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收到邕王府上的帖子,季萦和齐灏就察觉到了邕王的来者不善。
本来这样的宴请他们可以找借口不去,但看帖子上写的此次宴会的主题是邕王相邀京中朝臣、官眷一同览看东圣国的圣物。
看到这里,季萦不由得动了心思。
按说在做好离开的准备之前,她不应该再近距离接触系统电池,免得出现什么意外。但她心里是存了日后带着齐灏一起离开的心思的,所以这剩下的最后一块电池就成了关键。
考虑了半晌,又将自己的想法与齐灏说了,两人最终决定去看看。毕竟能够近距离接触这块电池的机会不多。
临走前,将两个孩子托给了肃王照看。季萦又给他和齐灏一人带了一块白色的锦帕。这帕子是季萦养了这么多年的天衍古蚕,用其蚕丝织出来的。平日舍不得用,今日带着它就是想求个好运气。
到了邕王府,看门口和府内重兵把守的架势,季萦和齐灏不由相视一眼,然后又若无其事的分开。齐灏去了男客席上,季萦去了女眷席上。
他们料想的不错,邕王此次宴请朝臣官眷果真是冲着他们两人来的。
宾客们入席后,酒菜还未吃用几口。邕王就宣布要请出东圣国的圣物让众人观看,若有人能够让这圣物有反应,便重重有赏。
众人都不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对这圣物并不是很感兴趣。但见邕王坚持的模样,只能陪着他胡闹。
邕王看着大家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心里得意,他旁边的亲随继续宣布道:“请各位贵人每人将自己的中指血滴一滴在圣物上,如此方能辨别谁是有缘人。”
此言一出,群情反应立马激烈起来,钦天监张大人府上的女眷不满道:“邕王这是何意?中指之血乃是心头血,岂能随意取出?”她家府上传承测卦占卜之道,因此对这些格外在意。
邕王对这反对之声并不回应,只淡淡一个眼神便有粗壮的婆子过来拉扯张家女眷取走了她中指血。
这般疯狂的举动,一下子就镇住了众人。
邕王已经疯了,众人明白若再与他作对,吃亏的只能是自己。因此只能用一时的委屈求全来保全自己。
季萦跟着妥协了的众官眷,将自己的中指之血滴在了邕王府小厮捧着的圣物上。
若说圣物出现,收到系统提醒时她还担心,这会儿真的看到了所谓的圣物,不免松了口气。
她面前的这块分明是她舍出去的幽冥骨牌,并不是真正的东圣国圣物。想必系统之所以发出提醒,是因为不远处的男客席上有真正的东圣国圣物。
鉴于一旁虎视眈眈,着重盯着自己的邕王,季萦一脸愤懑。她的表现与她前面的兴国公夫人一模一样,因此邕王即使不甘心也不能再说什么。
等所有人都验证过,那所谓的圣物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邕王就彻底焦躁了起来,神色阴沉不定的盯着众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季萦隐在众女眷中间,时时注意着系统。她心里有些紧张,也不知齐灏那边如何了。
今日邕王干的这件蠢事,却给了她和齐灏一个光明正大接触系统电池的机会,也不知齐灏会不会重新与系统建立联系。
她正紧张着,突然发现邕王的目光定定的落在了她的身上。她清晰的看到了他眼里破釜沉舟的暗芒。
季萦本能的心里一沉,心里立马升起了不好的预感。但出乎意料的是邕王看过她一眼后,便转移了视线。她正要深想,却被系统的一声提示音打断了:发现从属人,宿主是否接受?
听到这声音,季萦就不由有些热泪盈眶。
与齐灏两人永远都不会分开的事占据了季萦的全部注意力。直到齐灏找过来,两人一道坐了车离开时,她还有些心绪激荡。
车上并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两人只能相视着对方,分享彼此的喜悦。
车内两人爱意融融,直到听到车夫惊喊“马惊了”的声音,他们才回过神来,瞬间只觉车厢颠簸晃荡的厉害。
齐灏一把将季萦牢牢揽在怀中,才掀开车帘子向外看去。车夫早已被甩下了马车,驾车的马匹正疯跑着进了一处偏僻的巷子。
齐灏既要护着季萦,又要控制车驾。等勉力让马车停下,两人钻出车厢还未喘过一口气来,齐灏就一把将季萦推开。
原来刚才他们身后有一蒙面人持着把剑直直的刺向了季萦的后背。若不是齐灏反应快,怕是季萦已经中招了。
季萦看着与齐灏缠斗在一起的蒙面人,本能的觉得有些熟悉。
这蒙面人的身手十分了得,不过一会儿齐灏就开始落于下风了。
季萦清楚齐灏再厉害也只是普通人,哪里比得上道行高深的修士。她朝四周感觉了一下,发觉这处地方十分安静,应该是提早布置过来。
此时这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她抓住机会忽得大喊一声:“孟真人,别来无恙啊!”
看那蒙面人身形一顿,季萦心下一定,再次喊道:“孟真人乃是世外高人,为何要与我夫妻二人过不去?”
孟决见自己暴露,也不再隐藏身份,一边撇下齐灏向季萦扑来,一边冷声道:“将东西交出来。”
季萦闻言,心里道了声“果然”,面上却一片迷茫的样子,问道:“不知孟真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孟决并不回应季萦的话,只一边应付追上来的齐灏,一边重复道:“交出东西,可留你夫妇二人性名。”
他这般狂悖,季萦心里升起一片冷意。既然知道了自己的秘密,那这人就万不能留了。她一边寻找一个有利的角度,一边给齐灏使了个眼色。
齐灏会意,故意露出一个力有不逮的破绽,果然孟决趁机扑到了季萦跟前,然后伸手要抓季萦。而让孟决诧异的是,季萦不光不躲闪,还顺时抓到
住了他的臂膀。
不等孟决心喜,他便听到一个怪异的声音:发现特殊的能量,是否吸收?
然后他就察觉到自己浑身的力量瞬间被抽走,他整个人都变得瘫软僵硬了。意识濒临涣散之际,他恍惚又听到这个怪异的声音道:文明生命体,不能采集,不能分解。
季萦本来也隔应用自己的系统采集人类,因此系统一提醒,她手中就莫名出现了一把利刃。然后她毫不犹豫的将利刃插进了前面倒在地上的人的心脏处。喷涌而出的血液溅到了她的脸上。
齐灏赶过来时正好看到她动手的一幕,整个人冷酷又漠然,全无平日里的一丝娇憨和温柔。看着这样的妻子,齐灏非但没有抵触,反而心脏止不住的砰跳起来。这样的妻子,真是神秘又迷人。
见到齐灏眼里的情谊,季萦心里满意。自己的另一面始终要让他了解的,看他接受良好,她便再无顾忌。
肃王世子和世子妃惊马失踪,肃王接到消息又惊又怒,立马派人外出救援。
等齐灏和季萦两人平安回去时,肃王安抚了两人,便气势汹汹的进宫面圣告状去了。
孟决死了。他是谋害肃王世子夫妇不成,反被肃王世子杀死的。孟决谋害王府亲贵证据确凿,他又是众所周知的邕王的人,因此很明显邕王便是谋害肃王世子夫妇的幕后主使人。
此事一出,再有之前邕王在府中逼迫朝臣官眷放血之事,朝中大臣纷纷上折子请求圣上重惩邕王。圣上倒是想包庇亲子,但终是拗不过满朝文武的决心。只能狠心降罪邕王,令其终生圈禁府中,遇赦不赦。
消息传回肃王府时,季萦正给两个儿子做中衣。听了香芸的禀报,她冷哼道:“便宜他了。”
齐灏正抱着小儿子手把手教他描红,听了她的话,不免安抚道:“圣上不可能手刃亲子,有如今这样的结果,还是邕王失了人心的缘故。”说完,又道:“你放心,邕王如今这样,可比杀了他还难受。”
这倒也是。季萦认同了齐灏的说法,便也去了心里的郁气,转而说起她手上的活计。
“攒了这几年的料子,也只够给昀哥儿做一件。”
齐灏闻言,看了一眼她手中正缝制的衣裳,问了句:“这便是那天你给我的那块帕子的布料?”
季萦点头,隐晦的说道:“是啊,这种蚕可不好养,所以料子也不好得……先给昀哥儿做一身,剩下宴哥儿的等攒上几年再说。而且防着将来咱们去别处,怕是也得预备着些。”
齐灏听着点点头,也不再说话。左右这些自有季萦打算。比起这些琐碎,他更喜欢探险的经历。
他腿上的宴哥儿心不在焉的听着两人说话,仰头问齐灏道:“爹爹和阿娘要到何处去?可能带上我和哥哥一起?”
齐灏闻言与季萦相视一眼,然后就含糊其词的道:“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许插嘴。”
若是别的小孩儿,一听这话自然不敢再调皮。可惜他这小儿生性早慧,听他敷衍自己,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拒绝之意。不免大哭起来。
“呜………,阿娘和爹爹分明不想带着我和哥哥……呜……”
小奶音的哭声立马惊动了旁边书房里做功课的昀哥儿。这孩子自小宠弟弟的很,进屋见爹爹和阿娘又将弟弟惹哭了,不由无奈的叹了口气。
给这一对不靠谱的爹娘投去个谴责的眼神,昀哥儿才抱着幼弟出门去了隔壁。出了门他依稀还能听到屋里她娘娇声抱怨的声音:昀哥儿都没有小时候黏人可爱了。
然后便是他爹安抚哄劝的声音:孩子长大了,都会变的。不过娘子你放心,为夫始终都不会变的。
听到这里,昀哥儿又是一声叹气。他爹娘都这般年纪了,也不知要如漆似胶到何时。看着怀里眼神懵懂的弟弟,他深觉自己责任重大,爹娘忙着谈情说爱,弟弟只能由他来照顾了。
窗外天晴气爽,阳光明媚,一片繁花似锦。屋子里一对璧人紧紧相拥,尽是温情美好。隔壁的小少年怀里抱着个小儿描字,眼里满是爱护和欢喜。
他们不约而同的在心里许愿: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全文完】
第132章 番外 又是一个春光明媚的好日子,……
又是一个春光明媚的好日子, 季萦和齐灏带着两个儿子回了宋家。
过两日便是老太太的寿辰,因此宋家几个出嫁的姑奶奶都提前回来给老太太祝寿了。
几个姑爷们都跟着宋大伯和宋修远去了外院书房,姑奶奶们便带着孩子们聚在了花照里。除了宋家的季萦姐妹和柏氏几个嫂子, 谢家表姐谢意尔以及顾家的顾蕴也都在。
经年已过, 看着再次相聚在一起的众姐妹们,大家都有些时移世易的感慨。
大姑娘的脾性还是一如既往的坏, 她坐在一旁看着娇花般容颜不老的季萦,心里一阵不服气。
“说起来咱们姐妹这些年都有了不小的变化, 可六妹妹这脸依然嫩的如同二八的小姑娘似的。六妹妹要是再不老啊, 可就成了老妖精了。”
季萦闻言, 不屑的暼了大姑娘一眼, 见她这些年操累家事眼睑上映出的细纹,哼笑道:“我才多大年纪, 昀哥儿还没娶媳妇呢,保养成这样也是应有之理。倒是大姐姐,你怎么老成这样了?”
她说完, 见大姑娘气的变了脸色,又继续道:“也是, 听说大姐姐家里今年又添了两个庶子, 也难怪你操劳至此。”
这话可是诛心了。当年大姑娘嫁进舅家求的就是不受欺负, 但谁能想到大姑爷看着是个绵软的性子, 但在女色上十分执着。他本就与大姑娘的夫妻感情不睦, 这些年明里暗里的姨娘通房娶了不老少个, 庶子庶女加起来都能组成一个足球队了。大姑娘闹了这么些年, 非但没有压制住丈夫,反而让他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索性这两年她的两个儿子都长大了,长子连婚事都已经定下了, 她也就懒得再管丈夫的风流韵事。左右她是绝不会拿自己的钱财去养那些庶子庶女的。
她是极为好面子的人,大家都知道她家里是怎么回事,因此没人敢在她面前主动提起这些。不想季萦是个不怕事的,随便一反击就戳中了她的心窝子。
眼见大姑娘要动怒,谢意尔忙打圆场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怎么一见面就要掐起来。孩子们可都在呢,小心让他们看见了笑话。”
一旁的柏氏等人见此,也忙都附和着岔开了话题,这场硝烟才散去。
事实上谢意尔提孩子们可不是随意提起的,而是心里存了想头。
她看了一眼旁边凉亭里坐着的几个男孩儿,那里面有她家的凉哥儿,才八九岁的年纪,还有大姑娘家的兴哥儿和泓哥儿,两兄弟差着两岁,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还有顾蕴家的丰哥儿和三姑娘家的维哥儿,二姑娘过继的嗣子琦哥儿。而其中两个最为贵气的少年便是季萦家昀哥儿和宴哥儿。
看罢男孩儿,再瞧不远处赏花扑蝶的女孩儿们,年纪小的且不提,长成到十三四岁的女孩里就有她家的佩姐儿和柏氏家的慧姐儿。
这两个小姑娘今年都是十三四的年岁,正值花龄,也要开始相看亲事了。
谢意尔瞧遍了家里的几个男孩子,独对季萦家的昀哥儿喜爱的紧。不说其尊贵的身份,只这孩子通达温润的性情,就是万里挑一的好男儿。
昀哥儿今年十六岁了,正好与自家的佩姐儿相配。想起女儿看着昀哥儿亮晶晶的眼神,真是与自己当年如出一辙。当年自己错过了,如今可不能再让女儿留下遗憾。
正这般想着,就不经意间瞥见了柏氏也正望着昀哥儿的方向,谢意尔心里一紧。
说起来,慧姐儿不光年纪与自己女儿相当,相貌性情也十分出众,柏氏对昀哥儿起了心思,倒也在情里之中。这些年大表哥的官位越做越大,比当年的二舅舅还要更甚一筹。当年的季萦能够嫁入肃王府,如今的慧姐儿未必不能。
不过,慧姐儿有机会,自家的佩姐儿未必没有。自家可是候府门第,而且这几年夫君也立下了许多家业,又与如今的肃王齐灏走动的密切。
这样算下来,其实两个女孩儿的机会均等。若要胜出,为今之计只能是先下手为强。
再次看了一眼凉亭里与众人谈笑自若的昀哥儿,谢意尔瞬间下定了决心。
她似是不经意间与季萦道:“敏仪家的兴哥儿都已经定亲了,说起来昀哥儿与兴哥儿差不多的年岁,六妹妹可给昀哥儿相看好了?”
季萦正与顾蕴说着话,闻言不由笑道:“他年纪还小,性情不定,王爷的意思是等过两年再成亲。”
“虽然过两年成亲,却也可以先定下亲事,等到了年岁才好顺理成章啊!”谢意尔笑着建议道。
听了这话,季萦还未说话,大姑娘瞬间就明白谢意尔的意思。虽然她不喜欢季萦,但不得不承认昀哥儿是个好孩子。
她自来与谢意尔交好,这会儿就不免帮着说道:“六妹妹这是没经验,这相看儿媳可是赶早不赶晚的。晚了,好姑娘可就被别人挑走了。要我说啊,咱们家里的几个女孩儿就不错,尤其是佩姐儿,那满身的才气性情与六妹妹你当年真是像极了。而且这孩子与昀哥儿可是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感情最是难得了。”
大姑娘话里的暗示在坐的众人没有听不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