印。
仿佛两根手指交错按在上面,组成一个Y字型,血指印上面的纹路清晰,这并非重叠按在上面形成,一根手指粗壮,另一个瘦小。
掀开油布,在Y字型血指印的左侧和下方,还有掌纹和另外四指的痕迹,只是非常的淡。
周泽抑制不住的兴奋,左右看了一下,那些黑衣人都没在坑中,一把住着徐功竹凑近指印。
“看这个血指印,这是左手掌印,是一个六指,我想你知道是谁吧?”
徐功竹一顿,愣了片刻。
随即手一扬,坑顶仿佛出现一道透明的阻隔,眯起的眸光中充满危险,随后看向周泽。
“你可知,马潮是我同门师弟?”
周泽没有避开目光,死死盯着徐功竹。
“你想要真相,还是顾念同门情谊?”
半晌,徐功竹都没说话,不过抓着周泽的手缓缓松开。
“仅凭一个血掌印,说明不了什么,他为何要杀这么多人,至少有个缘由吧?”
周泽想骂娘,缘由个屁,这货双标严重啊!
不过他没资格指责,想到肥硕男的那些话,周泽赶紧再度压低声音。
“去琅琊王的府邸,他是幕后操控之人,琅琊王与西周的鹿王勾结,阻挠和亲,只是为了引发战争,毕竟战事一停,鹿王的兵权也将收回。”
“琅琊王远在琅琊,京城的府邸已经荒废多时......”
说到这里,徐功竹自己停下来。
“你怎么知晓这些?”
周泽有些着急,这玩意没法直说。
“我苦读多年,最喜研究稀奇古怪的案件,探究蛛丝马迹,不然刚刚怎么从马潮的动作分析出,这里有痕迹留存。
至于缘由我不能说,也说不清,你信我们就去琅琊王府,不信趁早把我送回天牢!”
徐功竹没多耽搁,朝着上方一挥手,透明的阻隔消失,马潮他们都趴在坑口朝下方看,脸上带着关切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