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群臣皆应和。
也怪昨日,大家都知道了,陛下和娘娘有多激烈,群臣觉得,皇子降生,指日可待,不妨再催一催。
立太子?
他哪儿来的孩子。
祁承明白了,这糟老头子是变相地催他去生孩子。
这个问题,他怎么解决,他……
于是,群臣看到方才有条不紊指点江山的少年天子慌乱中打翻了茶盏,他冷了脸,开口,语气不容抗拒,“无事退朝。”
第22章 安神药
白藉足足睡了一天,到傍晚才悠悠转醒,她没惊动侍候姑姑,自己随便洗了脸,便溜了出去。
白藉走在路上格外地畅快,若是让那姑姑知晓了她要出去,定是要乌压压地一帮子人跟着,诚然是不会迷路,可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哪有她一个人来得快活自在。
白藉只这样想着,可自古这深宫里,就是个是非之地,怎么可能有清静的地方。
“嗯……轻点,别让别人看见了……”白藉耳力极好,不小心听到了女子痛苦却欢畅的隐忍的低吟。
她从假山的石头窟窿里,看见一对男女在做那交颈鸳鸯,好不火热。
白藉摇了摇头,果真是年轻人火气大,她也不便打扰。
刚要转身离开,不料这宫裙繁琐至极,她腰带上坠着的珠串随着转身的动作也动了起来,打到了旁侧的假石上,“咔吧”一下断掉了一颗,骨碌碌地滚到了那“交颈鸳鸯”的脚旁。
白藉暗道坏了,随着那女子一声惊呼,她抬眼正和那“公鸳鸯”看过来的视线在那石头窟窿里撞上。
好一双奸诈狡猾的狐狸眼。
白藉扭头就要跑,“姑娘留步。”声音竟有些意外的好听,白藉顿住了步子,那“公鸳鸯”从地上捡起了白藉衣裳上掉落的珍珠,绕过假山,走到了白藉面前。
“姑娘衣裳上的珠串掉了,且仔细收好,莫要让有心人捡了去,若稍加利用,怕会辱了姑娘的清白。”
言罢,伸出手掌心摊平在白藉面前,那颗晶莹凝重的珍珠正安静地躺在他手心里。
掉一颗珍珠有什么好造谣的,白藉没想出其中的利害关系,但也不好拂了他的好意,便伸手将那颗珍珠捏了起来。
拿起珍珠,白藉瞥到他身后那女子已然不知何时逃走了,白藉挑了挑眉,哦,说什么怕辱她清白,原来只是为了给他的心上人打掩护逃走罢了,好一个油腔滑舌的。
白藉表示理解,没有戳破,只小心翼翼地转身离去。
那名男子留在原地望着白藉远去的背影,浅浅勾起半边唇,却没有露出笑意。
“陛下,国师有事求见。”宦官进来在祁承面前低声禀告。
祁承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他已经看了许久的奏折,有些头昏脑涨,不知道那国师突然造访又所为何事。
“宣。”祁承挪动了一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半阖着眼揉太阳穴。
“陛下。”祁承意外地抬眼,他原以为能爬上国师这个位子的,会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而,没想到竟然是个年纪轻轻的男子。
祁承的所思所想断然不会在脸上叫人看出半分,他淡淡开口道,“国师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咦?陛下今日怎与臣如此生分,陛下往日都是以字呼臣的。”
那一眼的破绽还是叫他看出了丝毫端倪,好个人精,祁承见招拆招,“哦,寡人给忙忘了,国师的字是什么来着?”
国师,“……”
竟不按常理出牌。
“寡人在问国师话呢,怎么,国师真以为君臣可以不分了吗?”祁承无形中施压下来,帝王心术,他可是得心应手。
“回禀陛下,臣不敢,臣苏照,字江阴。”
祁承“嗯”了一声,重新拾起桌子上的奏折开始看,如此繁忙的公务,在人间做这帝王有什么好的,难怪帝王皆命短,活活累死,十有八九。
“陛下,臣过来,是有要事与陛下商量。”
“你能有什么要事。”祁承在奏折上划下一笔,懒懒地接话。
“臣观了几夜的天象,发现近来天象都指着,最近我东傲的国运……有些不好。”
“哦?有多不好。”
“气数将尽。”
“是说寡人快要死了吗?”
“臣不敢,也没有这个意思。”
“好,寡人知道了,你退下吧,以后莫要再用这些子虚乌有怪力乱神的东西来扰寡人清净。”
“是。”苏照抬头看了祁承一眼,欲作揖告退,刚抬起手,宽大的袖子里掉落出一个东西,刚好弹到了祁承的案几上。
祁承条件反射地反手夹住,定睛一看却是一颗珍珠,上面还刻着精巧细致的花纹,倒是难得的别致,女儿家的东西。
“陛下,请将此物归还与臣。”苏照伸出手来讨要。
祁承将珍珠还了回去,“想不到,国师竟也有心爱之人了。”
苏照笑了一下,没做解释,转身离去。
半夜,寂静无声,唯独星宿在夜幕里独自运转着。
突然,一颗小星宿偏离了轨道,飞速旋转着,离地面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飞向东傲国地界,在王城上空炸裂,溅出的火花落在了王城最西边,燃烧了西边的宫宇。
“走水了——走水了——”一声哀嚎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怎么回事?”
“黎羽殿那边着火了!”
“什么?那王后娘娘……”
一众宫人忙拼了命地抬水去灭火,人人都在心中祈祷王后娘娘别有什么闪失,千万要安好。
白藉梦中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炸裂声,她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发现好像不是梦,是真的。
周遭火光一片,还伴随着些宫人的哀嚎。
“娘娘,娘娘……”门前侍候的婢女跑了进来,“怎么办啊娘娘,外面全是火,我们,我们出不去了。”
白藉想施法让火灭了或者用法术护着她,带她一起逃出去,但婢女一声一声地唤着“娘娘”,让白藉突然想到,她现在扮演的,也只是个凡人而已。
□□凡胎,会被火烧伤甚至烧死的凡人。
火势烧得极快,只片刻便越来越旺,已经点燃了屋内的桌子和帷幔,白藉祈祷着有人快赶过来救她们出去,可看这火的势头,怕是等不到了。
她望着婢女眼中的绝望,于心不忍,抬手在她后颈一劈,婢女晕倒在地,白藉刚要带着她出去,一低头看见自己只穿了里衣,人间的礼法似乎挺死板的。
于是便顺手抄了件衣服过来胡乱地穿上,拉起那婢女捻了个诀飞了出去。
消息时传到祁承面前时,他动作乱了一下,朱笔一捺划下,在奏折上拖了长长的一道。
但冷静下来,祁承觉得她应当不会蠢到被烧死的地步,但为了演出他和王后的“伉俪情深”,年轻的帝王还是故作慌乱地赶了过去。
交错穿插地慌乱人群中,他一眼便看到了白藉,她一身宫装穿得歪歪扭扭的,立于火光之外,火光或明或暗地映照在她的侧脸上,她脚边还躺着一只,啊,不对,一个婢女。
“你没事吧?”祁承走了过去,故作关怀地将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白藉抬头,疑惑的目光,这是作甚,突然举止这么怪异,关怀这么虚伪,脑子抽了?
祁承危险地眯了眯眼,白藉恍然大悟,哦,明白了。
“陛下,可吓死臣妾了,臣妾以为,以为,再也见不到陛下了!”
白藉一把扑过去抱住祁承,鼻涕眼泪全擦在了他的肩膀上,祁承咬牙切齿地抬起手,在白藉背上重重地拍了几下,以示安抚。
晃动间白藉腰间坠着的饰物打到了祁承的手,他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影影绰绰地火光中,祁承认出了那珠串,其中一串尾端缺了两颗。
祁承想起方才国师的视若珍宝,他随口打趣他有心爱之人时他的腼腆一笑。
怒火中烧。
白藉被拍得咳嗽了两下,祁承抬手便拉过她,“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咳嗽了,快传太医过来看看!”
说着忙将她“视若珍宝”般地扶去了偏殿,又刷了一波深情帝王的人设。
帝后感情正浓厚,叫那些蠢蠢欲动的有想法的大臣们暂时也不好将自家闺女塞进宫来。
最后那太医给白藉摸了把脉,“回陛下,娘娘凤体十分康健,根本无碍。”
祁承一皱眉,“不可能,刚刚寡人还看她咳嗽来着,定然是受到了惊吓,寡人怎么瞧着,太医最近医术,有些糊涂啊……”
于是,在祁承恩威并施之下,那太医迫于王权,给白藉开了些安神药,一味赛一味的苦,喝得白藉想立马拎起祁承,把他塞回到天后肚子里,回炉重造一番。
这到底是经历过什么长大的啊,如此阴暗,如此险恶,如此不可一世……
第23章 被困结界
黎羽宫被大火烧毁掉了,这火来得极快,也极蹊跷,没人知道火是怎么起来的。
一时间,宫中人心惶惶,传什么的都有,国君忧心着王后,于是要将她接来自己的殿里住。
白藉心中是有千百个不乐意的,东傲国王宫那么大,随随便便让她住哪儿不成,偏偏要和他住在一起,她光想想都觉得惊悚。
“我不住。”白藉倔强道。
祁承心中无端地不舒服,怎么,不乐意住在他殿里,难不成是还想和那国师继续发展不成?
但祁承没问,素来骄傲的小殿下问不出这样的话,他淡淡地瞥了白藉一眼,面上看不出丝毫波澜,“寡人看夫人的惊吓症状似乎更严重了些,怕是太医开的那药方子,不尽如人意……”
白藉听到他提那安神药,便舌尖发苦,她可不想再喝那苦死人的药了。
住便住呗,大不了她天天跑去监工,让他们快点将黎羽殿修缮好,她也能早些搬出去。
于是,可怜的白藉便搬进了祁承住的殿里,开启了“任祁宰割”之路。
侍候着她的姑姑那天告假,侥幸躲过了一劫,回来之后,抱着白藉痛哭流涕,一口一个“娘娘”,撕心裂肺,让白藉热泪盈眶,没想到在这东傲国,还有一个人是真正关怀着她的。
搬到这边倒也没白藉想得那么惨,吃穿是一样不短缺,吃撑了的白藉在外面散步,看到了前面来了一个花枝招展的美人儿。
白藉停住了脚步,那美人儿见了白藉,忙上前福了福身。
“臣妾问娘娘安。”
“嗯,那是什么?”白藉指了指她身后侍女挎着的小匣子问道。
“哦,回娘娘,这是臣妾为陛下准备的点心,臣妾不如娘娘,能当陛下的贤内助,深为愧疚,只好做一些拿不出手的东西,也算给陛下尽尽心了……”
“哦?点心,快拿过来也让本宫尝尝。”
“娘娘,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