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夏出来喝水,问她:“怎么了这是?”
吴桂英一看,赶紧让沈夏回屋去, “赶紧回床上休息去, 这还没出月子呢,吹着风可怎么办?”
这都九月了, 这么热的天, 哪有什么风啊。
沈夏拿了水, 正准备回屋。
吴桂英一摸,“怎么是凉水?你得喝热水!”说完又去提热水壶, 把沈夏杯里的水倒了一半, 之后加了热水进去。
现在这水热了。
她才递给沈夏, “这没出月子,不能喝凉水,知道吗。”反复叮嘱。
沈夏叹气, “知道。”
这天热,喝了热水,人都燥起来了。
吴桂英这才说起自己的烦心事, “你大嫂不肯让文瑞跟着你爸一块过来,你说说, 你大嫂现在一心奔着店铺的事, 哪有心思管孩子。”
沈夏喝完水, 放下杯子,说, 问吴桂英:“大嫂家是不是有什么难处?”以前大嫂可没这样看重钱。
吴桂英低声道:“你大嫂亲妈没了, 亲爸又有退休金, 哪还有用钱的地方。”就算现在方家家底薄了, 但是吃喝也是不愁的。
就她每月给沈山家送去的米面跟油,哪里饿得着了?
沈夏听张兰珍没了,吃了一惊。
她妈之前没跟她说过。
于是问:“怎么没的?”忽然又想到,之前就听家里人说张兰珍是中风了,又觉得在意料之中。
“就是急病。”吴桂英才想起来,之前说沈大国的事,都忘了说这事,现在想想,还是觉得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果然。
沈夏猜到了,这才多久啊。
人还真是脆弱。
“别在这站着,回屋去。”吴桂英催着沈夏,把沈夏推到卧室,又去看了眼在摇床里睡觉的外孙女甜甜。
小家伙睡得可真香。
瞧这小脸,多白多嫩啊,像她闺女。
吴桂英看到孩子,什么烦恼都忘了,伸手就候帮孩子盖被子。
“妈,天热,不用盖。”沈夏赶紧拦了。
这老人啊,就是觉得孩子冷。
你看看这卧室的大窗户,太阳都照进来了,屋里一点都不冷,给孩子肚子上搭层薄的就行了。
“孩子冷。”
“妈,不冷的,”沈夏转移话题,“厨房是不是在煮什么东西啊?”
“我的鱼!”吴桂英赶紧出去了,厨房里还没关火呢。
被子的事就算这么过去了。
晚上,家里的电话响了,一听,沈河打来的,问这铺子的事。
怎么就交到他手上了?
沈河在电话里跟吴桂英说了乔月怀孕的事。
原本人没想到这么早说的,可他寻思着,他妈那意思,说是让他帮着管,其实是想乔月过来搭把手。
这只怕不行。
吴桂英听沈河说乔月有身孕了,喜得不行,“查了吗,几个月了?”
这下她圆满了。
儿子女儿都结婚了,都有后了。
“铺子那边,大嫂要是想管,就给她管吧,”沈河建议,“你每月定个数,让她按月给你钱就行了。”
说实话,沈河跟乔月都有工资,不图父母那点钱。
大嫂家最近是有些困难,要是真有那个心管铺子,到时候赚一点分给大嫂,也是应该的。
这是乔月跟他商量的结果。
沈夏也说,“妈,现在家里不缺吃不缺穿,你跟爸不用那么辛苦。”
虽然铺子赚了钱,但是吴桂英跟沈大国起早贪黑的,说是雇了人,可到底是放心不下,什么事总要看一遍才放心,这样还是辛苦。
吴桂英道:“那可不行,夏夏这边月子做完,我还是要回去干活的。”
把铺子交给大儿媳妇,那还拿得回来吗?
沈夏提醒吴桂英:“二嫂怀孕了,妈,等月份大了,你不去照顾吗?”二嫂没有父母,只有亲大伯一家人是亲人。
这总不好让大伯母过来照顾吧。
吴桂英一想,还真是。
二儿媳妇在这边孤身一人,她还真得去照顾。
吴桂英有些动摇了,跟沈河说,“行,我再想想吧。”
她可是当婆婆的,这些天,她没少跟沈夏说温琼女士的闲话,温琼女干看着显年轻,这儿媳妇生了孩子,去了一回医院,这边也只是来过两次,提着些东西,看了几眼,没坐一会,人就走了。
吴桂英真是看不上。
吴桂英觉得自己可看不出这事,又想到乔月,这不行,以后可不能让别人这么说她,最起码,生孩子那前后她得照顾。
至于铺子。
第二天早上,吴桂英给自家铺子打了电话,没想到竟然是方如凤接的。
“怎么是你?你爸呢?”
“爸去火车站了,我想着没什么事,就早点过来帮忙了。”方如凤声音带着笑,“妈,文瑞我早早的就送到托儿所了,没耽误。”
“你妈的事,节哀。”吴桂英说,“这日子不巧,等我回去,给你妈上柱香。”
方如凤一下子没声了。
吴桂英听着对面沉默的声音,忽然有些心疼。
之前沈河的话一下子落到了她的心里,于是她说道:“你爸过两天也要过来,这铺子沈河说他不管,那就交给你了,这样,让你爸缓两天过来,让他给你讲讲从哪进货,这货是什么价,该买哪的菜……”
一一叮嘱。
电话那端的方如凤都愣了。
怎么,怎么会是这样呢?
她还以为婆婆知道她拿了钱,会大发雷霆呢。
吴桂英说得很详细。
请来的大厨每月月底发工资,工资不押。
其他人也是一样。
还有送菜过来的菜农,这钱算的时候,不要抹零,给他们多加一点,现在店铺赚着钱了,让大伙都跟着赚点。
人家也更愿意卖给他们家。
方如凤全听进去了。
说到最后,吴桂英说,“你妹妹冶病这钱,还差多少?”
“妈,钱够了。”方如凤声音更真诚了些。
爸给的五百块,再加从铺子里拿的,够了。
她想到自己不经允许就拿钱,“妈,那钱我不该不说一声就拿的……”这次方如凤是真心认错的。
她拿的时候就知道是错的,可是那又怎么样呢,这会天气热,妹妹的伤有些发炎了,必须冶。
其实上次她管沈大国借钱,就是想给妹妹冶病的。
不是因为母亲。
母亲那会,医院压根也没通知什么。
“行,够了就行。”吴桂英深深叹口气,“铺子忙,文瑞那边你也多看顾一些,别叫沈山担心。”
“我知道的。”
这一刻,这对婆媳过往的恩怨像是一笔勾销了。
又说了些掏心窝子的话。
吴桂英挂完电话,还笑了。
另一边,方如凤挂了电话,眼泪却是止不住。跟吴桂英把话说清楚说明白的时候,好像是找回了以前的那个自己。
不再斤斤计较,不再占尽便宜。
像是捡回了些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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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
沈夏问:“妈,你跟大嫂谈得怎么样了?”
“都说清楚了,你大嫂人不坏,就是太要强了。”吴桂英叹了口气,现在方如凤也是没妈的人了。
还得顾着方家老老少少。
刚才还说起来,方如凤那个弟弟,现在还没联系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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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名山区。
一个队伍慢慢的从山上下来,昨天下了雨,下山的路不太好早,这行队伍里的人都灰头土脸的,走在最后面的是三个背着包的年轻人。
他们是考古队的,其中主要领头人物就是学校的教授以及学生,还有雇佣的一些附近的居民,都是领路的。
刚下山,到了最近的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