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翘翘’小老虎嘴里,还衔着一只小药瓶,治跌打损伤用的。
小武瞧着那丑陋的小老虎,笑了。
小男孩的笑宛若冬日照在雪面上的阳光,真好看呀。
翘翘也在角落里笑出了声,小武瞧见了她,赶紧把笑容收起来。
可她还是笑,渐渐,小武也背过身,嘴角轻轻勾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提示:翘翘视角和小武视角是不一样的。
你看翘翘视角,会觉得小武怎么这样,好渣。看了小武视角,你就会理解他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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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往事
翘翘老是偷跑出来帮忙,小武渐渐不怎么拒绝她了。
一天,小武卖完了牛肉饼,回去的路上,翘翘嗬哟嗬哟抱着盛饼用的竹筛,又是蹦又是跳,
“小武,以后你会跟川叔一样,去打仗吗?”
小武一手拿着铁钳,一手赶着驮东西的小毛驴,“我以后,要去登山。”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那双早熟的眼睛,发着孩子气的光彩。
“登山……?”
小武又道:“你听过上清界吗?”
翘翘连忙点头,“我知道我知道,奶娘说过的!”
“托天城,那是神人才住的地方!”
翘翘两个小髻一翘一翘的,头上的天竺果子珠串晃得噼啪响。
小武暗自摇了摇头,有些孤寂地望着天边弥漫的红霞,
“春悄悄,夜迢迢,碧云天……共楚宫遥……”
“那是什么呀?”
“孤灯宫。”小武嘴角蠕动,“我要去的那个地方。”
上清界三山六谷七十二仙门里的孤灯宫,他的一生所向。
“哇,小武你真厉害,我都不知道有这么个门派呢。”翘翘张大嘴巴,夸张地哇了一声。
“是谁告诉你的呀?”翘翘好想知道哦。
“我娘……”
“娘”字出口,小武又不说话了,他紧紧抿着嘴巴,低垂着头。
翘翘也不敢说话了,她看得出来,小武又不开心了。
翘翘这下知道了,娘是小武的禁忌,不要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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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次的仙门择选要来临了。
翘翘可以看得出来,小武乐得很,每天卖完饼都要勤加练功。
翘翘总是坐在小溪边的大石头上,看着小武练功。她也很想跟着小武一起去登山,可她并没有小武那一身充沛的灵力。
越是临近仙门择选,津阳城来的人越多,城里就越是混乱。小武警告翘翘,近期内不要再来了,可深门大院里被层层保护好的翘翘,哪里懂得小武的苦心。
这一日她又翻墙来找小武,可没想到,中途被两个乌衣术士捉住了。那两个术士见到翘翘,发出惊人的怪叫,说她正是他们一直寻找的阴寒之体。
翘翘的丫鬟白蔓蔓,趁着术士没有发现,赶紧跑到小武家里去求救。
“我们,是否要出手?”李淳风在暗处,偷偷问季寻真。
季寻真摇头,“你一旦出手,他们的因果链全乱了。”
因果链乱了,后面的发展不可预计。
“那两个只是普通的乌鱼妖,水里面最低等的妖物,不足为惧。”季寻真又道。
李淳风这才放心。
说话间,小武果然笃笃笃地跑来,他像一阵风一般,戒指里的护身银龙破空而出。
而那两只乌鱼妖也早有准备,他们不是普通妖物,一捏口诀,小巷中霎时间飞雪连天。
那两只妖物被小武打成重伤,却也把小武等人困在了漫天寒雪的小巷空间中。
翘翘已经被打晕了,嘴唇乌青地睡在小武手臂间,小武解开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咳咳……”身旁,那双环丫鬟也在咳嗽。
小武看了她一眼,小丫鬟冻得瑟瑟发抖,却一言不发。
小武垂下眼睫,把自己身上仅剩的衣服脱下来,系了一个结,系到小丫鬟身上,“穿上,别脱。”
白蔓蔓讶异,同时也很害怕,“那……那你怎么办?”
“我有银龙护体,你没有,你会死。”小武简单回答,牙齿微微打颤。
白蔓蔓赶紧摇头,“我……我死了又没人在意,贺……贺公子您不同……”
“闭嘴。”他咬紧牙关。
白蔓蔓:“可……”
“闭嘴。”
白蔓蔓:“哦……”
“谢谢……”小丫鬟说得很小声,还不敢看男孩,她一直以为,自己没有资格去看那个人的。
只有小姐才有资格。
后来小武终于悟出了乌鱼妖法术的破绽,可也因为那场劫难害了一场大病,高烧不退错过了择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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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寻真到这里,终于明白翘翘为何会对小武产生如此大的愧疚了。
她再次戴上面具,本想跟着翘翘去看一看川叔的死因。
那一直是困扰她的一个点。
众人却一齐来到了太守澹台历的书房,澹台历是个相貌英挺的中年男人,他拍着长得明显大了一号的小武,语气坚定而怀有信任,“自乃父死后,已过了三年。”
“你在军营立了不少功勋,若是信得过澹台叔叔,以后便跟着澹台叔叔,我把我唯一的女儿许配给你。”
小武已长成了一个小少年的模样,修长的脖子上,喉结分明。
他单膝跪下,不卑不吭,“是。”
澹台历急忙扶他起身,又抱了他一下,以示长辈的关怀。
当不用再面对澹台历的那一刻,季寻真在小武脸上找到了那一丝昭然的嘲讽。
季寻真突然发现,小武似乎变了。她错失了三年的时光,长大的小武跟小时候,似乎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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翘翘正在屏风后面窥视,她也长成了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她的身旁,白蔓蔓亦初具颜色。
“小姐,老爷把你许配给了贺公子。”白蔓蔓低着头,嘴里挂着笑,笑却不达眼底,“这下呀,咱们可以慢慢接近他。”
“他总有一天,会原谅小姐,会明白小姐的好。”
翘翘羞红了脸,完全注意不到白蔓蔓的神色,只小心翼翼瞧了瞧屏风后的小武,又瞧了瞧她。
“原谅……”季寻真嘴里琢磨这个词……是因错过择选而记恨澹台灵犀吗?
还是……
来不及想,画面又一转,渐渐从翘翘长大的澹台灵犀在窗前给贺星洲写信。
窗前喜鹊喳喳地叫,她细致把纸笺装好,交给了丫鬟白蔓蔓。
然而白蔓蔓送至一半,偷偷找了个水塘,把信撕了,直接扬到水塘中,给里面的鸭子吞了晕染了墨滴的笺。
“她怎么这样?”李淳风嘀嘀咕咕。
“仔细看。”沈涧嘴角一勾,这白蔓蔓倒是挺合他的胃口。
他有点考虑把她的尸体挖出来,做成傀儡为他所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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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段时间,澹台灵犀专程学了梨花糕,两只手蒸出了不少水泡,才辛苦做了一盘,满脸紧张地托着自己信任多年的丫鬟白蔓蔓送了过去。
那时贺星洲休沐一日,待在太守府,白蔓蔓去为他送糕点。
他拿着吃了一块,“这味道倒也不错。”
“多谢姑爷……是奴婢所做。”白蔓蔓含着笑,行了个礼。
这下李淳风看出这是个什么人了,气得想揍白蔓蔓,“这人品性怎么能歪成这样?!”
沈涧呵了一下,“也没见你多正。”
李淳风想起自己以往种种,有过之而无不及,略有愧疚,只得闭嘴。
白蔓蔓回了去,澹台灵犀提着灯笼,灯笼映着整个脸盈盈如水,忐忑又小心试探,“他……他吃了吗?”
白蔓蔓只是难过又卑微地摇了摇头。
澹台灵犀一下捏紧了灯笼的提杆,“没事,哈哈……没事……”
“还有下一次,还有很多次……他……总会原谅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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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年冬天,津阳道大雪,贺星洲奉旨率一众将士支援边境大战。
澹台灵犀鼓起勇气,敲开一家又一家的门,鼓动妇女们为将士缝制衣物。她自己也为贺星洲缝了一件,被针扎了个满手是血,“他以前受过一次冷,那次是我对不起他,我给他补一件衣服。”
可她的衣物却没到贺星洲手上,白蔓蔓偷偷给烧了,换成了自己缝的,怀着小心又憨厚的笑意,给贺星洲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