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琉璃凤蝶,爱神的传说就是从这个品种的蝴蝶身上流传而出后来一直被人们当做爱神的象征。]
赏南又不懂这些,但为什么系统会出现鄙视的语气?
他在玻璃上一笔一划地写:我也会一直——至死不渝地喜欢你。
写完之后,他不知道翟青渔能不能看出这些字,朝着翟青渔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翟青渔将手掌覆在了已经被日光晒出温度来的窗户上面,他目光黝黑,眼底那抹蓝色不再浑浊不清,通透清亮。
赏南身后的草坪上,一群拇指大小的蓝色蝴蝶忽高忽低地飞着,翅膀上沾满了花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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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翟青明垂头丧气地找到了翟青渔,向他说了赏南已经有了男朋友的事情,他问翟青渔,“我现在该怎么办?”他已经将自己曾经对哥哥产生过嫉妒的恶意抛到了脑后,不管怎样,他都不会实际地去做什么。
“你现在应该祝福他。”翟青渔坐在书桌前面,他目光冷淡,情绪不高。
翟青明几乎是在一个无菌环境内长大的,他和翟青渔是两个极端,翟青渔见识过世界上最血腥残忍的丑恶,但翟青明遭遇的最大的苦恼怕也只能是此刻了——他喜欢的人喜欢上了别人。
翟青渔希望小明可以一直这样单纯天真下去。
翟青明沉浸在自己的忧愁之中,“可我做不到,我现在真想知道到底是谁撬了我的墙角,真想把他找出来狠狠揍一顿!”
翟青渔轻笑了两声,翟青明疑惑道:“哥你笑什么?”
“你揍了他,赏南就会和你在一起了?”
“赏南如果不喜欢我的话,不论我做什么,他都不会喜欢我的吧,”这才是最让翟青明感到害怕的,“而且……赏南好像也没有很爱钱,我唯一的长处,在他面前失去作用了。”
“所以啊,”翟青渔语气轻轻的,安抚着翟青明,“祝福他是你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这种事情,讲究缘分。”
“哥,我不信命,我觉得这种事情是可以争取的。”翟青明反驳道。
翟青渔动作微顿,他放下手里的书,转过轮椅,笑看着翟青明,“你想怎么争取?”
翟青明靠在柜子上的上身直了起来,他在房间里踱了几步,“我可以追他,送他花和珠宝,要是他愿意接受,房子和车子我也可以送,我每天给他送早餐,陪他上下课,日久见人心,时间长了,他自然就喜欢我了。”他越想越觉得可行。
翟青渔的眼神意味深长,他看向窗外,缓缓道:“那你加油。”
“我那么喜欢赏南,我肯定会加油的!”翟青明自己给自己打鸡血,心情顿时也不低落了,他目光一顿,瞧见了翟青渔床头那个巨大的茧,上边好像裂开了一条缝,他的注意力顿时就被吸引走了,他一边朝茧所在的位置走一遍疑惑地问翟青渔,“哥,你这个茧好像要破了,会有蝴蝶从里边出来吗?”
他不太懂昆虫,只知道破茧成蝶这个成语。
“会有的。”
“什么时候?我还没见过刚出来的蝴蝶呢,到时候你别让它飞了,先让我看看!“翟青明摩拳擦掌,分明已经是迫不及待了。
翟青渔轻轻一笑,“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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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开学,班群里的消息慢慢多了起来,消失了一个暑假的同学都在近开学前活了起来。
[妈的作业作业作业,谁的借我抄抄?!]
[虽然我已经是大学生,虽然我每个月生活费二十万,虽然我人在漂漂亮亮国,但我现在还是在赶作业,我他大爷真的好烦画教堂尖尖!]
[服了,吃个夜宵吧,图片jpg.]
[拖出去砍了。]
赏南也赶作业赶到了凌晨,他们作业都是同一个老师布置的,抽签决定,他抽中的是中式园林长廊设计版块。
凌晨两点时分,赏南房间里来了一只蛾子,他本来以为是蛾子,因为听翟青明说蝴蝶只在白天出没,晚上出现的都是蛾子,结果等那蛾子落在了他桌面上时,他才看清,是蝴蝶。
可能是翟青渔。
估计是来提醒他睡觉了。
“这和监视器有什么区别?”赏南心里想,但嘴里不敢说出来。
[14:可以这么理解。]
赏南用笔头戳了戳那只蝴蝶的翅膀,它不足巴掌大,很轻巧的模样,离近了看,蝴蝶头部和胸腹部的结构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没忍住,用手指捏了捏蝴蝶长而细的胸腹,软的,一捏就瘪了,像是没有内容物一样。
那只蝴蝶隔一会儿扇一下翅膀,没有受到惊吓也没有逃跑,静静地看着赏南。
好吧,这一定是翟青渔,普通蝴蝶在赏南朝它伸出手的时候就该跑掉了。
“我知道你是什么蝴蝶,”赏南趴在桌子上,指尖在蝴蝶的翅膀上面很轻的掠过,指腹上沾了一层薄薄的蓝粉,“是我最喜欢的那种蝴蝶。”他是说给翟青渔听的,他也知道翟青渔一定听得见。
话说完后,那只蝴蝶直面赏南而来,它柔软的几只足抓在了赏南的眉上面,整只蝴蝶遮住了赏南整只眼睛。
蝴蝶在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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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急匆匆的脚步声在楼上楼下响起,是翟青明的,翟青明睡到一半,都已经四点多了,再过一个多小时,天就亮了。
茫茫黑夜之中,别墅的灯全部都亮了起来,翟青明手足无措地跑到翟青渔的房间,翟青渔正被李七栋扶着穿衣服。
“哥,爸出车祸了,生死未卜!”翟青明的声音都在发抖,他觉得这是假的,一定是在做梦,所以他第一时间找到了翟青渔,告诉给翟青渔。
翟青渔坐到了轮椅上面,他眉眼间的倦怠慢慢褪去,额前散落下来的头发令他的神色晦暗不清,“你慢慢说。”
“刚刚爸的助手给我打电话,说今天这场酒会持续的时间尤其长,到了三点多才结束,由他开车送爸妈回家,但是在半路上,刹车失灵,又一辆拖着江沙的车过来,直接就撞上了,”翟青明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助手就头破了,但爸妈伤得很重,已经在抢救了,医生说做最坏的打算!”他眼底全是恐惧,还有对翟青渔的依赖,满世界里,让他可以依赖的人只剩下翟青渔了。
“现在医院需要家属,助手让我赶紧过去,哥你也和我一起过去吧。”翟青明朝翟青渔走过去。
翟青渔抬手示意翟青明停下脚步。
翟青明停下了,眼神却不明所以。
“小明,在你出去玩的那几天,爸妈已经和我断绝了关系,自那天起,翟氏的一切事务都和我没有了关系,包括你。”翟青渔靠在轮椅里,他形容清瘦温润,像立在荒草丛生之中的一杆翠绿的竹,无依无靠却依旧笔直遒劲。
但却让翟青明感到陌生,因为他从翟青渔的语气重感受到了冷淡,那是从来没有过的,他脑子里乱成一团,只会按着本能说话和做事,“什……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听不懂?什么断绝关系?”
“小明,现在你就是爸妈唯一的孩子了,赶紧去医院吧,如果他们出事的话,应该很想要再见你最后一面。”翟青渔手指搭在扶手上,漫不经心的样子令翟青明感到很受伤。
可翟青明的脑子已经停止了思考,他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心脏拧着发疼,他一面担心父母安危一面震惊和不解哥哥为什么突然就不是自己认识的哥哥了,他站在原地,身体陷入被抽空的错觉,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这……这等我回来,哥你再和我好好说,我现在要去医院,你去不去?”
翟青渔支着下巴,歪着头,“你如果再犹豫的话,说不定连爸妈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翟青明没有心情再去不解翟青渔的冷漠,他点点头,握着车钥匙转身朝楼下跑去。
院子里很快就响起了引擎声,车灯只亮了一瞬,就消失在了路口。
开车的时候,翟青明的脑子终于有了空隙可以思考,眼泪糊住了他的视线,他从镜子里看见了自己的蓬头垢面,他连鞋都穿错了,想到父母可能会离开自己,他便忍不住哽咽。
哥哥也对自己忽然变得冷漠,在空旷无人、漆黑的山路上行驶着,翟青明想到了刚刚翟青渔的语气和表情,他狠狠地捶了一拳方向盘,爸妈为什么要和哥哥断绝关系?
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没有经受过任何挫折的翟青明顿时变成了如五岁小孩般的样子。
轮胎在车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好像撞上了什么东西,翟青明心一惊,想起山路并不平坦,经常有托运木材的大车超重在上面行驶,压塌路面,白天还好,晚上在山上开车要格外注意小心。
可翟青明现在没有后悔的机会,他只能猛地朝左边打着方向盘,他本就心不在焉,这下直接就失去了理智,在看见左边是笔直陡峭,连一棵草都没有的险坡时,他以为自己今晚会死在这山路里。
千钧一发之际,他车前像是被什么猛地推了一把,车被狠狠地甩向了右边,车头撞上了山壁,翟青明也一头砸在了方向盘上,疼得眼冒金星。
惊心动魄之后,翟青明趴在方向盘上失声痛哭。
几只深蓝的蝴蝶绕过车头,从车窗里正在痛苦的少年身旁经过,沿着漆黑的山路上翻飞,它们离那辆车越来越远,飞往青樰山别墅的方向。
第157章 蝶变
卫杰睡得特别死,只有赏南被外面的动静惊动了,他拉开房间的门,外面四处亮起的灯光让他好一会儿没能睁开眼。
等适应过后,他看见李七栋从翟青渔房间的方向过来。
“怎么了?”赏南问满脸都是困意的李七栋。
李七栋:“翟太太和翟总出车祸了,似乎很严重,青明同学已经开车往城里赶了。”
车祸?
“青渔哥没去?”
“翟先生没有去,”李七栋觉得翟青渔说得对,既然已经断了关系,还要他去做什么,“翟先生说自己和翟家已经没有关系了,他没去。”
赏南不知道该作何表情,“我去看看他。”
翟青渔父母突然在深夜出车祸,而且还正好是在断绝关系以后,双方断的应该也不仅仅只是表面上的关系吧,还有翟青渔给他们留的最后一次机会。
现在是等于什么情谊都没有了,所以翟青渔不会出手救他们,他甚至拒绝去医院看两眼正处于垂死之际的两人。
但他应该是难过的……赏南走在昏暗地长廊里,外墙壁的绿藤爬了一整个夏季,笼住了大半的窗户,莫名令人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忧伤之感。
敲开翟青渔房间的门,翟青渔背对房门而坐,他旁边还放着一个很眼熟的东西——是赏南之前在床头看见的那个他觉得大得罕见的茧。
“过来坐。”翟青渔指着桌子那边的凳子,示意赏南自己去拿。
赏南搬了一把凳子过去坐下,和翟青渔之间正好间隔着那只茧,光落下来,将茧上面的裂纹照耀得无比清楚,“哎,这是蝴蝶要出来了吗?”
翟青渔没有回答,赏南伸手摸了摸,竟真觉得这壳,翟青明去医院,你不去吗?”
翟青渔眼下泛着一层薄薄的青白,他还没休养好,接连两次的大规模蝴蝶死亡给他身体造成了重创。
“他们不一定会想看见我。”
“你可以等一会儿,这里面可能会有两只蝴蝶。”翟青渔笑起来,脸上的阴郁也散开了。
晚上的光景容易使眼睛所看见的事物失真,赏南完全没注意到翟青渔的眼睛又成了之前冰凉锋利的深蓝色。
“大概多久?”赏南还想回去睡个回笼觉,这时间也太早了。
“两个小时左右。”
听见还要两个小时,赏南看了看翟青渔房间里的摆设,“我能在你床上睡会吗?等蝴蝶真的快出来了你叫我。”
“对了,你不睡吗?现在才五点,还能睡好几个小时。”
翟青渔:“你去睡,我等会叫你。”
蝴蝶的心情看起来不太好,直到赏南躺到了翟青渔的床上,翟青渔的床上有一股很清淡的药草香味,没有经过工业制作,纯粹山野里绿意盎然的药草味道,被子柔软舒适。
赏南在床上翻了几圈,露出小半张脸一直看着翟青渔的背影,翟青渔在轮椅上坐了这么多年,衣食住行都依靠护工,这对稍微有点自尊心的人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
长年坐在轮椅上,身体缺乏最基本的运动,但形体力量包括精神心理,都会被磨得比正常人要萎缩脆弱许多,如果翟青渔不是蝴蝶的话,他浑身的肌肉会因为缺乏运动萎缩成细细一条,他会像一副骨架子,他会像许多卧床患者一样,皮肤溃烂,形容枯槁,生不如死。
可现在的翟青渔,他坐在落地窗前,看着也十分可怜,像一抹孤魂似的。
翟父翟母不配为翟青渔的父母,将翟青渔当成敛财续运的工具,偶尔流露出来的愧疚并不足以让他们大发善心放过翟青渔,他们得到了他们想要的,翟青渔也失去了自己拥有的一切。
深夜的急诊,救护车是离现场最近的医院派来的,两个重伤患者一到医院就直接推进了抢救室,手续挪后再办,地上的血从救护车下来时边一直往下淌,走廊上全是血迹,走廊坐着几个输液的病人忙都站起来伸长了脖子想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