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岑渺秀眉微敛,觉得事情不简单,她让白野年靠边站站,目光再度对上裕泰,“如果我拒绝呢?”
裕泰笑了笑,“老师猜到了你会拒绝,但是他也吩咐我告诉你,他手上有你想要的筹码,你一定会来。”
“什么筹码?”岑渺敛眉。
这次裕泰没有说话,只是目光看向了司空芷。
“行,我和你去。”岑渺欣然同意。
司空芷却拉住岑渺的手,想要劝她别去,“池谷鸿是超一流棋手,你....”
“放心。”岑渺冲她笑了笑,并拍了拍她肩膀,“我目前的实力九段已经不是问题,池谷鸿好奇我的实力,我也好奇他的实力。”
说完,岑渺又回头对上白野年叶言星关心的眼神。
“没事。我去去就回来。”
岑渺跟随裕泰进入一个套房。
套房内。
池谷鸿跪坐在蒲团上,摆在前方的是一个棋盘,他见岑渺进来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伸手,“请。”
岑渺坐下,看了一眼棋娄,才抬头笑到:“池谷老先生一向对我很有成见,今天怎么想起来找我对弈?”
池谷鸿没功夫应付岑渺的伶牙俐齿,只是拍了拍手。
牧岛真也便拿出司空芷的传家棋谱,递到岑渺面前道:“只要岑小姐能够赢,这本棋谱就会物归原主。”
“哦。”岑渺秀眉微挑,她盘腿坐在蒲团上,伸了个懒腰又锤了锤脖子,才笑着对上池谷鸿老谋深算的眼神。
“奖励都开的这么丰厚,不下都对不起人啊。”
“行叭,开始吧。”
一个小时后。
岑渺背手出现在酒店大堂。
白野年等人迅速将她围在中间,只见岑渺按住七嘴八舌询问的众人,然后慢悠悠地从怀里掏出棋谱递给司空芷,笑着说:“原本打算以后打职业赛赚钱问池谷老贼买的,想不到他技不如人今天就送来了,唉,这年头,太骄傲自满果然不行啊!”
送人下来的裕泰听完面色僵硬。
他亲眼看着岑渺和伙伴出了酒店,想起池谷鸿挫败颓废的神情,半晌才面色缓和。
算了,既然连老师都输给了她,他主动认输的事好像也没那么难以让人接受。
只不过....
裕泰看到躲在角落写报道的记者,叹了气。
今日过后,这国际超一流棋圣第一人的位置怕是要换人坐。
那人....天赋真是太可怕了。
他此生已经不想再遇见。
*
番外
陆景寒斜倚在树旁,阳光从树叶中撒下,斑驳的光点撒了他全身。他轻挂着淡笑,衬衣敞开,搀和着光影半遮半掩间依稀可见锁骨。
他看着院子里熙熙攘攘挤着棋盘下棋的人,一向冷然的目光渐渐柔和,暖化了院子里寒冬的冰雪。
明明是九段的职业巅峰棋手,明明是华国最具潜力的先锋。陆景寒却选择放弃所有荣誉,退居幕后甘心执子教生。
有媒体曾问:“陆先生,你明明有潜力拿下世界冠军,为什么不去?”
“你明明可以光耀国门,打破华国这几十年的低谷,为什么不去?”
所有人,都将振兴华国棋坛的责任压在了陆景寒身上。
他们怪他,怨他。
陆景寒对此,从未辩解过什么。
他默默教出了白野年,挖掘了无数有天赋的孩子。
没有亲自替祖国拿回冠军,是陆景寒这辈子的遗憾。这无尽的遗憾,却又在他看到岑渺白野年站上领奖台时,瞬间碾为灰烬。
他肩上的责任在那一刻得到了纾解。
陆景寒轻笑着:“我之心愿,是想看华国传承了千年的国粹再度展辉。”
“心愿之大,足矣让我付诸一生。”
为国,他甘退幕后。
第90章 .申奥(1)新祖国,新气象
围棋这个世界,岑渺一直活到八十岁,后来实在休息够了,也无聊了,才喊系统将她退出世界。
在那个世界,华国围棋再也没有跌入低谷,岑渺也成为了国际上超棋圣第一人。不仅如此,她还创办了苏氏棋院,将学到的苏咎安的棋谱复刻面世,让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了苏咎安的棋风,算是完成了苏咎安的所有一员。
*
“笃——”
1936年。
一艘邮轮在海面上缓缓行驶。
女孩在一个谷仓内悠悠转醒,她睡在货物上,素色的袄裙上都是稻草。旁边也满是人,但大部分都是亚洲人的面孔。
男子脸色苍白地从怀里拿出个冷的窝窝头,大口啃下去,目光却凉凉地看着船外。
风冷冽的刮着,冰冷的海水被风掀起一阵阵浪涛,拍打在舱上,一眼望不到尽头。
“再这样下去,上船前吃的那点东西全都要倒出来。”另一个男人从地上爬起,他撑着船杠,蜡黄的脸上都是虚脱的神色,“见鬼,这海上的日子还要过两个月,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头。”
话音还未落完,何宜年又是一阵翻天覆地的呕吐声。
这时,另一个人出来,递过来两张大饼。
“饭点了,吃点?”
何宜年才刚刚吐完,他摇了摇头,“算了,吃了还得吐,先缓过去再说。”
“我们还有多少粮食?”坐着的男子担忧询问。
“没多少了,还能撑个三天。”
徐青问完,就接过一张大饼,他目光一转,看向角落那个缩在稻草堆堆上的小女孩。
女孩很瘦弱,穿着缝着补丁的布袄,裤子短的露出脚脖子还有一双开了胶口的布鞋。
徐青有些心痛,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这孩子能不能扛住。
“来。”徐青起身走到女孩面前蹲下,他挤出笑容,神情虽然疲惫但目光却十分温柔。他抬起手,轻抚了女孩的头,随后将大饼撕成两半递了过去。
“快吃,离下船的时间还有个把星期,别饿坏肚子。”
岑渺看着虚弱的男人,犹豫了一下,此时她刚刚醒来,饥肠辘辘的肠鸣音传来,酸水不断绞着。她应当饿了好长的一段时间。想了想,她才伸出手接过大饼,“谢谢。”
“都是华国人,客气什么。”徐青轻笑摇头,才起身又拖着疲倦的身子坐回原处。
岑渺因着肚子里的催促,迫不及待地咬了下去。大冷的天,大饼冷的发硬,她虽然饿,但也明白不能着急吞。于是反复多嚼了几次,这才不慌不忙地接受这个世界的记忆。
原主十二岁,祖籍在广东,家里父母生娃生的多,现如今又是苦难年。他们不知道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说美国那边要华佣,便询问了原主的意见。
原主当然不想离开父母,但当她看着都在挨饿的兄弟姐妹,索性心一横,就报了名。
原主出去做工好歹饿不死,也能为家里省一口粮,做佣工赚了钱也可以寄回家。原主就是带着这么美好的念想,踏上了远航的路。可谁知,带她走的那一趟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他们只是以华佣为借口将人带到上海,再卖到夜总会做小姐。
原主听到他们的话后,就赶紧逃跑,最后看到了这条船就打算自己去国外找出路,就躲在了行李箱进了货仓。她一连躲在谷仓里面三天,目的地迟迟未到。她饿的奄奄一息,然后岑渺就过来了。
岑渺边咬着大饼,边思索。
她不是原主,自然明白这趟到达目的地还有大半个月。原主偷摸上船,没有船票不说,还算是个没有通行证的偷渡客。要是让人抓住,马上就会被扔下船。
这年头,没钱真行不通。
她要想办法赚钱。
这时。
轮船在码头停了下来。
岑渺探头看去,恰好看见船员放下板子上码头,她垫脚想再看看,船员却好像感觉到什么冲她这望来。
岑渺想起现在逃票人员的身份,连忙缩起脖子又躲了回去。
随着轮船停稳,原本坐着的徐青起了身,将吃剩的窝窝头塞回怀里,何宜年也顾不上还在眩晕,赶紧站直身体跑货仓里拿东西。
半晌后,何宜年出来了。
岑渺这才看清何宜年怀里抱着的东西。
竟然是一个足球?
货仓其他人也陆续起身,岑渺这才发现整个货仓里的人都是男孩,一共八九个人。
徐青安排人下船,他恰好要离开的时候,回眸看见岑渺还缩在角落里咬大饼,梳着麻花辫的脑袋上还蹭着有干稻草。
徐青四周望了望,都没有看到大人,于是问:“小妹妹,你家里的大人呢?”
岑渺艰难地将大饼咽下,眼珠子转了转,才决定实话实说:“在上海城的时候有人要卖我,他们还打我,所以我...就逃到了船上。”
徐青当然知道上海城是什么地方,他们就是在上海城上的船。得知岑渺没有家人在船上,如今这船又已经到了越国,徐青一下犯了难,于是又将何宜年喊上车。
何宜年听完,马上拍大腿道:“嗐,就这事。一个小女孩反正年龄也不大吃不了什么东西,我们干脆带着她一起上路吧。”
“我也有这个意思。”徐青点头,便拉着岑渺起身又弯腰将她脑袋上的干稻草摘干净,“既然这样,那你就跟着我们,等....”
徐青话到这时,停顿下来,他想了想又说,“等我们忙完事回国,再送你回父母身边。”
岑渺觉得可行,便马上点头。
就这样,岑渺穿着破破烂烂的布袄跟随着一群同样破破烂烂的少年下了船。
*
足球场外。
岑渺坐在草地上扒着草,球场上吆喝声震天,岑渺抬首望去。
徐青带头的队伍此时正和另一只亚洲面孔的队伍踢球,双方你推我搡,徐青的队员们个个铆足了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