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穆点头:“是,我可以给你莲子,给你莲叶,给你我养殖的其他莲花,但唯独碧绛雪,要么你连我一起带走,要么就一个也带不走。”
容钰心道这可真是难如登天,不过现在情况和以前也不一样……
“本殿下已不执着于此,只要你和碧绛雪还在大商,本殿下便可以通知王兄,叫王兄直接与大商皇帝进行交涉,若是见到你,王兄一定会很惊讶!他一定会比看重碧绛雪还看重你!”
容穆随意点了点头,只要不带着他一起卷,南代王怎样他都无所谓。
“怜玉,你去将碧绛雪搬出来,给王女看一眼。”
怜玉应声而去,没过一会,便带着笨重的莲花缸子走了出来。
容钰一看到碧绛雪眼睛就是一直,她神色难掩激动,毕竟上次见到这株极品莲花的时候还是在两三年前,她求了王兄许久,才叫王兄答应了她的请求。
碧绛雪在微风中摇曳,饱满的花苞左摇右晃,容穆靠着一边树上撸着花奴的大脑袋。
他的本体最近被怜玉照顾的精神饱满,每一片叶子都无比圆润干净,缸中的水清澈透亮,还被放上了五颜六色的漂亮小石子。
容钰神色动容,容穆毫不怀疑若有记录工具,她此刻就要通知她的卷王王兄,叫对方亲眼看看碧绛雪在大商被养的白白胖胖充满希望。
过了好一会,容钰才收敛了表情,她对容穆道:“亭枝公子,如若你真与我南代王室有关系,我必定与王兄一起做你背靠,区区侍君身份如何配得上你?你若真的喜欢,便叫他商辞昼八抬大轿三媒六聘,以国礼相待,来我南代迎你做大商独一无二的君后!”
容穆:“?!”
不是,怜玉问他感情,郎喜日常暧昧,现在就连南代王女都说出了这样的话,是不是全世界除了商辞昼和他这两个当事人,其他人都以为他们已经老夫老夫在一起了??
“呃……王女姐姐。”
容钰美艳的脸上透着怜爱:“不知为何,你叫我姐姐,比那几个臭小子叫我更令我舒服。”
容穆小脸一红:“……咳,那什么,我和陛下,远没有到这个地步,我们清清白白,只是饭友关系。”
容钰脱口而出:“都一夜十次了还是朋友关系?!”
容穆:“……”
上次不还是一夜八次吗!谣言怎么变得这么快!
容穆挣扎解释:“没有一夜!他顶多就是给我盖盖被子!”最多也就是牵牵小手了!
容钰脸色精彩:“真的?”
容穆嗯嗯点头。
容钰嘶了一声:“那完了。”
容穆:“啊?”
容钰:“我已在信中郑重告知王兄你的一些事迹,王兄那人有点死心眼,只认一手消息,恐怕之后我再如何解释,他都不会相信了。”
容穆摆手:“问题不大,你放心,我和你们王室应该没什么血缘关系,他就算知道也不会如何。”
容钰面色复杂,可若是,有呢?
若真的有,以王兄护短程度,恐怕即刻就要点兵召将,大军压境了。
“本殿下不日就要启程回南代,碧绛雪要是真的带不走,能找到一个你,也算是本殿下对王兄有个交代……”容钰解下腰间一个编着彩绳的短鞭,“你拿着这个。”
容穆接过,天真道:“这是什么?”
容钰抬了抬尖俏下巴:“这是我钰王府的信物,南代王都人人皆认得此鞭,这东西带着倒刺,你看谁不爽只管抽过去,这样别人便也不敢随意欺负你……不过,你皮娇肉嫩估计做不了这些粗活。”
她说到这低声道:“你叫那大商皇帝帮你抽,他手劲儿绝对很大,一鞭下去便可抽死人,你且在他身边再忍耐一些时日,待王兄查明真相,定会还你身份!”
容穆嘴角抽动两下:“……多谢。”
商辞昼送他能割断喉咙的长弓,南代王女送他能抽死人的鞭子,除了怜玉这孩子比较小还没这么血腥,其他人全都硬核的要死。
难道他长了一张看起来很好欺负的脸蛋吗?
容穆摸了摸下巴,看着容钰带着花奴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怜玉在一旁忍了又忍,还是小小的拉了拉容穆的衣角:“主人……”
容穆怜爱的看着他:“嗯?有事吗?”
怜玉磨磨蹭蹭的从前襟掏出来一个红布包裹的东西,眨着水润的眼眸道:“前几日商辞昼带回来一头野牛,我瞧那牛角长的极好,便也给主人做了个小礼物。”
容穆开心道:“好啊小怜玉,你给我做了什么?号角?这个好!这个吹起来可威风!”
怜玉欲言又止,将红布塞到容穆手中,容穆兴致勃勃的打开,脸色逐渐变得有些微妙。
他抽开那用红色麟甲装饰的皮套,从里面拔出了一个短匕,日头之下,那短匕散发着阴森寒冷的光,被磨的如同纸一样薄,是真正的见血封喉一刀毙命。
容穆背后背着准备出去打野的长弓,左手握着鞭子右手拿着短匕,他痴呆道:“我总感觉,我和你们不在同一个世界。”
怜玉歪头:“主人说什么?”
容穆眼神放空:“你们已经玩到了打打杀杀权谋拉扯,而我,今天早上还在考虑要怎么给碧绛雪换泥巴。”
怜玉神色如常道:“主人只用玩泥巴就好了啊,剩下那些事情——”
“剩下那些事情,都有旁人帮你去做。”一道声音伴随着箭矢嗖的射过来,怜玉下意识回头,手上接到了树上被射落的一颗果子。
不远处,商辞昼像是刚从外面回来,衣袍处沾了一点泥土树叶,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他打马上前,走到容穆身边。
“亭枝,今日不要和碧绛雪晒太阳了,孤带你出去玩。”
容穆眨了眨眼睛:“可是,怜玉也要——”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商辞昼揪住架上了马,“干儿子还小,怎么能参与我们的事情?你要想玩泥巴,孤也可以陪你。”
容穆:“……”
商辞昼的长发缠到容穆胸前,声音嗡嗡的震在身后,震的容穆后心发麻。
“亭枝惯会得人喜爱,孤几日不盯,便有一个南代王女冒出来,若是南代王来了,孤要怎么办呢?”
好问题,若是连南代王都来了,按照目前人人都想塞给他杀人利器的趋势,他要把南代王给的东西挂在胸前吗?可恶啊端水好累!
容穆声音比他还要绝望:“商辞昼,要不,我们还是先去玩泥巴吧——”
第49章 想开第49天
怜玉在原地气急败坏的喊了两声, 可怜他十年没说话,一说话还结巴,被迫吃了一嘴巴的马后尘土。
商辞昼这斯掳人掳的极其顺手, 就连容穆自己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把糊在脸上的头发拨了拨,一张嘴就兜了一嘴巴的冷风。
身后好像有人闷笑了一声,随即一只手伸过来,替他拉上了胸前的衣襟,衣襟上绣着精致的芙蕖纹样。
容穆露出两只眼睛眨了眨, 觉得商辞昼还真是简单粗暴, 但好歹这样他能开口说话了。
少年声音瓮声瓮气:“慢慢慢,慢点, 马速超了!”
商辞昼不语, 但拉了拉缰绳, 果真降下速度走入了密林中。
几日围猎过去, 机警的动物早都跑了, 跑不掉的也都被猎了回去,这会林中只剩风声,容穆还听到暗处有一点轻飘飘的响动。
他伸长脖子往后看了看, 商辞昼掰正他的脑袋, 声音微高道:“不用跟着了。”
容穆:“???”这人在和谁说话?
皇帝顺了顺他的长发, 解释道:“别怕, 是孤的隐卫。”
容穆恍然, 又道:“我看这几日, 有好多世家公子在你面前晃悠?”
商辞昼看向容穆玉白的耳廓:“你醋了?”
容穆哈了一声:“我醋什么醋, 我只是看着这群人真有意思, 皇宠难得,叫他们争先恐后的表现。”
乌追在林中慢慢悠悠的走着, 商辞昼只偶尔拉一拉缰绳,“孤前一阵子刚收拾了一批贪官污吏,朝堂中空出来了几个位子,这些人可不得表现表现,万一孤心情好了,还可以赏他们一点皇粮吃吃。”
容穆咂舌:“当皇帝,真的爽。”
商辞昼声线低沉:“亭枝想不想知道孤都收拾了哪些人?”
容穆侧头:“嗯?”
他一个只知道玩泥巴的花花知道这些权谋变动干什么?
皇帝却不等他拒绝慢悠悠道:“都是些暗地里编排你的,议论你的,还有大肆宣扬你捧杀你的,这些人多数心术不正,只稍微查一查,便可以抄个底朝天,抄的钱还可以给亭枝攒着。”
容穆瞠目结舌:“你……你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些事情的?”
商辞昼笑了一声:“有段时间了,只是怕吓到你,便没有提过,亭枝平日里岁月静好,孤不想用这些俗事来打扰你。”
容穆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怪不得这几日有些路过的官员看着他的眼神带着恐惧,合着是商辞昼在外面已经给他清了一波潜在敌人了。
“你做这些,真的觉得有意义吗?”容穆不由得问,“会不会得罪朝堂?”
商辞昼拉住缰绳,乌追停下,他道:“怎么没有意义?朝堂都是孤一手建立起来的,又谈何得罪?”
容穆急了:“你知不知道,我很可能永远不会喜欢上一个人,顶多只是觉得——”
“觉得孤挺可怜的,对不对?”
容穆梗住,商辞昼在身后动了动,然后忽的从马上下来,他牵着缰绳,替容穆拉着乌追。
商辞昼看向他:“做这些的意义,不是为了叫你立刻明白什么,只是孤觉得,多给你一点安全感,叫你知道孤这个皇帝能很好的护着你,或许你就会多信任孤一点……就像是信任怜玉那样。”
容穆眼睛睁大:“你在说……什么?”
商辞昼替容穆折断一根挡着路的树枝:“怜玉只是一个十几岁性情耿直的小随从,而孤当了十几年的太子,又当了七年的皇帝,你说,到底是孤的演技能骗过他,还是他的演技能骗过孤呢?”
容穆半晌都反应不过来。
商辞昼停在一片花丛处,乌追垂下脑袋嗅着花瓣,那颜色开的极好,还带着林间闪亮亮的露水。
皇帝神色柔和的伸手,转口道:“还要骑马吗?或者下来走走?这里孤之前叫人围住了,马蹄没有踩到这儿来。”
容穆下意识递过手,见商辞昼将他手中的鞭子和匕首随意扔在了乌追屁股后面的箭筒中。
“亭枝,孤不想叫你觉得孤只有深不可测四个字。”商辞昼将他抱下马,眼眸看向他道,“明明是孤先找到你的,凭什么叫他人半路而上。”
容穆咽了咽喉咙:“你,那什么,你都知道些什么?”
商辞昼笑了笑,温和道:“下次不要藏在窗子后面了,那里冷,小心生病。”
容穆蓦地停住脚步。
……是。
他早该知道。
商辞昼这斯不是说糊弄就能糊弄过去的。
“还有南代王女,孤从不全然监视亭枝做什么,可但凡从南代来的人,好像都对你有恻隐之心,不论是之前那几个细作,还是之后的‘木雕商士’与尊贵的王女,”商辞昼替他将软发往耳后别了别,温声试探道:“真的想要回你的故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