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殊看着他们满面笑容地离开别墅,笑了笑。
可惜郑家人左等右等,也没等到俞斯年回归谢家的大新闻,却没想到谢家先爆出了一个惊天大丑闻。
事情要从一个星期前,丰裕执行总裁谢晟风在前往G市视察项目的时候遭遇车祸说起。
当时据劫后余生的小谢总回忆,幸好司机反应迅速,车辆又经过改装,才在撞到护栏的时候没有翻出去车毁人亡。
看监控场面那是凶险异常,可谓九死一生。
现在的监控和刑侦技术早已经不是□□年前能够相比,现场调查取证的时候,就发现了蹊跷,于是马上立案调查。
像这种车祸,每年数不清,谢晟风又没有死,只是受伤送进了医院,一般媒体都懒得报道。
然而奇怪的事,这件事却立刻在网上发酵,车祸的视频传得全网都是,再加上京市谢家三总裁角逐丰裕一把手的消息做噱头,不用带什么节奏,网友就闻到一股香甜可口的大瓜味道。
再加上忽然有人说了一句话——好像这位谢三少的父母也是在车祸中没的,这也太巧了吧。
——卧槽,我感到细思极恐。
——要不是那车子改装过,是不是他也要没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个阴谋论徐徐诞生,警方还没调查出结果,网上就已经铺天盖地道明了真相。
在这样的压力下,警方破案的压力激增,迅速成立了专案组跟进,加班加点下,一个星期内,谢家另外两位总裁以嫌疑人的身份率先被逮捕,赫然是谢晟风的大伯和二伯。
谢清是在机场上里被抓住的,而谢章……是从S市的医院里转过去的,他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看着照片,这下,全网都炸了!
根本无需医院里的谢晟风多言,人人纷纷要求彻查九年前的那起车祸!
真相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浮出水面,根本控都控制不住。
谢家乱了,丰裕也乱了,股票持续走低,所有人都焦头烂额,除了重伤住进医院的谢晟风。
“你这造型挺不错。”俞斯年隔着镜头,看着豪华病房里的谢晟风,勾了勾唇。
“完全可以拍个木乃伊重生,名字我都取好了,就叫王者归来!”趴在俞斯年身后,双手搂着男人脖子的郑殊露出了一张笑眯眯的脸。
谢晟风躺在医院里,全身被纱布包裹,看起来相当凄惨,他冷笑道:“我差点狗带了知道吗?你们居然还能嘻嘻哈哈,究竟有没有一点同情心,一丝兄弟情?请问良心不会痛吗,还是被狗吃了?”
俞斯年无动于衷,推了推眼镜道:“还能中气十足地骂人,看来伤势也不算很重。”
“放屁!”谢晟风一个激动,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他扭曲着一张俊脸道,“你车祸一场试试看,那是在鬼门关里走一趟,要多凶险有多凶险,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俩也太过分了!”
郑殊惊讶道:“所以你还真以身犯险了?”
“那可不,不然怎么摘除我自己,让那俩混蛋顺利被调查呢?”
郑殊缓缓地举起大拇指,“三少,你是个狠人。”
然而俞斯年却道:“杀人未遂,最多监狱里蹲几年,离吃枪子还还欠点证据,你什么时候给出去?”
谢晟风说:“俞新海现在在被通缉,但人已经跑出国外去了,恐怕要等到他平安落地才肯交出来。”
俞新海不是傻子,虽然是谢章指使他买凶.杀人,但是背负着人命,的确是他杀了谢晟风的父母,这种血海深仇之下,就算谢晟风说得天花乱坠,他也不会相信后者真的肯放过他,所以保命的证据一直死死拽在手中,非得等到平安出了国,远走高飞才肯给。
这一点,谢晟风没办法逼迫他,所以他在提醒俞斯年做交接的时候,不要那么快就把人弄死了。
俞斯年面不改色道:“我知道了。”
这时,郑殊收到一个电话,眼神微微一飘,对俞斯年说:“你们聊,我下楼一趟。”
俞斯年点了点头。
等郑殊一走,谢晟风啧啧两声,“瞧我小嫂子刚才那懵懂无知的眼神,我就知道你这个心黑手黑的家伙肯定没老实交代你打算对俞新海做什么。”
非得让他在警察逮捕之前把俞新海送出来,要的就是这人生不如死。
俞斯年笑了笑,“我是个文明人,不做犯法的事。”
谢晟风嗤笑道:“得了吧,这话也就骗骗郑少,谢章要是没被他揍进医院,下场恐怕不会比俞新海好多少。我有点可怜郑少了,被你吃得这么死,哪天让你卖了都不知道。”
俞斯年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怜悯宽容地看着他。
“你那是什么眼神?”
俞斯年漫不经心地转了一圈手指上的戒指,口吻淡淡道:“连个陪床都没有的人,你在可怜谁?”
谢晟风:“……”
俞斯年又道:“都伤成这样了,傅若飞有来探望过你吗?”
谢晟风:“……”
俞斯年冷酷无情地继续打击道:“万一死里没逃生,有替你捧骨灰盒的人吗?”
一连三问,直接把谢晟风打击得体无完肤,这比全身的伤口还要致命,简直是在伤口上泼浓硫酸!
最后俞斯年闲适地转了一圈笔,“所以,把多余的同情心收收,放在自己身上,我家阿殊,自有我来心疼。”
谢晟风发誓,要不是自己不能动弹,要不是那混蛋远在千里之外,他一定扑上去咬都要咬死他!
郑殊究竟是怎么眼瞎看上这混蛋,简直太不是东西!丫的就是个衣冠禽兽!
得戳穿他!
“对了,谢振海什么时候回国?”
突然,俞斯年随口一句将谢晟风愣了一下,接着所有内心激愤都给平息。
他嗤笑道:“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可惜现在回来也不能干什么,这就是他养蛊的报应。”然而说到这里,他看向俞斯年,意味不明地道,“说不定他会先去你那里。”
俞斯年扯了扯嘴角,面无表情地说:“两个项目,你再各让我1个利润点。”
别小看这个1,那背后代表的是数亿钞票。
“凭什么?”
俞斯年掀了掀眼皮,“不同意?”
谢晟风眯起眼睛,接着笑了,“那也要我当家做主才行。”
这时,谢晟风那边医生过来检查,两人顺势挂了视频。
俞斯年起身刚推开房门,就见到郑殊抱着一个大箱子从楼下匆匆跑上来,速度之快,跟做贼一样。
他正要叫住人,然而目光一瞥,瞥到了那礼盒箱上熟悉的LOVE花体字,顿时诧异了一下。
那是……
“你做梦,打死我也不可能再穿了!”
“想得美,你这个禽兽,再来一次,你不得弄死我!”
郑殊毅然决然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他都已经忘了这件事,没想到这人竟然那么口是心非。
说来他的生日好像没几天了,俞斯年悄悄地合上门,暗自笑了两声,充满了期待。
这时,手机震了震。
谢晟风:[老头子已经上飞机,确定明天落地S市机场。]
俞斯年才扬起的嘴角迅速拉平了,总有些人非得破坏别人的好心情,都没多少时间好活了,老头子不老老实实回京收拾烂摊子,跑他这里又想干什么?
谢晟风:[你的要求我同意了,哥。]
最后这个字就挺魔幻的,充分展现了谢三少能屈能伸的美好品质。
他对谢振海了解显然比俞斯年深,这老头虽然一肚子坏水,但眼光毒辣。当别人以为谢章和谢清自作自受的时候,他即使远在国外,也看得出这是谢晟风布的局。
让一个跋扈乖张,处处违逆的孙子接手他的产业,绝非是谢振海所愿。
既然谢章已经铺好了俞斯年回谢家的路,老头子很有可能借此机会摆他们一道。
谢晟风从不相信别人,即使是俞斯年也不过是同仇敌忾的合作者,当共同的敌人消失,他们之间的合作也就荡然无存,之后就是各凭本事了。
但现在这个局面,谢晟风对上俞斯年,根本毫无胜算。既然俞斯年率先提出了交易,他斟酌之后便答应了。
然而俞斯年却回复道:[一年内,万煌所有参与的项目,丰裕自动退让。]
谢晟风:[……]妈的,狮子大开口!
[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谢晟风语音转换文字。
俞斯年:[此一时彼一时。]
艹!奸商!
谢晟风举着手机,眼睛充血。
俞斯年:[或者再考虑考虑,等明天见了老爷子再说?]
谢晟风这回连文字转换都免了,直接吼过去,[不必,我现在就答应你!一言为定!]
就算没当面见到人,俞斯年都能从其中感受到那股咬牙切齿的怒火。
但是,关他什么事,不趁机咬几块肉下来,枉为生意人。
*
谢振海到达S市之后,似乎身体原因休息了一天,第二日早上,艾玛敲开俞斯年的办公室门,“俞董,丰裕的董事长到了。”
俞斯年毫无意外,“请他进来吧。”
距离上次与谢振海视频通话不过两个月,然而面前的老人却已经伛偻地仿佛蜷缩起来,凹陷的双眼,黯淡无光,苍老和病痛双重折磨下,看起来竟有点可怜。
他是被助理推着轮椅进来的,目光缓慢地在这间明亮宽敞的办公室里环视一圈,然后落在办公桌后气宇轩昂的年轻总裁身上,他扯了扯脸上松弛的肌肉,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回来的,你从小就跟别人不一样,你努力,懂事,让人放心,不像晟风……天生就不是个安分的。”
对方的助理在,艾玛在送上茶水之后也直接站在俞斯年身后,听到那嘶哑难听的声音,她忍不住皱起了眉。
谢家的新闻现在占据头条头名,几乎家喻户晓,就算再不关注网络,也都知道这场豪门谋杀当中,谢晟风是最大的受害者!
但这位做爷爷的,竟然说他不安分?难道死在车祸里才叫安分吗?
艾玛真是活久见了。
俞斯年淡淡道:“谢董若只是想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还是请回吧。丰裕现在一团糟,合作的项目却不能搞砸,我现在很忙。”
丰裕陷入危机,连带着万煌的股价也开始动荡,俞斯年不得不启动紧急公关来应对。
然而谢振海却只是笑了笑,“你早就知道丰裕是没办法主导这三个项目,所以提前做好了准备,一切以万煌的标准来。”
俞斯年不冷不热道:“您不是也同意了吗?怕子孙打起来,把丰裕给打垮了。”就是打得太过了,直接干掉了两个,令谢振海没有想到。
“两个这么大岁数的,竟还玩不过两个小的,也什么话好说。”谢振海感慨道。
“那您就早点回谢家去,免得也没时间交代后事。”俞斯年这话说得相当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