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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步步为赢_分节阅读_第103节
小说作者:巧克力锅巴   内容大小:1.03 MB  下载:红楼之步步为赢txt下载   上传时间:2018-01-24 00: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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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琏眉头微皱道:“这推恩令初始时各个分封诸侯王俱是反对,但各地最后还是推行下去。这政策对皇权有利,消除了各地分封王权想了各地分封王怕是不乐意。”

  “不乐意却能推行下去,证明这政策怕是符合了多数人的心思。”

  “多数人的心思?”

  “对!多数人的私心。私心也是人的本性,换作谁都能明白推恩令是将原本分封王权分割薄弱,但是那有权利的王权却只会归了嫡长一脉,其余庶者所得和王权相比连分肉喝汤都算不上。可是推恩令一行,至少庶出的王孙分的利益可比原先要多的多,如此一来,自然响应者众。”史菲儿顿了顿道:“你想想若是你在那位置,你又如何做想?若先不考虑皇命,你是支持这推恩令呢还是反对?”

  史菲儿的话让贾琏陷入沉思,这点史菲儿也是很理解,现世中有句俗话是屁股决定脑袋,很多人对这话理解很有偏颇。不过在史菲儿看来,这句话真是的意思却是,你坐在怎样的位置,就决定你用怎样的思维方式在怎样的思考问题。如推恩令一般,你若是分封王或继承人自然是不愿被分权,可是若是分封王下的那些无望继承王权的王孙子嗣呢?答案不言而喻。终归到底还是汉武帝和主父偃将人性私心看得透彻。

  贾琏沉吟良久才又道:“于是乎这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归根结底便归于利益二字。不论是家族也好,营生也罢说是众者心思所求不同,分开不管愿或不愿也都是必然。”

  史菲儿点点头:“你这点看得倒是透彻。实在是颇为难得了。”史菲儿顿顿又道:“这家规是保证这家族利益,故而去了支脉,一来让主杆茁壮,二来是盼着支脉落地能自成气候,长此以往若是良性循环,则慢慢也可连成一片。但众人皆有私心,说到底这有私心也不算是件错事,所以日后究竟是能如麻绳共拧劲还是自扫门前雪都是要听天由命了。”

  贾琏点点头道:“老太太,今日琏儿算是受教了。今日一席话,倒是给我点开了困顿多日的一个心结。等下我再理理顺了,好去给王爷回话。”

  史菲儿诧异道:“这又是怎么一桩事?是给那个王爷回话?”

  贾琏笑笑道:“老太太我说句实话您可莫要恼我啊。”

  “你只管说了便是,我恼你做甚。”史菲儿道,“莫不是你背后要编排我?”

  贾琏连连摆手:“哪里敢编排老太太您去。我给忠敬王爷管理着玻璃的营生,老太太必然知道的。可之前又献了筑路的方子,王爷是打算让我一并料理了。我接手后想着二者用途趋于一处,便用了一套人马去操持,可是时日久了,我却发现这事虽说瞧着放一处不错,但似乎分开也可,左右权衡不得,又因府上有了分宗和分家一事烦扰,我便暂且撂下了。今日又想起此事,再推演分家之归根缘由,便更是困惑。今日倒是解惑了,方才反观老太太您手中营生,品类众多,而如今每一桩都算是做的不错,也有如苍天大树般长成,可今日想着是否也应该分分枝桠了?”贾琏说完瞧了眼贾母的脸色道:“老太太我就是一说,您有远虑自然想得比我通透,我这番话算是班门弄斧啦。”

  史菲儿笑道:“你这小子若说你是举一反三都算是看低你了。你这番话说得诚恳,也如你所说,我的确是有我的一番计划。这计划你可想听?”

  贾琏忙点头:“那还用说,老太太您快别卖关子了。琏儿想听想听。”

  史菲儿道:“说给你听也没问题,只是在此之前,我倒是想问问,你自己可有私心,这私心又是何事?”

第二百七十二回

  272

  “我的私心?”贾琏摸了摸鼻子,“我觉得我现在还不到考虑私心这事呢!以后或许会有吧, 比如看着营生越来越大, 忽然有一天让我收手或者交出, 那时候就会更清楚吧?老太太我觉得这事得遇到了事再说,若是现在起硬让我说出来个一二三四, 琏儿实在无能。不过,我倒是觉得天底下只有老太太最没私心了,老太太你说我说的对不对?”贾琏话锋一转, 又将问题抛了回来。

  史菲儿原本在喝茶, 听贾琏这么一说差点被口中的茶呛住了。史菲儿道:“果然三日不见刮目相看, 琏儿最近本事长了许多嘛!一来会拍马屁了,二来会问话设套了。本老太太日后可要小心了。”言罢史菲儿拍拍胸口, 喘了口气。

  “老太太, 瞧您说的。琏儿这不是才在老太太指点下才长了点见识嘛。”

  “不过, 关于营生之事, 你到底说到我的心里去了。我也确有此意。只是现在府里诸事繁多,不是时机罢了, 待得了功夫, 我便好好整理整理。”祖孙俩又说了些闲话, 这才各自散去。

  经历了二府分宗一事, 宁国府分宗之后倒是比先前静了几分。府门口也冷清了不少, 而府内主人贾敬也没再去了道观,每日只压着贾珍贾蓉在祠堂内背祖训、背家规,也不见外客。

  贾珍自然对此事烦不胜烦, 可是又无可奈何。每日跪得双腿酸软,背得头晕脑胀。可是也不敢抱怨,这些时日贾敬归府第一桩便是将贾珍贾敬身边的一票管事的都换了去,说其这帮下人只顾着讨主子欢心,主子为所欲为也不知道帮助规劝,反而撒这欢,陪着其闹,将其中不少人好生惩治一番后才轰出府去。贾敬如此一来,让贾珍在府里失去了左膀右臂一般,着实难受。好容易得了空,贾珍便借着给太太请安的由头去了朱夫人处,跟朱夫人大倒苦水,希望其能在贾敬面前说些好话,让贾敬不再对自己严苛管教。

  朱夫人如今身上有孕,月份又大,本来她年岁颇高就有些吃力,况且这些日子经历事情又多,本就烦心,这身子便是不大好,听贾珍又来诉苦,少不得要打起精神硬撑着劝慰一番。好容易将贾珍劝走,自己又实在担心其再遭责罚,便强打精神来见贾敬。

  贾敬这些时日责罚贾珍去祠堂思过,自己则抽出手来调查贾珍在其管理府里时候的行径,这不查不知道,一查气得贾敬胡子都翘了。也不知道这贾珍受了何人蛊惑,放着好端端的差事不做,尽和一些军卒走马结交打混,而那些人偏又是极有背景的,不少还是昔日里府上的政敌,也不知贾珍是不知此事,还是以为自己能有本事不钻了人家圈套。贾敬正在来气,偏偏朱夫人又捡了这个时间来说请贾敬对贾珍少些责罚,如此更是火上浇油一般,不仅又将贾珍叫来责骂了一顿,还直接责难朱夫人平日里就知道放纵贾珍,如今有孕在身就好生休养,别妄言干涉此事,令朱夫人每日在自己房内待着便可。

  朱夫人被贾敬责备又禁了足,原本身子就不大好,如此更是又添了病,只能每日静养在屋,不问府中之事。这宁国府内院管家一事便全都落到了尤氏一人身上,好歹尤氏也算个能干的,打理起来也算是没有大错。

  朱夫人禁足十余日,一日忽觉的腹痛难忍,便知自己已是发动要生,可这时日倒是比先前早了些,尤氏急慌慌忙将一并事宜筹备得当,朱夫人挣了一天,终于诞下一名女婴,只是身体力竭,若不是有太医医救及时,怕是当时便要没了命。只是从此之后,也不用贾敬在出言禁足,朱夫人也只能躺在床上静养了。

  府里添丁增口,好歹也是桩喜事,贾敬因瞧见枝头花少尽末,又在四月,便给其取乳名唤作惜春。因朱夫人无力照应,尤氏身下又无子,这嫂嫂见其也算是生的可爱乖巧,便将其抱过来养在了身边。每日打理完府中之事,和其都弄一番也是开心。

  因荣宁二府分了宗,宁国府添了口一事,贾敬想了良久给贾母送去了喜帖子。史菲儿看着喜帖,忽然间觉得自己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这原应叹息倒是齐全了。遥想当初自己来此地本就是为了给十二钗改命而来,如今耗费了十余光景,这才将四春盼了个齐全,也是不易啊。毕竟纸上千年好过,世上一日难熬,自己经历一番才知道此言真是不虚。

  因惜春降生,又是四春之一,史菲儿倒是分外想见见。可如今两府分宗,也不好过去,只是叫人备了厚礼随贺喜的帖子一并送还了回去。又听闻朱夫人缠绵病榻,便又加送了些滋补调养的药品,让其好生休养。朱夫人收了信,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感慨,遥想早年,两府女眷齐聚一处,很是热闹,而如今两府却是闹到如此,一回想起来,朱夫人倒觉得心里更生出几分悲凉之感。

  史菲儿这几日将自己的营生帐册都汇聚一处,仔细盘点了一番。那日贾琏问自己有何私心时,自己便已是想到了,自己的私心不在别处,就在这群女孩子身上。恐怕这里边没有人比自己更希望这群才貌双全的女子远离了那薄命司,能幸幸福福过一生。可是这又谈何容易!毕竟在如此一个皇权父权男权的时代中,对于女性想要过的幸福真的不亚于买彩票中了大奖。凭借自己一人之力想要撼动这层层禁锢简直犹如蚍蜉撼树,这种无力感着实是穿越到这里越久便越明显。

  史菲儿思来想去,如今贾府也不算是日落西山颓败之势,对于十二钗而言至少其中大部分人的主要依托应该不会很快倒了。但这世上想安身立命过得舒坦还得要有经济实力的,史菲儿想来想去觉得自己反正穿越来用现世的知识搞起来的营生,日后可以拆分细些给这些姑娘各留一份,毕竟这种是活钱,而且可是实现钱生钱的,在这里女子不可能如现世一般还有个不嫁的可能,如若是成了亲,那至少经济上能让其腰杆也硬气些。

  当然史菲儿也清楚,若是想彻底改变这些,还是要从制度根本上来,只有让所有人认识到男女平等,才有可能会让普天下的女子从这皇权、父权、男权中的压迫彻底解脱出来,但即便是文明的现世,也却未能实现,史菲儿摇了摇头,自己一想到这些事就会越想越烦,如今自己这身份,某些时候所做的事也是在悄悄维护了那些权利,真是有些左右为难呢。

  史菲儿又将视线回到这些帐册上,心里暗想,还是料理好当下要紧。铺开一张纸,将目前手里的营生一一写下,又在旁边注上小字,整理一番,史菲儿点了点,这营生要让十二钗人手一桩还着实差了好几个,看来是要再拓宽出些新路子了。

  “老太太,老太太,您在写什么那么入神?我叫您好几声了,您都没听到呢!”一旁的迎春不知何时来的,扯了扯贾母的袖子,史菲儿才回了神。

  “你怎么来啦?怎么没和姐妹一起?”史菲儿摸摸迎春的头问道。

  “她们都逛园子去了,迎春不想去了。想起前两日在老太太这边玩过的游戏,倒是还想玩,就来烦老太太了。”

  史菲儿笑笑,知道这迎春是又想玩跳棋了,那一日几个小家伙不知晓因为何事闹了起来,史菲儿被吵得头痛,便拿出来自己平日解闷的跳棋,哪里想到迎春倒是分外喜欢。看来这迎春不只是爱下棋,和围棋类似相关竞技棋类她都是喜爱,今日这才又来了。

  史菲儿和迎春对弈,这小丫头也算是聪慧,对这类游戏颇有心得。跳棋讲究的是一走二看三跳四堵五拆六借。就是讲要走一步时要看好接下来的棋,最好能连跳同时堵住别人的路拆了别人的桥,而自己却最好能借到东风。可看迎春下棋,却是个愿意与人搭桥的,颇有点与人方便自己方便的意思,更显得大气。史菲儿瞧着倒觉得有几分欣喜,这迎春也远不是书中那样木头怯懦,虽不好胜,但心中自有想法。史菲儿忽然灵机一动,方才不是还琢磨还缺了几桩营生呢吗?这不是现成就摆着一桩。这竞技棋牌的游戏,现世不知有多少种,自己平日里闲时画了样子,命人做了几样自己玩,今日倒是觉得,不如慢慢想着都做出来,将来再这桩营生给了迎春也是不错,正好也算是投其所好嘛!兴趣本来就是最好的老师,她既然喜欢,想来日后作为营生料理也是会格外上心吧。

  史菲儿如此想着,心里又乐了几分,看来自己最近也是有些犯懒,如今十二钗就快要齐了,自己真正的任务才算是开始了嘛。

第二百七十三回

  273

  过了清明,天气倒不像往常渐热起来, 整日里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个没完。院子里的绿叶像是被水浇透了, 一股脑儿的冒出来, 愈发的翠绿,甚是繁茂。

  史菲儿瞧着倒觉得甚喜, 如此下去,到夏天越发有了阴凉。如今或许是老了的缘故,史菲儿一到夏日尤怕暑热, 可是这里没空调没电扇, 连每日想天天冲个澡也都是麻烦。哪里有现世半分好。所以一快到夏日, 史菲儿便更喜起阴雨天来。

  除史菲儿外贾赦对着连日阴雨也是甚喜,毕竟前两年因为风雨不顺, 田庄收成不是太好, 今年雨水充足, 谷雨时节雨下的爽透, 这谷物灌浆甚好,贾赦自然开心。

  毕竟今岁是分宗分家头一年, 这世道人多半还是相信天数的, 若是今岁田庄收成不好, 指不定到时候就会有人背后议论定是贾赦做了分宗分家一事, 令祖宗不喜, 故而才略施惩戒。可若是收成甚好,自然就会堵上了众人的嘴。

  贾政接了调任的文书,收捡行囊离京赴任, 带的人也不多,只带了几个长随管事。临行之前将贾珠叫到跟前,仔细交代叮嘱一番,令其好生进取求学,自己不在家中,其便算是家中长男自当主持家事云云,贾珠一一记下。至于对王夫人,贾政只说自己到了地方会寄信回来,让其更加上心元春婚嫁之事,若等自己在任处安稳了,再派人接了众人过去。贾政走前还专门去拜见了林如海,林如海倒是言语不多,只是让其一路小心,到了记的捎信回来,若是日后京中又了差事,自己想办法帮其运作回京,贾政自然是谢过不提,临行之时又辞别了贾母,这才上路。

  这几日贾赦倒是难得放松,原本压在头上的几桩心事,如今到一并都解决了,自然松快许多。现在只要等王夫人等搬离原本住处,自己再收拾得当,到贾瑚大婚时候入住便可了。毕竟还有些时日,贾赦也不急,总不能刚分好家,就立刻让人挪地方,那也太无人情味了。况且如今看着那边也在不停收拾,丝毫也没有眷恋不舍的意思,贾赦自然也是放心。

  难得清闲这几日贾赦便每日去去碑林馆、或者寻几个好友一处闲聊。这一日,贾赦在书房,因前两日得了一处汉代碑刻拓本正在欣赏,心里盘算着是不是寻了人做份摹本收进碑林馆内,便有管事的来报,说是收到了二老爷的书信。

  贾赦心里暗自奇怪。自己和贾政因分家之事虽说不至于撕破脸皮,但双方多少心里还是有些芥蒂的。只是贾赦觉得自己在分家一事行事公正,上对贾政并无亏欠,谅其也挑不出大错来,况且他们一房在分家时还横生枝节,自己还命人不可妄议,也算是为其找回了些面子。

  可是你若说贾政为此感激自己,出京就会给自己寄信,贾赦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信的。贾赦命管事将送信的人领了来,倒不是贾政的那几个长随之一,只是馆驿中人捎带过来的。贾赦赏了钱,问其此番送了几封信来府上?那人回话称只有这么一封,而且府上二老爷称一定要当面交到您手里。贾赦听言更觉得奇怪,心里盘算着这论给谁也不能单给自己一人啊。再多问几句,那人均是一问三不知,贾赦无奈只得将人打发走了,独自看信。

  这不看还好,一看贾赦这气都不打一出来。信纸之上洋洋洒洒写满了三大篇,满篇写的都是贾赦操办军需一事有多失职,现如今贾政赴任路上在瞧见那些军队士兵手持兵器破旧、衣衫褴褛,有些甚至连一日一餐都不能吃饱之类的云云,反正满纸之上只现贾赦办事不利,作为其弟瞧见了深感其有负圣恩之类的话,末了还说,若是日后王爷打赢了胜仗,小心回头好好参奏贾赦一本,日后再治其个罪名。

  贾赦看完信将信往地上一掷,又用脚跺了几下,这才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气得直喘粗气。贾赦心里对自己这兄弟好一通抱怨,你忽然升迁去了外任,就好生生麻麻溜溜去赴任就好了。这军队军需如何又关你何事?况且平日里贾政对自己的事情极少问询,怎么出了京反而还关心起来了?这也是奇怪。况且你个工部做了多年,本就对兵部户部的事知之甚少。你怎么会知道其中的流程?自己若不是经历了这一遭,自己也不会知晓。

  这本来出了京就这军需之事也就不归自己管理了,兵源由战事所辖区域及邻近州府调派占了大头,从京中出发了也只有一小部分而已。况且自己讨要的银两也是义忠亲王自己点头认可的,他都点头了拿钱走人了,现在士兵吃不上饭、穿不好衣、拿不上好兵器,都是自己的过错了?自己去哪里说理去?

  贾赦越想越气,心想这贾政在京中没事给自己添些小堵,出去了,还不能让自己消停,真是气人。信躺在地上,贾赦又踹了一脚,那信被贾赦这一脚生起的风翻了个面,贾赦忽然瞧见这信封背面居然还有四个小字,贾赦不解,弯腰拾起,只见上面写着:第一要紧。贾赦没好气,心里腹懑道,合着你写信将我说落一顿是第一要紧的事!信拾起放在桌上,贾赦没好气端起茶杯来,心里自然还是忿忿,也不知是缘何故,往信上一瞅,贾赦忽然直了眼,手一抖跌了茶盅,外面管事听见一声脆响忙进来瞧,还未等开口,就被贾赦厉声哄了出去。此时再瞧贾赦,脸上已是变了颜色。

  你道贾赦为何变了脸色,原来贾赦喝茶之时,将那信横眼一扫,却发现信的第一页每行第一个字连起来竟是王存逆心,谨慎小心。这叫贾赦如何再坐的安稳,这魂都快吓出来了。这这这是什么意思,贾赦捏着信的手都抖了起来。仔细将信又看了几遍,贾赦越发觉得这绝对不是自己多心。

  可是贾政是如何能够知晓这义忠王爷存了反心呢?他就是一个去京外赴任的小官罢了。就算是王爷起了逆心,这样机要的事是怎样会被其洞察出来?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而且平日里见其也不算是个机警的人,不擅政务,为何此事反而机警了呢?贾赦又仔细看了遍信,觉得这信的确是出自贾政手笔,而非假借他人。

  贾赦捏着信顿时心里没了主意,这等事却也不能找旁人商议。毕竟这一开口便是可能要掉脑袋的死罪。不管义忠王爷是否谋反,自己这话都不能乱说,没有的话就是诬陷王爷,死罪一条。要是真的,自然会有人来质疑其如何得知,说不定还会怀疑其是同党。贾赦越想心里越乱,那薄薄的三页纸仿佛是烫手的山芋一般。

  贾赦慌了一会儿神,渐渐冷静下来。姑且先不论贾政是如何得到信的,可是这后半句让自己谨慎小心又是何意?自己虽然和义忠王爷不算和睦,但是自己如今也只是个虚职,对外也没啥事,自己谨慎小心该小心些什么呢?贾赦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本来的好心情被这封信彻底搞糟不算,还让自己惶恐起来,贾赦一肚子气,却也无从发泄,只得将这信小心折好,贴身装好。

  入夜,贾赦在书房待了许久,才会房休息,躺下没多久,便梦见义忠王爷带兵口打着清君侧的旗号杀回京城,对于昔日功臣如四王八公之类都是痛下狠手,自己荣国府也毫不例外,被其列了八大罪状,不但治罪还要抄家。贾赦吓得一激灵,直楞楞坐起。他如此自然将一旁的张夫人吓着了,忙掌了灯,见其一头冷汗,又急急绞了帕子给其擦汗。看其回了神,便端了汤水来,让其喝下。贾赦此时才彻底回了神。

  “老爷可是被梦魇了?从不见你这般模样。”张夫人轻声言道。

  贾赦自然知道自己所梦之事觉不能向外人道,只是点点头,好在这张夫人甚是懂得眼色,见贾赦不主动说,自己也不多问,只是取来干净衣服服侍贾赦换上,贾赦此时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做梦汗拓湿了亵衣。

  贾赦忽然想起那句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句古话,现在想来着实是有道理啊。好不容易心事都了结的七七八八了偏又生出这么一桩来。贾赦心想就不能让我消停几日,过几天清闲日子吗?怎么就这么难呢?不过烦心归烦心,贾赦倒是开始琢磨起来,若是真有那么一日,自己这一府又该如何?如何好容易才有了今日这般天地,贾赦可不想自己一番心血白白付之东流了。

  如今看来首要之事,便是要查清楚这王爷是否有这逆反之心,若是果真如此,自己应该早日报告朝廷让其早有准备,毕竟自己是知道他们这次出征所带兵马并不太多。只要防范得当的话,想要成功绝非易事,可是这王爷哪里来的自信呢?贾赦陷入沉思。

第二百七十四回

  274

  贾赦从梦中惊醒,自然是睡意全无。喝了汤水, 回了神, 换了衣服, 仍是冷汗出个不停。贾赦也怕如此下去夫人担心,索性穿衣起身, 自己去了书房。

  贾赦被那梦中事情一吓,倒更觉得这信中所言之事会要为真。若是真有人犯了,杀进城里, 这宅院怕是要遭了殃。琢磨良久, 贾赦觉得不管此事如何, 这宅院的守备要加强。想到此,贾赦忙命人将宅院的图纸取了来, 又将府里负责守卫的下人名册翻看了一遍, 开始重新部署, 如此竟是折腾了一夜未眠。

  次日一早, 贾赦便命管事将护院的下人都聚集一处,自己又自己筛检了一番, 只留下了身体健壮, 多少会些拳脚功夫的家生子。瞧着人数不多, 贾赦又命管事将年轻的家生子的都聚在一处, 又选了十好几号人, 这才罢手。将人都挑选齐全了,贾赦又是好一通训话后,才将人分派编组各领了负责区域, 又定了巡查时间,一天三班,昼夜不息。

  众人也倒是乐意,虽说这活儿比先前辛苦些,但是月钱却长了一倍。只是管事的有些不明所以,这些事所说老爷也关心,但终归是交代下去后由相关管事自行操办,完了再来复命便是,今日老爷如此亲力亲为的,是怎么了?原本负责宅院保卫的管事心里惴惴不安,贾赦瞧见也不多言。只是责令其好生当差,若是出了半点差池,定要好好整治。

  这方将看宅护院的下人都梳理一遍后,贾赦又命人将门子都聚到一处,又命人拿来素日考评本查证每人操守品行,自又是调换了一遭,此还不算完,又令其严加守备,凡事府里进出都必须仔细记录云云,众管事一旁听得心惊胆颤,暗自揣测不知是谁犯了过错,让老爷如此谨慎。不过至此之后,府内更是严密安防了。

  贾赦捏着贾政的信,提心吊胆地过了两日,这两日真可谓是度日如年。可是此等大事他一个人暗自寻思也太过难熬,思来想去贾赦还是决定要将此事和贾母商议商议。

  如今贾赦心里倒是通亮,府里如今有这等威望,贾母绝对是功不可没。只是这样的事,贾赦一早没报与贾母知晓也是考虑着如今贾母年事已高本就应该好好过几日轻松日子,若是再因为府里的琐事来烦她,一来自己不孝、二来也是说明自己无能,可这等事关系府中的未来存亡,贾赦也实在没有别的招了。不过这贾赦心里还是存了一丝侥幸,打算此事不明着说与贾母,而是将信呈上,若是贾母看出来其中的端倪了,自己再和盘托出,若是没看出来,那么还是让老人家好好享福,过几天安稳日子吧。

  贾赦借着请安捏着信去了贾母处,贾母处自然还是热闹非常,一群媳妇婆子凑在跟前和贾母说话,一旁又有孙辈或是嬉闹或是下棋,贾赦瞧在眼里颇生感慨,这样繁花似锦的日子却是拿捏在别人手中。

  内眷见贾赦进来,一时都住了声,史菲儿本来跟李纨正说什么正得趣,冷不丁听屋子静了声,抬头一看才瞧见贾赦进了屋。

  史菲儿笑道:“我当时谁能做出一鸟入林,百鸟噤声之举。原来是你啊,这几日我瞅你忙里忙外,怎么今日得了闲?”

  贾赦当着一屋子人,自然也不好说出来意,只是言道:“前几日听闻老太太又有了新点心,可是琏儿那小子不孝顺,将您赏我的那份都带走孝敬他舅舅去了,今日我便是厚着脸皮再来讨一份了。”

  屋子里众人一听都笑了起来,张夫人道:“这等事也难为老爷惦记,下次还是直接与我说便是了,我一会儿回去捉住琏儿好好说他。”言毕屋子里又是笑声一片。

  旁人不知道,可是史菲儿心里却是门清,贾赦从来有事都会借着请安的由头,而且总是编个讨要吃喝的事,这样史菲儿留饭,两人也可以坐下慢慢商议不被打扰。今日再瞧贾赦脸上,虽然其仍是笑着,但眉宇间透着一丝焦虑,史菲儿倒是奇怪,如今贾赦烦心的事不都了结了么?今日又是为了何事?

  史菲儿道:“这便是我疏忽了,下次给你的定要多一份才好。今日天气难得放晴,你们也都去转转,活动活动,不如先去园子里走走,看看有什么新景致,回来告诉老太太,我再去瞧瞧。”史菲儿瞧了眼贾赦道:“我现在还是先将这怨气平了再出去吧。”众人自然又是笑了一场,起身告辞贾母离去了。众人一会儿便都走了个干净,只剩下贾赦和贾母两人。

  史菲儿让丫鬟去将这几日的新点心各种都取了些来,一会儿的功夫小丫鬟便拎了个两层食盒,打开端出四碟子,每个碟子都码的整整齐齐。之后丫鬟又奉了茶。

  史菲儿摆摆手让丫鬟自去,对着贾赦道:“这些可够?若是不够,我再命人取了来。”

  贾赦本就没有心思吃点心,不过见贾母准备了许多,也不好推辞,随意捏了一块儿,两三口送入口中,便竖起大拇指连连称赞。

  史菲儿也不多言,只道:“这还有许多,你慢慢吃便是,这里没人与你争的。”贾赦听言又捏起了一块儿,慢慢开了口道:“这几日老太太可曾收到我兄弟的信?”

  史菲儿自然知道这便是正题了,不过按理贾赦和贾政二人兄弟感情着实一般,如今二人还都有些颇瞧不上对方之意,贾赦如此问必然是他忽然得了信。

  史菲儿摇摇头道:“你兄弟走时说到了任上便送信回来报平安。甘陕之地虽然路途遥远,但细算起来也不过是二十多日便能到了。你们兄弟两个平日里脾气倒不是很投机,他一走,你倒是第一个问起来的人。”

  贾赦也不多言,将手中点心放下,又拍了拍手,这才从怀中取出封信来,递与贾母道:“两日前收到了这封信,老太太您瞧瞧。”

  史菲儿接过信瞧了眼贾赦,倒是先没将信拆开,先问了一句:“你兄弟现在如何?”

  这话将贾赦噎住了,自己还真没怎么想过贾政现在是怎样一副光景,毕竟这信中所言之事甚为隐秘,他既然将这信送出,也不知其是否居于危处,自己倒是光顾着着急府上的事了,如此看来自己着实欠考虑。

  史菲儿见其不言,也不追问,伸手将信囊抽出一抖,展开及阅。贾赦一旁仔细盯着贾母表情不放。史菲儿看信看得很慢,三页纸,贾赦觉得贾母看了似乎有一个时辰。末了,史菲儿将信放在桌上,只是端着茶盅喝茶。贾赦此时心里上次翻腾,既想将信背面的那第一要紧指给贾母瞧个真切,可又觉得既然贾母未瞧出来就不要给其添堵为妙。心潮思绪此起彼伏,着实难受。

  不知过了多久,贾母放下茶盅道:“前些日子我倒是梦见你过去的舅舅了。瞧着脸上倒是不大有喜色。醒来后我就甚想我那两个侄儿,可是你那二表弟前些日子又放了外任,如今只有史鼎一个在京中了吧。你今日去寻他,说他姑母想他了,请他来府上吃点心。”

  贾赦万万没想到贾母看完信会说这样一档子话来。贾赦犹豫道:“如今我那三表弟身居要职,怕是……”

  史菲儿道:“他姑母请他来,我倒是不信他不来。你只管去便是,若真不来,那我这姑侄的情份怕是要伤了。”

  史菲儿说这话时一脸严肃,贾赦也不敢怠慢,忙连连点头应道:“一会儿我便去请我那三表弟来。”

  史菲儿闻言点点头,将候在门外的丫鬟招了进来道:“去拿个火盆来。”丫鬟点头应了,少顷便端着个火盆进了屋,贾赦此时忽然一惊,伸手想去拿桌上的信,却晚了一步被贾母先拿住了。

  史菲儿将信往火盆里一丢道:“兄弟间虽性格有异,但若非伤及太过,凡事还留些余地为好。气也一时,怨也一时,如今贾府这样怕是有人倒是乐于作壁上观,你且谨记便是。人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争名逐利、趋利避害那是正常,若能跳出一点,人生大不同也未可知。”贾赦点头称是,和贾母又说了些闲话,这才告辞不提。

  贾赦出了府,将贾母方才说得话仔细咂摸,倒似咂摸出几丝味道。贾赦暗自揣测到底贾母有没有看出那封信中的文章?贾赦也没有了主意,若说看出来了吧,贾母也太过沉稳,竟然面上一丝表现也没有,而若是没看出来,为何又说出那番话来。

  贾赦一路行走,到了史鼎的官衙处,递上名帖自然有人迎了进去,只是待贾赦落了座,刚才告知史将军巡城去了,要等些时候方可归来。贾赦忽然间如惊雷在耳边炸醒,心里一沉,今日看来无论如何也要将自己这三表弟请去府上了。

第二百七十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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