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淮坐直了身子,面无表情地整理凌乱的衣服。真想问她确定是红鸾星动,不是霉星动?他现在脸上都还在痛呢!吃什么长大的,手劲儿那么大!
见男人嘴唇抿成一条线,不欲搭理她的模样,时淼犯了难:“我真的不做什么,只要跟着你就行。而且我吃得也不多,就一点点。”
说着伸出手指比了比,圈出了指甲盖那么大点的一小块。
“我不习惯身边跟着人,”喻淮站起身,比少女高了快一个头,居高临下道:“你找别人吧。”
“我不是人。”时淼认真反驳他的理由:“我是桃花精。”
喻淮忍不住想抚额,他看着表情认真的少女,对方也定定地回望着他。僵持片刻,他败下阵来,退一步道:“你跟着我可以,但是得约定几条规矩。”
他很不想答应的,转念一想这位不是人啊。他就算拒绝了,若她不肯走,他能怎么办呢?把小精怪惹毛了,又像前段时间那样吓他,怕是自个儿的寿命得缩短好多年。
赚了那么多钱,喻淮可不想还没来得及享受就眼睛一闭,撒手人寰。
听到喻淮同意自己跟着了,时淼的双眼登时弯成了月牙。她不晓得这里是哪儿,但可以肯定的是已经不在她原先那个世界了。这里没有一丝灵气,大概也没有什么精怪。时淼只想蹭点气运快些修炼,希望能够找到回去的通道。
她想念小狐狸他们了。
第5章 五只桃花精 恋爱了吗
不许神出鬼没,不许高声喧哗,不要乱动家里的东西,还有其他条条框框的。其中最重要的一条,不要在他洗澡或者换衣服的时候偷看。
时淼小鸡啄米般点头。反正十多二十条规矩她是一点没记住,就记住了不要偷看喻淮洗澡。眼神晃了晃男人姣好的身材,被休闲服包裹着也能看出身形线条不错。
被少女状似偷瞄,实则炽热的目光扫过,喻淮下意识就想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脸上黑得彻底:“再加一条,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明晃晃、赤/裸裸的,像是想把他衣服扒了一样。原以为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妖怪,结果竟然是个小色胚!
喻淮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先前悬着一颗心担忧自己随时会挂掉,现在焦愁着自己会不会清白不保。都怪他过分美丽,连妖精都觊觎他的美貌。
每根头发丝都散发着迷之自信,解决了困扰他好几天的事情,喻淮的心情陡然放松起来。心里惦念着的鞋子被提上日程,他从床头柜拿了手机秒下单,凭着单身二十几年的手速成功抢到了一双,心头总算舒坦了。
随意地抬眼,发现少女裹着被子、打着赤脚乖乖地站在一边,眼神湿濡地将他望着。喻淮蹙眉,轻车熟路拨了个手机号码出去,边说话边扫了眼少女。
过了半个小时,门铃被人按响。喻淮大步跨出卧室,门一打开露出王特助那张挂着专业微笑的脸:“喻总,您要的衣服。”
“辛苦了。”喻淮接过几个购物袋,大致看了下里边,有两套衣服,连贴身衣物都有。心想王特助纵然抠了点,偶尔脑子不好使了点,但做事还是挺细致的。
眼瞧着上司的脸色不太对了,王特助赶紧补充了句:“这是另一位女同事去挑选的,我就是负责拎了过来。”
这话的确是真的。接到喻总的电话那会儿他是诧异的,险些没控制住音量。因为身边连只母猫都没有的喻总,居然让他帮着去买年轻女性的衣物。
那一瞬间王特助脑补了多种可能。是金屋藏娇,还是一夜情?而且,喻总这么猛的嘛,连衣服都造没了?
啧啧了两声,王特助接下了这个艰巨的任务。尽管只是买身衣服,但这里边学问大着哩。首先,得买年轻姑娘喜欢的;其次,他是不能亲自去挑衣服的。
倒不是他的眼光不好,或者嫌麻烦,王特助身为男人,自认为还是了解男人的。喻总让他去买衣服不假,可要是知道那些衣服包括贴身衣物什么的是自己千挑万选的,那不得对他有意见?
为了杜绝这种可能性,他特意叫了位女助理跟他一块儿去商场。女助理负责挑选,他在后边拎袋子就好。如今看来他真是有先见之明,瞧瞧,喻总刚才气得两边脸都红了。
喻淮是没听出王特助的弦外之音。本还想夸他办事细致,没想到是他会错意了。神情淡淡地点了点头,一转身反手便把门关了。
门外的王特助一个不察,差点碰一鼻子灰。他叹了口气,心想上司的心思还真不好猜。身为助理,果然没有一分钱是白拿的啊。
将袋子塞给时淼,喻淮下巴一扬,示意她到浴室换上。而喻淮把卧室收拾了下,被子叠成整齐的豆腐块,而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在浏览喻霖发过来的消息。
天知道喻霖作为一个大学教授,怎么成天那么空闲。今儿去看大海,明儿又去赏花,后天还能跟着朋友去蹦迪。经常发过来的也是垃圾短信,喻淮看了眼就把消息界面叉掉了。
“我穿好了。”时淼揪了揪长度还不到膝盖的裙子,缓慢从浴室走了出来,在喻淮跟前站定,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语气中藏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期待:“好看吗?”
双腿又白又直,腰间系着的丝带勾勒出腰线,显得腰肢又细又软。好看是好看的,喻淮沉默了片刻,表情迟疑,欲言又止道:“穿反了,有拉链的那方应该穿在后面。”
“啊?”时淼恍然大悟:“难怪啊,我就说怎么觉得脖子有点勒得慌。”
重新进去浴室捣鼓了一番,时淼终于把连衣裙穿对了,扒着浴室的门框冲喻淮喊,声音委委屈屈的:“这拉链怎么办,我的手不够长。”
“……”喻淮额头青筋直跳,发誓下次绝对不要买带拉链的衣服!
不管心里怎么碎碎念,他还是帮着少女把后背那块的拉链拉上了。做完这个举动,他就坐在了沙发上一动不动地发呆,眼神空洞。
时淼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恍然道:“这就是书里说的,感觉身体被掏空吗?”
黑着一张脸,喻淮直愣愣地进了卧室,在时淼跟进来之前“啪”的把门锁了。他的情绪有些复杂,需要一个人静静。
缩在卧室不知道待了多久,喻淮是被一阵阵扑鼻的饭菜香气勾出来的。他看到厨房里熟练炒菜的身影,突然觉得肚子很饿。猝不及防对上少女明亮的眼睛,他干巴巴问:“你会做饭?”
“会的。”时淼将盘子端上桌,回头冲他笑:“我们妖精又不是不食五谷。”
事实上,深山里的妖精平日里没什么事,惯爱琢磨新鲜玩意儿打发时间。像时淼爱看话本,而隔壁的大榕树就爱做饭,经常捣鼓些新的菜品邀请他们这些邻居品尝。
耳濡目染之下,时淼的厨艺说不上有多惊艳,可也差不到哪里去。那些做饭的器具稍微尝试一下,她就会用了,算不上有多难。
这还是搬出来独居后,喻淮第一次在家里尝到现做的饭菜。别说,味道当真不错,与他在外边吃的五星级餐厅差不离。
本来他对家里多一个住客不情不愿的,然而这一顿饭征服了他。一想到以后不用委屈自己的胃,他差点乐出声。
就这样,时淼成功留了下来。家里多了一个人,总有些亟待解决的事情。比如,晚上睡觉的问题。
时淼巴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窝在喻淮身边,不间断蹭他的气运。在她看来睡觉都不能算作一个问题,一起睡不就好了?
可惜喻淮并不想配合,当即动作麻利地把书房收拾出来给她做了卧室。连睡觉都不忘把房间门锁好,生怕自己一觉醒来清白不保。
王特助带过来的衣物只有两套,根本换洗不过来。喻淮实在不想再看到时淼偷穿自己睡袍那伤眼睛的情景,只得抽了一天时间带她出去买衣服。
不光是衣服,还有必备的生活用品。什么牙膏、牙刷、洗面奶、护肤品,不到半天就大包小包拎了满手。时淼逛得兴起,得寸进尺地还想买个手机,停在专卖店门口就走不动道了。
换做别人早甩脸子了,喻淮并不。他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见时淼实在想要又可怜巴巴的样子,十分大方地给她买了一个品牌手机,还选了一台笔记本电脑。
半天花了四十几万,对喻淮来说连根毛都算不上,自然脸色都没变过。满载而归的时淼高兴坏了,当天又露了一手,做了一桌海鲜大餐。
吃得心满意足的喻淮对时淼的事更上心了些,考虑要不要给她办个身份证。毕竟在现代社会,没有身份证哪里都去不了,做什么都不方便。
纵然是个小精怪,其实与人也没什么两样。他吃什么,对方也跟着吃什么。除了反应迟钝了点,对社会了解浅了点,也没做出过什么怪异的举止。若不是他确切知晓时淼的身份,根本看不出她不是人。
身份证花了好几天才办下来,时淼没想到自己一个黑户,竟然也能领到身份证明。激动的同时,对喻淮更是心怀感激。总觉得自己该找点事情来做,不能住别人的房子不够,还处处花人家的钱。
想来想去,她忽地眼眸发亮,抱着电脑吭哧吭哧敲打起键盘来。
喻淮并不知道她在干什么,除了吃饭时间,都看到她端坐于卧室的书桌前,一本正经地盯着电脑看。时而蹙眉,时而宛然一笑。
莫不是在跟网友聊天?
按捺住心里的好奇,喻淮没有直接问出口,故作不经意问起:“一个人在家不会无聊吗?”
“不会呀,挺充实的。”时淼没有听出男人话里的刻意,还眨着眼反问:“你很无聊?”
“……没,我就是随口一说。”闲聊了几句,都问不出自己想知道的,喻淮有些泄气,直接道:“网上的消息真真假假的,谁都不知道网线连着的那头是人是鬼。多少吹嘘自己是个高富帅的人,其实生活中就是个糟老头子。懂了吗?”
“懂了。”时淼茫然地应了声。尽管不清楚喻淮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她还是捧场地点了点头。
第6章 六只桃花精 没有
“喻哥,出来玩啊。”接到秦屿电话的时候,正是一个周末。得了空闲的喻淮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出门前想到了成天闷在家里的时淼,脚步一顿,问她:“要出去玩吗?”
时淼眼眸骤然亮起,换了身清爽的小裙子,亦步亦趋地跟着喻淮出门。上了他那辆拉风的跑车才矜持地问:“去哪里玩?”
将安全带系上,喻淮发动车子引擎,随口道:“休闲会所。那里有挺多玩的,桌游、高尔夫、台球、游泳。茶点味道也不错,你应该会喜欢。”
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将近一个月,喻淮渐渐摸清了时淼的一些喜好。比如喜欢吃甜食,不喜欢酸的东西。喜欢吃鱼,却懒得剥刺。爱好种花,尤其喜欢红玫瑰。
喻淮曾经问她为什么最爱不是桃花,她自己不就是桃花成精嘛。谁知道小姑娘皱了皱鼻子,认认真真回答他说喜欢玫瑰跟她是桃花精又不冲突。谁规定桃花精就一定要喜欢桃花?
“……”行吧,喻淮不问了。由于这些喜好与自己高度重合,他们俩相处还算愉快,不会因为吃甜豆花还是咸豆花这样的问题发生分歧。
跑车在路上疾驰了四十来分钟,在一家大型高档休闲会所门口停下。喻淮去停车,时淼就站在门口等他。
好奇观望间,一个穿着连帽卫衣的年轻男人急匆匆往门口过来,边走还在边打电话,伸长了脖子往门口四处张望,嘴里念念有词的:“怎么没瞧见人?”
时淼想他大概是在找人,也就没在意。哪想到这长着一张娃娃脸的男人径直向她走过来,清了清嗓子,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小虎牙在眼光下显得格外可爱:“漂亮妹妹,等人吗?”
见时淼不说话,他也没有露出恼怒或者不耐烦的神色,依旧笑眯眯的,自来熟地介绍道:“我叫秦屿,你叫什么名字?哪家的女孩儿,怎么以前没见过你?”
不怪秦屿问时淼是哪家的千金,实在是能够来这里消费的基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再不济,家里也是小有资产,总归不会籍籍无名。
就比方说秦屿自己,他家里是搞房地产的,是这一行业的龙头老大。而秦屿年少贪玩,对什么都没兴趣,就是酷爱打游戏,上学时期成绩一度全年级倒数,将他老爸气得跳脚。每回一出考试成绩,家里就闹得鸡飞狗跳的。
高二那会儿他瞒着家人报名了职业联赛,成功闯进总决赛并带领队伍取得了最后的胜利。少年意气风发,捧着奖杯的那一瞬被永久记录下来。颜值高、技术好,电竞圈都称他一声“秦神”。
粉丝满心以为他会继续打职业赛,哪知在得了总冠军的第二天他就急流勇退,宣布退圈。理由是,过足了瘾,该准备高考了。
那时候距离高考满打满算也就剩下三个多月的时间,连秦父秦母都没抱什么希望了,想着多捐点钱,送他到国外的大学镀个金吧。混个大学毕业,回来好继承家业。
在谁都不看好的情况下,秦屿硬是坚强地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成绩比一本分数线还高出将近九十分。
所有人大跌眼镜,尤其那些平时比秦屿考得好,高考那一哆嗦反而落后一步的学生更是不可置信。直叹时也命也,有个聪明的脑袋瓜真的不一样。
大学期间秦屿稍微收了心,与同寝室的室友一起创业,几人合办了一家互联网高科技公司。规模逐渐壮大,现在发展得也不错。
这家休闲会所环境清幽,场地开阔,各种设施也齐全,秦屿时常约着三五个朋友来这边打打球,游个泳。来的次数一多,一出现生面孔他立马就能认出来。何况,漂亮的女孩儿总是令人记忆深刻的。
时淼并不知道秦屿的这种行为叫搭讪。她只觉得这人奇怪,对着不认识的人也能说这么多话。出于礼貌,她说了自己的名字:“时淼。”
交换了名字,秦屿觉得可以更近一步了,拿着手机晃了晃,小虎牙着实抓人眼球:“扫个微信?”
这回不待时淼应答,他的身后就传来了一声呵呵:“我的微信你扫不扫?”
浑身一抖,秦屿下意识夹紧了双腿,转身讪笑道:“喻哥,你可算来了,我都等你半天了。”
“不是要扫微信?”喻淮的视线高冷地扫过秦屿的头顶,凭借身高优势睨着他。
谁想扫你的微信啊?秦屿心里碎碎念,面上倒是没什么不满,笑得跟一朵花儿似的:“嗐,这不是想跟漂亮妹妹认识一下嘛。再说了,别说微信,咱俩在QQ上,连友谊的巨轮都有了。”
所以,扫什么微信啊,别打扰我撩妹!
“哦,我上回清微信的时候不小心把你删了。”喻淮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抬眼道:“不过现在不想加了。”
秦屿:“……”
说又说不过,打又打不过,秦屿心里MMP,脸上笑嘻嘻。他至今都记得幼儿园那会儿为了一个粉裙子的洋娃娃,被喻淮暴打的情景。
不是痛不痛的问题,就是那种很特别的、很羞耻的、难以形容的经历。喻淮那时长了张包子脸,情绪远没现在那么收敛。为了争夺洋娃娃的换衣服权,他不小心推了喻淮一把。
摔了个屁股墩,喻淮爬起来没哭买闹,像一头小兽一样朝他冲过来,脑袋撞在他的下巴上,差点把他刚长出来的牙磕到了。他愤而反抗,却被揪住衣服摁倒在地上。
然后,喻淮那杀千刀的居然一下把他裤子扒了。那时候可是冬天啊,寒风一吹他的屁股就凉得发颤。待他冻得够呛,喻淮可算松了手。
就在他以为被全班小朋友围观扒裤子已经够羞耻时,还有个扎着羊角辫的女生蹲在他跟前,伸出手弹了一下他的小鸡鸡,惊奇道:“哇,你这里怎么长得跟我不一样?”
秦屿当时就石化了,裤子都来不及拎就捂着眼睛大哭起来。小班老师哄了好久哄不好,只得打电话把事情告诉了家长。秦屿期待的主持公道并没有到来,还被秦父秦母笑话了好久。
纵然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由于给秦屿留下的心理阴影太深,他以后见着喻淮的第一反应就是捂着裤子夹腿。
事情证明他的反应是对的,喻淮打架就惯爱攻人下三路,招数下流得没眼看。小学那会儿靠着电影里学来的那几招打遍全校无敌手,江湖人尊称一声“喻哥”。
后来上了初中,这厮晓得要脸了,打架都招呼着秦屿这个从幼儿园就收下的跟班去干,自己端得是金贵小少爷的模样。害得工具人秦屿被同学揍完,回到家还被秦父揍一顿。
喻淮中学那会儿的奋斗史,就是秦屿的挨揍史。不是在挨揍,就是在挨揍的路上。好在喻淮还有那么一丁点良心,高考前几个月,不忘给成绩吊尾车的秦屿补课划重点,帮助他考了一个不错的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