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抵达四楼,经纪人叮嘱周锴:“你今天的任务是在导演面前好好表现,争取拿下这个角色。这可是公司好不容易给你争取来的机会……”
*
许嘉年如果知道周锴和经纪人内心的想法,肯定会后悔刚刚没把那句话说完整。
——你的骚气熏到我了。
太骚了太骚了!骚到油腻,油腻到令人反胃!
原主怎么会粉这种人间油物?
不但油,还毒!
书中,原主为了他婉拒联姻对象,他得到消息后偏偏要来横插一脚,故意给原主的联姻对象难堪,闹得场面很不好看,两家合作也就此告吹。
后来许家公司出现危机,也没好意思去求前联姻对象家里帮忙。而对方家里虽然没有落井下石,但一些生意往来伙伴以为他家与许家交恶,碍于他家的面子,也婉拒了对许家施以援手。
最后许家落魄,原主以为的“真爱”也弃他而去。
何其可恶?!
许嘉年在走廊里缓了好一会儿,才感觉气顺了一些。
低头看了眼时间,确定自己没迟到,便去叩响了约定好的包厢门。
里头有服务生打开门,许嘉年抬眼望进去,坐在桌边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听见动静起身,眼神相触的瞬间,两人的瞳孔同时睁大,眸中闪过一丝惊艳。
刀雕玉砌的脸庞,黝黑深邃的眉眼,高大挺拔的身形,挽起袖子的小臂上隐隐露出的薄肌和青筋,将这一切收入眼底的许嘉年瞬间感觉自己脑子里噼里啪啦地放起了烟花。
他穿书前母胎单身二十五年,一直没机会谈一次恋爱,所处的社会环境也不如这里宽松,不允许同性结婚。
但对于自己的理想型,他一直都有非常清晰的认知。
他就喜欢眼前这种宽肩窄腰、高俊挺拔,一看就能把他抱起来…的大猛攻。
对方这身高,估计有1米9吧?
穿着和气质也稳稳踩在他的审美点上,硬朗健硕、充满爆发力的身体包裹在禁欲的白衬衫中,文明驯服野性,绅士风度克制绝对力量——
如果再配上一件剪裁得体的西装外套,妥妥的西装暴徒。
我可以!什么时候结婚?!
“许嘉年?”
也许是许嘉年打量对方太久,对方试探着唤了声他的名字。
低沉的嗓音略带磁性,苏得让人腿软,一点也不像某位男明星那样做作。
咳,矜持。
许嘉年淡定地点了下头,走进去朝对方伸出手:“你好。”
对方宽大的手掌握住许嘉年的,温暖干燥而有力量,“你好,蔺贺。”
许嘉年来不及感叹自己与对方的体型差,对方便松开了手,走过来替他拉开椅子,“坐,有什么忌口?”
许嘉年记下他的体贴,心里悄悄给他加一分,“谢谢,我不吃内脏,除了牛肚。”
蔺贺在他对面坐下:“牛腩吃吗?这里的小灶牛腩不错,可以试试。”
服务员适时将点餐的平板递给许嘉年,许嘉年勾选了对方推荐的小灶牛腩,又点了一道醋溜淮山,一份竹荪老母鸡汤,然后把平板递给蔺贺:“还有什么推荐吗?”
蔺贺接过平板,问他:“吃不吃海鲜?”
许嘉年点头:“可以。”
蔺贺便点了一道白灼虾,一道香辣蟹,又点了一份时蔬。
许嘉年对他点的菜没有异议,视线从他修长骨感的手指上掠过,又悄悄给他加了一分。
“要来点红酒吗?”蔺贺问。
许嘉年摇头,他刚出院没几天,家里千叮咛万嘱咐暂时别沾酒。
蔺贺把平板交还给服务员,“先就这样。”
这里的菜分量足,他们只有两个人,就算饭量再大,这些菜应该也够了。
点菜期间服务员已经给他们倒好了茶水,如今拿着平板退出包厢,屋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
许嘉年和蔺贺对视一眼,默默端起水杯,战术性喝水。
蔺贺看起来比他坦然许多,还安慰他:“不必紧张,我们只是互相认识一下,你不必有负担。”
许嘉年没什么负担,但确实有点紧张,第一次遇到外形和气质完全符合自己幻想的理想型,母胎单身能不紧张吗?
只是他这个人,心里越紧张,脸色就越冷,端得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完全是多年伪装形成的条件反射。
他余光瞥向蔺贺,发现对方两手交握搁在桌上,拇指互相摩挲了两下,一副严阵以待的谈判姿态,似乎也没比他轻松多少。
许嘉年顿时就放松了许多。
他定了定神,说:“谢谢,不过我们都知道这场相亲是奔着联姻去的,所以不如先开诚布公地交个底——蔺先生想要一个婚后互不干涉的合作伙伴,还是希望尽量找一个有好感的对象,慢慢培养感情?”
蔺贺有些意外地看向他。
说实话,五分钟前他的想法还是前者,希望联姻对象能和自己达成共识,只保持表面婚姻关系,在不影响两家合作的前提下,彼此尊重,互不干涉,仅在必要时扮演好对方爱人的角色。
唯一额外的要求就是希望对方能善待自己的养子,不需要视若亲子、无微不至,只需要基本的善待。
但如今——
“如果对方愿意,我更倾向于后者。”
许嘉年勾了下唇,朝他举杯:“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蔺贺扬眉,与他碰了下杯,放下杯子后,状似不经意地问:“可我听说,你有喜欢的人?”
第2章 脱粉
许嘉年并不意外蔺贺会听到风声,毕竟原主追星的动静还挺大的。
但那是原主干的“蠢事”,和他许嘉年有什么关系?
于是他漫不经心道:“没有,追星而已,那算什么喜欢?”
先婚后爱了解一下,老公~
许嘉年挑起眼帘,眼波轻轻荡了下,但很快克制住自己。
咳,稳住,矜持!
刚巧服务员进来上菜,蔺贺确定了他的态度,没有揪着所谓“有喜欢的人”的传言追问。
许嘉年松了口气,被小灶炖牛腩的香气勾起食欲。
这顿饭吃得很愉快,蔺贺非常绅士地给许嘉年剥虾拆螃蟹,许嘉年又在心里偷偷给他加分。
如果他心里的“计分器”自带音效,估计会像超级玛丽撞砖块吃金币和蘑菇一样,叮咚叮咚响个不停。
基于许嘉年一开始的开诚布公,蔺贺也向他坦白自己几个月前领养了一个孩子。
“如果你介意,可以拒绝这次联姻。”
这一点许家人早就告诉过许嘉年,他也明白,像他和蔺贺这样的家庭,同性恋就意味着没有继承人。
原主倒好,有个非常优秀的姐姐在家里公司任职,恋爱多年,感情稳定。
但蔺贺是独生子,没有像某些人那样借腹生子搞出一个继承人,还不耽误和同性谈恋爱,而是领养一个孩子,已经算是非常开明正派了。
许嘉年曾经有个比自己小九岁的妹妹,对小孩子也不讨厌,于是道:“我倒是不介意,就是不太会照顾孩子。”
蔺贺悄悄松了口气,“没关系,我也还在摸索中。”
两人相视一笑,又一次达成共识。
饭后,蔺贺果然提出送许嘉年回家。
两人在餐厅门口等蔺贺的司机开车过来,许嘉年抽空去了趟一楼的洗手间。
此时,捂着胃部的周锴被经纪人扶着搭电梯下来,他要赶深夜航班去外地跑行程,不得已先离开。但想要拿到角色,自然也得陪导演喝尽兴了才能走。
电梯里有人在一楼下,电梯门短暂的开合,周锴无意间瞥见许嘉年经过,走向站在大门边的一个高大男人,对方还替他开车门。
周锴蹙眉:他竟然真的约了人在这?
那个男人是谁?背影怎么有点眼熟?
周锴来不及多看两眼,胃部突然一阵绞痛,让他无暇将注意力继续放在许嘉年身上。
*
许嘉年和蔺贺一块坐在后排,一上车就拉过安全带系好。
蔺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虽然交通规则有明文规定,但一般人坐后排很少会自觉系安全带。
许嘉年察觉他的视线微顿,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确实有些人会觉得稀奇。
他解释道:“前阵子出了点小车祸,家里人交待一定要系安全带。”
蔺贺顿时肃容:“严重吗?”
许嘉年一怔,没想到对方的重点竟然是关心自己,微笑:“如你所见,四肢俱全,吃嘛嘛香。”
就是换了个灵魂。
蔺贺听完,也拉过安全带系好,并称赞:“你家里人说的没错,安全第一。”
“嗯。”许嘉年点头,两人再次达成共识。
蔺贺的座驾后排很宽敞,座椅非常舒服,吃饱了的许嘉年看着车窗外闪过的夜景有些犯困,靠着椅背放松坐姿,神色几分慵懒。
但他从车窗的倒影上看见蔺贺,虽然也靠着椅背,坐姿却板板正正,双膝自然微分,两手搁在腿上,有点不像三十不到的年轻人,像个老干部。
“老干部”蔺贺偏偏没有过于“古板”的自觉,一板一眼地挑起话题:“我们两家的合作意向基本谈妥了,如果我们相处愉快的话,尽快安排一个时间订婚,然后再商量婚期,你觉得可以吗?”
许嘉年微笑着看向他:“可以是可以,但蔺先生谈恋爱也喜欢像安排工作一样列章程吗?”
蔺贺微顿,许嘉年笑起来唇角上扬,眼睛弯弯,让他有点晃神。
许嘉年:“那如果我们想要加深对彼此的了解,是不是也要写一份简历,列一个记录喜恶的表格?”
蔺贺虚心垂眸:“抱歉,我会改进我的方式。”
噗——
连认错都这么公式化,许嘉年脸上的笑意更甚,甚至觉得对方有点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