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明明下雨了,哪像他说的晴空万里,果然还是不能全信。
马车一路平稳行着,直至行到一条较为崎岖的道路时,马车车轮在颠簸之中卡进了一个泥坑里。
这时,雨势已经比之前更大了,也是因此,泥坑中的淤泥极其软散,车轮一卡进去,便一直在打滑,暂时出不来。
马车内,夏徽音明显地察觉到马车一前一后的在摇晃,但却未行进分毫。
她当即打开了马车门板,询问道,“发生何事了?”
“回小姐的话,马车的轮子不小心陷到泥坑里了,侍卫们都赶到马车后面推起来,估计再等一会儿就能起来了。”车夫回道。
夏徽音冒雨往后看了一眼泥坑,感觉一时半会推不起来,于是转身回车内同夏母道,“娘,车轮陷到泥坑里了,我们要不要先下去,如此一来,马车想必会比较顺利出来。”
夏徽音一进去,夏母立即拿了条锦帕替夏徽音拭雨,“瞧你,脸上都被雨淋湿了。”
“娘下去看看,你好好的在马车内等着,免得被雨淋到。”
夏徽音接过锦帕,自己擦了几下,“娘,我跟你下去吧。”
“不要胡闹,你是想生病吗?”夏母肃声道。
“乖乖在车上待着就好。”
夏徽音无奈,“好吧,我不下去。”
夏母得了夏徽音的保证后,这才握了把油纸伞,打开门板下去了。
春夏见到夏母,急忙赶过来,“夫人,您怎么下来了,快回车上吧,省得被雨淋湿了。”
“无妨,我下来看看。”
“如今情况如何?”
春夏晃首道,“因为附近寻不到干草和石头垫着,因而估计要多花费一些时间。”
夏徽音掀了车帘,“春夏,或许有没有结实一点的木头呢?”
“可以去附近寻寻,若是有便拿来垫到车轮下。”
春夏双手一拍,喜声道,“小姐说的是,我这就去周围寻寻。”
春夏正待去寻木头,然一辆马车突然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顾七驾着马车行至夏府马车旁边,见着夏母和夏徽音后,迅速从车辕上跳了下来,步至两人面前。
“夏夫人,夏小姐,因雨势渐大,我家公子特意吩咐顾七来接二位回夏府。”
“你家公子可是顾锦嘉?”夏母问道。
“正是。”
夏母继续道,“他如今可在马车上?”
“不在。”
夏母正还想再问他怎么这般及时出现,却被夏徽音打断。
夏徽音道,“替我谢谢你们公子的好意,但因雨势渐急,我并不想换马车而乘。”
“若是可以,可否牢烦你替我寻几块木头来?”
第20章 夜半
顾七犹疑地抬眸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
还未作答,只听夏夫人轻斥夏徽音一声,“徽音,不可无礼。”
“让春夏和春喜去寻木头即可,不必劳烦顾公子的侍卫。”
春夏见状赶紧拉着春喜告退,两人急匆匆地去周围寻木头了。
夏徽音轻咳一声,是她心急了。
“抱歉,是我失礼了,还请勿见怪。”夏徽音对顾七歉声道。
顾七本来就是顾锦嘉的人,她冒昧让顾七帮忙本来就不大好,何况她还驳了顾锦嘉的好意,只怪她一时心急,行事鲁莽了。
顾七腰身微弯,抱拳道,“夏小姐言重了,顾七领命前来,帮您是应该的,担不起您的歉意。”
“顾七功夫尚可,这就去帮您寻些适合的木头过来。”顾七说完,也不等夏徽音发话,披着蓑衣追上春夏二人了。
夏母回头看向夏徽音,“徽音,顾公子似乎对你颇为上心。”
夏徽音避开夏母的视线,转移话题道,“娘,您先上来吧。”
“想必春夏她们很快就回来了。”
见夏徽音不愿多说,夏母也顺着她的话道,“不着急,等马车拾整好我再上去,马车晃动,你在车上小心些,不要撞到车壁。”
夏徽音应下,“我明白。”
春夏几人很快抱着木头回来,顾七用剑将木头砍成了小块,叠着垫到车轮下,之后又帮忙将马车推了上来
“顾七,多谢你了。”夏徽音道。
顾七抱拳,“这是顾七该做的。”
“夏小姐,马车既已平稳,顾七便先回去复命了,告辞。”
“等等。”夏徽音叫住顾七,抿唇说了句,“劳烦你替我向他传声谢谢。”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顾七明白。”
等夏徽音一行人走远后,顾锦嘉才出现在顾七面前。
他背手沉默地看着夏府远去的马车。
“主子,夏小姐让我向您转达她的谢意。”顾七恭敬道。
“我知道,回府吧。”
*
夏徽音回到夏府时,雨势已经很大了。
即使遮了伞,可回屋的路上,还是被雨淋湿了不少,湿哒哒的衣裳黏在身上,不免让人生了几分寒意。
好在院中的其他侍婢早就备好了热水,因而夏徽音一进屋,便在春夏春喜的伺候下很快泡上了热浴,舒缓了几分寒意。
春夏给夏徽音拘了捧热水,“小姐,奴婢先下去替您熬碗姜汤,这里便留春喜伺候吧。”
“春夏,直接吩咐膳房的人去熬姜汤,你和春喜先下去收拾好自己,省得受寒了。”
“这里不用你们伺候,都退下吧。”
“是。”春夏两人齐声退下。
夏徽音约莫在浴桶中泡了两刻钟,才缓缓起身,纤细嫩白的脚踝踩在脚踏上,在脚踏上留下一片水迹。
她换上青色的寝衣,自己绞干头发后才缓步走至梳妆台前。
她执起梳子,坐在镜前,对镜梳发,手腕晃动间,右腕上的银镯子也暴露在镜中。
夏徽音梳发的动作一顿,看着镜中的银镯子愣神片刻。
她方才沐浴之时,只想好好泡在温暖的热水里,因而也并未过多在意这只银镯子。
可如今,再看见这镯子,却让她下意识的想到了今日在桃花林中发生的事。
夏徽音放下木梳,将手腕举至眼前,覆手而上。
她轻轻将手镯转动一圈,第一次看清了镯子上的图案以及内环中的刻字。
其中含义,昭然若揭。
“小姐,出来喝碗姜汤再就寝吧。”春夏的声音从外屋传进来,惊醒了夏徽音。
她放下手,衣袖自然落下,把镯子掩盖住了。
夏徽音垂眸,神色复杂地瞥向右手手腕。
“知道了。”她说。
话音一落,她便起身踱至外屋。
夏徽音从春夏手里接过姜汤,几口饮尽。
春夏放好茶杯,觑着夏徽音的脸色问道,“小姐,您身体可有不适?”
“要不今晚让奴婢和春喜替您守夜吧?”
她和春喜守着,若是半夜里,小姐有什么情况也好及时搭把手。
“我没有大碍,不用守夜。”
“你和春喜今日劳累一天,都好好歇着吧。”
春夏小心端详了会儿夏徽音的面色,确认她并无不对劲后,顺从道,“是,奴婢告退。”
深夜时分,夏徽音自从入睡后,脑内便一直不得安宁,脑门上甚至生出了一层薄薄的虚汗。
只不过,那层虚汗很快被人用锦帕轻轻擦去。
她梦魇了。
手握锦帕的人抬手轻轻抚去她额边的两缕湿发,又将锦帕重新浸入水中,扭干后小心翼翼地覆上了她的额头。
他坐在床沿定定望着她,间或抬手替她擦去额角的冷汗,眼眸沉沉,不知在想什么。
而当夏徽音因梦魇睁眼醒来后,一个熟悉的人影便直接跃进了她的眼里,他眼中的情绪叫她一时愣住,忘了反应。
第21章 照顾
夏徽音第一次从顾锦嘉眼里看到了明晃晃的担忧,而且是对她的担忧,以至于她愣神片刻。
顾锦嘉将她额上的锦帕拿下来,触之温热。
他重新将锦帕浸到水里,再提起来拧干覆到她额上。
“你发热了。”
夏徽音愣愣地看着他,“你为何会过来?”
顾锦嘉定睛看她,低声道,“你今日淋了雨,我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
他也庆幸自己过来了,因而才能及时发现她发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