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缝纫机了,女人推他一把:“你啥时候给买缝纫机啊?”
“等这灾过去吧,不然太打眼。”男人撇撇嘴“这说孩子的婚事呢,咋又扯到你那缝纫机上去了?”
王爱珍小声的抿嘴偷笑:“我就瞎问一嘴,其实没缝纫机也行,水莲给闺女做的小裙子,裙摆上还绣了格桑花,比卖的还漂亮。”
“那也是缝纫机省事,等这段过去的,过去了我给你们买缝纫机,给我闺女多做漂亮衣服。”
小精灵在空中高兴的蹦跶,那我多给你们些布料,这个年代的布料太糙,花样也少,且土气的很。
在空间里翻找一番,纯棉、丝绵混纺、真丝、呢绒、灯芯绒……各种面料,各种花色都选了一些,若不是异时空的衣服款式不适合这个年代,它就直接送成衣了。如今是只有内衣,外面的还得他们来做。
等杨铁槛被压醒,看到那满炕的布料时,长长的出口气,抬手拍了一下炕沿。
“老婆子快醒醒,你看看这东西往哪儿放?”
王爱珍惊的一骨碌坐了起来:“我的老天爷啊!这一辈子都穿不完啊。”前几次的几匹都还压在箱底呢。
“先别说那没用的,先想想这放哪儿。外间住着俩人呢,咱咋运到外面地窖里去?”
粮食可以用麻袋套上,谁也不知道里面是啥。这布料难道也用麻袋套上,家里可没干净的麻袋啊。
身边人朝夕相处其实是瞒不过的。他此举大家只是故作不知,杨国庆曾悄悄的问过,被他训斥后再不吭声。一心帮他瞒着。
“这东西放地窖里要发霉的吧?”
“那咋办?”男人愁绪满怀“我偷偷去卖,一时半会儿的也卖不掉啊?”
“要不……”王爱珍的话未说完,忽的眼前一花,满炕的布料不见了,只留了几匹颜色鲜艳的,剩下的全不翼而飞,和它出现时一样诡异。
“这……”原本的担忧变成了忐忑惶恐“是生气了吗?咱不该发愁的?”
小精灵在空中蹦跶,生什么气啊,我是给你们保管好不好。就这点东西,也就够公主一年半载用的,你们居然要用一辈子。
杨铁槛四下瞅瞅,估摸着说:“应该不是,也许是解咱的困境。下次需要再给。”
王爱珍点点头,这才伸手去摸那布料。“这是啥料子啊,好软,比供销社的软和又厚实。这花真漂亮,给咱闺女做裙子做褂子都合适。”
杨铁槛摸摸那匹暗黄的条绒:“这适合做裤子,让水莲在上面绣俩花,或者绣个猫或者狗啥的,都好看。”
“嗯,我今儿就让水莲做。”
把东西都收拾好,锁进柜子,她想想把之前一块白底有圆圈图案的布拿出来。一起交给了吴水莲。
“蝴蝶的那一块给依依做条裙子,剩下的你看着办。这块白底的花布给你和玉萍一人做件半袖,天越来越热了,有个换洗的。”
“这……”吴水莲受宠若惊,“给嫂子做就是了,我随便啥都能穿。”
“给你你就放心做。我们家小叔子在部队,经常往回寄东西。比别人家宽裕。老二在外也能弄到这些,我那儿还有好几块呢。”
“还是给您做吧?”
“不用,我还有一件新的没穿过呢。”女人说完转头望着叠被的老娘:“我给妈做一件天蓝的褂子,等会儿你看喜不喜欢。”
老太太摆摆手:“快别浪费了,我这么老了,啥不是个穿,不漏肉就行。”
“那做好,等着你没得穿的时候再拿出来。”如今是不能太扎眼,不过除了吴水莲没衣服换,他们做了新衣也舍不得穿,偶尔一次倒也无妨。
端午节,一大早给小闺女穿上新衣服,天蓝树叶图案的小褂子搭配橘黄的背带裤,衣服上用别针别着绣花的香袋,手上系着五色线绳。李玉萍挑了个轻巧的艾叶,洗干净后进来给她别在耳根。
“真漂亮,跟那福娃娃似得。”
王爱珍心道:可不就是福娃嘛。若不是她,这灾荒年别处都干旱的情况下,独独咱这里夏粮大丰收,秋粮也不差。
小女孩对打扮自己的行为不做表态,唯不要那耳根处的艾叶,伸手就给揪了下来。
“哎呀我的宝贝,这是辟邪的,端午戴艾叶,这一年小虫子不侵扰你。别给拽下来啊。”
说了半天,可小姑娘根本不理她这茬。她刚放手,她就又给揪了下来。柔嫩的叶子也给揪烂了。被小丫头扔在了炕上。
“我的姑奶奶,你跟它有仇啊,这么不依不饶的。”
“算了,她不要就不要吧。”我们福娃还用这叶子辟邪嘛,能呼风唤雨的人,神鬼不敢欺,何况虫子乎。
作者有话要说:
多嘴说一下,为什么以前后妈几乎没好的呢,其实还是穷惹的祸。物资丰富,大不了就是不管不顾,可家里若是连吃的都不够,肯定会紧着自己的孩子,抢粮就是抢命啊
第15章 媳妇
端午节,一大早粽子出锅。金黄的大黄米里裹着红枣,上面撒上些白糖,甜滋滋、黏糯糯的吃在嘴里,大脑迅速分泌多巴胺,一家子都是满脸带笑,幸福与喜悦并存。
每人一个,吴水莲想推辞,被王爱珍给强塞到手里:“不许见外,既然到这家了,我拿你当闺女一样的。”
吴水莲感动的眼眶湿润,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只默默的点头。
吃了粽子,锅里的酸菜汤也好了。大门外有人高声喊:“支书,主任叫你说麦子开镰的事儿呢。你这大白天的咋还关着门啊?”
大家听到喊声的那一刻,不约而同的望向桶里的粽叶,一个个眼神闪烁左顾右盼的没打定主意呢,吴水莲提起来就进了东屋。
众人都松口气,杨铁槛去给人开门。“我这两天一直看着呢,得再过个七八天才能彻底熟透。你们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来人叫李刚,是李玉萍好闺蜜秦雪花的男人。“咋能不急吗?这些天麦子被偷了好多,再这么下去没等开镰呢,就给偷完了。”
杨铁槛打开门出去,跟他一起往大队走:“不至于,也就是个一星期的功夫就能割了,这些天实在不行派几个人守夜。”
“那么多的地呢,哪儿能守得住?”
“那不然咋办,总不能不等熟就割吧,糟蹋东西要遭天谴的。”我闺女隔几天蹦俩字出来容易嘛,能让你们这么糟蹋。
等他从大队党支部回来,吴水莲把给他留的酸菜汤端到炕桌上。王爱珍抱着闺女在地上来回的逗着孩子玩,教她认家里的各种物品。
“咋说的?”
“还能咋说,多派人守夜呗。”
“这几天就开始偷的厉害了,你咋不早做准备?”
“就得让人偷啊!”
“你说啥?”
“你不懂。”
男人高深莫测的笑着摇头,整个公社,就咱们这方圆十里丰收。等粮食一收起来,保管又得分配。那咱村里人不照样挨饿。让他们都偷上一些,才好解饥饿的困局。这两天就可以偷了,过几天收割的时候再偷一些,换成粗粮够吃好些日子的。
晚上,杨庆兵回来了。带了几斤糯米。吴水莲把给他留的粽子端上桌,他笑笑跟老妈说:“以为能在端午前赶回来呢,我特意跟人换的南方的糯米,说包粽子可好吃了。”
“那就等下回包。”
杨庆兵吃完粽子,过去要抱妹妹。被他老妈一把拍开:“去洗个澡,身上都是汗味,熏着你妹妹了。”
杨庆兵低头闻闻自己,昨天刚洗的,这又有味儿了,我咋闻不出来?不过如今是夏天,还是去洗洗吧。
在后院打了水冲了凉,进屋后吴水莲递给他一件新的白色半袖。“婶子让给你做的,你试试合适不,哪不舒服的我再改。”
杨庆兵点头穿到身上,站起来左右扭扭:“挺好,非常合适。你这手艺真不赖,比外头卖的不差啥。”
他俩年岁相仿,吴水莲被异性夸奖了,脸红红害羞的往外走:“合适就好,我……我去洗碗。”
身后王老太太瞧瞧桌子:“碗还在这儿呢。”
女人又返回来,低着脑袋不敢抬起,怕人看到她脸如红霞。
老太太纳着鞋底,忽的笑笑,抬手招呼外孙:“庆兵,过来。”
杨庆兵坐到姥姥旁边:“干嘛?”
“你小子的媳妇有着落了吗?”
杨庆兵叹气:“没啊!”倒是有人给介绍了,可他没看上。
老太太指指一墙之隔的厨房:“这不就现成的媳妇嘛,除了不识字,那啥都没得挑。绣的花啊跟真的似得,我活这么大了没见过更好的。”
对象就在隔壁,杨庆兵不禁也害起臊来。麦色的脸颊黑红一片。“姥,你别瞎说。”
老太太嗔他一眼:“咋是瞎说呢,你俩男未婚女未嫁,你还是吃供应粮的,找了你不是掉福窝里了。就我在这段日子,都好几个来上门提亲的,都让你妈给挡了。
不是嫌人长的不好,就是嫌人活儿做的不好。要不就嫌人对你妹子有意见。人有啥意见啊,就看你妹子的眼神不热切,有些疑虑罢了。这倒好,一家子都投反对票,不要了。”
“挡得好,嫌我妹子我也不要。”
老太太拍他一下:“所以才说这闺女最合适,啥都没得挑。待你妹子一万个上心。自己急着上茅房,都要等我回来才去。说怕孩子摔了。”
杨庆兵闻言顿生好感,其实吴水莲长的挺好,尤其这回回来,她跟之前那副骷髅样完全不同。
看他被说动了,老太太指指胳膊:“有那心就对人好,或者干脆明说。”
“……会不会有些趁人之危啊?”
“啥危不危的,她就是在自己家能找上你这条件的也不容易。”
其实杨铁槛夫妻也同样在顾虑这个所以没敢开口。一墙之隔的吴水莲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想想对方的条件,不禁心头小鹿乱撞。
杨庆兵比她那不成器又无耻的弟弟简直好太多。就是老太太那话,她就是在家也根本找不到如此好的结婚对象。
她后妈不逼她跟那无耻的儿子,也肯定会把她卖了换钱,或者干脆跟别人换亲,给她那儿子换个媳妇回来。
脸如火烧,女孩咬着嘴唇站在厨房进退维谷。这种事儿总不好她一个女孩子去说,且她的条件跟对方差太远,听说人之前的对象可是公社供销社的售货员,端铁饭碗的。自己咋能配得上。
胡思乱想了一番,等男人出来她都没敢抬头,直到对方的脚步声渐远,才痴痴的望着男人的背影嗟叹。
一夜辗转,翌日一早起床收拾做饭。王爱珍递给她一碗三合面:“给庆兵赶面条。”
女孩点点头,脸红红的接过去和面。
杨庆兵临走,他老爹送出院外还一直跟着。他们几个儿子都养的糙,除了老三当兵走,他老爹从没送过哪个。
“爹,有话您就说。”
“你对那闺女有意思吗?”看儿子红了脸,男人拍拍他肩头:“要看中了这回回来就给人带点儿东西,人家若愿意,我跟你妈也不费劲儿到处给你踅摸媳妇了。”
“爹妈看中了就行。”
“屁话,是你跟人黑头熬白头呢,当然得你俩中意才行。不过这闺女除了不识字,是真没啥好挑的。娶回来是你小子的福气。”
杨庆兵傻傻的笑笑:“嗯,我知道了。”
五日后,这傻小子回来,除了带回了南方的特产腊肉外,还给吴水莲带了一块红底百花的布料,够她做两件褂子的。
把纸包递给女孩,他瞅瞅屋里没人,小声的告白:“我……我看咱俩挺合适的……你愿意跟我吗?”
终于说出来了,杨庆兵紧张的心如擂鼓,仔细盯着女孩的反应,生怕错过。
吴水莲激动的眼含热泪,郑重的点了下头。怕对方不明白,含羞带喜的小声道:“愿意。”
杨庆兵笑了,刚想伸手拉拉对象的小手,呼啦啦他们家人全进来了。吓的俩人赶快往后撤了一步,分的更开。
李玉萍一拍手:“这下好了,以后爹妈不用再为二弟的事儿发愁了。我也不用担心妯娌不好处了。”亲怀里的小女孩一口“我们宝贝也多个人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