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从船舱里出来,一边喘着气一边咬牙冷笑,“跑呀?再跑呀!哈,我早让船家开船了!这下我看你往哪跑?”
“阿姐,你怎么也在?!”
陆岺不知自己这个时候是不是该佩服自己老娘的机智,但看到自己姐姐在,顿觉人生有了希望。
他冲过去,躲在陆婳身后,“阿姐救我!我真没做什么!我就是想气气左玉!谁让她不在乎我?!我演的,我演的,都是演的,你劝劝爹娘啊!”
陆婳冷笑一声,“阿弟,你现在撒谎都不过脑子了吗?弟妹一个女儿家,为了寻你,离家出走。就这,你还说别人不在乎你?我看你现在不光没脑子,也没心了!你受死吧!”
她一侧身,一把将陆岺推了出去,“爹,娘,抓住他,狠狠打!”
“哎哟!”
被推出去的陆岺躲闪不及,肩头直接挨了驸马一下。他顾不上疼痛,跑到甲板边,大喊道:“真是误会!你们问问里面那姑娘就知道了!嗳,别过来了,我跳河了,我跳河了!我真跳了啊!”
他说着便是翻过栏杆,直接跳下去的同时,嘴里还不忘喊道:“跳进河洗不清,跳湖里洗得清!”
第116章 这逻辑很陆岺
陆岺飞快地游着。幸好他什么事都要尝试,打小偷偷下水无数次,因此水性也是极好。
虽然不明白来的为啥不是左玉,但想不明白就别想了,赶紧逃命才是。
他奋力游着,很快就听到“噗通、噗通”的声音。回头一看,顿时吓得三魂七魄都飞了!
刚刚光顾着跑了,都没看清楚自己老娘带来的人。现在看清楚了,这都是府里最善凫水的人。带着这些人过来,是料到自己会跳湖?
公主站在船上,冷笑着。早就料到他不会乖乖认错,又是在湖上,不带两个会凫水的,还怎么抓他?
挥挥手,让人将船靠岸,上了岸后,站了没一会儿,陆岺就被抓到了。
陆岺倒想反抗,可奈何三个人下水抓他,在水里不如岸上灵活。你来我往的,打了没几个回合就没力气了。被人拿绳子套住,直接给拖了回来。
回到岸上,自己爹娘也不看自己,直接拖上了车便走了。
到了地方,打眼一瞧,发现没回家,而是到了城外的别院。陆岺头皮发麻,这是啥意思?
公主坐了下来,问道:“说吧。去了几次?”
“娘,误会,真是误会。”
天气还未彻底转暖,陆岺这会儿只觉冷得不行。他瑟瑟发抖着,期期艾艾地道:“娘,先,先给个毯子行吗?”
“你往湖里跳时没想过后果吗?”
驸马冷笑了声,“携妓游湖,真出息了。”
“爹,误会,误会。”
陆岺哭丧着脸道:“我是想气气娘子,但没到将你们引来了。”
“家媳做了什么?!”
驸马大怒,“你要用这法子磋磨她?!”
“就是!”
陆婳瞪着他,“你不知女儿家的心伤不得吗?你这样气弟妹,以后就跟你生分了!”
陆岺表情凝固。
这后果……
他没想到。
“别说没给你机会。”
公主道:“你就说,到底为何要气玉儿?呵,鬼扯的话就不要说了。这天下,傻子只有你一个,我们不傻。”
“娘,你怎么这样说我?”
陆岺委屈,“哪有当娘的这样说自己儿子的?而且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就是想气气玉儿。我跟那夏书玉演戏演的都睡一屋了,可她问都不问,这分明是不在意我。我打听了,娘子在意夫君都是会醋的。”
他说着便鼓起嘴巴子,好似真的很委屈,很郁闷,很生气似的。
陆婳张了张嘴,忽然有种词穷的感觉。虽说这理由听着荒唐,但放在弟弟身上倒也合理。
毕竟,他那脑子里从来都没条理二字,这琢磨事的方式倒的确像他。
长公主似也被陆岺的想法惊呆了。她沉默半晌,忽然又抽出了擀面杖,“就这?!你是眼瞎还是心瞎?!不在意你会跑边疆去找你?!你多大的脸?!混账东西,就为这个,你就想这法子来折腾儿媳妇?!我打死你!”
“救命!”
陆岺忽然想起左玉说过,女人到了一定年岁,脾气会变古怪、暴躁。那叫啥来着的?年更期还是年糕期来着的?
娘一定是到这年纪了!自己想的有什么不对?
他站起来就跑,一边跑一边道:“娘!你讲讲道理!要是爹跟别的女人睡一屋,哪怕知道是唱戏,你会不会在意?!”
“这……”
公主愣了下,停下脚步,代入一想,发现自己的确会在意。哪怕是唱戏,可自家夫君跟人睡一屋,问总得问问吧?
见自己老娘停下了,他又问陆婳和驸马,“爹,阿姐,你们想想?要自己的夫君或娘子跟人这样,你们会不会在意?会不会问?”
“这……”
两人语塞。因为代入想一想,发现自己起码会问问。
见自己爹妈和长姐都被自己问住了,陆岺摊摊手,道:“所以我不该试探试探吗?”
“你少给我鬼扯!”
公主第一个反应过来,举起擀面杖就扫了过来,“玉儿要不在意你,怎会去前线?一个女儿家赶那远的路,多危险?多辛苦?”
“娘,娘!可我跟别的女子打情骂俏她也不生气,这到底怎么回事?!”
“知道你们在唱戏,故不在意!”
公主气的。
好嘛!
居然还敢在这跟自己偷换概念,差点就被他糊弄住了!这傻儿子长大了,居也会玩心眼了!今天要不好好抽他一顿,以后还得了?已经够蠢了,要再加上“坏”,将来能有好下场?
“不!我听人说了,女子要在意丈夫就会醋,哪怕知道是演的!我跟那夏书玉唱了不少打情骂俏的戏,还牵过手,她都知道,可她就是不问,就是不在意我!”
陆岺也委屈啊!他这样想有什么错?如果是玉玉跟别的男人演……
不!他想想就觉自己要像震天雷那样炸了!可玉玉却是不闻不问,果然是不太在意自己吧?
他心情晦暗。
一个不被妻子喜欢的男人已经够可怜了,可偏偏自己亲生的爹娘还有阿姐还不理解自己……
这真是人间最悲惨的事了。
忧伤浮上心头,他忽然就放弃了挣扎。不跑了,心累了,打吧。
等等……
对了!他怎么想岔了?试探左玉的办法有很多种,未必是要拿女子来气左玉啊?
自己挨打,左玉要是心疼,那也能证明啊!再努力回想下,又心冷了。
她每次给自己上药都好狠,也许这法子还是没用吧?不对,不对,也许她是装的。如果自己如实告诉她自己挨打的原因,她是不是就会在意自己了?毕竟,自己是因为她才犯傻的。
想到这里,身子猛一振!路走岔了!这才是金光大道!
“噗通”一声,他跪在了地上,面带悲怆地道:“娘,我错了!你打吧!我撒谎了!我,我就是见色起意……”
“???”
忽然认错了,公主倒有些不知所措了。她放下擀面杖,狐疑地看了陆岺一眼,道:“真是因为觉着家媳不在意你,才犯了傻?”
???
陆岺瞪大眼!
啥情况?!我承认了,怎么你们又不信了?!
这可不行!自己的计划不能被破坏!想到这里,他胸一挺,脖子一梗,道:“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认!我!就是色心大起才去青楼!而且去了几十,不,是一百次!”
“……”
公主手里的擀面杖到了王嬷嬷手里,她整理了下衣冠,道:“去给他寻件衣裳。驸马,婳儿,咱们回了。”
“等等。”
陆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就走了?就信自己了?!
“娘,您不信我说的话?”
长公主冷笑了声,“虽然不知你那脑子又撇哪里去了。不过,想想倒也是你能干出的事。这次打了也打了,苦头也吃了,便作罢。只是我警告你,你下次再整这些幺蛾子,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对!你唱什么戏都不能唱拈花惹草的戏!”
驸马恶狠狠地道:“夫妻相处贵在坦诚。明明可以直接问,为何要做这等蠢事?!你丢人不打紧,可你丢的是皇室的脸面!还有这事若被家媳知道了,你让她怎么想?千里迢迢冒死去找你,你觉还不是在意,那要什么才是在意?!你多大的脸?得把你天天贴心口上才叫在意?!”
“那,那要娘子想……”
陆岺小声嘀咕着,“想把我天天贴在心口,那,那我不就不会犯傻了吗?爹,娘?你们真不打我?要不你们打我一顿让我长长记性?”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公主冷哼着,“心思都给我收起来!今天是老天帮你,家媳出门去了。要是她在家……呵呵,你等着镇国公上门带她回家吧!”
陆岺吓了一跳,脸都白了,“娘,这,这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你那岳丈当初肯同意也是因我趁人之危。他本就不喜你,若是得知女儿受了委屈,还不得把我的门拆了?行了,你在这儿待一会儿,好好想想,我们先回去。记得,你是跟人吃酒吃到现在,别再干蠢事了!”
公主走了。陆岺在屋里坐了一会儿,忽然起身,道:“爹说的对,夫妻贵在坦诚。新婚时,我跟玉玉说好的,有什么话都不瞒着。伴伴,来,打我几下。”
李顺福跪了下来,哭道:“侯爷,您又想做什么?您,您干脆杀了奴婢吧!您,您,您可千万别再乱来了,不然奴婢真要被殿下打死了,呜呜呜呜。”
“不会。”
陆岺一脸自信,“娘已经不跟咱们计较了。只要我回去好好跟娘子认个错就行了。不过,为了显示我的诚意,你还是打我几下,这样娘子会少生一点气。”
“……”
李顺福感到无言以对,甚至觉得有点道理。
但他哪里敢打陆岺?再说看着长大的孩子也舍不得下手啊。
不过还是那句话。
他哪里拗得过陆岺?最后没法子,只得取了个折中的办法,背上稍微打出点红痕,然后取了把剪子,将他后背的衣服都剪成一条一条,这样看着就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