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明白,沈逸泽怎么能这么绝情,这么冷漠。
“弈昕死了我也心痛,我是他爸爸,他是我一点点看着长大的,我能不伤心吗?”沈逸泽低下头,“但是他太无用了。”他没有激怒赵琳的意思,他只是说出内心真实的想法。
“果然,beta就是不如alpha和Omega。”
“你什么意思?!”赵琳的目光像冷箭一般射过来。
“我的产业需要有人继承,可是你看看弈昕那副样子,他是能成大事的人吗?”就算沈弈昕不死,沈逸泽也早就有了再生一个alpha或Omega孩子的打算。
“慈母多败儿,沈弈昕会变成那样,都是你惯的。”
“你放屁!”赵琳打断沈逸泽,“明明就是你不够关心我儿子,和你结婚这么多年,你外面有多少女人以为我不知道?”
“赵琳。”沈逸泽眼神停留在女人脸上,沉声道:“我记得在婚前,我就和你说过了我不是一个专情的人。我确实最爱你,但不会只爱你。你当时是怎么和我说的,你说你不在乎。”
赵琳眼神飘忽了下,沈逸泽确实和她这样说过。有些人总以为自己是最特别的,但浪子就是浪子,他永远不会长久地在同一个女人那里停留。
身后传来脚步声,一众警察和方茹赶了过来,当她看到沈年几乎是昏厥着被赵琳拽在怀里的时候,方茹瞬间崩溃了。她泛红的眼眶蓄满了泪水,一颗颗豆大的泪珠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滚落下来。
赵琳看远处正在逼近的警察和方茹,了然一笑。
“比我想象中要晚。”
警察不敢轻易靠近,打头的人冲赵琳喊着“放下人质,有话好好说”,赵琳却把视线放在了方茹身上。
“沈逸泽,我儿的死不是意外。”
“你说什么?!”沈逸泽眉头紧锁,嘴角的肌肉僵硬地抽动了两下,心里就像有一块摇摇欲坠的石块。
赵琳的刀尖指向方茹,“让她说。”
方茹脸色瞬间变白,双手颤抖着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手心逐渐冒着冷汗。她缓缓抬头,用试探的目光扫了一眼沈逸泽,只见alpha不可置信地盯着她,眼里满是疑惑和愤怒。
“说不说?”赵琳将刀收回,在沈年脖子上比划着。
方茹立即浑身战力,身体像筛糠一样抖动起来,她瞪大双眼,刀背发出的寒光让她只知道求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求求你放过我儿子吧……”
眼见方茹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赵琳战胜一般发出高昂的声音:“沈逸泽,我儿子是她杀的。她为了上位,破坏了我儿摩托车的刹车线。”
沈逸泽表情逐渐僵硬,慢慢抬眸,脸脸颊上的肌肉都在隐约抽动。他走向方茹,喉结上下滚了滚,声音哑着问道:“是真的吗?”
方茹依旧保持着僵硬的姿势,只是哭,不说一句话。
“我问是不是你!”alpha瞬间暴怒,脖子上青筋暴起,眼角的肌肤就像要裂开似的,眼珠子就快要崩裂出来了。
方茹举起双手死命地捂住耳朵,试图隔绝外界的声音。却在看见赵琳的刀已经在沈年的脖子上留下了一条血痕时崩溃着承认:“是我!”
“你这个贱人!”沈逸泽一巴掌甩上了方茹的脸,她的脸蛋瞬间肿胀起来。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面对沈逸泽的质问,方茹好似一下有了力气般,她抬头望向这个给了她无数钱财让她从此深陷金钱旋涡的男人,笑道:“不是你和我说沈弈昕没用,想让我给你生个优质alpha或Omega的吗?沈弈昕不死,我的孩子永远只能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我不过是为了我的孩子打算罢了。”
巨大的波涛在沈逸泽胸膛里横冲直撞,他双目血红,沉默不语。
沈弈昕不止是方茹一人杀死的,他这个父亲也是帮凶。
沈弈昕已经死了,他绝不能再失去沈年。
“我会把方茹送到警局,为弈昕还一个公道。”
“就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想让我把你小儿子还你?你做梦。沈逸泽,我儿子死后,你去他墓地上看过几次?”
面对赵琳的质问,沈逸泽明显有些不耐烦,沈弈昕已经死了好几年了,现在纠结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赵琳看到沈逸泽的表情,喉头涌起一股腥甜。
她就知道沈逸泽不会做什么,他现在满心都是自己的小儿子,怕是早就把沈弈昕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赵琳默默仰起头,我儿,如果你在天有灵,记得助我一臂之力。
她今天要让所有对不起她和她儿子的人得到报应。说实话,今天上了山,她就没想着再活着回去。
旁边传来一处枪响,趁着赵琳愣神的功夫,沈逸泽一把冲上去抓住她的胳膊,身子一蹲躲过赵琳挥过来的刀子,借着肩膀的力量狠狠往她胸口撞去。
赵琳的身子被撞得往后倒,她松开了沈年,却没挣脱开沈逸泽的手,两人同时摔倒在地。
警察趁机一窝蜂涌了上来,抱起摔在地上的沈年。方茹迅速将儿子拉进怀里,脸上带着惊魂未定的恐慌,在把孩子搂紧怀里的瞬间崩溃大哭。
沈逸泽揉了揉摔痛的肩膀,冷眼看赵琳被警察按在地上。经过赵琳身边的时候,沈逸泽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沈逸泽……”赵琳的声音有气无力。“我有话跟你说。”
“留着和警察说吧。”
“就一句!看在弈昕惨死的份上,求求你……”
沈逸泽顿住了脚步,赵琳也是个可怜的女人,等这些事处理完他再好好料理方茹。
“我本来,没打算伤害沈年的,对不起……”赵茹的泪流了下来,“我也是位母亲。”
沈逸泽垂下眼帘,他是真的曾经很爱沈弈昕。
“后来我听说,沈年得了白血病,我想这可能就是对你和方茹最好的报复。”
“可是,可是他居然治好了。”赵琳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为什么我儿子没有这么好的命。他死那天你也看到了,他都不成人形了啊……我的儿……”
赵琳啜泣了一会儿,抬头和沈逸泽说:“你能不能离我近点,我最后和你说一句话,是我后来在弈昕日记本里发现的,他留给你的话。”
沈逸泽犹豫了会儿,还是转过身蹲下,“你说吧。”
“他说……”赵琳的表情突然变得异常恐怖,“和我一起下地狱吧!”她有如回光返照一般挣脱了警察的束缚,突然弹了起来狠狠撞在沈逸泽身上往前冲去,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顶着沈逸泽和他一起跳下了山坡。
“不要——”方茹尖利的声音划破了天空。
时间在那一刻仿佛静止了。
直到沈逸泽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体在无限下坠时,他才后知后觉赵琳的目的。她根本就没想活着回去,她今天布下局,就是为了和自己同归于尽。
赵琳脸上带着鲜有的平静的笑,那张脸在沈逸泽眼里逐渐放大,最终和一张印象里的面孔重合,逐渐演变成他第一任妻子的面孔。
‘嘭’的一声,沈逸泽听到肉体砸到石头生的声音,深入骨髓的剧痛席卷了全身,他只觉得浑身冰冷,周身疼痛,仿佛被看不见的野兽撕咬着,四肢百骸都承受着无法忍受的疼痛,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四肢疼李,嘴里不禁发出阵阵痛苦的呻吟。
生命的走马灯缓缓播放,沈逸泽在短短的几秒钟看到了自己的一声。和鹿露结婚的教堂忽然变成了灵堂,沈念跪在灵堂中央,冰冷的眼神令人心寒。下一秒他又看到了沈弈昕刚学会走路的样子,转瞬间沈弈昕瞪大双眼,肢体零落地躺在血泊中。
沈逸泽的身体忽而展开,忽而弯成马形,绝望的双眼胡乱地翻动着,眼珠子瞪得极大,嘴里发出一声声濒死的惨嚎,显得声嘶力竭,今人毛骨悚然。
一片白光乍现,生命的最后一秒恍惚中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初生婴儿的侧脸。白嫩的,健康的小生命发出嘹亮的哭声,只是沈逸泽分不清那熟悉的小脸属于沈年,还是沈念。
方茹还没从沈逸泽坠崖的惊吓中缓过来,怀里的沈年突然呕出一大滩黑血,小小的身体不断痉挛颤抖,最后痛苦地在她怀里睁开双眼,喃喃着‘妈妈’两个字,然后彻底失去了呼吸。
早在沈逸泽上山之前,赵琳就喂了沈年百草枯。
她要让所有人都不得善终,她要让方茹亲眼目睹自己孩子的死亡,就像她当初一样。
她要让罪魁祸首也尝尝丧子的痛苦。
方茹缓缓松开沈年,孩子的死相狰狞,她似乎已经傻了,呆愣愣的说不出话。足足缓了很长一段时间,方茹才再也忍受不住的大声嘶吼起来,脸上满是后悔和绝望,眼泪横流。她崩溃哭喊着,好像有一柄刀子一下下剜着她的心肝。双手捂着脸,嘶哑的嗓子已经发不出声音。她艰难挪动着身体,挣扎抱起孩子的尸体,双眼瞪得极大,瞬间颓然倒下。
--------------------
贺临川:主打的就是一个白捐了
第53章 呦呦出生
“贺临川,你到哪了?”
“我已经接上妈了,顺便还给你带了xx铺的酸梅子和泡椒笋尖,还有半小时就能到家了。”
“你别回家了,直接去医院五楼产科吧,我羊水破了,现在在救护车上。”
“什么?我草,不是还有两个星期吗怎么现在就要生了?!”贺临川一手拿着电话,声调瞬间提高了好几倍,单手操纵方向盘,在车来车往的路口像离弦的箭一样‘嗖’地冲了出去。
“这话你问呦呦去。”沈念顿了一下,痛意还没上来,要不是刚才他起床的时候下身‘哗’的一下流了一地羊水,他都没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要生了。其实现在他也没转过劲儿,上救护车的时候手里还拿着半拉啃了一口的苹果。
“你,你别害怕啊宝贝儿,我这就去医院陪你!”
挂了电话的贺临川心脏剧烈跳动就快到嗓子眼了,偏偏这时候后座的Sofia探出半个身子到前座,金发碧眼,一开口却是字正腔圆的中国话,她看起来比贺临川还着急,迫不及待地说道:“怎么了,是不是念念要生了?!”
说话的女人是贺临川的妈妈,标准的德国美女长相,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痕迹,眼眸水光潋滟,微微颤抖的睫毛低垂。为了今日和儿媳见面,Sofia还罕见地化了妆,眼皮一层亮晶晶的光泽,红唇烈焰,衬得眼尾的泪痣栩栩如生,美艳绝伦。
“贺临川你下车,你开的这是什么东西换我来开!”Sofia说着撩起长裙试图从后座迈到副驾驶,十厘米的高跟鞋被她一脚蹬掉,手脚并用就要爬过来,身边的男人连忙拦住她,发出惊慌的声音:“honey!Clam down!”
“妈!”贺临川一把将方向盘打死,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巨大的声响,这车要是有翅膀怕是都要飞起来了。
“你就别跟着捣乱了!就你那车技太阳下山咱们都到不了医院!”
“你说什么!你个小兔崽子!”Sofia一把揪住贺临川的衣领,美目怒瞪。贺临川实在没时间应付他妈,直接看向后视镜,对着后座的男人说道:“Kenny,please help me control my mother.”
“OK!Okok!”男人一把抱住处于暴走状态的Sofia,轻声哄她,女人这才缓缓安静下来。
Kenny是贺临川妈妈的男朋友,在贺临川的父亲去世后,Sofia一人拉扯儿子长大,直到贺临川也进入了部队,Sofia才回了德国,与她青梅竹马的英国邻居走到了一起。
沈念在病床上大口呼着气,阵痛像失了控的海啸劈头盖脸地袭来,面色苍白的Omega额头上布满了汗珠。
他没想到自己的产程会这么快,内检的医生往他下身摸去,说道:“三指了,可以进产房了。”
“什么?!”这也太快了,沈念攀着病床的扶手,挣扎着起身道:“我,我爱人还在路上,能不能等一下啊。”
“沈医生,宝宝要出来了,你想等它可等不及呀。”助产士笑眯眯给沈念擦了擦额头的汗,“放心吧沈医生,您alpha的腺体液已经提前抽取好了,无论他在不在你身边,你都会平安生产的。产科刘院长亲自为您接生,你得相信咱们医院的医生。”
在如今的社会中,Omega生产会需要标记过他的alpha或孩子父亲的信息素,但在产房的alpha容易受Omega信息素的影响,有的甚至会失控暴走。于是现在的医院基本上都会在孕o建档时提前抽取alpha的腺体液,以助Omega顺利生产。
剧烈的疼痛袭来,沈念一阵缩瑟,无力仰躺在病床上。护士将他推到产房门口等待,Omega一向认为自己是能忍痛的,但他没想到生产前的疼会让他这么难受,生殖腔频繁收缩,头晕目眩中沈念下意识伸出手,他多希望有人能在这种时刻握住他的手给他力量。思绪纷飞,他又想到了自己的母亲。鹿露生他时,也是这么疼吗?
沈念双腿微微颤抖着,他一手扶着自己的肚子,眼前恍惚出现了鹿露的笑颜,他不禁伸手去摸,嘴里喃喃着:“妈妈……”
就在这时,一双温暖有力的手拉住了沈念,强大的安抚信息素瞬间释放,将沈念团团围住。熟悉又陌生的鸢尾花香气像一层保护罩,Omega沉浸在香甜的信息素中。
拉住沈念双手的人声音轻柔充满慈爱,她低头吻了吻沈念汗湿的额头,垂下溢满柔情的双眼,轻声道:“念念不怕,妈妈在这。”
Sofia的高跟鞋早在爬楼梯的时候被她不知道甩到哪去了,为了见沈念她特意戴了一顶手工编织的草帽,看起来颇有夏威夷美人的韵味,如今那顶草帽也斜斜地挂在她的头发上,长裙沾着不知道从哪蹭的污渍。贺临川刚把车停在医院门口,她就迫不及待地下车冲向产科。同为Omega,她知道一个年轻的Omega独自生子时的恐惧。她是贺临川的妈妈,自然也是沈念的妈妈。
“Meine Kinder(我的孩子)……”Sofia将沈念的上半身抱在怀里,目光温柔似水带着显而易见的心疼,如一汪清泉在眸中流淌。
“念念不怕,妈妈在这里啊。”
手术室内走出两个助产士,她们合力将意识有些模糊的沈念推入产房,并对有些狼狈的Sofia说了句‘放心’。
等贺临川跑上来的时候,手术室门口只有站着焦急往里望的Sofia。Kenny在身后气喘吁吁提着Sofia落在楼梯上的高跟鞋,女人转身拍了拍贺临川的肩膀,“念念已经进去了。”
贺临川一下失了力气,颓然滑坐在地上。
他没赶上,他居然没赶上。他甚至不敢望手术室的方向看去,他竟然让沈念一个人面临生产的痛苦,挫败感淹没了alpha,他有气无力地蹲在地上垂着头,自责与后悔充斥着他的整颗心。
“深呼吸、深呼吸、用力——”
“呃……”
大门紧闭的产房里,沈念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息。双腿大张着,炫目的手术灯映射在他身上。Omega叫的声音并不大,只是忍不住时才会从嘴角溢出几点呜咽。
他可是名医生,而且连最痛的割腺体的事都做过,怎么可能会被分娩这点小痛打倒——这是刚进手术室之前的Omega所想的。然而随着疼痛越来越剧烈,他也顾不上端着了,痛呼的声音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