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用药物后,男人的症状很快消减。大家长长出口气,一场乌龙都被吓的不轻。这次的药物到最后关头了,再出事的话上市不知道又在何时。
丝丝趁着观察的时间就着开水吃了烙饼,看人没事了到办公室打电话回家,让于解放来接她。
半个多月的最后临床实验,到十一月她们研发的药物正式获得批号上市。整个团队被评为年度医学奖的获得者,大家在实验室里开心的又蹦又跳。
多少年了,多少年懈怠的没出成果,如今终于做成了自己喜欢的想做的,利民的药物。心中的开心不言而喻。
丝丝被大家围着,本来想将她举起来的,可一时又觉得不合适。她今儿穿着裙子。所以大家拉着她的手,开心的在地上转圈。
十一月底要到京城开卫生部的会议,丝丝回家打开衣柜踅摸合适的衣服。左看右看觉得缺一件,打开抽屉看看布票,决定周末去做衣服。
“这是干嘛呢?”
于解放站在门口,丝丝回头扑进他怀里。超乎寻常的热情让男人受宠若惊,伸手搂进媳妇脸上不自觉带了笑。
“我们小组的药物上市了,我们获得了年度医学奖,下周我要到京城去开会领奖去。”
“是嘛。”于解放与有荣焉,抱着媳妇在地上转圈。“太棒了,我媳妇就是能耐。”
停下后他亲她几口,丝丝不好意思的笑“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这是集体的力量。这回的消炎药相比青霉素有巨大突破,副作用更小,消炎更强劲。”
“厉害。战场上消炎可是一大关。之前看到过青霉素过敏没法用,硬生生到溃烂的。你们做这个,那可是功在当代。”
丝丝俩手搭在他肩膀上,笑颜如花媚眼斜飞。“我到京城去,你想要什么我带给你啊。”
男人探头亲她一口,“把自己带回来就好。”
“干嘛,怕我不要你啊?”
于解放非常认真的点头。“我怕哪个不长眼的以为你未婚。”
“哈哈……”不管真话假话吧,反正女人都很爱听。被老公哄的很开心,踮起脚尖送上香吻,顺势滚个床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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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底,她到京城去开会。等回来时接到孩子们的来信,果然四个考上了仨。
石竹考的最出名——北大。石勤石俭全报的军校,一个去京城跟妹妹在同一所城市,石俭考的国防大。都是一过年就得走。
“石俭信里说过年有探亲假,问我们是在这儿过年还是回老家。”
丝丝拿出给他买的衬衫让他试,男人利索的脱掉T恤。白色的衬衫穿上很合适,可他那黑脸,怎么看怎么没有那股子穿白衬衫该有的斯文。
“算了,你穿什么都一个味道。”
于解放解开扣子脱掉衬衣,“穿衣裳还分什么味道?”
“当然啊。不一样的人穿衣服味道是不一样的。白衬衫本来很显斯文,可你穿上依旧彪悍的像土匪。”
“哈哈……男人彪悍就对了。都那么斯文,我们这些活儿交给谁干。”说完继续问刚才的话:“过年到底怎么安排的?”
“我肯定回家,暑假就没回,过年得回去看爹娘。你、看你工作安排。”
“我尽量抽空回,应该是可以回的。就是我跟老李一起走有些难度,看怎么能短暂的走几天。”
“白芷呢胜利呢,她俩考的怎么样?”
“白芷中医大,离老家不远。胜利也是军校,跟石俭在一起。”
“真不赖。俩孩子有志气,这么多年离开学校,却依旧没放弃她们的大学梦。”
提前给老家写了信,交代石竹石勤乖乖等着别来回跑,需要什么买好给他俩带回去。
想着孩子要上大学去,丝丝拿着布票跟赵青青仔细的逛百货商店。仨男孩都上军校,从里到外都会发。石燕也有公家管,只需要给石竹和白芷买就好。
“到北京去上学,可得给外甥女买好看的衣裳,不能被京城人笑话。”
“你看这件儿毛呢的外套怎么样?”
“好看。”
米白色的毛呢外套,价格不菲还要羊毛票。一般人买不了。丝丝将积攒的票给闺女买了大衣,自己做了件儿紫色的薄棉袄。
“丝丝,我怎么老觉得这棉袄跟你不搭,穿你身上显的土。”
“土就对了。自己做的棉袄保暖最好,而且是过年回老家穿,要那么洋气干啥。”
“得,那我也做一件儿吧。”
“别做一样的啊,不然娘容易认错。”
赵青青挑起一块儿浅灰印花的布往身上比。“娘眼神是越来越不好了,耳朵也没之前好使。不过记性还可以,每天听你的跟爹下棋,锻炼自己的脑子。”
“八十的人了,零件磨损严重。咱们到八十有爹娘如今这样算是烧高香。”
“是,认识的都说老两口有福。”
进入腊月准备年货,穿的吃的用的一样样买好。藕荷色的毛线买了二斤,赵青青抽空给石竹织了毛衣。
腊月二十七,几个孩子从部队回来。两家人大包小包的回老家过年。今年于解放和李成风开车,一路顺顺当当的比坐火车快的多。
家门口停下,吸引来一大帮看热闹的社员。石竹出来拉住妈妈胳膊,大眼睛里写着快夸我,快夸我。
“我闺女好厉害,能考上全国一流学府。”
“妈妈,我以后也要像你一样出国留学。你说现在的政策允许吗?”
“眼下不允许,但我相信会很快放开。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妈妈支持你。”
“耶,我就知道妈妈最好。”
娘儿俩挽着胳膊说话,进屋后丝丝坐炕上给老母亲检查了一下。号完脉挽着母亲胳膊,她这会儿也成了小女儿。
“娘您身体好着呢,争取活过一百二。”
“哈哈、那不成妖精了。”
“成妖精才好呢。”
于解放李成风带着儿子跟老汉坐一起拉家常,男人们一堆女人们一堆。俩儿子聊了一会儿起身去做饭,石勤说要做妈妈喜欢的蒸饺。
俩儿子如今长的跟于解放差不多一般高,一米八的大个子因为从小锻炼身材结实。回头看一眼妈妈,望着她的目光满是孺慕。
赵青青起身准备陪俩侄子去做饭,被石勤重新摁回炕上。“大姨你陪姥爷姥姥吧,饭我们做就好。”
“对啊。”石俭撸起袖子亮一下肌肉。“我们俩就是个小小炊事班,给大家做饭完全没问题。”
李胜利也笑着跟弟弟一起:“我们仨呢,做饭这点儿小事不用你们。”
赵青青笑笑,白芷开口跟这仨说:“那就看你们的了。等会儿我们尝尝兄弟炊事班的成果如何,不行的话可是要罚的哦。”
石俭已经去系围裙,石勤笑道:“姐,要罚什么?”
“跑圈,五公里。”
“得嘞,都是拿手好戏。”
孩子们在一起贫嘴,完全没什么隔阂。热炕头上好久不见的家人们互述别来之情,叽叽喳喳的好像在开会。老两口对着李成风这个新女婿开心的很,闺女后半生有他作伴,他们老两口算是彻底放心,死了能闭上眼了。
“您好,请问这是赵老汉的家吗?”
饭没做熟,有客上门。来人是两位花甲之年的老人,看那模样像是老夫妻。石勤石俭以为是找姥爷的将人让进门,没想到这俩一看到丝丝就呆住了,颤巍巍的浑身都在哆嗦。
第六十一章
双方互不认识, 对此心生警惕。于解放默默的坐媳妇身边,目光如电打量这老两口子。
“姑娘、”
老妇人一声喊,居然噗通一声给丝丝跪下了。这忽然的动作让大家一惊, 于解放飞身下地,抬手将她拉起来。
“有什么话好好说, 不要这样。”
老妇人面容和善,望着丝丝的目光和蔼可亲。她忽然如此丝丝心里有个大概猜测, 望着她笑一笑。
“老人家千万别这样,有什么话您慢慢说。”抬头对儿子道:“去给爷爷奶奶倒杯茶过来。”
石勤点头转身去厨房,坐在炕沿的赵青青母女往后让开地方,于解放扶着老妇人让她在炕上坐下。
老人从头至尾目光没离开过丝丝, 坐下后嘴唇翁动几下没说出话来。转头看着老头, 老头从提着的包里拿出一本相册。
她接过后打开, 恭恭敬敬的递给丝丝:“您看这个。”
丝丝伸手去接, 几个女人全围上来看。第一眼, 石竹就张大了嘴。“妈,这是您吗?我没见您穿过旗袍啊。”
黑白照片, 有些年代了。照片上的女人面容身材跟丝丝十分像, 身穿浅紫色的绣花旗袍,手里拿着团扇, 眸光淡淡清丽出尘。
丝丝伸手翻页, 基本每一张都有这女子。其中有两张是男女合照, 女子淡雅高洁, 男子眉眼温润。黑白的照片有些泛着黄, 主人公或开心张扬或眸色忧伤。
“这是谁?”丝丝合上相册, 开口问。
“我家姑娘。”不用丝丝再问, 她主动开口具体说:“老爷家姓佟, 祖上世代为官。朝廷亡了后开始没落,幸好姑娘和大爷兄妹俩都喜欢做生意,这才慢慢支撑起来。
后来,小姐二十岁的时候跟赵家的小爷好上了。可这事儿老爷太太坚决不同意,嫌弃赵家开几家药铺赵少爷只是个小郎中,说是门第不配。小姐……”
说到此,老妇人面色心疼。话至此处,丝丝对这位和她一个模子的女人已经有基本猜测。赵家小爷、郎中,也是世代经营药铺治病救人。这身份怎么那么像她前世。
“姑娘跟赵家少爷离家出走,民国流行自由婚姻,俩人在外结成夫妻。本来好好的,可姑爷为了让岳父家看得起开始发展海外药品。他出国一趟,姑娘被老爷找到后强行带回了家。姑娘当时身怀六甲,不到俩月临产。生完昏死过去,醒来被告知孩子是死胎已被处理。
当时,我们都被老爷关着不知道真相如何。姑娘哭的死去活来,苦求父亲告诉她孩子扔哪儿了,最后也没个结果。后来山河动荡,一大家子往南跑,后来出了国,说宁死不当小日子的走狗。我是姑娘的贴身丫头,主动留下来看房子,打听情况。
今年,海内外可以通信了。姑娘写信回来,说是太太临终告诉她孩子没死是被扔掉了。她急切的想回来寻找孩子,可现在没法回国。我接到信根据地址找到了这一片,打听到你们家几十年前捡到过一个女婴。”
老妇人望着丝丝,眼泪滴滴答答流下来。想伸手拉她,又退回来。“不瞒您说,我们这段日子跑过几家,可一看就没底。刚才看到您,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赵老太打开柜子,从里头拿出个包袱,打开正是丝丝小时候的襁褓。“您看,是这个吗?”
老妇人伸手接过,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伸手仔细抚摸:“是,是,这是我亲手给小主人绣的襁褓。”
自己生活的很好,加上丝丝小时候就恢复了前世记忆,所以对今生被谁抛弃、因何抛弃从没想过去追寻。可如今生母那边的人找上门,却是不能不认。
“您、你家姑娘现在在哪儿,是个什么情况?”
既然来找了,她得知道对方底细。了解对方,知己知彼才能掌握做事的分寸。
老妇人擦擦眼泪,赶快回。“姑娘自觉孩子没了愧对丈夫,所以这么多年没去找姑爷,自己一个人单身到如今。信是从香港转寄来的,说是人在Y国处理好事情后先到香港,现在应该已经在香港。”
“依旧在做生意是吗?”
“是。”
抛弃的地点、酷似的长相、还有那亲手所绣的襁褓。证据足够多,丝丝对着忽然冒出来的寻亲人不知该是个什么态度才对。
留老两口吃饭,老妇人看他们就吃简单的蒸饺和酸菜大骨汤,顿时眼泪又下来了。
“您受苦了。”
丝丝给她夹一个蒸饺,女人受宠若惊的站起来。“使不得,姑娘您怎么能给我夹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