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在家人间左躲右闪:“就不给,就不给,都马上要结婚了,林石头居然还来鸿雁传书这一套。我拆开给大家念念,让大家看看你俩每天写信都肉麻啥呢。”他伸手捏捏“这么大,这么厚,这到底是什么啊?”
看小二真的要去撕,依依急了,在地上跺脚:“臭小二,你快还给我。”
李玉萍上手就给拽了回来,把信递给小姑子,反手拍儿子一把:“就会逗你老姑,她脸皮薄你不知道啊,等会儿逗哭了看林石头怎么收拾你。”
小二嘻嘻笑:“逗不哭,长这么大,我就没见她哭过。”
依依给侄儿一个大白眼,转身拿着信进了屋。楼梯上迫不及待的拆开,看看新婚前夕哥哥写了什么。
像文件袋一般的大信封被撕开,轻轻的抽出里面的纸张。一个戴着蝴蝶发卡的小女孩映入眼帘,大大的眼睛、上翘的睫毛、嫣红的小嘴,左手上粉白的蔷薇已经残破,右手朝地上挥出,一片花瓣刚刚离指。
她小时候的模样跃然纸上,比照相馆里的照片更加生动。第二张是她蹲在地上揪叶子,望着自己的手,大眼睛里满是嫌弃。
五六岁的时候抱着喵喵给它穿衣服、上学时背着书包……一页页的翻过,好似一本成长记录。她从小到大,每一刻的精彩瞬间被定格。
依依咬着嘴唇,大眼睛里满是笑意。纸张是新的,说明是刚画不久。这都多少年了,他居然还能画的如此活灵活现。
若非是记在心里,刻入脑海,笔下的人物绝不会如此传神。最后一张是他们的合影,身上是明日要穿的礼服,男人一身橄榄绿的军装,英俊的面容笑意满满,与他平日里冷硬的形象大相径庭。
他衣角的旁边认认真真的写着:我的公主,我永远爱你。
以为他不会说这三个字了。毕竟,他们太了解。早将君心换我心,不用言说,不会怀疑。可看到这三个字,依依还是激动欣喜到心跳加速,搂着这一沓子画稿的手都在轻颤。
将画稿收入空间转身回房,看到吴淼那失落的身影,她才想起这同学的事儿。吴淼暗恋李朝阳,她是能看出来的。不过暗恋李朝阳的实在多,她也根本没当回事。
眼下被发现她认识李朝阳,不知这女孩会不会怨她?
“朝阳哥哥下乡时就住在我家,我的物理都是他教的。之前,我是怕在学校引人注目,所以才没说。对不起,不是故意骗你们。”
戴倩倩抬头笑笑:“我说你物理那么好。大家都是文科生,偏你物理好的不像话,原来真是有人给吃小灶啊!”
林芳含笑道:“不用道歉,这算什么骗啊。谁都有不愿对人言的东西,不说不是挺正常的嘛。”
“对,不用道歉。”吴淼咬着嘴唇笑笑“我是喜欢李老师,可我也知道,他那么优秀的人,我是追不上的。”
说着又有些失落,女孩抬起头:“依依,李老师现在在哪儿工作啊?我去清华打听过,他已经不在那儿代课了。是不是跟他爸爸去了研究院啊?”
依依摇头:“他爷爷去世了,听说现在接管了在m国的公司。”
“公司!”吴淼惊叹“很大的公司吗?”
“听说是跨国企业。”
“行了,我死心了。”女孩低低的说完,再抬头是一副释然的表情,轻松的笑笑“我眼光真好,居然看中这么优质的男人。”
看她自己放下了,戴倩倩打趣道:“光是你眼光好嘛,咱学校你问问,有几个女孩子萌动的春心没肖想过。”
吴淼叹气:“也是。李老师太优秀了。”
大家又聊了一会儿,她们几个和其余的亲友都被送去了招待所。晚上,依依一个人睡。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她起身抱着枕头去找妈妈。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杨铁槛转过脑袋望着门口,王爱珍抬头问:“谁啊?”
“我,妈、我想跟你睡。”
一听是宝贝闺女,杨铁槛笑笑,起身穿衣:“等等啊,爹给你开门。”
老汉利索的穿好衣服,开门看到闺女的模样不禁满脸的笑:“都要嫁人了,还找你妈睡觉呢。”
依依咧咧嘴:“多大也是妈的宝贝,就要找妈妈一起睡。”
“好,好,爹去外头睡,这儿让给你了。”
王爱珍掀开被子,朝闺女挥挥手:“快过来。”
望着闺女乳燕归巢一般的身影,杨铁槛摇头笑笑,转身出门带上房门。闺女是越大越温和贴心。好似天上的仙女真正的归了凡间,身上多了烟火气。
娘儿俩钻一个被窝,依依搂住妈妈的胳膊,非常感性的轻轻磨蹭。王爱珍对于闺女这难得的撒娇非常享受。抬手轻轻摸摸她光滑的发丝。
“刚出生时那么小的娃娃,这一转眼都要嫁人了。”
依依对于出嫁并没有离开父母的那种伤感,大概因为嫁的是林晨吧。她好像不是要出嫁,只是明天跟哥哥举行个改变关系的仪式而已。
“嫁人了也是妈妈的闺女,依依永远是妈妈的小娃娃。”
闺女越大越贴心,王爱珍欣慰的很。左手搭在她身上轻轻的拍着,像小时候哄她睡觉那样。
依依跟妈妈说着闲话,心里想着星际的母亲。她记忆里,女王从未有过如此温和的时候,每次见面不是疏离的问询,就是冷漠的呵斥。
她很怕她,每次被侍从带着去见她,心里都在打鼓。望着她冷凝的面容,总觉得是自己太笨了,又没有达到母亲的预期。她提过让妹妹做王储,结果换来的也是责骂。幼小的心灵对于母亲非常的抵触,虽然大白会安慰开解她,可她还是压抑的很。
如今长大成人,对于母亲却是理解了。王冠之重,非常人所能承受。今日养成了娇花,明日就无法承重。如今她离开了,希望妹妹能达到她的要求,让她满意。
静姝很聪明,也很有心机,比她更适合那个位置。
跟妈妈说着话,心情放松的不知何时进入梦乡。一夜好眠,翌日,早饭后依依在房间里换了礼服,坐在凳子上让吴水莲给盘头。
声声道贺的吉祥话中,她终于有自己要嫁人的自觉了。双眸含笑脸颊绯红的坐着,对着来往贺喜的人点头称谢。
如今的人都不怎么会化妆,依依平日里也经常是素面朝天。今儿结婚,当然得上妆。之前拍照的时候就是她自己画的,今儿照样自己动手。
粉底轻抹,峨眉淡扫,选用天蓝色搭配红色的眼影,看着喜庆又高贵,本就挺翘的睫毛微微夹了两下。两侧用刷子涂抹腮红,最后抹上橙红色的唇彩。
“天哪!”三婶一进来就惊呼:“这画的也太漂亮了。等会儿不会引的人来抢亲吧?”
这调侃的话引的大家都发笑。杨爱花弯着腰仔细瞅瞅:“太好看了,本来就漂亮,这么一装扮,简直堪比仙女下凡。”
女人们在屋里议论着新娘子,小四跑进来喊道:“新郎官来接亲了。”
大家这才关上房门,一窝蜂的挤在窗口看外头的情况。杨庆竹带着几个堂弟侄儿拦在门口,林晨的接亲队伍一水的橄榄绿。
面对着大舅子,石头笑笑:“哥们,你结婚我可没为难你啊。”
“那不一样,我又不是娶你妹妹。”
石头摸摸鼻子,好吧,谁让他想要摘走那朵最宝贝的花呢。他双□□握,脱掉身上的外套,耸耸肩膀。身旁跟着的没一个敢说替他过这一关的,前头拦着的可是军区第二,除了新郎官,他们上去只有被揍的灰头土脸的份儿。
石头毫无预兆的上前,抬手就是杀招。杨庆竹侧身躲避的瞬间,他拂柳分花一般分开人群,几步就进了屋里。
拦截的都呆了,杨云飞摇头惊叹:“不愧是兵王,厉害。”
陪着石头来迎亲的跟在后头也在暗叹:老大太狠了,出手就是杀招。这也就杨庆竹了,若搁一般人,当场就得躺下。
上楼后,房间门口拦着的才是重头戏。小二带着几个小家伙,一个个笑眯眯的伸着手。石头把准备的红包拿出来,挨个的给小家伙们发。
小二掏出来看看,五块,不错、石头也是大手笔了。可就这么想过去,那不可能。这家伙收起红包,继续伸手。
三三小四也学他,领着几个弟弟妹妹再次伸手。连跟着凑热闹的小雪花都被分了个红包。
跟着石头上来的跟着又发了一圈,小二这家伙还是继续。石头笑笑:“杨海峰,你差不多行了啊!把我跟你老姑的生活费都要走了,小心我带着媳妇上你们家蹭饭。”
小二一拍巴掌:“那感情好,我妈巴不得呢。”
石头脸上笑意不变,扬声朝里喊:“大嫂,帮我开下门,再耽搁下去要误了吉时的。”
他话音一落,卧室门应声而开。李玉萍推开儿子和几个孩子,朝着石头招手:“快进来,快进来。”
石头大摇大摆的进去了,独留小二在原地干瞪眼。这家伙耍赖,二十多年前就打入内部,如今里头一堆盟友,想刁难住他,软硬都不好使。
新郎官一进门就被娇艳的新娘子吸引了目光,淡定的眼眸闪现惊艳。望着漂亮的媳妇露出了傻笑。
吴水莲拍他一下:“别发呆,今儿就娶回家了,有时间让你看个够。现在赶快找鞋,给新娘子穿上才可以起身走。”
男人转头四下瞅瞅,起身推开了窗户。拉起被吊着的红色高跟鞋,过来在新娘子面前单膝跪地,利落的穿好后,伸手抱着就走。
依依脸上是幸福的笑,搂着新郎官的脖子,望着身后跟着的家人又羞又喜。跟着哥哥走,从小到大无数回了,大家根本没有一丝宝贝要离开的伤感,一个个笑容满面。
婚车在食堂门口停下,喜庆的鞭炮震耳欲聋。今儿这婚礼是杨建军筹办的,来的全是军队大佬,他自己俩儿子都不从军,这是有意培养林晨,把自己的人脉介绍给他。
林家的人则一个不在,石头一封信回去,他老子非常识相的顺着说家里忙顾不上,让他自己操办。想去瞅瞅占便宜的林老大根本不知道侄儿在哪儿,干跺脚没得去。是以今儿绝不会有人来添堵,喜宴上一派祥和欢庆。
行礼后小两口挨桌敬酒,前两桌的大佬由杨建军亲自领着,多年的老战友,老同事,全来捧场。满口夸赞小两口。
一个跟杨建军出生入死的老战友拍拍林晨:“是个好小伙子,前途无量啊!”
前头几桌挨个敬,后头的也就一桌一起意思一下就行。等满场敬完,宴席也到了尾声。石头带依依去了更衣室,给她脱掉高跟鞋。
男人轻轻的给她揉脚:“躺下睡一会儿。”
依依打个哈欠,眼睛里蒙上了水光:“今天还能午睡吗?”不需要送客人吗?
石头笑笑:“当然能,你都习惯午睡了,不睡多难受。剩下的你别管了,有我呢。”
依依又打个哈欠,躺在床上想:军队这边的客人有三叔和哥哥们呢,家里亲戚有家人在,她就小睡半小时好了。
等她醒来,客人已经全送走了。看看手表,已经三点多。之前已经订好去海岛度假,机票是六点的,倒是还来得及。
跟大家告别,杨庆竹开车送他们去机场。两人穿着同款的大衣,石头提着俩旅行箱,姿态悠闲又幸福。
杨庆竹一贯冷淡的眼眸都闪过羡慕,转身的时候小声嘀咕:“明年我也带着月儿他们娘俩去玩一趟。”
下了飞机已经是晚上九点多,来接机的是石头战场上结识的战友。男人小声的给好友竖个大拇指,打个招呼把车钥匙交给他就走了。
石头自己开着车,依照地图所示到了一座欧式的海边小洋楼。屋里没有电,男人进屋后点燃了客厅的蜡烛。
三支洁白的蜡烛发出昏黄的光,影影绰绰的映照出各种物体的影子,让这座欧式装修风格的房子更显神秘。
耳边是风声和海浪拍岸的声音,这座房子建在海岸不远处,与附件的渔村尚有一段距离,是之前的富商用来休闲度假的地方。后来被村民给占了。如今改革开放,归还给了原主人。也就是之前接机男人的叔叔。
石头摸了一下,触手无一丝灰尘:“打扫的挺干净的。地下室有发电机,我去接通电源。”转头在她脸颊亲一下“害怕吗?”
依依笑着摇头:“不怕,挺好玩的。”
石头轻轻捏她一下:“那你在上面等,还是跟我去地下室?”
从冰天雪地一下来到潮湿的海边,依依急着想要冲个澡。“我去厨房烧水吧。”
“我先去烧水,你在沙发上休息一下。”
固体酒精一大箱已经开封,在炉子里放了几块儿,点燃炉火,把大水壶放上去。男人拿着手电出来,跟媳妇打声招呼下了地下室。
发电机都是事先准备好的,柴油加的满满,旁边还另外备了一大桶。伸手拉了两次开关,地下室响起了发电机的轰鸣声,伸手按下墙壁上的开关,宽敞的地下室顿时明亮起来。
男人拍拍手,关掉地下室的灯,拿着手电上了台阶。客厅里,蜡烛依旧在燃烧,厨房的水也还未开,诺大的空间没有媳妇的影子,他拿着手电拾阶而上。
这丫头胆子真大,这么黑咕隆咚的,居然敢一个人跑二楼去。他故意放重脚步,伸手打开二楼走廊的灯。
卧室里的女孩闻声回头,清澈的大眼睛里满是惊喜,伸手指指前面的大床:“你让人弄的吗?”
二十多平方的房间里,欧式的大床上吊着梦幻粉的纱帐,洁白的床单上鲜艳的相思豆布成一颗红心。
男人上前将媳妇拥入怀中,下巴在她发顶轻轻的磨蹭。“嗯,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这红豆不是我亲手采的,可这挠心挠肺的相思却是真的。”
手上一个旋转,让女孩面对着他,灼热的吻落在了额头、脸颊、鼻尖、最后在甜美诱人的红唇上辗转,这迷恋的滋味让人上瘾,恨不能就此融为一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月亮害羞的躲进了棉花糖里,相思豆掉落满地。思念的人此刻就在怀里,它已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纱帐垂落,掩住内里春光。男人的低吼夹杂着女人缥缈的低吟,被清风吹送至房间的每个角落。南国无寒冬,春情如潮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