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禛扣上盒子:“没事。”
江礼和容穆又说了几句,容穆觉得这几个人怎么看怎么熟悉,而眼前这个心理医生也非常不简单,容穆感觉自己的老底都快被他翻出来了。
察觉他不想再说,江礼便收回了聊天,只是拿出手机,加了容穆的联系方式。
“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
容穆嗯了一声。
容禛第一次来,留下了一张营养食谱抽了一管子血就走了,商辞昼却半晌都没说话。
容穆疑惑道:“你怎么了?”
商辞昼看起来有些生气:“我给你买手机,你为什么想不起来加我的联系方式,加别人倒是挺干脆的。”
醋精一词瞬间就击中了容穆的脑子,他好笑道:“那我们现在加?”
商辞昼冷漠:“迟了,我不是你的第一个。”
容穆吃惊:“不是吧,这你也要醋?”
商辞昼反驳:“我哪里吃醋了,我有什么立场吃醋?”
说完他自己也愣住了,对啊,他有什么立场,他只是在做慈善而已,他为什么要吃醋?!
他们又不是在谈恋爱!
太离谱了,容穆简直就像是一个迷惑人心的男妖精。
容穆坐到他身边:“商先生?”
商辞昼撇头。
“大老板?资助人?小商总?”
商辞昼:“别想着讨好我——”
容穆忽然盯住他道:“阿昼?”
商辞昼一瞬间就像是被雷电击中了,那种感觉又麻又痒,叫人口干舌燥又心跳加速。
为什么叫他阿昼?……为什么叫出来这么好听?从没有人敢这么叫他,也从没有人这么叫过他。
商辞昼回神,容穆已经拿出了手机:“其实我两个号,刚才那个是我学校经常用的一个,里面有很多老师同学,但我还有孤儿院专用的号,里面有院长和一些还在联系的小朋友,我经常在群里给他们辅导作业,你要加这个吗?这个算是我的私人账号。”
商辞昼半信半疑:“真的?”
容穆:“真的阿昼。”
商辞昼:“你别这么叫我。”
容穆:“为什么?你不喜欢?”
商辞昼立刻道:“我挺喜欢。”
容穆笑:“阿昼阿昼~”
从小到大经历这么多事,商辞昼竟然不知道自己会在一个小年轻跟前一败涂地。
好不容易加上联系方式,商辞昼又不见人了,容穆也没管,进了房子门一关睡大觉去了。
而他们不知道,已经坐在车上的容禛看着手中的箱子沉默了好半天。
江礼转过方向盘:“怎么了?”
容禛半晌才道:“刚才里面那个,真是孤儿?”
江礼回道:“是啊,我和他聊了几句,人的自然反应不会有假,怎么了?你别着急,慢慢说。”
江礼显然非常了解容禛,容禛忽然拍了一把车窗道:“你知不知道我小叔叔家曾经走丢了一个小儿子?”
车子停刹在了路边,江礼皱眉:“什么?就是小时候一直黏在咱们身后的那个小团子?”
容禛脸色难看:“是,小叔叔一个商业对手曾经投资失败,狗急跳墙之下掳走了我容家的孩子,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你还记得那个孩子叫什么吗?”
江礼回想起来,也是脸色震惊:“好像,也是叫容穆?”
容禛深吸一口:“出大问题了,今天临时叫你给我当司机,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情。”
江礼:“别着急小禛,不是要做血液化验吗?正好比对一下血亲。”
容禛:“对,走,回实验室。”
-
此后容禛又来了几次,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拿的东西多,有时候是实验室特制的补品,有时候是男孩子喜欢的各种潮玩,种种迹象已经越过了一个营养医生的界线。
商辞昼半夜三点睡不着给李崇打电话:“你那个傲娇的大师兄究竟是不是脱单了?”
李崇迷迷糊糊道:“是啊……人家早谈恋爱了,你干什么?你别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吧?”
商辞昼差点当场骂人,好在多年涵养劝住了他,“你知不知道他对我家的小朋友越来越好,现在容穆整天都念叨着他的容禛哥哥。”
李崇:“呦,这俩有缘分啊,还是一个姓儿!”
商辞昼:“我要是早知道这个情况,就给他换一个营养医生。”
李崇:“哎别别,业界我师兄就是权威,他还是外科大手子,你叫你家小朋友多认识认识准没错,不过我说你半夜不睡觉就是在愁这个事?算我求你了你快睡吧啊,我师兄和江师兄那是天造地设打雷都拆不散的一对,人家一个主内一个主外般配着呢,你不知道江师兄有多温柔,宠我师兄那真是眼都不眨,你别白想了!……你要实在睡不着,还不如想容师兄是你家小孤儿的亲哥来的实际一点——”
商辞昼:“……”
商辞昼挂了电话。
此后再没提过这个事儿。
日子还是照常过,商辞昼隔三差五去学校给容穆送营养餐,西装革履的一个高级人类,坐在稚嫩的学生堆里就像是在发光,他来了两次,容穆就不叫他再来了。
“为什么?”
容穆:“我吃醋。”
商辞昼下意识道:“你说什么?”
容穆拍下筷子:“商辞昼!”
商辞昼脊背挺的笔直,这三个字给容穆叫出了封魔印的感觉。
“你没听到吗?我说,我吃醋,我不想别人眼也不眨的看着你,你最好每天都在家里或公司散发你的魅力,也别叫我看到,不然我睡不着觉。”
容穆说自己因为吃醋睡不着觉,商辞昼几乎是蒙着走出校门的。
他关上车门坐在车中,忽然敲了一把车钥匙。
容穆吃醋?容穆吃他的醋?还为他吃醋吃的睡不着觉?太好了!商辞昼觉得自己今晚能睡一个好觉了。
大抵情窦初开的时候最为动人,商辞昼这辈子哪里感受过这样的滋味,一开始还死不承认,后来为了给家里的小朋友买他喜欢的鲜花,直接叫助理盘下了城郊的一个花圃。
不说鲜花,营养餐也是一顿顿的补,商辞昼还会亲自教给容穆一些学校里学不到的东西,助理们从一开始的瞠目结舌,到后来已经见怪不怪,背地里都喊容穆“小先生”。
小先生。
大老板的小先生。
只可惜小先生还在上学,在公司只留下了一个神秘的传说。
早晨出门前,两人一起吃早餐,午饭有时候商辞昼送,有时候助理帮送,下午没课就回家,往往这个时候商辞昼就在公司待不住了,他会接过助理当天最新准备的花束,马不停蹄的直奔家门。
只为了在容穆开门的那一刻,将最新鲜的花朵拿给他。
商辞昼极喜欢看着容穆开心的样子,容穆开心他就开心,虽然面上不显,但心底里从没有这样舒坦过。
就像是找到了缺失很久的一小块肋骨,这块小骨头一回来,他立刻浑身上下哪哪都好了。
商辞昼现在住的宅子很大,楼顶有一个观星台。
两人有时候没事就喜欢上观星台看星星,容穆走在前方,商辞昼就跟在他身后。
“阿昼,你瞧我胖了吗?”
商辞昼:“还有点瘦,最好再健康一点。”
容穆笑着回头道:“我说你养人真的很有一手,我是吃不胖的体质,在你家竟然也能上称多称几斤出来。”
商辞昼不满:“我的房子就是你的房子。”
容穆好玩道:“你不嫌弃我是孤儿?”
商辞昼:“我看起来那么庸俗?是一个嫌贫爱富的人?这种话不要叫我再听见,不然断你的网。”
这个威胁很有力度,容穆立刻笑着闭上了嘴巴。
大老板家中什么都是顶配,更何况望远镜这种有钱人玩的东西,容穆喝了一口果汁,凑在望远镜上看了看。
今夜月明星亮,在城市中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这个望远镜正对着北方,容穆在这个方向总是能看见一颗很亮的星星。
只是这颗星星很神秘,有时候能看到,有时候又看不到,不过容穆发现,每次和商辞昼一起的时候,他就总是能看到这颗星星。
此时的它,就正在北方的夜空中不停闪烁着,仿佛有源源不断的生命力。
容穆心情好了,便伸手招呼旁边的人,商辞昼每次一叫就来,这次却半晌没有动作,容穆疑惑抬头,就感觉自己的手指被一只炙热宽大的手掌抓住了。
紧接着有一个光滑的东西套进了指节。
他愣住。
商辞昼耳尖有些红:“紧吗?”
容穆下意识摇头:“你——!”
商辞昼深吸一口气:“我——我没有做过这种事情,这是我第一次送别人戒指,按理来说应该再等一段时间,最起码要叫你更加了解我,但不知道为什么,每等一天都像是煎熬一样,容穆,我从看见你的第一眼开始,就觉得你会是我身边最独特的一颗星星,我研究不透你,你是我解不开的一道人生附加题。”
容穆眨了眨眼睛,指节上的戒指外环果真刻了一点星子的印记,简洁又精致。
“这种感受很难形容,如果硬要说明,我觉得我们的难题好像上一辈子就没有解开过,我现在也不想解了……你,或许你想不想和我在一起试试?在一起,可能是我们之间最直接的答案。”
容穆脑海中纷纷扰扰,闪过无数画面片段,又好像有无数个此刻一样的商辞昼,用不同的着装不同的身份站在他面前,问他要不要和他在一起试试。
要不要试试?
为什么要拒绝呢?容穆想不到还有谁是比商辞昼更特殊的存在。
他们遇见了无数次,相爱了无数次。
容穆攥了攥手指嘴唇扬起一个快乐的弧度,他神情已然明朗:“阿昼,这么喜欢我呢?”
商辞昼也笑了一声:“是,你说我是醋精我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