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茶一进轿子,刚坐下,却透着盖头的隐隐约约瞧见人影,她刚要惊呼,却见来人手迅速地捂住了她的嘴:“是我。”
是盛章的声音。涂茶用手推开他,悄声说话:“你怎么在这里。”你不该在指挥大局吗?
眼前新娘子一身彩绣金丝对襟大红袖衫,长裙云肩,凤冠霞帔,青丝柔软,红盖头下隐隐可见新娘子格外娇艳的红唇,露出一点细腻的肌肤好像更加诱人。洁白无暇的手腕,在红色袖衫的映照下,有种几乎可以折断的薄弱。细指如削葱,端正地放在身前,乖巧极了,盛章心里不由得生起怜爱:“等我。”等我回来,给你一个完整的婚礼。
什么都搞不懂的时候,说嗯就对了。
下一秒,轿子里的人就不见了。
过了一会儿,小露才上来,她坐在旁边,陪着涂茶说话,顺便投喂涂茶。
轿子终于动了,按着计划的路线走动。一路上,涂茶感觉周围越来越安静了。
下轿的时候迎亲队伍几乎不剩什么人。护送着她进了王府,王府里除却装饰,就只有另一边的大厅里热闹非凡,涂茶知道那是借婚礼变相软禁的大臣们,几乎可以算是站队。不过用不着她关心管理,等到了房间里,涂茶只觉得全身骨头都要被摇散架了,整整走了两个时辰,本来平衡性就不太好的涂茶被摇的面色苍白,神思恍惚。
小露一点儿事没有,手脚利落 地给她倒上热茶:“小姐,喝点水会好点。”
涂茶摘下盖头,喝起水。
“小姐,盖头得姑爷来揭。”小露要给她戴上去。
涂茶忙摆手:“别了,我要好好休息了,这些都拆了吧,今天新郎不会出现了。”
小露也知道一点内情,想了想,还是自家小姐最大,小姐总不会错,于是帮着涂茶把繁杂的装饰拆卸下来,涂茶感觉脑袋一轻,简直像拆了了个头下来。
喝了水,涂茶又些昏昏欲睡,便就近躺下了。
外面大厅里却吵了起来。
“吉时已到,怎么还不见新娘子?”
“王爷呢,怎么也不见王爷?”
却见赫然这周围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侍卫,这里面半个世家大族的夫人小姐,都在这里了。一时间恐慌蔓延,各家也不是没有猜测,但哪里猜得到这个闲散王爷的婚宴居然是鸿门宴。
不过侍卫虽不放人,但也不伤人。各家只得听着领头的人的话安静下来。
迎亲队伍里四散将士们潜进宫廷,秘密地占据着宫廷的角落。
宫廷里只掌握在皇帝手中的禁卫军,是皇帝的武器。
盛章和大将军正准备按计划发动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找上了他们。
第5章 摄政王和亡国公主5 男人整个人犹如一……
“皇帝早就发现了你们的计划。”太子有如木偶一般,“他早就藏了起来,在宫廷里布下天罗地网,只等你们来。”
“不可能。”大将军脾气暴躁。
“许久不前,安王不才用私军运送了粮草吗?皇帝将计就计,把你们放在一起,不过是为了一网打尽罢了。”
盛章神色不变,他看相眼前的太子殿下,但更像是是看着他背后的人:“此事告知我们,只怕太子早有计划,这个时间了,就直说了吧。”
“……这样,才是万无一失的计划,你们同意合作吗?”
“皇帝去了,你顺理成章就是皇帝,我们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盛章冷声。
“皇位我不要。”太子说这话时,表情几乎是分裂的,像是什么要割裂他的灵魂一样。却见后面有女子现出身影,“太子殿下,你还好吗。”就见原本表情扭曲的太子突然平和下来,几乎是温柔地回应女子的话,“残云,让你担心了。”
赫然就是消失已久的云婵。
盛章蹙眉,他当初便知道流光不简单,却不知道她原来藏着这么一个操纵人心的手段,一个亡国公主,倒是有几分本事。
“你要什么?”云婵提出让易容成盛章的人假装受太子捕捉,引他出来,再来行刺,皇帝防范一切,但不会太防备太子,毕竟是他钦点的继承人,他的早晚都是太子的,太子就是为了皇位也不会害他。但她总不会无缘无故地献出自己培养的棋子。
“我只要一个人的性命,云国国君,云天放。”她说这话虽然努力克制,但却还是有丝丝密密的恨意透骨。
“好。”
“空口无凭。”云婵妩媚一笑,“这是一颗药丸,它发作之时,能让人四肢百骸钻心地疼,半年之后,日渐一日,变成废人,。”
“它的解药,只有我能配制,月满之时它会发作一次,半年以后,即便有了解药也会变成废人。你吃下这颗毒药,以半年为期限,给我送上云天放的头颅,我便给你解药。”
屋外有人进来,盛章侧身去看消息,潜入宫中的将士有一半都联系不上了,联系到此前所说,估计是凶多吉少,这一下,容不得他再考虑。
“好。”盛章答应了。
他咽下那颗毒药。不知怎么的想起涂茶来,没来由的,他想到新娘子盖头下,该是巧笑倩兮的模样。他想给她一个完整的婚礼的。
盛章和大将军在宫外接应,太子带着易容的盛章走进宫内,不多时,却有探子慌张来报:“小姐,小姐不见了。”
大将军瞠目欲裂:“怎么回事!”
盛章只觉得脑袋一阵眩晕,他在涂茶身边放了不少精兵,还有暗卫,怎么会。他强制性冷静下来,听探子来报:“小露伺候小姐睡下,不久之后,便有将军的人前来接小姐,说是事已成,待相聚。”
“还有将军府的信物,我们便随同将军府来的人护送小姐,在半路上,路向奇怪,小姐察觉了便让小的出来报信,小的刚要走便被拦下来,察觉不对,小姐便制造骚乱,让小的能出来报信,但是没能带着小姐一起。”
盛章捏碎了桌子的一角:“太子骗了我们。”
啪啪啪,一阵掌声响起。赫然便是藏起来不见踪影的老皇帝,他纵欲无度,精神萎靡,两眼却精光,周身还是骇然的气势未曾退却:“朕的太子,怎么真的会为了区区一女人背叛朕。”
“来人啊,把爱卿的宝贵女儿请上来。”
几个人押着涂茶上来,他们把她扔到皇帝脚下,一身嫁衣未曾退下,凤冠霞帔却个干净,一头墨发,散落在大红的嫁衣上,一张小脸苍白,唇色是不正常的嫣红。
“爱卿的女儿容貌甚得朕心,只这孽子实在碍眼,只要爱卿替朕杀了这孽子,这国丈的位置,后半生的荣华富贵还不是唾手可得?”
场上的形势一瞬间改变,涂尚不稀罕后半生的荣华富贵,但是这狗皇帝明摆着,若见不到盛章身死,他女儿绝不会有活路。杀了盛章,他女儿可能会活着,不杀盛章,这狗皇帝绝对会拉着涂茶陪葬。
“爱卿,你的女儿这模样还真是不错。”他走近涂茶,抓起她的头发,使她被迫仰起头来,露出精致无暇的五官,青色的血管在皮肤下颤动,老皇帝低头去看,正对上那眼睛,那双眼睛里突然出现一丝笑意,他的警铃大作。想说什么,突然嘴里吐出一口鲜血来。
低头,赫然是一把精致的袖箭精准地插入心脏。最后一眼,眼前女孩半边脸上都是鲜红的血液,嘴角却是笑,天然纯真,无声无息,叫人恐怖的笑。
他到死也没想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
盛章冲上前去,几乎是一剑一个皇帝的走狗,他把涂茶抱在怀里,他小心翼翼地擦去涂茶脸上的血,胸中有种失而复得惊喜和骇然。
“没事,都是老皇帝的血。”涂茶抬头看他,身着盔甲的男人,眉眼凌厉,那双眼睛好像深潭,一不小心就将人拉入深渊,男人整个人犹如一把刀剑出鞘的冷然,身上浓重的血腥味,眼神中有种神经质的专注,屋外彻底乱了起来,禁卫军开始进攻,刀剑,厮杀,鲜血,但把皇帝的尸体扔出去的一瞬间,厮杀的场面犹如滑稽戏一般按了暂停。
这场剧变终于落下了帷幕。
涂茶在看到信物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枚信物是她给女主的那一枚,出现在这里,女主少不得出了什么事,女主在他们手里,不能打草惊蛇,走在半路,终于发现端倪,这些怕是皇帝的人手。皇帝既然还有能力绑她,就说明将军爹他们的计划恐怕早就被人知道的一清二楚,反被操纵着走入陷阱,她是这陷阱的诱饵。
她的心底就有了一个计划。
太子被情蛊控制,不会背叛云婵,但他还留有自己的意识,他自然心向皇帝,皇帝有所察觉,就反利用太子从云婵手里拿到信物,引出涂茶。
皇帝防备所有人,包括太子,但他太自大,他只看向他所在的水平线上的敌人,不会向下看一看,不会防备看起来弱小的涂茶,却不知道弱小反而成为伪装的利器。
“让你久等了。”盛章低沉的声音略带几分嘶哑,他抱起涂茶,女孩子小小的一只,埋在他的怀里,只觉得心脏也满满的。
“快去,太子和流光还被绑着,在宫里。”涂茶探出个脑袋来,“流光不能出事。”
盛章心里莫名几分酸涩:“我已经派人去了。”
涂茶却抓着他的衣角:“我要看见流光才能放心。”
“为什么对她如此上心?”你可知道她给我下了毒药?盛章忍住没有将后半句说出口,他并不愿意将脆弱的地方暴露出来去换取同情。
“流光是好朋友啊。”涂茶甜甜地笑着,盛章便想起来很久以前,小姑娘对着流光甜蜜蜜地笑着,看到他却拉下了帘子。
那他算是什么呢?盛章从来未曾想过这个问题,但一冒出头来,他才发现他的情绪不对劲。
小姑娘没见过他几次,他却不由得还是派人关注着她。每一次,他都在清鼓楼上面看着她和流光嬉笑,她对流光那么好,愿意给她最温暖,最柔软的笑,心中便觉得焦躁。
想要抓住却不知道抓住什么的焦躁。
当现在她成了他的妻,这里面有多少是计划所需,或是情感驱动,盛章分不清楚,他只记得在轿子里,看见自己的新娘精心打扮的模样,盖头下嫣然的红唇,精转运算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如此近的距离,如此真切的拥有,他却未曾问过她,她愿意吗?
他从前未曾问出口,是因为不在意,复仇合作,只是早已规划好的棋盘,如今却不敢问出口,他隐隐知道那答案,不会是他想要的。
云婵也是一身狼狈,但看见涂茶平安,心里却是松懈下来:“你没事就好,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信物。”
“怎么会是你的错,这种事情谁想到会发生。”涂茶安慰她,“大家都没事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你,”云婵压低了声音,“嫁给他,可是有人强迫。”涂茶从没提起过盛章,转眼却嫁了,不得不让人起疑心。
涂茶便睁大了眼睛,有些诧异:“不是,”
听力极好的盛章的心一瞬间提上来。
“不是计划需要吗?爹爹告诉我的。”她声音天真烂漫,像是不明白婚姻有什么意义,嫁娶又是什么象征。
她不懂得,她怎么会懂得。盛章怅然若失。
后面收尾的工作涂茶就统统不知道了,只知道太子谋逆,弑父犯下大罪,被老将军和安王及时阻止,七天后新帝上位,是个名不见经传,宫中婢女生下的小皇子,完全没有母族势力,安王一跃成为炙手可热的权贵,成了实际意义上的掌国者,盛国的摄政王。
第6章 摄政王和亡国公主6 被偷走了哇……
涂茶有了别样的趣事。
宫变第二天,涂茶算是嫁了人的身份,便在王府住下来,醒来,却有人找她。
收拾见客,却是盛章的侍妾,名叫仙儿,不像仙,倒像只狐狸,一双眼睛,标准的媚眼如丝,走动之间身段绝了。她客客气气上前一拜:“涂妹妹嫁入王府的第一天怎么王爷也不陪着,哦,对了,王爷和涂妹妹的婚礼好像连拜堂也没有吧,这算正经成过亲了么,昨夜,王爷也没留宿妹妹房中,怎么,嫁入王府两天了,妹妹还是清白身子,没被王爷碰过?一个人睡觉怕是很清冷吧。”虽然王爷也没碰过她,但不妨碍她胡说呀。
涂茶真是没听过说话这么快的人,的的的机关枪一样,每个字都清清楚楚地往她耳朵里进,就是立马又从左耳朵出了,早起的脑袋还不清楚,只能捕捉到最后一句话,赶忙回答:“不冷不冷,谢谢你关心我。”
仙儿便一口老血呕在胸口,她捏着手帕,还想说话。涂茶抢先给她一块甜点。
“来来来,吃糕点。”多吃点,少说话。真跟念紧箍咒一样疼。
小露做的糕点真的一绝,仙儿的表情从拒绝到不由自主地吃下去,表情别提多好玩了。
敌人的糖衣炮弹真好吃。仙儿有一瞬间的动摇。她站起来,就要告辞。形势估错,再来也不迟。
涂茶见她要走,只要她不那么快说话都好说:“要不打包带走点。”
她不看糕点:“夫人莫不是看不起我,谁家没有糕点一样。”
“要不要?”
仙儿哼一声婉转悠扬,九曲回肠,然后,她提着糕点盒子出了门。
盛章下午不多时便得到了侍妾去了涂茶屋里的事,他的后院是有几个他掩护从青楼赎回来的姑娘,但他从来没碰过,因着母亲的事情,他对那种事有着莫名的厌恶。却不想会闹到涂茶跟前去,他心里有几分恐慌,又有一种想要试探的心情。
说不清什么目的,盛章晚间与涂茶一起用餐。
“今天有什么人来过吗?”他装作不经意地提起。
涂茶便想起来那个仙儿:“是有个姑娘来过,”涂茶也说不清那姑娘来干什么,“好像挺关心我的。”
盛章尽量没有任何情绪说出这句话:“嗯,那是我的侍妾。”
涂茶便记起来,原著里为了掩护盛章的形象,好像还真是有几个侍妾,在前期算是让女主虐心不少,不过说起来,也算是原著里的阻碍吧,留着也挺好的。
“你觉得怎么处理好?”盛章直直地盯着她,他眉骨深而冷硬,这般看人,有种被野兽捕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