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夸奖,沈宥豫高兴得像个孩子,他拿了一枚瓜子给方年年表演剥瓜子。食指、拇指捏着瓜子的两头,手指稍微用力,咔哒一声,瓜子壳应声而开,一粒饱满的瓜子仁出现在眼前。
煮的瓜子味道浸入了瓜子仁里,味道是瓜子的原香上叠加了桂皮、大料等等的味道。
方年年鼓掌,“好厉害。”
沈宥豫谦虚地说:“还好还好。”
得意地眉眼扬起。
旁边的小孩儿。
“他们好傻哦。”
“对呢。”
“瓜子磕着吃才香。”
“他们不懂,好惨。”
“别说了,爹爹说说人不好,别人会自、自……”
“自卑。”
“对哒,豆哥哥最聪明。”
第92章 火红 糟糕呢,像是早恋被爸妈抓到……
大人不会吃瓜子。
大人好傻。
几个孩子齐齐点头, 得出了一致的答案。
大家看看彼此,又偷偷地看了眼方年年和沈宥豫,趁着大人没注意, 笑嘻嘻地扭回头,开始吃糖葫芦、看皮影戏,看着看着就陷入其中, 被剧情吸引,再也不去讨论为什么大人要捏着吃瓜子, 而不是嗑瓜子。
方年年,“……”
沈宥豫, “……”
两个人面面相觑。
沈宥豫嘴角抽动,压抑着扶额的冲动才没有露出无奈的表情, “这些小孩子……”
“有点小讨厌。”方年年点头附和。
两个人相视一笑。
“小孩子嘛。”
“还不懂事。”
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前面方年年说的, 后面沈宥豫说的,说完后又同时耸了耸肩膀, 对付小孩子他们真是力不从心,就随便他们去吧。
沈宥豫剥瓜子,耳边是清脆的咔哒咔哒声音, 不时手上就会出现一把瓜子仁,方年年笑着收下, 边吃边看《大闹天宫》,别说还挺好看的,表演者的唱腔铿锵有力, 将大圣被戏耍后的愤怒、天不怕地不怕的洒脱表现得淋漓尽致。
看到一半,沈宥豫察觉到身后的人气息变了,他淡淡地看了过去, 与身后人四目相对。
沈宥豫,“……”
方奎淡笑。
沈宥豫紧张地吞了吞唾沫,手上力气一下子没控制住,一颗瓜子当场粉身碎骨,成了渣渣。
“怎么了?”方年年问。
沈宥豫扯了扯嘴角,眼睛看着方奎没有动,拐带人家女儿、还拐成功了,换位思考一下,作为老父亲肯定恨不得锤死拐带自己女儿的臭小子,如果以后有人这么对他女儿,他不仅仅要锤对方,还要挫骨扬灰……可是,现在的臭小子.他是出自真心的!
为了未来,他按捺着出逃京城的冲动,只是让长鸣来回送信,他多想自己插上翅膀见到方年年啊。
可是不能!
因为稚嫩如他还没有能力去左右命运、给方年年最大的幸福和依仗!
方年年顺着沈宥豫的视线看向身后,昏暗中她看到了爹娘。
这就尴尬了。
有种早恋被爹妈当场抓到的无措和尴尬。
方年年干笑,“爹,娘,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坐了没多久,大概从大圣进入南天门开始。”塔娜似笑非笑地说,在幽暗烛火下,笑容尤其古怪。
方年年呃了一下,这是没多久吗?这是皮影戏刚开始没多久就进来了吧!那岂不是她和沈宥豫的傻缺样儿都被爹娘看到了?
天哪!
方年年抬起手捂住额头,爹娘围观自己谈恋爱,这是什么糟糕的体验啊。
刚刚觉得无语凝咽,随后方年年想起来瓦子里有一尊大佛!她果断站起来绕了一步走到爹娘身边坐下,长条凳还有些距离,爹娘也让了一下,一家三口坐下只是显得稍微拥挤。
沈宥豫看着空荡荡的身边,是又惊愕又失落,心头蔓延上一阵子无力的委屈,但能怎么办,当着方奎的面抢他女儿?沈宥豫不禁想起了武林人士围攻下,方奎依然游刃有余的姿态,没有一个多余的招式,出手就是干脆利落的杀招,如若不是不想伤及性命,那遍地的都是尸体,而不是仅仅失去了还手之力。
他事后想想,喊来了东大营的将官,来保护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方年年挤进了爹娘中间坐下,讨好地扯扯阿爹的衣袖,“爹。”
“哦。”方奎应了一声。
“爹。”方年年软软地喊了一声,委屈地说:“你都不理我了。”
方奎心软,“你啊。”
“嘻嘻,爹爹最好了。”方年年用力地抱了一下阿爹的胳臂,扭头去看娘。
塔娜说:“别看我,我无所谓,迟早要嫁出去的。”
“娘,别这么说嘛,嫁出去还不是你女儿。”方年年凑到娘亲的身边,亲昵地贴在她的身上,宛若一个长不大的小姑娘。
塔娜抬手揉揉女儿的小脸,忽然改揉为掐,掐着小脸蛋上的小嫩肉。
“啊,疼疼疼。”方年年当场眼泪花就出来了。
方奎张张嘴,心疼地想要阻止,但触及到妻子阻止的视线,只能够作罢。
沈宥豫更是站了起来,在方奎的注视下不甘不愿地坐了下去。
知道疼人。
塔娜微微笑说:“疼才能够长记性。”
她松开了,心疼地给揉揉,女儿皮肤白嫩,稍微掐一掐就出现了一团红晕,好似自己出了多大力气打了一样。“怎么红了这么多,我没有怎么用力啊,弄得我和后娘似的。”
“要是后娘,才不会掐我呢。”方年年皮厚地说。
“唉,真是女大不中留。”塔娜摇头。
“什么跟什么嘛,我才不要嫁人。”方年年抱怨。
沈宥豫听见了,又要站起来了,又是在方奎的目光下憋屈地坐了下去。
方奎说了一声,“你们坐好,我站了。”
长条凳两头重量不一样很容易失去平衡,说一声提前做好准备,调整好位置,以防万一摔跤。
在方年年疑惑地目光中方奎站了起来,坐到了前面,和沈宥豫坐到了一块儿,这下好了,方年年的目光变成了对沈宥豫的担忧,他应该不会被老爹一巴掌拍死吧?
“看什么呢?”塔娜掰着女儿的肩膀,让她别看了。
方年年嘴硬,“我看的是《大闹天宫》,你不知道大圣有多厉害!”
“是啊是啊,还不是逃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
方年年顿住,气弱地说,“娘啊,你们别打他。”
“这就护上了?”刚才不想打的,塔娜现在想动手了。
方年年连连摆手,第六感敏锐地察觉出现在还是少说为妙,“唔。”
“看皮影戏。”塔娜一锤定音。
方年年小鸡啄米般点头,“嗯嗯。”
她看着前面,心说,“熊大熊二”把视野拿捏得死死的,她能看到个什么嘛。
应该和爹爹、沈宥豫换位置的。
沈宥豫和方奎穿着一色的皮袄子,料子看起来都差不多,应该是出自于同一批的皮货。他们两个不动声色地说着话,在铿铿锵锵的鼓乐声中,声音压抑在两个人之间,传不到第三个人的耳朵里。听着方奎说话,沈宥豫的神色从平淡骤然变成了震惊,瞳孔骤缩!
之前念头一闪而过时,他还飞快地否定了,现下,当事人平静地告诉他,最不可能的答案竟然是最正确的答案。
此方奎和彼方奎竟然是一个人!
沈宥豫内心千转百回,各种思绪纷乱,最后定格在英烈阁。
高祖设英烈阁,追随他的开国武将,功勋卓著的便入英烈阁(文臣另设),当今学习之,但追随他的功臣能有此殊荣的并不多,武将之中有两位国公进入了英烈阁,其余有从龙之功的老臣无不盼着自己也有如此荣光。武将盼着进入英烈阁,文臣盼着身故后能得“文正”,可都太难了。
进入英烈阁的两位国公,分别是镇国公和定国公。
定国公姓方,单名一个奎,出生于乡间耕读之家,未成年便瞒报入伍,进入北军,从火头军到秦王亲兵,成长的道路伴随杀戮和血腥、伴随艰辛和拼搏,他的故事是许多人耳熟能详,他的经历激烈着好几代人……
而现在,宛若神话一般的将军就坐在自己身边。
沈宥豫如梦似幻。
都说史书春秋笔法,草蛇灰线伏延千里,过去的三言两语说不定就隐藏着非常恐怖的事实。
沈宥豫说:“一直没问你的名字。”
他竟然一直没有问过方奎的奎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奎,毕竟同名同姓者众多,根本就联想不到那么多!
“微陋姓名,不足挂齿。”方奎说。
沈宥豫扯着嘴角无声地笑了笑,暗说你这个名字微陋,和皇家的姓名就差那么一点点了!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方奎真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吐槽之余,沈宥豫感慨着。
方奎招了招手,沈宥豫附耳去听。
两个人嘀嘀咕咕,方年年坐在身后看着,“阿娘,你说爹爹和沈宥豫在说什么。”
“你爹爹心中有数,你别管那么多。”
方年年,“……”
她动来动去,有些坐不住,瓜子也吃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