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心里一慌。他只有孙女没有孙子,老妻一直催着大儿子离婚,那就能再娶一个媳妇,能继续生孙子。
他一直在劝老妻放下成见,但没啥效果,这说法要是真的,那可就有理由了。
陈爱学坚定的点头,“有的,我曾在米国B大当过交换生,有幸听到过最前沿的基因专家讲座。您需要的话,我这边可以提供当时的报道。”
“好好,那就辛苦您了,爱学同志。”
“领导,那我的申请…”
领导抬了抬眼镜,和蔼一笑,“你说的是大事,我当然不能拦着你们夫妻团聚。”
“谢谢领导。”
于是,陈爱学也紧随其后,跟着林若云到了鹏城。
去年严da后,国家推出了身份证,有了身份证出门不再需要开介绍信,出行可比从前便利多了。
两人在单位资历浅,还没有分房的资格,只能自己租房住,但鹏城如今是水涨船高,房租亦是高得很,稍好一点的地段竟然要二十多一个月,当他们小半个月工资了。
趁着租房的时候,两人也打听了一下如今的房价,去年还是一千一平,今年竟然就涨到了一千二。
他俩第一次到鹏城时是四年前,那时候房子还没有买卖这么一说,81年有了第一个商品房,当时两三万就能买一套,去年二哥他们买是八万一套,今年更猛,竟然十万了。
感觉越晚会越贵,这挣钱的速度比不上房子涨价的速度啊,两人决定买房了。
幸好两人有些存款,加上那笔堪称意外之财的比赛奖金,两人买了一套小二居,地段不如二哥他们的好,但胜在离单位近,都不用骑车,十来分钟的步行距离。
买房抽奖的活动在这边如今成了家常便饭,两人付了定金后,也去抽奖,抽到了一台电风扇。这个可太需要了,鹏成的夏天热得不行。
新房还不能立即住,要装修,陈爱学自己弄好设计图,再去外面打探一番,找了一个口碑不错的装修队施工。
他一边忙着自己单位的事,一边盯房子的装修。
七月份里,还有一件大事牵挂着国人的心,那就是奥运会。
月底,一声枪响,替华国摘得了第一枚奥运金牌,实现了零的突破。当黄色皮肤的华国运动员站在领奖台上,凝望着国旗深情唱国歌那一幕,令无数国人热泪盈眶。
经过半个多世纪的拼搏,我们国家终于有了奥运金牌!
本届奥运会结束,华国共斩获了十五枚金牌,名列金牌榜第五名。
当天晚上的新闻特地花了十分钟来介绍这次体育盛事,每一位获奖者都登上了电视屏幕。
一晃而过的镜头里,林若云看到了柱子的面孔,一手拿花一手捏着铜牌。
铜牌!
他拿牌了!
这小子出息了。
陈爱国乐得请工地上的工友们吃了三天大西瓜。
奥运会结束后,热度也不曾褪去,大街小巷的人们仍旧热议着,直到新的大事出现取代了它。
这件事就是国庆,今年的国庆庆祝十分隆重,全程摄影,后来还剪辑成片子在电视上播出呢。为了看这个,多少人都熬出了黑眼圈。
国庆当天播放的那首歌曲《在希望的田野上》更是火遍全国,激发了无数国人对美好明天的憧憬。
有追求是好事,但有时候,过于迫切则会走向另一个极端,这在不久后得到了验证。
作者有话说:
本章精修过,新增六百字,修正了错别字。在没看到章节提要的“修”字之前查阅的朋友们,可以刷新一下,谢谢~
[1]步厂长原型为“步鑫生”.文中角色的时间线是有一点出入的。
第110章
八四年底的时候, 华国和威格兰在京市签署了《联合声明》,第一次明确指出了港城的回归时间。消息一出, 举国欢呼。
对于全国人民来说, 这是最好的新年礼物了,喜上添喜。
有这个好消息的鼓舞,大家连年底加班的日子都不觉得难熬了。心情一好, 日子就过得飞快,一转眼就是腊月底,快到除夕了。
陈家三兄弟都在鹏城, 几人便约好一块回老家。
这几年, 尤其是领导南巡充分肯定了特区的优越性后, 越来越多的农村人走出家门,南下打工挣钱。自然而然, 年底回家的人也多,这火车便越发拥挤了。
陈爱军看着春燕手里被挤下去的行李, 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早知道这么挤, 就不坐火车了。真是的,遭罪得很。
幸好双喜是被我抱在怀里, 要是让她自己走,指不定还会被挤下车。”
刘翠萍扯了扯他,“你小声点, 别在外面丢人现眼。”
陈爱军气鼓鼓的坐下,喝了口水,又怨念起来:“早知道我就去买辆车好了,咱们自己开车回去, 才不受这个鸟气呢。”
刘翠萍眼皮子跳了跳, 还真让她婆婆给说中了, 爱军真是爱显摆,兜里有几个钱,就爱蹦跶。
今年拉着队上的乡亲们,爱军跟大哥还有大哥的工头凑在一起,三个人联合起来成立了一个什么建筑公司。
他以为这个跟摆摊一样容易,想得太理所当然了,搞工程可是辛苦得多。
其实摆摊也不容易,刘翠萍一直觉得他们夫妻俩是占了来得早的便宜,要是换现在才来,肯定买不起房。
卖服装呢,怎么说,到底是一个人,压力没那么大。但建筑工程队不一样,那是好几十号人啊。几十个人跟在陈爱军的身后,等着他喂饭,他的压力特别大。
那段时间,陈爱军四处求人,喝酒递烟送茶,求爷爷告奶奶。好不容易拉到了了一个工程吧,中途又遇上资金断裂、材料短缺的倒霉。经历千难万险后,终于完成一个,结果又遇上了拖欠工程款。
陈爱军特别烦躁,心想要不自己撂挑子不干了,可想着身后那几十号人,几十个家庭,咬了咬牙,继续坚持下去。
陈爱军中途找刘翠萍要了好几次钱救急,不然那小破公司早给破产了。
好在功夫不负苦心人,终于在下半年的时候,他们遇到了一个港城开发商,财大气粗,从不拖欠任何款项,完工的时候还给发了个大红包,这才让陈爱军这边士气大涨。
给队上的兄弟们发完工资,陈爱军算了算自己挣的钱,十几万呢,乐得合不拢嘴,一会儿说要留着明年当备用资金,一会儿又说想再买套房子,现在又想买车子。
啥都想买,可惜钱没那么多。
刘翠萍正准备说话呢,陈爱国已经先开口了,“买车子?那要好几十万,老二,你有这么多钱?还有条子,你能弄到。”
陈爱学也惊讶了,“二哥,你们公司这么挣?”
陈爱军对着大哥摆摆手,“哪有,也花不了那么多的钱,只要找对人儿。”
他又对陈爱学扬了扬下巴,“不过,是比你们设计院的工资高点。对了,你要不要来我们这?
我听说从明年开始搞建筑公司还要看什么资质,要负责人去考证,一说到考试我就头疼。老三你过来了,我跟大哥就不愁了。”
陈爱军还真有点意动。
一个月六十多块,放三四年前他肯定觉得不少,挖煤那会儿,他一个月休息两天,三班倒把自己累得跟牛一样,也才五十块一个月。可如今,一个月六十,在鹏城,还真是不够看呢。
可他更知道铁饭碗的重要性,一时间左右摇摆。
算了,还是先压下吧,私人企业风险较大。
“二哥还是先说说车的事情吧,刚听你的意思,是有法子搞到车?”
陈爱军得意一笑,“那当然。”
陈爱国心中好奇,跟着催促,“什么法子啊?说说看。”
陈爱军说了两个字,“琼岛。”
另外几人还是一头雾水的时候,林若云却有些了然。她在招商局,涉及到相关方面的事情,自然知晓得更多。
“二哥,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去那边买。这个流程不太规范。”
她隐隐有听到一些风声。
陈爱军还想说什么,被刘翠萍一把拦住,“省省吧你,你有几个钱就在跳,车车车,你会开吗?”
“你要是再狂,下回别找我借钱。”
这个…陈爱军还真不能保证,便收了声,一路上老实得不行。
到了县城,兄弟几个坐着公交车回老家。
回了家,家里人自然是高兴的,但是林若云发现吴氏的笑意不达眼底,藏着几分忧愁。
林若云私下问吴氏,“娘,我看你这些天心情似乎不怎么好,家里是出啥事了吗?”
吴氏重重的叹气,“若云啊,这养猪好像没奔头了,越养越亏钱。”
“啊?”林若云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
如今的日子比起前些年确实好多了,城里人至少一周要吃上一两次,这需求变大了,养猪的生意应该是越来越好啊。
“娘,到底咋回事,你跟我好好说说。”
吴氏摇着头,“我说不清,要不你去问马社长吧,她是跟我这么说的。”
马秀芹?
今天是小年夜,不太方便,林若云打算初一出门的时候去金沙村找人。
***
到了初一,林若云收拾好以后就出门去找马秀芹了。
到了才发现,马秀芹不在,说是去慰问孤寡老人和幼儿了。
马秀芹是孤儿,被马奶奶捡回来养的,从小村里人对她们婆孙俩多加照顾,所以她才会对这个穷困的家乡有如此深的感情,宁可放弃在京市的好工作也要坚持回来。
直到中午,林若云才等到马秀芹回来。
虽然两人是一个公社的,住得也不算远,但这七八年来,总共也只见过三次。
第一次是77年的冬天,那时候两人都很穷,为了省钱共借一本书,借着煤油灯微弱的灯光各自抄了半本书,再互相交换。
第二次是在预考结束后,去教育局确认报名。
那时候他们都是农村的穷人,消息不如城里人灵通,到了城里,才发现当天的确认工作已经结束。然后她和陈爱军在县城开了一间招待所。马秀芹没有钱,则是摸黑走回了家,第二天又赶了大早来排队。
便是从那时开始,她知晓马秀芹是个心志坚毅的人,将来必能成就一番事业。
第三次则是在二姐的大学宿舍里。
如今,她确实回到了家乡,鼓励大家修建养猪场、修路,领着大家往致富路上走。
本该越来越好的,怎么会突然就养猪亏钱了呢?
明白林若云的来意后,马秀芹也没隐瞒的意思,一五一十的跟她解释。
听完后,林若云算是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