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火烧眉毛了,还在那里磨磨唧唧的,想干啥啊?
章存林也意识到了不对。
对新社会,他多少有些了解。
他家老二就在部队上,也写了信回来,让他追求进步,千万不要拖后腿。
可没想到这事来得这么快?
想着早晚都有这么一遭,那就借着离婚的名义,把这家给分了吧?
一通商议之后,离婚和分家之事就定了下来。
三日内,章家这边找族里通文墨的,拟定一份离婚书。
与章启铭“和离”之后,章存林认翠翠为闺女,以后就以父女相称。翠翠带来的嫁妆归自己所有,冬娃继承三房产业,由母亲照看。章启铭离家后,由章存林代为养育孙子,直到十八岁成年为止。
这份离婚书,一式两份。
由章氏族中长辈、中人、和离双方、男方和女方家长共同签字确认。这是以正式“和离”的方式,而非休书的形式离婚。
这对女方家族来说,也算保全了体面。
按照分家的口径,再拟定一份文书。
冬娃和翠翠可分得三间厢房,宅院共用。虎头镇的铺子作坊占一份,翠翠可以去铺子里帮忙,也可代表冬娃参与议事等等。
事无巨细,一条一条都要列出来。
因为翠翠不要田产,章存林就把后院的菜地给了三房。
他想,反正在自家院子里,名义上给了三房也没啥。
*
家长们在堂屋里,关起门来说事。
灶屋里,凤芝已经备好了下酒菜。
一碟香葱炒鸡蛋,一碟切开的咸鸭蛋,一碟煮好的五香花生米,还有一碗香喷喷的蒸菜。
这碗蒸菜,是用干面拌好的萝卜缨子,上锅蒸的。起锅后,加了蒜末和香油拌了拌,又鲜又嫩,非常可口。
惹得冬娃赖在灶屋里,一连尝了好几口。
烫好了酒,凤芝捧着托盘,连酒带菜端进了堂屋。
徐甜甜带着冬娃,在院子里来回晃悠着。
听到堂屋里传出了一阵笑声,心知事情已经办妥了。
她也终于松了口气。
可面上却不好显露出来,还得皱着眉头装出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
酒足饭饱,徐永泰乐呵呵地出了堂屋。
一抬脚进了西厢房。
和闺女低语了几句,就叫上车把式,准备赶着驴车返程。
“亲家,路这么远,要不歇一晚再走?”
“不了,家里还有点事,等到后天再过来一趟!”
徐永泰说着,冲着闺女挤了挤眼。
本来,他是想在这边盯着,可翠翠说了,得赶紧回去处理家当才好。
站在院门外,送走了爹。
徐甜甜拉着冬娃,返身回来。见小姑子已经拿出了针线活儿,坐在堂屋的墙根下,晒暖儿。
她心里发虚,自然不敢凑近了。
以往,这是姑嫂俩最亲近的方式,一边做着针线活儿,一边聊天晒暖儿。
可现在,她哪敢在人前做这个?
于是,装着一副头疼的样子,说回屋歇歇。
凤芝本是个伶俐的,自然不会说破。
今儿嫂子的爹来,是为了离婚之事吧?
看情景,像是和爹谈妥了?
可嫂子的神情却很奇怪。
一会儿喜一会儿忧,一会儿又发愣犯起傻来。
这是心里不痛快么?
她知道嫂子生性要强,在人前强撑着也不愿塌了脸儿。
可到底还能撑多久?
眼瞅着村里人都听说了,而三哥却杠在那里死不松口。
那嫂子心里该多有难过啊?
所以,就多体谅她一点吧。
*
徐甜甜搂着冬娃回了屋,掩好了门。
她给冬娃脱了褂子,就一起滚到了床上。
想着翠翠以往哄孩子的招数,什么唱儿歌、讲故事、念顺口溜,还有打花巴掌。
她就和冬娃一起打个花巴掌?
“冬娃,来打花巴掌咯!”她捏了捏冬娃的小鼻子,柔声说道。
“娘——”小包子立马兴奋开了。他一骨碌爬起来,蜷着小腿坐好了,还伸出两只小手,准备和娘一起打花巴掌。
徐甜甜心想,不如借着这个机会,教冬娃数数吧?
于是嘴巴里轻声念道:“你拍一,我拍一,一只孔雀穿花衣;你拍二,我拍二,两只松鼠抱口袋……” (注1)
玩了一会儿,见小包子有些累了。
就让他躺着,眯一眯。
结果,小家伙头一歪,就睡着了。
徐甜甜放下花帐子,也躲进了小阁子里。
她仰着脸,平躺着。
脑子里东想想,西想想,把翠翠以往的生活像演电影一般,飞快地播放了一遍。
忽然,灵光一闪,一抹记忆浮现出来。
私房钱?
她翻身坐起来,凭着翠翠留下的记忆把这张雕花大床从里到外翻了一遍。
床头和床尾有四个明屉、四个暗格,还有两个夹壁。这都是藏东西的好地方,而翠翠的私房钱,就在一个暗格里。
她打开那个暗格,伸手一摸。
果然,掏出了一只绣着荷花的小香包。
她用手捏了捏,香包软软的,中间却有点硌手。
这里面果然有东西。
徐甜甜心里一阵狂喜。
翠翠真的藏有一笔私房钱?
第11章 私房钱
*
徐甜甜屏住呼吸,打开了小香包。
她从里面掏出了一团棉花,慢慢展开。
两只金镏子顿时露了出来,金灿灿的,直晃人眼。
金子哎!
她不由得地激动起来。
赶紧拿起一只金镏子,搁在嘴里咬了咬。
这种感觉可真爽啊!
她把两只金镏子,一个一个戴在了手指上。然后张开手,在眼前晃过来晃过去的。
心想着,这得值多少钱啊?
对这东西的来路,她隐隐记得。
这是翠翠出嫁时,娘悄悄塞给她的。让她好好收着,不要给任何人看到了,以免别人起了心思。
而翠翠呢,也是个有心的。
这件东西谁也没给看过。
包括章老三在内,都不知道她有这笔“私房钱”。
而这两只金镏子,恐怕是娘从自己娘家带来的私产。
就连爹都不一定清楚吧?
娘可真疼翠翠啊。
有了这笔“财产”,徐甜甜觉得自己的腰包顿时鼓了起来。
腰杆也硬了不少。
她想,这个东西可得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