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明明就是打算赌气赌到底了。
傅延拙想了想,这次章遥想要什么来着?
两年间,他对章遥有求必应,这次章遥要什么?
哦,要跟自己谈对象,打算跟自己结婚。他怎么不上天?
傅延拙皱眉,一时间犹豫起来。
程林跟那个孩子旁若无人在他跟前接吻的样子就在眼前,章遥跟那个男生肩并肩走在一起的样子同样从他脑海中闪过。
傅延拙想,章遥跟那个男生到哪一步了?
接吻了吗?还是已经……
章遥坐在餐桌旁边板着一张小脸一言不发,傅延拙心里冒火,问胡作非为的小崽子:“今天跟你一起的人是谁?”
没动静。
傅延拙摇摇晃晃走过去,挑起章遥的下巴,章遥愣住了,看着镜片后那双再没有掩饰火气的眼睛倏然慌张。
傅延拙仔细看了看,两片唇颜色浅浅,海棠色的,干干净净。
章遥有点儿迟疑:“傅延拙……,你……干嘛?”
傅延拙呼出一口滚烫的酒气,三伏天热的要命,少年温热的下巴搁在指尖,柔软极了。
“找见了吗?”他问。
什么找见了吗?章遥没明白,刚要问,被傅延拙眼底的烈火骇到失言——他好像醉的很严重?
其实也不用看,空气中浮动的酒气够重了。
傅延拙好像喝了很多。
小崽子迟迟没动静,傅延拙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找见喜欢你的人了吗?”
章遥没说话。
喜欢他的人在眼前,但是不是那种喜欢。
或许都不是他以为的,家人之间的喜欢。
傅延拙大概是喜欢一只猫猫狗狗一样地喜欢着自己,不痛不痒宠溺了两三年。
“想跟男人接吻吗?”
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问题了。
章少爷心脏忘了怎么跳,一双带着重重酒气的唇瓣贴了上来,没顾他头一次接吻,贴上来之后就很凶地在他毫无经验的口腔中掠夺。
傅延拙今晚也好凶,比他昨天质问自己的时候还要凶。
他怎么……怎么会……
章姓小人忘了怎么心跳,忘了怎么呼吸,鼻腔和口腔还有心肝脾肺都罢工了,他被这个吻欺负到不知道怎么应对,眼泪没忍住就掉了下来。
宋齐亲他的时候,他明明很绅士,一动不动。
傅延拙真的好过分。
这个坏人。
吻到了一点儿咸涩,意识到那是什么,傅老板如梦初醒,酒醒了大半,终于停了下来。
他缓缓起身,粗糙的指腹擦掉了小东西的眼泪花儿。
那时候傅老板分不清自己心里发麻是因为什么,是因为自己犯了大错,还是因为小东西掉了眼泪。
他只知道,小东西哭了。
被他吓的,也有可能是因为被他欺负的。
傅延拙轻声说:“你看,我就说,你不喜欢跟男人接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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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没有了,晚安!
第20章
他真的醉了,也疯了,在酒精的刺激下不知道是头脑发昏还是将错就错。
鬼迷心窍了。也许还有程林几分责任,因为他今天搂着他那小朋友说挑战性大,也刺激。
小东西眼泪止不住地流,傅延拙叹着气。心想,还能怎么办?
一个年纪说不上太小但比在自己跟前还是小孩子的人,从头到脚,单纯的世上少见。
他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的一个姿势,能看清少年发顶柔软的每一根反光的柔软发丝。
他知道这种方式很卑鄙,但显然,也很奏效。
这下,章遥大概不会再喊着谈恋爱结婚了——严重一些,可能还会怕自己。
这不是什么好事儿,至少过去的几年,他从没希望过章遥怕自己,起初他希望他们井水不犯河水地相处,后来他心疼这个小东西,想要溺爱他,想看他任性妄为。
他想摸一摸那颗小小的脑袋,又怕惹来小东西更加难过,所以犹豫了一下,手掌并没有落下去,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章遥哽咽着,心想傅延拙怎么可以那样对他?
他明明可以轻一点,慢一点,等他反应过来,可他偏偏要忽然咬他一口,偏偏要那么凶,那么重,明明就是为了教训自己的口出狂言。
“傅延拙,你真的……”真的不喜欢我,是吗?
没听明白他要说什么,傅延拙叹着气,拍了拍章遥后背:“早点睡吧,这些话,以后不要再说了,是我喝多了,我的错,今天就当没有这回事儿,好不好?”
章遥缩成了一团,半大少年,手脚纤长,缩在一起却依然是很小的一团,毫无安全感的姿势看的人心里心疼。
这样年轻的生命,这样澄澈的少年。
说到底,当他站在自己跟前,一鼓作气说“我想跟你试试,想跟你结婚。”的时候,大概没有人能够拒绝。
不单单因为他年轻漂亮的身体,更因为他偏执的一往无前。
于傅延拙而言又更加难以拒绝,因为这是他养大的猫,从自闭到跋扈从没变过,还是很可怜,是他家的小孩儿。
不管是出于色心或者其他说不清楚的东西,没有人有理由不心动。
傅延拙不会虚伪地说他没有动心,而之所以他能够看似清醒地推开,只不过同样因为,这是他的章遥。
偏爱他,所以更要考虑怎么样为他好,怎么好才是真的为他好?
所谓的爱情高尚至极,也庸俗至极,同样也罕见至极,说多了落俗,说少了不够,藏在怀里不给人看未必是真的爱,他也不是什么圣人,他心里着了什么火他不可能不明白。章遥不懂,他是太懂。
傅延拙很清楚,章遥是生长在寒带的植物,对感情的认识很贫瘠,他的一头热血只是因为向往温带,事实上小东西一点儿都不明白什么是喜欢,就打算将自己的一生献祭给那点儿温暖,飞蛾扑火一样不计后果。
他要是自私一点,将错就错,也不会有什么严重后果。
他们只不过是跟现在一样地过下去,不,不对,对章遥而言会就这样过下去,他会得到他想要的温暖。而对于自己则是完全有利的。
——他拥有了一个年轻的生命,完全美好,完全单纯,完全仰慕自己。谁能拒绝?
章遥只不过从不知道更好是什么样子的,才会觉得自己是他不能错过的人。
傅延拙清楚,他的人生已经登顶了,往后都是悠闲的下坡,可章遥,漫长美好才刚开始,却因为自己身上这一点光,全部撞过来。
那些温暖章遥以为很难得,需要将自己献祭,其实不需要,他对章遥的温柔取之不尽,不必他这样回报——无需回报。
所以……所以……
外面还有很多,很好的人,很好的朋友,很好的世界,很好的一生。
“遥遥。”
傅延拙叫着阿姨对章遥的昵称,叹着气擦着他的眼泪,心想,自己还是吓到他了。刚才那个吻,除了威慑,还有几分是因为他太着急了,在酒精作用下,一点都没有收敛心里的火。
小猫不经吓。
“好了,睡觉去吧。”
他拍着章遥的后背:“我的错,我喝多了。”
章遥哭的有点儿哽咽,这给傅延拙一种错觉,好像跟前的小东西不是个大人,而是一个三五岁的小孩子,听不明白大人的话,害怕了、不高兴了就只能抽泣。
傅延拙酒醒了,也耐心起来,将责任全都揽过来,又给彼此一个台阶。
章遥不肯抬头,躲着他的动作,他就等着小东西冷静下来,阿姨听到外面的动静揉着眼睛出来,发现二人坐在餐桌前很古怪,问怎么了。
傅延拙没说话,章遥蜷缩在一起,后背还在轻轻起伏。
客厅灯打开,章遥瑟缩一下,被强光惊吓,傅延拙挪了挪,帮他遮住光,摸了摸小东西后脑勺。
“没事儿,你休息吧,灯关掉。”
阿姨满腹疑惑,却还是依言回去接着睡了。
“上楼吧。”傅延拙又问。
椅子上的一团小东西没动,傅延拙有种错觉,或者说冲动:他一把就能抱起来。
等回神发现自己在想什么,他心想,酒还是没醒。
终于,章遥沉默起身,傅延拙跟在他后面,离开了一段距离,跟着他上楼。
嘴唇还在发烫,酒味儿留存在嘴里一点儿都没有消失,像是他也喝了烈酒一样,那些味道猛烈闯入,席卷身心,心跳至今没有平静,重重地,跟身后的脚步一起,慢慢同频。
十三……十四……
好像离他很远,永远都那么远,不会走近。
第21章 怎么养的?
当然,相比于从前,傅延拙大概目的达到了。
章遥似乎不再执着于跟他有什么更加紧密的联系,风平浪静了很久,对他能避则避。
自然也再没有大言不惭提出来什么吓人的要求,他像是没发生那件事情一样,对那晚傅延拙教训的吻闭口不谈,连眼神也不敢在傅延拙身上多留了。
他不再出去胡闹,安安分分躲着傅延拙,早上早早出门,坐地铁上下班,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对此,傅延拙没有采取什么措施。
今天的局面他早就想到了,那晚那个吻很仓促,但是之后的一整个长夜,他有足够的时间思考章遥有可能的反应。
同样,他也有很多的时间思考他应该怎么为这件事情善后,但答案都是没有。
他做了那件出格的事情之后,他没有很好的措施应对了。至于他们的以后,傅延拙自然也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