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假惺惺地在外面敲门:“有人吗?”
涂茶陪他演戏:“叔叔,我在里面。”
单勇黏腻的声音就像是要透过缝挤进来一样:“叔叔急,让我进来吧。”
这话的险恶心思要是真让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听见,不知道该怎么慌张,涂茶心里一阵作呕,动手的心思绝不再拖了。不过在这之前,让敌人落入深渊不是最可怕的,而是一点一点猫抓耗子一样吊着,然后让自以为是的猫被耗子抓住了,那才是真的惩罚。
她往后离远一点,开到最高温度的热水冲着门口,门上的门把手迫不及待地转了下来,单勇迎头被高水温的水浇了个彻底,脸就扭曲起来,他眉毛鼻子缩作一团,丑得要命,高大的身躯立马佝偻下来。他跳着脚倒下去,涂茶趁机走出门去。
可惜水温被限制了仅仅有点痛感。
单勇捂着烫的红起来的脸在水龙头下面冲洗,心底憋着一股怒气,他拧开水龙头,水流开到最大,他打开门,一手紧紧抓住门框,他站在门边,一张丑陋的脸阴测测地探出半张。
涂茶先他一步说话:“叔叔不好意思,淋浴头忘关了。”
“小茶用六十度的水洗澡啊。”他自以为是逗弄耗子的猫,一点点要戳穿少女微弱的反抗。
却不知道涂茶也是同样的心思。涂茶眨了眨眼睛:“哪里有六十度,倒是叔叔,不是说急吗,怎么又不上了,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生病还是要早去医院的好。”
单勇一大掌伸过来,就要抓住涂茶,涂茶向后面一躲,她的灵敏度比单勇还是要好一些。
单勇没抓到人,连表面的温和都懒得伪装了,他捏紧拳头,咯吱作响:“好孩子,这里根本没有别人,别让叔叔抓到你,不然……”
“不然怎么样?”涂茶歪歪头。
小女孩就是天真,单勇邪恶地露出笑:“别想着逃跑,不然叔叔一定让你痛不欲生。”
“让你跪在地上,像狗一样生活在叔叔身边,想想看,你爬过来爬过去,是不是很可爱?”
涂茶抿着嘴想了想,然后出乎单勇的意料,她笑了:“确实挺有趣的。”
单勇一拳砸过去,他要撕破这女孩平静的表面,让她痛哭流涕求着他,满脸青紫地哀求。
但是他的拳头被截下来了,瘦瘦小小的女孩子手上戴着手套,结结实实地接下了他的拳头,他想用力,却动弹不得,他瞪大了充满血丝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拳头。
涂茶温温和和地笑,就像第一次见她一样:“对不起,叔叔,刚刚找手套用了好久。”她慢条斯理地一根根掰开单勇的指头,一根一根,到最大的限度,“毕竟实在是不想碰到你这个人渣。”
都说十指连心,单勇毫无反抗能力地看着手指疼痛到抽搐,他整张脸都扭曲的五官错位,烫红的皮肤像皮球一样被拉扯,他不信邪地另一只手快速地捏成拳从女孩子的脑袋去。
涂茶迅速放下单勇已经被废了的一只手,动作简洁地接住他的拳头,然后用力向下一拐,清晰的骨骼错位的声音。
“你,你这个魔鬼,你不是人!”
涂茶一脚就踹倒单勇:“你确定这时候还要放狠话?”
单勇捂着痛极了的肚子:“救命啊!救命啊。”
涂茶把他的话一句一句分毫不差地还给他:“这里根本没有别人,别想着逃跑,不然叔叔一定让你痛不欲生。”她眉毛轻轻地一跳,像在开玩笑,“刚刚你是这么说的吧。”
单勇根本管不了别的,他骨子里求生的本能在疯狂作响,急速的心跳让他喘着粗气,却腿脚都软的根本没有办法站起来,常年作恶的人一旦遇到了跟自己一样恶毒的人,根本生不起反抗的心,因为没有比他们更清楚,他们本身是怎样的一个恶魔了。他以肘撑地,看着在门前的涂茶,突然就变了态度,他眉毛眼睛都一下子垂下来,眼泪鼻涕一涌而出:“对不起,对不起,叔叔也是一时糊涂了,小茶你原谅叔叔,叔叔真的知道错了。”
涂茶呕了一下:“别叫我小茶。”她忍了有一段时间了。
“要不这样吧,按照你说的,你跪下来,爬过来爬过去,是不是挺可爱的?”
原本自己说出来的恶毒的话语应验在自己的身上,单勇看着自己半废的右手,然后是根本动弹不得的左手,心里大叫恶魔,却没想过这些都是他自己说出来的。
这边正说着,门却开了,是出门治伤的单席回来了。
单勇看见他,眼里出现希望,他马上就不装作那副可怜的嘴脸,鼻子眼睛都恨起来:“单席,快,帮帮爹。”
涂茶一下子柔弱起来,她站在原地,整个人萧瑟得仿佛在风中的要被折断的花,狂风暴雨洗刷过后,委委屈屈地被打湿了花瓣,她那双猫儿一样的眼睛里,莹润着泪珠,眉毛像被露珠打湿过,雾蒙蒙的。
从前有一只小象,他被一条锁链锁住了脚,小时候怎么挣扎都没办法挣扎开,长大了,小象成了大象,他轻轻松松就可以挣开那条锁链,但是,幼年逃脱不能的恐惧将他锁死,他不会再尝试逃离。
单席就是那头小象。涂茶今天就要他亲手斩断锁链。
单席站在门口,他恢复力极好,肿起来的脸已经消下去一大半,逆着光,没人能看清他的表情。
涂茶在等着他的选择。
单勇看使唤不过他,立即加大了音量:“你这个小兔崽子怎么回事,没见你爹在地上吗,你快点弄死 这个小婊……”
他话没说话,单席就面无表情地踩下来:“不准,你,骂。”愤怒之下,他声音又嘶哑起来,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眉毛眼睛里都是陌生的情绪。但是他的指尖却不由自主地发着抖,像是超出他所能思考的范围,情绪溢出身体表面。
单勇原本就疼的不行,这一脚下去彻底昏过去了。
单席发颤的指尖轻轻碰到涂茶的头顶,他咬着舌头让自己冷静下来,说出的话语低喃一般,好像怕惊动了玫瑰花瓣上的露珠:“不要,怕。”
没说过的话语,他说得有几分艰难。
涂茶抬头,看少年温柔得发亮的眼底,明明遏制不住的颤抖,却还是愿意给她最安好的一面,她伸手,柔软的指尖与少年的手相触,她握住他的手,暖意就从相触的肌肤传递过去,她的眼清澈而明亮:“我不怕,哥哥。”
说着让涂茶不要怕的单席,此刻却才真正的平静下来,谁也分不清究竟是谁给了谁勇气。
搞定李招娣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只要让她看看她心中不可冒犯的单勇的下场就行了。她就是欺软怕硬的墙头草。涂茶都不多说,她就投降了,之前在 单间里被涂茶捏着手腕怎么也动弹不得的记忆马上就涌现出来。
至于单勇,涂茶也没多想,既然知道那个地下赌场的存在,单勇就绝不会蠢到让警察来,就算来了,警察也不会相信单勇的话。单勇打不过就跑是涂茶原本的设想。
但是单勇醒过来就破口大骂,系统给涂茶开了屏蔽,她什么也没听懂,大概就是骂人的话。
单席却沉下了眼睛,他直接拖着单勇到了单勇自己的卧室,听着单勇的惨叫,涂茶大概知道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她未曾阻止是因为,单席心里压抑着太多的恨,如果能在这个机会下让他发泄出来也许才是好的。当她看单勇始终没出来过,就有些担心了,单席可不能像原著一样为了单勇背上莫名的罪。她想进去看看
少年却拉住她,他原本清澈的眼睛里却多了些涂茶看不懂的情绪,他眸色沉沉,表情平淡:“不要看,脏。”
他话说的平淡,涂茶却看少年挺直的脊背要弯下去一样。涂茶踮起脚尖,像单席安抚她一样,温柔地摸摸他的头:“哥哥不脏。”
她顺势就被少年抱进了怀里,少年明明已经颤抖了,但是拥抱的力度却没有让涂茶感觉到不适。
高大的少年低下头趴在她的肩上,从没被爱过的人,哭起来都是一样的,将哭泣塞在喉咙里,无声而漫长,因为知道没有人会在意,但身体已经装不下悲伤的情绪,涂茶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少年全身紧绷的肌肉慢慢放松下来。
他终于第一次毫无顾忌地哭出来。
涂茶只感觉那悲伤好像要与她的灵魂共颤。
第45章 青春疼痛文5 就开大
后来看见单勇却已经完全变了样子,唯唯诺诺的,涂茶其实还是找系统询问过,具体过程,大概就是将单勇原本用在单席身上的手段,一点点还回去了。棍棒加一点生存的希望。也算是他自作自受。
单勇这边解决以后,涂茶就开始琢磨挣钱上学的事情。她之前不辞掉工厂的工作,一是因为暂时没有别的工作,二也是因为,工厂里的女工都是细致的活,涂茶在那里训练控制力量。
其实刚刚感受到力量陡然增大的时候,涂茶还不是很能控制力量,在日常生活中多有不便,但这一个月下来,总算是真正将这样的力量收为己用,没有人能测试,但是她用各种东西杂物试验,大概掌握了自己力量的极限。而且她在系统的那三天里也没有完全休息,而是一部分时间训练了格斗技巧。
现在涂茶既然知道了地下格斗场,她就有了别的思路。这个地下赌场那天粗略一眼,却能看出后面的组织严密,有看守,有监控,服务生和荷官都训练有素,涂茶当然想端了这个老鼠窝,但是凭她一个人的力量一时间捣毁了,找不到幕后的人也是麻烦。她决定潜进去,顺便解决一下工作问题。
单勇藏钱的地方李招娣已经告诉她了,她数了数,大概有一万元,这个世界的经济近况比她的现实世界倒退了几年,所以还是非常可观的存在,至少她打听到的附近高中的学费可以付上。她需要有一个学历,单席也需要,不管他以后做什么,多学习点知识总是没错的。
单勇没跑也有个好处,就是有人可以在中间搭桥牵线。单勇自然不会怀疑她的能力,甚至说,单勇已经能想象到赌场局势一面倒,而他如果下注的话能赢多少钱了。
单勇就被派去跟下面的人商量上场的事情,李招娣也有事情做,涂茶让她去跟老师说转学的手续,毕竟她自己表面上看起来是个未成年。
涂茶选的高中是原著里白佳妍和沈信安的学校,离这里最近的东溪高中,毕竟任务的主线还在两个人身边,还是靠近一点比较好。这所高中虽然叫东溪高中,不过这周围的人都戏称东西高中,戏说里面出来的人都不是什么东西,唯一的优点就是学费低,谁都能上。里面几乎泾渭分明地分成两派,一派是少数真正地希望通过读书改变命运,认真勤奋努力的人,一类就是纯粹进去混个学历,不想学习,也没人管的小流氓一类的人。不过学校的老师大半还是靠谱。
李招娣去了,不过涂茶以前还有在乡下的初中义务教育的经历,但是单席的学业生涯就是 一片空白了,老师没想收。涂茶想了想,就单席这差不多刚认字的水平肯定没办法走平常的路,她想到了体训生,单席的身材素质很好就是没有过训练,但他脑子聪明,如果有个机会学,涂茶觉得可能能成。
单勇也带回来了消息,大概是上次单席留下了印象,那边答应的很痛快。
涂茶当天夜里戴着面具站在台上的时候,台下毫不犹豫地一片吁声。
“这小姑娘走错地方了吧?”
“我看也是,应该去旁边销金窟……”
“虽然没露脸,但看起来是真嫩啊。”有人吹了声口哨,“小姑娘快下来,我去给你捧场。”
她对面的男人膀大腰圆,结实的肌肉在恐吓她一样耸动,大概也是吃了上次不显山不露水的单席的亏,这次赌场这边的人很是费了力气找出的人,像一只两米高的大熊。
大熊一样的男人大胡子下面的嘴咧开,露出黄色的牙齿:“小姑娘,你现在下去,伺候咱几个兄弟一晚,我就放过你。”
涂茶戴着面具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她只伸出一只手指,比在嘴唇上,做出噤声的姿势:“嘘——你好吵。”
男人就活动活动关节,发出咔咔的声响,他一跺脚,这本来就不正规的台子上就有几分震动,台下的人也有一瞬 间的安静。没有人再说别的话,在这里看拳赛的人也不是没见过被打的只剩一口气的人,鲜血才是他们本来想看到的东西。今天虽然对象是个有点弱的人,但是这样更激起他们心底深处几分狂虐的心。
一开始,男人没有动,他一步一步,走近涂茶,眼睛里满是兴奋的情绪,他一伸手,就要直接捏住涂茶的脖子提起来,涂茶却简单的握住了他的一根手指,黑色皮手套包裹的手也很柔软,男人眼里刚闪过几分,嘴里的话刚脱口:“你要是现在想求饶来伺候——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的秽语还没有说出口,就转变为因为疼痛而发出的尖叫,他被握住的一根手指硬生生地被掰到手背上去,有种清晰的骨骼碎掉的声音,台下的观众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男人这下子被激起了怒气,他收回手,一条腿就要横踢过去,在他的设想中,对面的人该被一脚踢出去才对。
涂茶却往后退了一步,刚好退出他的攻击范围,然后在他的腿扫过去未落下以前,一只脚狠狠地踩到男人的另一只脚上。
这次,男人真的清晰地听到了骨骼碎裂的声音,他整个脚掌都像没有了一样,当即他就支撑不住整个人都倒了下来。
这动作不过瞬息之间,众人的目光都在男人的腿上,都没注意到涂茶的动作,看男人倒下来还像做梦一样。
“什么呀,放水也太明显了。”下面渐渐有议论的声音。
男人强撑着单脚站起来,涂茶走近他,只笑着说道:“如果不想另外一只脚也完全废掉的话,你还是认输的好。”涂茶并不想暴露太多的力量在这里,毕竟这里不太安全。
感受着骨头完全碎掉,脚掌的痛感快没有知觉,他先前侮辱人的气势减了一大半,他认输了。
台下彻底闹了,什么比赛,比赛骗钱什么的声音在下面涌作一团。
涂茶从混乱中退出来,这里自然有人收拾,与她无关。
当天晚上除了出场费一万还有比赛前下注赚的钱,这个钱才是涂茶要的大头,在前期她不显露任何力量就是为了这一次,赔率罕见地到了极高,涂茶总共压上了工资和之前的钱,等结算完成以后,单勇还用了一万打点赌场,她一共拿到了50万,在这里可以说是一夜暴富,不过这样的局没有下次就是了,赔率这么高也不过就是因为笃定了涂茶赢不了,这样明摆着实力差距送钱的事情。
涂茶这次去赌场,也不完全是去赚钱的,也对地下势力的分布有了一定的了解,上次看得简单,这次因 为是后台,半个赌场的人,知道得更多一些。这里的幕后老板,没有人见过,都喊他成老板。这里是那个幕后老板最大的赌场,但是其余的地方也零零碎碎分布一些小的赌场,说是赌场,其实灰色的生意都沾一些,各种赌博,也包括要签生死状的拳击场,还有周边的销金窟,就是嫖/娼的地方。
成老板没人见过,只有这里主事的人才有资格见到他,汇报工作和上交钱。另外一开始这里收保护费的人,也是这地下赌场的人手。听说也不是没人找过警察,但是最后都不了了之了,个中细节,涂茶没有打探到更为详细的信息。
回到屋子里的涂茶发现单席正在等她,他站在门口,挺直的身影一动不动的,一看见涂茶的影子,他眼睛里波动几分。
涂茶不想要单席再接触地下拳场,毕竟里面有他那么伤痛的时候,就没让单席跟着,但是没想到她简简单单说的让他等着的一句话,单席却执行得彻底,涂茶软和眉眼,跟单席进去:“哥哥,你以后想做什么呢?”
单席不解地眨眨眼睛:“以后,做什么?”两个词对他来说都是陌生词汇。
涂茶想了想,好像对单席来说确实不太好理解,于是她换了种思路:“我想去上学,我们一起去吧。”
单席只要听到我们就完全不会拒绝,他尽力模仿妹妹高兴的表情:“我们一起。”
“不过首先,如果要去上学,把指甲剪干净。要干干净净的。”涂茶拉起他的手。
单席有点委屈地皱起眉头,他看了看妹妹粉粉嫩嫩的指甲,又看看自己参差不齐的指甲,然后据理力争:“要保护妹妹。”
涂茶自动补全他的意思,因为要保护妹妹,所以要留着指甲。
所以是野兽吗,为什么还要靠指甲取胜。
涂茶对他摇摇头:“指甲很深,握手就很容易划伤我啊,哥哥想我受伤吗”
单席摇头迅速。
“那我们就剪掉吧,以后我们不会需要它了。”涂茶立马接上这一句。
单席脸上就有一段空白。他最终还是坐下来,张开宽大的手掌,他手指粗,却也很长,皮肤粗糙,都是常年劳作留下的死茧,摸过去像沙砾。
他静静地等待,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就像一只被顺毛的狮子,收敛自己的气势,顺从的伸出利爪,却收起锋利的指甲,只露出柔软的肉垫,供捧在掌心的玫瑰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