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渺沉默了一会儿,她才看向窗外的月色。
“我不会辜负他们。”
她从没有想过,岑家会这么难,会这么惨。
满门忠烈。
岑家的骨血都是英雄,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
岑渺再抬起头时,徐乐山已经离开。
书房内,空无一人。
她缓了好久。
突然。
阿苗问了一句——“你说徐乐山和我父亲,长得有几分像?”
裴阿苗上辈子不知道父母是谁时,从来没有过这种念头。后来,她又变得贪心,贪心的想要了解岑家更多。
岑渺久久没说话。
裴阿苗以为岑渺生气了。
毕竟她和那边做了交易,她能够留在身体里,已经是岑渺很大的宽容了。
她想,她不能贪心,也不能过分好奇。
就在裴阿苗准备休眠时,却听到那道淡淡的声音。
“能够顶起家国的人,一定很高大威武。”
裴阿苗瞬间乐开了花,“对!一定威武又帅气!”
*
*
岑渺收拾完东西,准备回房。
忽然。
前方的院子传来翻墙的声音。
紧接着一道黑影迅速跑进了走廊。
岑渺秀眉微皱,借着月光,尾随过去,将准备进那个房间的黑影猛地拽了出来,一手卡在他脖子上,言辞色厉,“谁?”
“别别别,是我,江拯。”
对方赶紧举起双手。
岑渺疑惑地松开手,看着黑不溜秋浑身泥巴的江拯。
“怎么这么晚还来我这?”
江拯赶紧将人推进房里,他转过身来,俊朗的脸上纨绔神色不在,凝重不少。
“倭寇打进来了,前线士兵伤亡惨重,他们严重缺医药品,因为伤口感染死亡的人越来越多,情势危急。”
这几日,江拯已经尽了所有力。
他拿着江家的钱,托了国外的关系想要买药进来,奈何国际大战还在持续打,到处都缺药。
他实在没办法,才想到了岑渺。
毕竟——岑渺这一身武力值,可不是盖的!
“这事我知道,徐乐山应当是找药贩子去谈判价格,想以市场正常价格购药。”岑渺想起刚刚那群学生,应当就是为了此事。
江拯面色微沉,“没用。徐乐山最近忙的事我知道,他想和药贩子谈判,让他们价格降下来,再以市场的正常价格进行购买。可二瞎子这人,为人奸诈不说,甚至和日本人有勾搭。那些药堂老板都被二瞎子威胁着,哪里敢卖药?”
“所以你想怎么办?”
“我打听到了走私药的存放位置。”
江拯说完。
两人对视一眼。
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半晌。
岑渺微一笑,“行,我们去走一趟。”
第10章 .大漠曙光(10)爆了走私药仓……
城里走私药贩子,都是一个团伙,为首的头叫二瞎|子,年轻的时候曾被熊抓瞎了右边的眼睛,因此得名。
二瞎|子管控着手底下所有药贩子的药,统一下达市场价格。
所有的走私药,一天卖多少量,卖多少钱,都得听他的调控。
厂内。
灯光昏暗。
二瞎|子翘着二郎腿坐在中央,后面站了一群药贩子。
徐乐山带着任景明一帮学生,怒目视之,“你要发不义之财,也要看时候!如今倭寇马上就会打进长沙城,我们的士兵在前线为我们拼命,伤的伤,死的死,他们如果连药都没有,还怎么为老百姓守城!”
任景明在后面举手呐喊:“打倒非法走私药贩子,将药调控到正常价格!”
话音刚落。
后面一大帮学生举手抗议。
“打倒药贩子!”
“支持将药恢复到正常价格!”
“将药送到前线!士兵需要救命药!”
二瞎|子略过狠厉的光,他手里把玩着枪,冷道:“你这话未免说得严重,你应该知道我和皇军的关系,我背着他把卖药给军队,已经冒了很大的风险,换句话说,我已经仁至义尽。”
徐乐山愤怒地将脸上的眼镜摘下,他将西装外套解开狠狠砸在地上,指着后面的药贩子怒骂。
“如今祖国正经历百年大难!倭寇入侵,战火将祖国的土地烧得满目疮痍。国人受辱,家人受辱!我们提心吊胆来这里和你们谈判是为什么!”
“华国是我们的,也是你们的!更是你们儿女子孙的!”
一时间,药贩子们都哑口无言。
他们对视一眼,眼底透露的都是为难。
“你们醒醒!真以为倭寇进城,你们跟着这个二瞎|子就有好日子过?”徐乐山指着二瞎|子,恨铁不成钢,“就这种贪生怕死的人,他会为了保住你们的家人去和倭寇作对?倭寇在南京做下的恶事,难道还没打醒你们!”
咔擦!
扣动扳机的声音。
二瞎|子拿着手轮|枪,对准了徐乐山,不屑笑道:“少给他们灌迷魂汤。我二瞎|子幼年丧母,被世人当成流浪狗对待。从那时起,我对这些人就已经死了心。我不在乎你们要死多少人,总之我不会死。”
“一句话,有钱有药!”
徐乐山面色铁青,任景明十几名学生躁动不已,徐乐山拦着,面色铁青,愤恨道:“卖国贼!你不得好死!”
二瞎|子疯狂大笑,“好!骂得好!你们骂得越响亮,我就越痛快!”
这时。
药贩子里一穿着大褂的药堂老板走出来,他恭维笑道:“二爷,您看我不是还有药在您那里?我不想合作了,我想拿回去。”
“拿回去?”二瞎|子回头,接过手下递的牙签,剔了剔牙,神色漠不关心,“想要拿给前线士兵?”
药堂老板没有否认,赔笑道:“国难当头,我女儿还是如花似玉的年纪,总得守住城,让我女儿能安心出嫁。”
“老东西。”二瞎|子将牙签丢掉,冷一笑,“别怪我没提前告诉你,药拿走,到时皇军进城,你这黄花大闺女送哪去,我可不好说。”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药堂老板闻言,面色僵硬,老脸涨得通红,敢怒不敢言。
这时。
一个大块头提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进来,往地上一扔,看了一眼,冷冷道:“二爷,这人私自下调价格,比我们开的价格足足少了一半,全都卖给了前线医药队。”
那人满脸是血,他在地上蠕动,匍匐到二瞎|子脚下,浑是血的脸勉强扯出一丝笑,“二.....二爷,我上有老下有小,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的这次。”
话音未落。
二瞎|子穿着皮靴的鞋,踩在了那人的脸上,脸色狠戾,“你还想有下次?”
“噗。”
那人一口血喷到黄沙上。
二瞎|子独眼射出冷光,狞笑,“敢拿我的药去做人情?嗯?”
那人口齿间都是血,模糊不清道,“二爷…….抽成我都不要,所有都给您,您的利益没有损失。”
“我关心的是那点抽成?”二瞎|子面色疯狂,鞋子用力碾了碾,“你给我记住,我去国外拿的药都是用项上人头保进来的,我在皇军面前伏小做低,你在哪里?”
那人嘴角鲜血不断流出。
二瞎|子松开脚,“既然做了这种事,结局你应当想好了。”说完,他冷漠地看向后方,“把人带下去处理干净!”
话落,立马就有人捂住那人的嘴,将其拖了下去。
二瞎|子看着那群瑟瑟发抖的药贩子,又看了眼低头不语的药堂老板,冷漠道:“你们既然选择了上船,那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这人血馒头你们吃都吃了,这时候想要往外吐,可没那么容易。”
说完,二瞎|子看向徐乐山,狠戾一笑:“听懂了么?没钱就快滚!”
*
月色下,山坳坳里。
不远的山脚下就是一个大仓库。
这里,就是二瞎|子那群药贩子专门存药的地方。
岑渺和江拯两人趴在草里,周围虫鸣齐叫,蚊子飞来飞去。空气静默,豆大的汗水从江拯的额头淌下,他动都不敢动一下。
很快,又有几个人摸了过来,一脸上摸着黑灰的胖娃道:“拯哥,你要的东西我们都拿来了。”
江拯一手拍胖娃脑袋上,“闭嘴!这么大声不怕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