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冯世子不知她们两人说的是何事,不便贸然插言, 只寻了个空子与东圣国的圣女爽朗的笑道:“圣女怎么在这里, 还与我这妹妹说起了话?我这妹子年纪小, 若有不周之处我便替她给圣女赔个不是。”
东圣国的圣女知道冯世子的身份, 不敢托大,笑道:“不敢当。我是见这小姑娘只身一人在林子里, 这才过来看看。不想她竟与世子是亲戚。”
冯世子闻言哈哈笑道:“我哪敢与六姑娘高攀亲戚,不过是仗着年长托大一回罢了。”
季萦听了两人说话,也笑道:“圣女慧眼, 才刚夸我长的灵秀,还说要讨了我做徒弟去呢。”
“这可不行。”冯世子半真半假的道, “圣女怕是不知道, 我这妹妹可是未来的肃王世子妃。你若敢拐了她去, 肃王世子怕是不把东圣国翻个天翻地复不罢休。”
东圣国巴掌大的一块地方, 经这么一遭怕是得灭国吧!
东圣国的圣女心里略过一丝忌惮, 面上强笑道:“冯世子说笑了。我不过是与这小姑娘有些眼缘, 这才动了惜才的心思。既然姑娘身份尊贵, 在下刚才冒犯了。”她说着给季萦行了个东圣国的礼。
季萦见好就收,也不再纠缠先前的事。
几人说过话,冯世子提出送季萦回去, 五皇子就与东圣国的圣女一同走了。
到了宋家住的地方,季萦感激的谢过冯世子今日的帮扶,冯世子不以为以道:“六姑娘不必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我与笃之相交莫逆,姑娘遇到麻烦,我理应帮忙。”说完就笑着道辞了。
另一边,五皇子与东圣国圣的女骑马走在一处,见她竟不知尊卑的与自己并排而行,心里不由生了些不悦。不过他也知道这些小国的人往往都是不通教化的蛮夷,倒不好与之正经计较。
他想起刚才林中的那一幕,似是不经意的问道:“圣女如何要找我们大周的姑娘做徒弟?我朝之人可不信什么东圣教。”
东圣国的圣女倨傲道:“可不是谁都能有福气聆听我教圣音的,刚才那位小姑娘与我教颇有些缘法,可惜不知珍惜。”
五皇子哈哈笑道:“圣女说的缘法是?”
见他面上有些不以为意,东圣国的圣女就问道:“王爷可知我东圣教有一圣物?”
“这是自然!”五皇子点头道,“本王听闻贵教历代圣女都是靠此圣物选出。”
东圣国圣女闻言,傲然道:“不错,我教中的圣物不仅能自动择主,还能探看旁人气运命数。”
“哦?这么神奇?”五皇子眯了眯眼,然后又道,“这么说有了此物,圣女就能将旁人的命数探看的一清二楚了?”
“这倒不是!”圣女摇头道,“我教圣物并不受旁人驱使,只有得缘法之人才能被它主动一测。”
五皇子听了,不由试探道:“难不成刚才的宋姑娘就是那得缘法之人?”
“不错。”东圣国圣女点头道,但接着又摇头,“刚才我教圣物确实主动探看那小姑娘的命数,可惜她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蒙蔽了天机,并未探得端倪。”
“圣女说的这些可是真的?”五皇子心里有些在意东圣国圣女说的宋家六姑娘身上的东西。
“当然。我敢肯定刚才那姑娘身上必定有些端倪,要么是身怀大福运之人,得上天庇护。要么就是她身上有什么宝物,才能避过我教圣物的探查。不过听王爷说那位姑娘不过是普通官眷,因此我觉得是后者。”
五皇子听了,不禁若有所思起来。半晌,才与东圣国的圣女道:“听圣女如此一说,本王倒对贵教的圣物有些兴趣了。”
“说不得有朝一日王爷也会成为我教圣物的有缘人。”东圣国圣女意味深长道。
…………
季萦进了帐篷与陈氏稍稍说了几句刚才的事。陈氏一听就恨声骂了那不知礼数的东圣国圣女几句,然后又张罗着要寻些谢礼与冯世子道谢。
季萦忙拉住她道:“阿娘,此事不便大张旗鼓。冯世子喜欢醒神香,正好我这回出门时带了些,不如一会儿让哥哥亲自给送去。”
“这个好,还是萦姐儿考虑的周到。”陈氏一面说着,一面使人去找宋子服去了。
季萦受委屈的事,不到晚上齐灏就知道了。怕小姑娘心里难过,他百忙中抽空亲自过来了一趟。
季萦怕他因此误了差事,忙道:“世子放心,我没受什么委屈。”
“我知道。不过那东圣国的圣女不知礼数,我怕她再次冲撞了你。萦儿日后出门多带几个护卫。”齐灏叮嘱道。这两日他拱卫圣上安全,不能时时护在季萦身边。
“好。”季萦乖巧的点头。然后见他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料想是才刚从猎场出来,连衣物都没来的极换就来找自己了。心里不由一暖,下午被那东圣国圣女欺辱的怨气也散去了。
送齐灏回去时,她忽的记起了什么从荷包里掏出了个拇指长的白色小瓷瓶,“这是松脂精油,沐浴时滴在水里能解乏。世子奔波了一整日,不防试一试。”
“好,那我便不与萦儿客气了。”齐灏伸手接过瓷瓶慎重的放入怀中,然后便大步走了。
晚上,圣上携朝臣及其家眷举行了篝火宴,各国使臣也参加了。
今年水草丰茂,因此山上的猎物多而肥硕。连宋修远这样的文官也像模像样的猎了一头麋鹿。
晚上,季萦亲自动手为陈氏和宋修远烤肉。陈氏和宋修远吃着女儿烤的鹿肉,不由感叹自家女儿真是多才多艺。
一头麋鹿,季萦一家四口还有宋大伯并没有吃多少。季萦便将另一半肉留起来准备做了鹿肉干带回家让其她人尝一尝。又趁人不注意,将在系统里得的鹿精肉和鹿筋也了里面。准备先一趟带回去,再琢磨怎么吃用。
今晚是庆祝丰收的夜晚,圣上有意与民同乐。朝臣们也就抛却了京中时的矜持,一片欢声笑语。而各国使节比大周的官员更加放的开,甚至有使臣亲自下场唱歌跳舞。场面一度热闹非常。
季萦正坐在陈氏身边,与一旁的宋子服说话。就见一个面熟的小厮过来,“奴才见过六姑娘与服公子。”
她认出这是齐灏身边的人,她几次都在冯安的身后见过他。
那小厮行礼后道:“六姑娘,我家主子邀您过去一叙。”他说着就指了指他们身后不远处,那地方不似这里火光明亮,反而被月光照得影影绰绰。
季萦随他指的方向望了一眼,那是今儿白日里她与齐灏说过话的地方,周围空旷,远离人群,但距离这边倒也不远。她旁边的宋子服就打趣道:“既然世子来找妹妹,怎么也不亲自来?”
季萦嗔了他一眼,刚要说话左手小指上就传来一阵灼痛。她心里一紧,面上的笑就顿了顿。
“怎么了?可要我陪你过去?”宋子服疑惑道。
季萦摇头,然后似是懊恼的小声道:“我方才不小心将油点子溅在了衣襟上,怎好这会儿过去见世子。”她面对着宋子服说话,一旁的小厮并不敢往她的衣服上细看。
宋子服闻言瞧了一眼,她说的那处一丝脏污也无,有些不解她为何要如此说,静等她的下文。
果然季萦接着道:“劳烦这位小哥在此处等一等,我换身衣裳就来。”然后与宋子服道:“哥哥,天黑的很,你陪我去吧!”
她说完,就拉着宋子服径自往宋家帐篷的方向去。那小厮来不及阻止,只好隐下心里的不安,站在一旁等候。
宋子服一跟着季萦出了晚会的范围,就问道:“妹妹,到底怎么了?”刚才季萦的行为太过反常了。
季萦来不及与他细说,只道:“哥,我感觉刚才的这个小厮有些不对劲。既然他说世子找我,那咱们这会儿就去瞧瞧世子到底在不在宴席上?”她说着就拉着宋子服转了个方向,往朝臣们宴聚的方向去。
宋子服心里一惊,一边跟在她身后,一边问道:“你觉得哪里不对劲?”在他看来,世子这个时候来找妹妹并无异常。毕竟这几日在西山,世子常来找她。这会儿时间还早,外面又人多热闹,连他爹爹也到他们这边吃了些烤肉才去了圣驾哪里,世子趁着空挡出来一回也说的过去。再者刚才那个小厮,他也在世子身边见到过。能带到这猎场来的,肯定是心腹之人。
季萦不能说是手上的戒指给了她警示,只道:“世子从未让别人来寻过我,一直不是他亲自来,就是派了亲随冯安来。今晚那个小厮虽也是世子的人,但我心里却有些隐隐的不安。”她说着不由加快了脚步,“哥哥,我们先去找世子,若真是误会一场,说清楚了也没什么。可若不是,咱们就更得赶紧找到世子,阿娘一个人还在那边呢。”
她刚才和宋子服出来时,陈氏正与相熟的夫人说话呢,因此她并没有过去与陈氏说清楚。
宋子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忙跟紧了她。到了圣上宴请群臣的地方,季萦不便过去,宋子服就让她等着自己进去找人。
季萦捡了个亮堂的地方站定,一边望着入口处,一边心里推测到底是谁要害自己。
不过一会儿的时间,但仿若过去了许久,她听到有人自远处喊她:“萦儿。”声音清冷中夹杂着微微的暖意。瞬间她心底的凉意缓缓褪去,只剩下一片心安。
第82章 爱是奉献 五皇子做了一个梦,梦里他的……
五皇子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的王府被大火烧成了断壁残垣,废墟中妻妾儿女嚎啕痛哭。他的父皇,他曾经视为神袛的父皇厉斥他不忠不孝, 胆敢谋逆。而太子戴着金冠睥睨而立, 让匍匐在地上的他嫉恨却又无力高攀。
梦中,太子终是登基了, 而自己多年的隐忍筹谋终成泡影。他恍惚听到有谁说起太子登基肃王世子妃功不可没,肃王世子妃果真是有大福运之人。
肃王世子妃?他有些费力的想这是谁?
然后残影一晃, 又有一个声音在自己耳边倨傲道:我当初便告诉你宋六身怀异物, 你却不信。好在有我在圣上身边替他推算出了身怀福祉之人。圣上这才能顺利登基………
这又是谁?他努力穿过虚影看向说话之人。霎那间他眼前有一幅神秘又熟悉的花纹浮现, 接着他看清了那人影。他不由大喊一声“圣女”, 然后从梦中惊醒………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做这样的梦了。第一回 他从梦中惊醒时只记得那一幅神秘的花纹,那是他白日里见到的一把剑的剑柄上的花纹。第二回, 也就是这一回他终于记得梦中见到的所有情景。
太子登基,自己落败成了阶下囚。
五皇子不认为这是真实的未来,反而觉得这是上天的警示。触发的条件就是白日里东圣国圣女的那一番话。
他眯着眼看向远方, 眼里闪过一丝阴鸷。肃王世子妃,原来一切的关键在她身上。怪不得上回她抢了自己的机缘, 她身上定有蹊跷。不论是什么, 他都势在必得。
谁也想不到, 五皇子能因为一个梦就敢对朝中官员的嫡女下手, 更甚还动用了好不容易渗透到齐灏身边的内应。
他的计划十分简单粗暴, 既然梦中肃王世子妃是太子继位的关键人物, 那梦中他肯定没有将肃王府拉拢到自己的阵营。既如此, 不如先一步将肃王世子妃抢到自己府中。等宋六成了自己的妾室,到时即便她再有福气,庇佑的还不是自己这个主君。
至于宋六与肃王府早定下了亲事, 那也无妨。等生米煮成了熟饭,这桩亲事自然就不成了。
季萦虽不能未卜先知,但她有杏花戒指的示警,先一步找到了齐灏。
她将今晚有人假冒齐灏约自己的事说了,齐灏面上就露出了一丝凝重。
“别怕,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看到季萦眼里的慌乱,他出声安抚道。然后给身边的冯安一个示意,冯安就带着人往季萦来的方向去了。
季萦这会儿也摸不清今晚之事到底是何人所为,只得听从齐灏安排。
齐灏先让自己的人去赴约之地查看,然后亲自带人将季萦和宋子服送了回去。
不出季萦所料,她们一行回到女眷席上时,之前来找她的那个小厮已经不见了。
她看了齐灏一眼,齐灏冲她摇了摇头。这是说人不是他的人带走的,那只能是那个小厮提前察觉到了不对,跑了。
也是,她去找齐灏的这一来一回耗时有两刻钟,这么长时间足够那小厮想明白自己识破了他的话并且骗了他。
女眷席上陈氏依然在与相熟的妇人说话,刚才季萦留下了香芸与陈氏说她和宋子服回趟住处,因此陈氏这会儿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此事不宜声张,齐灏让季萦先跟着陈氏,等晚宴结束了再说。而他则带人护在附近不远处,等着冯安回来禀报。
陈氏是宴席结束了往回走的路上才看到齐灏的,她下意识的看了眼身边的女儿。
季萦看出她的疑惑,沉默着摇了摇头。示意先回去再说。
他们一行回去时,宋修远与宋大伯也刚好回来。大家碰面,都心有疑惑的进了大帐。
宋修远毕竟是男子,他可不像陈氏那样以为齐灏是来找季萦的。只以为是朝中出了什么事,齐灏这才连夜过来商议。要知道,自从季萦的亲事定下,宋家与肃王府在朝中算是真正结盟了。
本来,想着朝廷大事陈氏与季萦还有宋子服应该回避,但齐灏却阻止了。他道:“岳父,我是为了萦姐儿的事来的。”然后就将今晚的事详细说了,接着又致歉说自己识人不清,以至身边的下人差点害了季萦。
宋修远与宋大伯闻言,一时面面相觑。两人想明白了这事的严重性,不约而同的面上浮现出了凝重和怒意。陈氏在一旁听着,也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她忍不住拉着季萦道:“那背后之人如此恶毒,这分明是要害了我儿啊。”说完,又道:“你这个丫头不早与阿娘说,怎敢自作主张。今晚若有一丝差池,你让娘可怎么活?”
季忙安抚陈氏道:“阿娘,今晚这事不光是冲着我来的,那背后之人分明想一箭双雕,既陷害了我又想让咱家与世子交恶。事关重大,我不能打草惊蛇,必须一击即中抓到幕后之人才行。”
陈氏心里也知道是这个理,但她就是止不住的后怕,“你这丫头,下回可不能如此了。”
季萦乖乖点头答应了陈氏,才看向齐灏。“世子,可找到了什么线索不曾?”
齐灏点头,“冯安去了幕后之人邀你赴约的地方,找到了些东西也抓了几个人,不过具体的真相还得慢慢查问才行。”
季萦点头表示理解。
夜深了,宋修远再未细问,只让陈氏陪季萦早些回去休息。而他送齐灏出了帐篷。
两人走了半会儿,宋修远才出声道:“笃之,方才你说找到些东西,是什么?”
齐灏闻言,面上闪过一丝冷峻和杀意,是对幕后之人的。他抿唇道:“是暖情药。”而且份量还不轻,一般这样的东西都有虎狼之效,是给外面青楼楚馆里的姑娘用的。
“真是卑鄙,小人行径!”宋修远此时再也压不住心里的怒火,寒声道,“到底是何人所为,可有线索?”他知道只要齐灏抓到活口,必定会立即审问。
齐灏低声道:“岳父,那些人经不住审问吐口了,说是与魏国公府有些牵连。”
“魏国公府?”宋修远面色凝重了一瞬,然后看向齐灏确认似的道:“笃之的意思是五皇子?”魏国公府是五皇子的岳家,在这样敏感的时候,他们府上有动作不难让人联想到五皇子身上去。
齐灏并未回答,他凝神看着远处的黑暗,沉思了半晌才道:“五皇子封王,暗地里的势力增加了不少。近来与太子势如水火的关系逐渐浮于表面,连圣上都有所察觉。他对肃王府的拉拢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
“可他为何要对萦姐儿下手?”宋修远面色漆黑如墨,问完又自言自语的道:“难道是想给肃王府一个警告?萦姐儿还未嫁到你们府上,算起来还不是肃王府的人。他害了萦姐儿泄愤,即便会惹怒肃王府却又掌握着分寸,料定你们不会因为萦姐儿与他闹个鱼死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