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是个谈恋爱都要以结婚为目的的年代,否则就是耍流氓啊。
而在她的世界里,无论是从骆女士的角度还是从骆淑慧的角度,都证明了一点——婚姻和恋爱是两码事儿。
恋爱的人至少相爱,婚姻却不然。
骆窈笑了笑:“那我真得给您配副眼镜了,人岳秉昨天还说拿我当妹妹呢,您这么一说我以后怎么跟他处啊?”
骆淑慧狐疑:“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不信您问翘翘。”
算了,她装什么情感大师呢。
她就是卑鄙。
好在她可能真被对方当作了过期的苹果,之后的一段时间,岳秉没再过来,岳游打电话也没提过她。
挺好,纯善不该被玷污。
……
很快,学校迎来了半期考,骆窈又陷入了疯狂填鸭的状态,每天图书馆宿舍食堂三点一线早出晚归,搞得整个宿舍都压力山大。
但有人会压力转动力,而有的人只会压力转怒气。
“骆窈,我说你以后能不能早点回来!每天那么晚洗漱都要把我吵醒!”
难得在学校连续住上一周的梁雅乐同志对睡眠质量分外敏感,七八点钟就得上床睡美容觉,还不准其他人开灯说话。
骆窈正想着考试心烦呢,听到这话啪的一下把书合上,没好气道:“我不过你那外国时间,宿舍该什么熄灯什么时候熄灯,有意见跟学校提去!”
“你什么意思啊?”梁雅乐气呼呼地从上铺下来,看着她一桌子的书本嗤笑,“你再努力总成绩也只是个中游,推荐名额可轮不到你。”
“是,一定是你的行了吧?要不要我给你放串鞭炮让全校人都知道,你梁雅乐是第一个去燕城电视台实习的人啊?”
“……神经病。”
骆窈确实感觉到自己最近有点焦躁,但这种焦躁的成因她无从得知,只能祈祷例假快点来,让她随意填个答案,然后再赶紧滚蛋。
半期考后,燕城已是深秋,冬天的冷意悄悄冒头。
这天骆窈回到家,继父薛宏明正在客厅里吸烟,见她进来立马摁灭,说了句:“回来了。”
“嗯。”
骆窈穿过来这么久,鲜少和他有交流,因为在薛宏明看来,这样的家庭关系需要懂得避嫌。
一开始她觉得骆淑慧或许和他有进一步的可能,但了解到当年的往事后,她又不那么想了。
骆淑慧的家庭在这时候并不少见,家境贫困、孩子一堆、重男轻女。她和骆窈生父是相亲结的婚,上午见面下午领证,毫无感情基础可言,但多年来的耳濡目染让她渐渐适应了家庭生活,她不知道丈夫为什么是丈夫,但知道丈夫是这个人就行了。
后来丈夫走了,她又开始面对贫困、兄弟姐妹和重男轻女的父母,且她的父母正在为她物色下一个能出聘礼的人。
骆窈生父是因为救火牺牲,厂里自然也要派人去慰问。当时薛宏明看到骆淑慧家里的场景,就跟他们说那我娶她,前提是你们断绝关系。
于是薛宏明就变成了恩人。她觉得自己和女儿是外来者,要求太多就变成了得寸进尺,因此不敢有逾矩。
骆淑慧虽然看上去柔顺,但在某些方面尤其执拗,谁也说不通。
至少现在还不行。
骆窈和他打了声招呼就要回房,薛宏明却叫住了她:“等一下骆窈。”
“你坐,我有件事和你说。”
骆窈点点头,在另一边沙发坐下问:“什么事儿啊?”
薛宏明咳了几声才道:“林安那边传来消息,你姥姥姥爷过世了。”
骆窈一愣:“两位?”
“嗯。”薛宏明说,“说是你姥爷跌到了河里,你姥姥拿树枝去拉,结果也被拖下去了。”
“哦。”骆窈没太大反应。
“你妈那边你找时间和她提一下,虽然断绝了关系,但这么大的事儿总是得露个面。”
骆窈扯扯嘴角:“好,我跟她说。”
见事情已经传达到了,薛宏明颔首,起身准备离开,骆窈却开口:“爸。”
薛宏明顿住:“嗯?”
“少抽点烟,熏死了。”
薛宏明轻笑一声:“再说吧。”
骆淑慧听到这个消息时表情比骆窈想象得冷漠,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那就去一趟吧。”
于是骆窈向学校请了一周的假,索性课程不多,又是接近尾声,辅导员听到她的理由,很快便同意了。
……
燕城到林安大约一天多的车程,这是骆窈第一次做绿皮火车,原以为和以后的快速旅客列车差不多,但坐了才知道,想象还是太美好。
好在薛宏明给她们买了硬卧,穿过一节节拥挤到无处下脚的车厢,找到自己的铺位,骆窈才终于松了口气。
睡是不可能睡着的,她只能迷迷糊糊地躺一会,分辨一下到底是左上铺的呼噜声更难听,还是右下铺的。
失眠的夜晚令人胡思乱想,骆窈脑子里纷乱一片,可仔细捋起来,好像又有迹可循。
她似乎很久没见过“梦中情手”同志了。
不知道他手上的伤好了没有,老实说,如果没好她会更喜欢,但这样诅咒别人是不是不道德?
“骆窈?”
嗯?她居然能在这种环境睡着做梦,看来适应能力果然是可以培养的。
“骆窈。”
啧,怎么就在心里小小诅咒一下也能被人跑到梦里逮着啊。
“骆窈。”
不过这个声音听着也太真实了。
骆窈撩起沉重的眼皮,却见那个梦中人在眼前慢慢形成具象。
纪亭衍穿着简单的外套长裤,里面的衬衫一丝不苟,随着他低头的动作,鼻梁上的窄框眼镜突然滑落下来,他曲起手指按住镜框往上一推,骨节处的伤跑了没影儿,只有淡淡的青色血管。
他冲她浅浅一笑。
她的呼吸突然一滞。
“窈窈?窈窈?”
感觉自己身体被轻轻摇晃,骆窈一下从梦中惊醒,眼前哪儿来的纪亭衍,只有骆淑慧在催促她:“快下车了,你去洗漱一下吧。”
“……好。”
骆窈用手拍拍自己的脸颊,直至确认这不是梦中的另一个梦,才懊丧地长叹一口气。
她大概知道最近的焦躁是从何而来了。
是她经由岳秉一事打开并看清了自己的内心后,仅存的良心在和欲望做无限斗争。
她对纪亭衍可能有很肤浅的喜欢,这种喜欢来自见色起意,但具体什么时候成形又说不太清。
骆窈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疼。
难道要对纪亭衍说,我可能想对你短暂地耍一下流氓吗?
第19章 以后再也不用见面了……
林安是一座古城, 江南水乡,雨水充沛。
骆窈她们到达车站的时候天还未亮,四周雾蒙蒙一片, 凌晨的冷风裹挟湿润的水汽, 令在燕城待久了的人分外陌生。
两人没有带伞, 骆淑慧望着外头淅淅沥沥的小雨,懊恼道:“都怪妈, 好多年不回来, 忘了这时候下雨要下好多天的。”
骆窈伸出手探了探:“不大,可以拿外套出来避一避。”
骆淑慧叹气:“也只能这样了。”
“骆窈。”忽然间, 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 骆窈回头,见是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女人,疑惑地抬眉。
女人似乎没想到她不认得自己,自嘲地笑了下,才说:“我是萧曼茜。”
啊,是女主。
骆窈礼节性地颔首,一旁的骆淑慧显然认得人,想到邱兆昌之前对女儿做的事, 眉头皱了皱, 随后才轻声问:“是邱家媳妇儿啊, 有事吗?”
萧曼茜拍了拍怀里的婴儿,语气平和:“婶子, 我和邱兆昌离婚了,已经不是邱家人了。”
“离、离婚了?”骆淑慧面露吃惊,还好很快反应过来不妥,又讪笑几声。
骆窈也有些意外, 剧情这是走崩了啊。
难道是因为她这枚音符脱了轨道,所以曲子离了谱了?不对,她刚穿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很多地方跟原剧情都有出入了。
大概真实生活比小说来得鲜活和未知吧,随时都可能出现变数。
“婶子,骆窈,我带了把伞,可以先借给你们用,但得麻烦你们帮我去渡口找条船,我去下溪村。”
她抱着孩子还带着行李,确实不太方便,骆淑慧点头应道:“行啊,这么说我们还同路呢,坐一条船就成,我们去上溪村。”
萧曼茜似乎松了口气:“那赶巧了。”
她带的是一柄长黑伞,正好可以放在行李袋上面,骆淑慧让不认路的骆窈等在里面,自己撑着伞去渡口。
等候厅里不时有行人来往,骆窈将她们的东西都归置到一边,和萧曼茜一人找了个座。
她怀里的婴儿不安地哭了两声,萧曼茜娴熟地哄了哄,很快又安静下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离婚么?”
骆窈转头看她。
萧曼茜对上她的眼睛,表情似乎没有悲喜:“他出轨了,和那个模特。”
骆窈并不意外。
这回反倒是萧曼茜挑眉:“看来你不是因为钱少才拒绝了他的邀请。”
骆窈轻笑一声,垂下眼打量裹在襁褓之中的婴儿,小女孩只露出一张睡得红扑扑的脸,带着满满的婴儿肥,嘴唇还不自觉地嘟着。
骆窈心里一软:“很可爱啊,恭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