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芙被贺兰昭盯得慢慢红起脸颊,她水润的杏仁眼泛着波光,天然上翘的眼尾在轻眨间透着清媚感,未施粉黛便美得不可方物。
“可以吗?”沈芙在贺兰昭直勾勾的视线里,朝他又走近了几步,好让他可以看得清楚一点。
在清脆的叮当作响声下,沈芙不知道是她的心跳声,还是贺兰昭的心跳声,怦怦地直敲在她的鼓膜上。
贺兰昭眸色幽暗,深觉前边喝的那几口茶水非但没将他喉间的痒意压下,反而变本加厉起来,他声音哑得厉害,只言简意赅道,“可以。”
沈芙第一眼就喜欢上她身上这套喜服,更是从那三套里率先选了这一套,如果可以,沈芙都不打算再试穿别的喜服,遵于初心地嗫嚅道,“那,我可以直接定下这套吗?”
贺兰昭身体紧绷,他深吸了口气,仍旧言简意赅地低低道,“可以。”
单听贺兰昭说“可以”两字,似乎透着冷淡之意。
沈芙以为贺兰昭不满意,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贺兰昭,就见男人黑漆漆的眼底满是炽热,四目相对间,微有危险的气息弥漫。
沈芙没敢再怀疑贺兰昭不满意……他眼里晦暗的眸光,仿佛是想将她生吞活剥了,她的心尖不由轻颤了一下。
好在尚衣局的宫女听太子也拍板定下了这一套喜服,及时上前让沈芙寻一处坐下,她们要为她插上珠钗,戴上耳坠。
尚衣局的宫女见太子妃突然紧张,小声地跟她说话,“这支珠钗和那支珠钗,太子妃选一个?”
沈芙伸手指了指,“那就,这个吧。”
说话间,沈芙的紧张感还真奇异地消散了,但落在她身后,那道灼人的视线仍令她难以忽视,白皙的耳垂红得欲要滴出血。
“太子妃,”宫女觉得沈芙很好相与,恭敬之余生出了一点亲近之意,不由悄悄跟她说,“太子殿下一直在看您。”
另一个宫女也没忍住,极为小声地偷偷补充道,“奴婢一开始就发现了,从太子妃您走出屏风,殿下的目光就没挪开太子妃您身上过。”
沈芙被她们左一句右一句说得脸上的热意怎样都降不下去,只能淡定地“嗯”了一声,但心神全在落来她身后的那道目光上。
“咦?”尚衣局的宫女举着耳坠,轻声疑惑了一声,“太子妃您没有穿耳吗?”
“是不是合上了?”
“要奴婢现在帮您穿耳吗?”
她们正七嘴八舌着,余光似不小心瞥见了谁,一下子安静地噤了声,更是惊慌地纷纷退开了几步,似是在为谁让路。
独剩正欲开口解释,对此微有迷茫之色的沈芙,“……”她们一个个的,都突然怎么了?跟见到洪水猛兽一样。
沈芙目光微转,就见贺兰昭不知道什么时候走来了她的身后,沈芙紧张地抿了抿唇,在男人黑沉的眸色下,莫名觉得……说是见到了洪水猛兽一样也并不为过。
第74章 、七十四只喵
暗自腹诽贺兰昭为洪水猛兽的沈芙正心虚地眨了一下眼, 她的目光恰好对上了贺兰昭望来的黑沉视线, “……”
发觉贺兰昭正下滑目光, 似乎盯着她的耳垂看, 沈芙不太自然地偏头躲开男人的视线。
沈芙不明白贺兰昭为什么又突然将视线落在她的耳垂, 分明她没穿耳的事情,贺兰昭是知道的。
几秒之后,就在沈芙想悄悄用余光看眼贺兰昭的时候, 她柔软的耳垂未有征兆地被男人低头含住——
并咬了一小口。
沈芙一想到东宫侍女和尚衣局的宫女都还站在一侧, 耳根的红意一路烧至脖颈、脸颊, 绯红着脸看向贺兰昭。
“孤很喜欢。”贺兰昭撩起眼, 神情不明地看向刚刚七嘴八舌, 妄自做主的尚衣局宫女,淡声道,“芙芙不想穿耳, 那就不穿。”
察觉到太子隐隐动怒的宫女们将头垂得更低, 尤其李尚宫也暗中瞪了她们几眼, 她们心下忐忑, 恨不得咬断说出僭越之语的舌头。
“怎么这么看孤?”贺兰昭眉梢轻动。
沈芙弯起杏眼,无辜地摇了摇头, 努力地降着脸上的热意,飞快转移话题道, “臣女还没看殿下穿的喜服。”
贺兰昭闻言单手撑桌,俯下身靠近沈芙,低声道, “三日后,孤任芙芙看。”
贺兰昭在她耳边低语。
他温热的吐息正落在沈芙的耳廓边,沈芙只觉她的耳根隐隐约约地又开始发烫泛红。
沈芙的目光有瞬落在贺兰昭搭在桌沿,正微微屈起的手指上。
他的手指修长匀称,骨节分明,称之为艺术品都不为过。
沈芙正分神地轻轻“嗯”了一声,而后突然怔圆了眼。
她神情微讶地看向贺兰昭,来回抿了几下唇,疑惑地嗫嚅道,“三日后……?”是她所想的那个三日后?!
贺兰昭以为那晚他们在沈府前厅说的话沈芙都有听见,但见她现在的迷茫之色,似乎并没有。
贺兰昭说,“三日后,是离得最近的一个黄道吉日,宜婚嫁。”
“贺兰胜大限将至,孤想早日明媒正娶孤的小饴糖。”贺兰昭垂下眼,清晰可见沈芙慢慢红起的脸颊,和正轻颤着的长长睫羽,他的唇角微弯有不明显的弧度。
沈芙手指微微绞动,小小声道,“那殿下,是怎么说服臣女的父亲?”
贺兰昭问,“想听?”
沈芙点了点头,“嗯。”
“孤说,芙芙心悦孤,心悦得不行。孤跟芙芙是天作之合,谁都不能拆散。”贺兰昭伸手帮沈芙拔出珠钗,一支支地轻搁于案桌上,就听她极为小声地嘟囔,“殿下胡说。”
“嗯?”
贺兰昭声线低沉,略微低下头就能嗅见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孤胡说芙芙爱孤?还是胡说孤跟芙芙是天作之合?嗯?”
“……”沈芙的脸被贺兰昭说得都热了,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要怎么反驳,沉默了片刻,说话的声音轻得微不可闻。
但贺兰昭还是清晰地捕捉到了——
她说,“是殿下心悦我,心悦得不得了。”
贺兰昭低低一笑,没有否认,喉结滚了滚,哑着声音道,“对,是孤心悦芙芙,心悦得不得了。”
沈芙眼睫轻颤了几下,很想跟贺兰昭说他们旁边还有一大堆宫女在,让他不要再说了,但……沈芙抿了抿唇,颇似自暴自弃地轻轻“嗯”了一声。
尚衣局的宫女们一直面红耳赤地低着头,她们又悄悄用余光瞧了一眼东宫的侍女,就见她们也红了脸,心想这次终于大家一起难为情了。
贺兰昭将她的珠钗一支支取下,整整齐齐地竖着平放于案桌上排开。
沈芙仍觉得三日后就大婚,比她试穿喜服时的不真实感还要深,后知后觉地抬起头看向贺兰昭,轻声问道,“三日后……那我们不是这三日里不能见面了?”
在大德,新娘子在出嫁前的三日里不能跟新郎见面,只能待在闺阁里。但她现在不仅在东宫,还跟贺兰昭朝夕相处。
贺兰昭心想孤的小饴糖还算有良心,低低道,“不舍得孤?”
“……”沈芙眨了几下眼,拇指和食指轻点了几下,抿笑道,“臣女就一点,一点点舍不得殿下。”
尚衣局的宫女在心底倒吸了一口凉气,诧异于太子妃的大胆,以为太子多少要不开心,却听太子低低一笑,“小没良心。”
贺兰昭伸手替沈芙摘下凤冠,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低低叹道:“就不知道多舍不得点孤?”
沈芙伸手悄悄勾住贺兰昭的手指,晃了几下,弯起月牙笑,“殿下有多舍不得臣女,臣女就有多舍不得殿下。”
贺兰昭的唇角正不明显地愉悦翘起,想到等会他还得亲自将抱来的沈芙送回沈府,眼底的笑意淡了些许。
贺兰昭半垂下眼睛,落在沈芙勾住他的手指上,她素来不喜欢涂蔻丹,葱白的手指干净漂亮,指甲盖修得圆润,微微透着粉色,一切都恰到好处地令他稀罕得不行。
“孤等会亲自送芙芙你回沈府。”
贺兰昭跟沈霄约定了时间,他不怀疑,要是他将沈芙送晚了,依沈霄的脾气,指不定要上东宫抢人。
贺兰昭不怕沈霄抢人,但怕岳父气急了,翻脸不认他这个女婿,贺兰昭不动声色地反手将沈芙的手指勾紧,故意低声问道,“芙芙想回去吗?如果不想,孤……”
沈芙眨了眨眼,“想的。臣女想父亲娘亲,大哥二哥他们了。”
贺兰昭目光幽邃地看了一眼沈芙,心想小饴糖没有心,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她的指腹,“嗯?”
沈芙见贺兰昭漆黑的眼底微有不满,她的指腹还被贺兰 昭捏玩着,眼底的目光乖软明亮,她小声说,“但一回府,臣女就会更想殿下了。”
贺兰昭挑起眉,不知信了还是没信,但是男人微落的平直唇线正隐隐勾动了几下,唇角似有笑意浮动。
尚衣局的宫女垂首,她们分了两拨人。
一拨人在屏风之后为太子妃换上纱裙。
一拨人默不作声地将太子妃选好的喜服凤冠、珠钗链子等交由东宫的侍女,齐平见时辰差不多了,抬手扣了扣门,他只站在门板之后出声,“殿下,车马备齐了。”
※
太子这次的出行不再似以往的低调,马车上的东宫太子标识清晰可见。
马车驶出了宫门之后,沿路的百姓见此都不由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目视前方,看着由精兵骑马护送着的那辆马车。
她们窃窃私语——
“马车里的人,就是太子殿下吧?”
“太子监国忙得很,怎么突然出宫了。”
“瞧这方向,肯定是去沈将军府见佳人。”
“太子天人之姿,娶沈将军的掌上明珠,俩人很是般配。”
“说起来三日后太子跟沈家嫡女大婚,京城终于能热闹几分了。”
“……”
沈芙正坐在马车里,即使车帘被落下,马蹄声阵阵,但外边百姓的七嘴八舌多少还是能飘进他们的耳朵里。
沈芙看了一眼正紧紧牵住她冰凉的手,手掌心温热的贺兰昭,他正低下的眼皮遮住了他的眸色,沈芙总觉得贺兰昭在琢磨些什么,但是又说不上来。
“殿下您有没有听见,”沈芙凑近贺兰昭的耳边,轻轻眨眼说道,“他们说我们般配。”
贺兰昭眸光微动,抬眼就见沈芙泛有水光的杏仁眼,他牵住她手的手指微蜷,低声道,“我们天生一对。”
沈芙细若蚊蝇地“嗯”了一声,只觉贺兰昭撩起眼皮,抬眼看向她的黑漆漆眼底满是炽热之色,让她招架不来。
“臣女看看到哪了。”沈芙抿了抿唇,侧过头躲开贺兰昭的视线,她伸手掀起车帘,只留给贺兰昭一个泛红的耳垂。
沈芙知道贺兰昭落在她身上的视线还未移开,她淡定地看了一眼外边,入目就是熟悉的灰瓦白墙,以及她家后院那棵高大苍翠,枝繁叶茂的榕树。
“快到了。”沈芙放下车帘,一转头,便撞进贺兰昭的眼底。
沈芙清晰可见他眼底,所倒映出的自己。
她的脸竟还红着。
齐平拉住缰绳,马蹄声渐渐轻了又轻,已经停在了沈将军府的门口,就见沈将军一家人早就在门口等着,翘首以待,他出声道,“殿下,沈将军府到了。”
沈霄眉心微拧,只听沈明承嘀咕得他心烦,“怎么小妹还不下车?这都停多久了,小妹别是睡着了。”
齐平看得出他们焦急之色,但他面色不改,只能低低出声,“ 殿下?”
沈芙红着脸,还未来得及多喘气和说话,就见贺兰昭定定地看了她一眼,不顾齐平的催促,他又低头亲了下。
男人用力吮|咬她的嘴唇,舌尖长驱直入地撬开她的唇齿,被迫难舍难分地勾缠在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