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没有任何一个人鱼种类的尾巴和他的尾巴相似。
就连相近都没有…
他的鱼裙太多太大，就像穿了一条婚纱，又像玫瑰绽放的花，繁杂而美丽。可目前记录在册的所有种类，鱼尾巴都是长长一条。
就算有鱼裙，也是在鱼摆最末端。
司君一手托腮，一手戳在书本上，点了点上边的图案，不由得叹出一口气。
所以他到底是从哪来的？
第145章 谜语人
狄诺科的绅士礼节让他提早了差不多四五十分钟到达现场, 而在他来之前，为数不多几位早到的几位，有的径直走向会议室，有的仍在长廊开始那一头逗着自己的契约兽。
如果想走进会议室, 狄诺科就必须阿比诺校长面前经过。然而阿比诺校长在狄诺科靠近的时候改变了倚靠长廊墙壁的姿势, 转头走向另一边。
看样子, 似乎有话想跟他聊。
狄诺科心里也有些话想说，故而跟随的步伐显得异常坚定。
他们走到了一座四面透光的廊柱下, 阳光穿过颜色绚丽的琉璃顶肆意披散, 将院中各类花枝招展的植物镀上各式各样花里胡哨的诡异颜色。
崇尚自然和原生态美的精灵先生看着这些让精灵不悦的人工植物，忍不住蹙眉。而早已对人族皇室园艺师审美失望的阿比诺看见这些景象表现得很是淡然。
后者依在廊柱上, 双臂环胸。那只与他肃然气质完全不符的可爱企鹅将他的肩头当成了摇摇椅, 坐在上边儿摆动两条短腿。
红眸斜来，阿比诺校长淡道：“那条巨大怪物真是你放的？”
狄诺科：……
这些问题阿比诺早就想问了, 但这小子会议一结束就脚底抹油往回溜，像条泥鳅似的逮都逮不住。想到那条小人鱼, 阿比诺也能明白向来以礼节自我约束的狄诺科为什么那么急切。
恋爱这事儿，他也品过。尤其是跟能全身心投入到一段感情的精灵谈恋爱，只能用享受和幸福来形容。
身为长辈，阿比诺自然也不会那么不解风情，非要在这会儿抓着他讨论个所以然。
于是这个问题便被拖延到了现在。
面对问题，狄诺科只保持了一瞬间的缄默，便点头回答：“是我。”
阿比诺侧眸，视线在被修建到毫无生机的绿植上边儿打转。
“那东西跟人鱼有关系，是吗？”
“没有。”狄诺科坚定答复, 又说，“那是我制作的幻想, 如果您想验证，我不介意再使用一次。”
狄诺科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所以他在知道司君和巨物有关那会儿，便已经准备好了相关的应对手段。面对这个回答，阿比诺校长却只是轻描淡写地睨了他一眼，那个眼神似乎在告诉他，他已经掌握了真正的答案。
而狄诺科也不欲再做辩解，直接将话题转向阿比诺校长自己。
“我听泰尔说，您当时安置下我和司君便动身追踪袭击者了。”
听到前半句，阿比诺校长抬眸朝狄诺科望来，眸中波澜不惊。狄诺科注意到他的视线，不做回避，而是正面迎上去，勾起一个满分假笑，继续说出后半句。
“请问您有什么收获？”
这回换做阿比诺沉默。
狄诺科便继续开口。
“我记得您曾经说过，您与您的冒险队伙伴朝夕相对，同他们出生入死。我猜测，您应该很了解自己的伙伴，也清楚其的战斗方式和战斗招数吧？”
“不知道您看到那被横切的荒野，看到我身上的伤口，心里是作何感想。”
“您一定觉得很不可思议吧。”狄诺科弯着眸，笑意不达眼底，“我也是。”
“我很好奇。当您看到这熟悉的一切，看到我这张脸，却仍选择闭口不谈的时候，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是在嘲笑我的彷徨和无知，还是为自己守口如瓶的美好品质沾沾自喜？”
“狄诺科。”
阿比诺校长打断他。
此时的阿比诺已经百分之百确定狄诺科知道了某些事，从他冷漠的言语和疏离的态度。他当即站直身，一改散漫自由的状态，神情也变得更加严肃。
他表现出了肉眼可见的踌躇，在被拉长了时间却十分短暂的沉默中开口。
“我和她，签订了不可言说的契约。”
狄诺科：……
精灵先生缓缓舒出口气，似乎是在努力平歇自己的怒火。
他在劝自己冷静。
狄诺科知道自己的脾气和性格都不算好，从前他不会刻意去克制，只会在面上努力的伪装，心里则任由怒火增长。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知道能够感知情绪的老大爷蛇还缠在司君身上，知道自己的喜怒哀乐都会间接的影响到司君。
那条人鱼仿佛成了他自我调节的最大良药，只要想到他，狄诺科便能迅速从那种焦躁的状态中缓和回来。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心底怒火也逐渐平息。
同时陷入沉默的两人注意到另一端聚集的首领越来越多，便也默契地结束这个话题。
而就在几分钟前，就在狄诺科一不注意，没控制好脾气的那一会儿，一条在图书馆里认真读书的可怜人鱼被腿上的缠绕着的老大爷蛇蛮横一裹，差点没当场去世。
司君疼得整个人都要栽进书里去了，狠狠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心里还很慌张，在低头的时候不自觉抬手捂住双耳，生怕耳鳍会受到疼痛影响冒出。一旁的巴布吓得赶紧迈过小短腿跑过来。
“司君先生，您没事吧！”他没忘记这是在图书馆里，也努力压低了声音。但还是因为太过着急，声音引起了其他学生的注意。
司君在桌上趴着，疼得直抽抽。
老大爷蛇都松开了，他都没缓过劲儿。
巴布慌张地以为他是身体不舒服，准备用自己结实的小身板儿扛起司君往外走，就见身旁忽然走来了一个人。
“司君？”
居然是老朋友……那位常年泡在图书馆的旧室友米林。
这位书虫在角落聚精会神地读着书，却忽然听见有人用略微紧张的语气喊司君的名字。
他出于好奇过来看看，没想到真就在这儿看见了司君。
瞧着司君趴在桌上似乎不太妙的模样，他俯下身低声询问：“你没事吧？需不需要带你去一下医务室？”
后者则摇摇头，稍作调整，慢慢抬头，对这位关心自己的旧室友回以微笑。
“谢谢你的关心，我只是不小心磕到脚了。”
……听起来就很痛，难怪会趴在桌上喘气儿。
米林颇为无奈地笑了一阵，抬手一推眼镜，便坐在了司君对面的位置。
他放下书本，眼睛不经意瞥过司君手中正在翻阅的书籍，稍作思索后，开口道：“珍兽饲养的测试内容跟远古生物没有太大关系，我建议你去B区找，那边都是最基础的资料。”
司君显得有些愣神，他将视线从书中拔出，很是疑惑地问了一句：“什么测试？”
对面的米林听言，竟露出了一样的疑惑。
“珍兽饲养的测试，期末测试啊。”他说，“马上就要入冬了，期末测试将会在入冬的第一场雪中进行。”
“你不会忘了吧？”
第146章 上课
有的人鱼, 前些日子还在为战局纠结，今天要面临期末考试了呢。
司君最先开始听到这个同噩耗无异的消息，并没有将它跟自己联系起来。在他的认知里，他跟学院生活已经脱节了太久。
考试, 学习, 日常生活化的名词对他来说十分陌生, 自然不会造成太多的影响。
可是这些名词几乎占据了室友……应该说是占据了大部分神迹圣学院学徒的生活，所以这两个字的分量很重。
具体表现为近期到图书馆报道的人与日增多。
这也是室友米林会误会司君来图书馆动机的主要原因。
“人鱼？”米林看了看司君正在读的书, 指点道, “我记得你说自己今年只报了学珍兽饲养和魔药，一等生应该还没接触到古生物的学科吧。”
米林记忆很好, 一下就说出了司君自己都不记得的事。他又用那个聪明的脑袋稍作思考, 替司君自动找补了个借口。
“我知道了，半年前的人鱼事件到现在都余波未消, 导师是不是有在课上提到过人鱼？所以你觉得这件事也会被列入考试范围内。”
司君心说他哪知道老师讲什么内容。他只记得那时候自己被狄诺科匆匆忙忙带回宿舍躲藏，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然后又过了一阵子, 他就被狄诺科带出校门，开始浪迹天涯。
但对方已经铺好了台阶，他也不会傻傻的踹翻，让自己陷入更麻烦的处境里。
司君点了点头，顺势道：“而且我对人鱼也挺感兴趣的，就顺便看一看。”
米林不置与否。
在人鱼那件事出来之后，不少学生跟司君一样，对人鱼充满了好奇。米林记得那段时间关于古生物的书籍被反复借阅，司君手上这本书好像是前阵子才被归还回来的。
因为这些书都非常珍贵, 而且大多都是独本，学生们想要借阅只能靠抢。司君等到现在才能看上也情有可原。
但他还是出于‘好意’地提醒司君：“不要把题想的太难, 一等生第一年的测试大多数是基础题。你与其想着走捷径，不如先去把基础知识都翻一遍……怎么了？”
见司君那双清明的绿色眼瞳望着自己，米林下意识挺直背，多问了一嘴。
银发的少年视线则在他脸上打了一个圈儿，又默默收回，低下头。
“没什么。”司君说道。
好奇罢了。
室友米林现在这种热心又温和的态度和他之前表现出来的淡漠疏离孑然不同。司君就是好奇他是不是也被狄诺科下了诅咒，态度才会一百八十度大反转。
不过他想想，也知道狄诺科不至于因为这事儿动手脚，虽然他真的很小气，还记仇。
大多数情况下司君对狄诺科还是很了解的，但有的时候，他又低估了狄诺科的妒忌心和气量，也严重高估了这位反派大人的道德底线。
米林态度变更的原因，司君猜是因为他现在的身份。
他是狄诺科的伴侣，而狄诺科是圣学院中知名的高等学徒，品学兼优，脾性温和。如果能跟他扯上点关系，在人脉这块儿，还是有很多好处的。
司君完全可以理解。
发丝随着动作散在桌前，挡住了他正要阅读的那一行段落。他低眸去，拇指指腹压在纸张之上，悄然将它推到另一边，继续做他想做的事。
对桌的米林安静地观察着他，视线和呼吸一样安静，又持续不断追随司君。
他看着银发少年泛光的发丝，瞧着他每一次眨眼，以及脑袋跟随文字的方向微微转动的模样，好像是想把这个画面刻在心里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