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了吸鼻子，司君声音略微沙哑。
“说好的……教我，认字……”
狄诺科：……
他这一时半会儿，没能明白司君是在折磨谁。
但是一贯温和懵懂的小人鱼难得会有自己的脾气，狄诺科只觉得高兴。因为他这个行为，对狄诺科而言，就同撒娇无异。
这是一种殊荣，是一种别人求之不得的亲密反应。
狄诺科长长输出口气，牵过他的手握在掌心。
“我教你。”他缓缓道。
他亲吻司君的耳尖，同时，在他手心写下两个字。
“这是耳鳍。”
亲吻唇瓣，在司君哆嗦的掌心，又留下一个字。
“这是唇。”
他每亲吻一个地方，都会写下对应的部位，然后用语言重复，强化记忆。
司君……司君只是想故意整蛊一下狄诺科，哪知道，狄诺科居然这么坏心眼，教他关于律动与生命现象的单词。
到末了，最先受不住的反而是司君。
最后，可怜的人鱼终于认清现实。
——他根本斗不过反派先生。
*
会议安排的时间大致是在两天后，司君知道收敛，狄诺科也知道。两人大概玩了一天多便及时刹车，从水池爬起，转移到了床铺。
倒是没有什么更成人的事情发生，因为司君犯了困，狄诺科便帮他戴上疏水的银链，两人在床上补了个精气十足的觉。
不知道睡了多久，司君再睁眼，窗外已是夜幕。
巴布小工具人总是那么及时，他在司君清醒后送来了热腾腾的饭菜。
“司君，有些事，我想跟你确认一下。”狄诺科看他喝完冰牛奶才开口，“你……上岸的真正目的是什么？真的只是想逃离海洋，获得新的生活空间吗？”
司君抬眸望过去，有些好奇狄诺科为什么这么问。
但他很快也想明白其中关系。
人鱼是古老的种族，被大陆环境淘汰之后居于深海，没同大陆根本没有半毛钱的往来，除非是被人逮上来想做饲养，或是别的用途。
且人鱼捕获的难度太大，性子还特别刚烈，在大陆上想看到活体人鱼，基本是不可能的。
但他就这么出现了，和原本灭绝的亚博族同时出现在这儿。
要说这其中没有关联，一百个首领，基本九十九个不信……这其中也包括了精灵族。
“你怀疑我和亚博族的出现有关吗？”
司君认真问道。
狄诺科沉默片刻，点头说：“时间太凑巧，我有过这个怀疑。”
司君出现的太巧了。而且，听他的阐述，司君明显是人鱼中最强的战斗者。这样一位拥有恐怖实力的人鱼忽然上岸，狄诺科不想歪都不行。
所以他需要确认，需要司君给他一个答案。
这很正常，司君非常能理解，也知道狄诺科的怀疑不无道理。
而且他其实也很开心。开心狄诺科能如此坦白。
这一句堂堂正正的我怀疑，对司君而言，比嘴上说着我相信你，心里却暗生疑鬼，暗自揣摩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他思虑片刻，提议说：“如果首领那边不放心，你可以提议让他们全天监视我？反正我也习惯了，不会不自在。”
狄诺科却蹙起眉。
“你不用习惯，因为我已经拒绝了。”精灵先生伸出手，慢慢抚摸他的脸，眼中满是爱怜。
“你是自由的，司君。”他道，“你永远都是自由的。”
第144章 查找
司君从出生开始就被关在茧房之中, 作为一个试验品，被人从里到外窥视着。
他的生活可以说是全透明化，所以司君说习惯，完全没有博取同情的意思。
而狄诺科之所以会问, 也不是真的在意。他对这个世界本就不满, 倘若司君的人鱼族真的有什么意向, 他也可以灵活变动，改变自己未来前进的目标。
他和司君坦诚自己的想法, 而司君则是又惊叹了一下对方的反派思维。
不得了哦, 狄诺科真的随时随地都准备往反方向狂奔哦。
狄诺科的问题其实也把司君自己给难住了。
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根本没有探究过自己的前身，更不知道自己是属于魂穿还是身穿。除了鱼尾巴, 司君的一切都没有变, 所以他本能的认为是自己身体穿过来，然后发生了一些奇怪的变化。
因为不仅是他的能力, 这具身体连他的基因缺陷，这种独一无二的特殊属性都保留着, 根本不可能属于别人。但他也无法解释，为什么在自己意识清醒之前，他会成为神迹圣学院的学徒。
无论是前因还是后果，对司君来说都是一个很难想清楚的难题。
他再度对自己起了探索的想法。
除去星际背景，司君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都告诉了狄诺科。
虽然听起来很牵强，但他确实只是想逃离深海的人鱼世界才会走上陆地，也确实不知道什么亚博族，亚博树。
狄诺科看过司君大部分记忆，司君之后所有的坦诚, 也都跟这些记忆重叠，没有任何差异, 重重现象，已充分表明了司君的诚实。
且精灵先生被司君培养出的信任根深蒂固，他不会像那些顽固迂腐的老不死一样，非抓着司君出现在陆地的目的不放。他不过是想更了解一些事情真相，好想出下一步应对的方法罢了。
眼看着第二次会议的时间就要到了，狄诺科颇为无奈地叹出口气，俯身亲吻司君的唇。
深坠爱河的精灵先生粘人得很。他担心自己会没完没了，担心他会沉迷和伴侣的亲密接触，却还是忍不住想要触碰占据心房的伴侣。
故而这个吻，他只轻轻地触碰了一下。
浅尝即止，不敢深入。
舌尖相互舔舐，两人的唇瓣都被润出了一层光泽。踩着时间的临界线分开唇齿，呼吸不大稳的两人无言相视。
狄诺科拇指指腹摩挲着人鱼的唇尖，眼中的痴恋几乎满溢而出。司君也忍不住软下眼眸，耳鳍向下微垂，乖得好像是在撒娇。
……主人情绪具象化的老大爷蛇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
它缓慢扭动细长的身躯，一点儿一点儿蛄蛹着，绕在司君的脚踝上，好像给人鱼上了一道枷锁，将他囚禁在这一隅天地。
狄诺科眼眸微暗，心情明朗。
他不做声，只是笑，终于收拾好心情，整理衣着，出门去跟那群老不死再碰一碰头。
在狄诺科离开后，司君继续赖了一会儿床。到差不多中午的时候，他饿得不行，才起身换衣服，准备去食堂吃点别的东西。
巴布依旧跟随。
但司君在踏出西雅尔的时候，便敏锐觉察到好几股视线从不同方向投射过来，凝聚在他身上，一动不动。结合狄诺科之前所说，他大致能猜到这些视线从何而来。
狄诺科在明面儿上拒绝了首领们的监视要求，但却阻挡不了他们暗地里观察自己的心思。
司君也想过除掉或是甩开这些跟踪者，但他如果这么这么做了，狄诺科的处境应该会更加艰难。
一边在想尽办法给伴侣制造更好的生存环境，另一边也在竭力为对方考虑。
大致知道了首领们的顾虑，本来就不那么在乎这些琐事。
让他们看吧。
前几天出的那一趟门让司君积攒了足够的勇气，这一回他选择不穿斗篷，堂堂正正的走出西雅尔。
和巡逻的树人打了招呼，司君在食堂享用了简单的午餐，逐渐习惯他人的注视。
用过午餐之后，他选择走向图书馆，在一行行陈列着厚重书本的书柜中，寻找远古生物一类的标签。
神迹圣学院坐落在圣学院中心，是一座类古堡的豪华建筑。室内只有一层，但分了很多区域。每一个区域都有专门的管理和清扫者。
书籍种类繁多，比之前他们去过的图书馆要分得更细致一些。
书架与书架的间距非常广，而为了提高找书的效率，书架旁边陈列着一本摊开了的大书本。
这是书录，上面记载着这座书架所有的书籍名称。任何一位取书的人，只需要对着这册大书本念出自己需要的书籍，架子上的对应书本便会自动飞下来。
这些功能都是巴布倾情讲解。
司君头一回玩，好奇地摸了一阵，才把目标放回正题。
找出关于古生物的书，司君抱着书走一张无人的长桌，像个热衷学习的好学生似的，老老实实做在那翻阅起来。
他认真翻阅书籍，发现上边的字自己居然能看懂一大半。
司君一边看着这些熟悉又陌生的字，不禁感叹，狄诺科的私人小课堂虽然教得方法很不正经，但还是起到了很大的用处嘛。
这本书关于人鱼的描述要比之前他看到的要全。书本旁边还配套着会动的画，和一些冒险者到海上出行，拍下的人鱼照片。
照片也是会动的，如果把手放在照片边缘，还能听到照片里的声音。
司君一边感叹这他妈不是纸质版视频吗，一边忍不住开始玩起来。
他把手指放在照片旁边，果然听到了很多声音。
呼啸的风，浪涛汹涌的海水，船只破浪时，船帆布在耳边舞动的喧闹，还有记录者兴奋的呼喊。
“那是人鱼！一条蓝白色相间的人鱼！”
声音有点大，司君吓了一跳，连忙松手。
幸好他现在抗压能力比较强，对耳鳍的控制力也长进不少。
旁边的巴布见状，小声安抚司君：“只有您一个人能听到，不用担心会吵到别人。”
…这么厉害？
司君点头，这才放心继续观看。
照片里的人将拍摄视角转向人鱼，追随着这条蓝白色的漂亮人鱼。
但是他只跟了一阵就没再继续了，照片信息也在这戛然而止。
司君将专门介绍人鱼种类的这一部分来来回回翻了好几遍，发现他的问题并没有得到任何解答，反而还更破朔迷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