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喝不愁,等着养肥被宰。
记忆的缺失,自己感觉不到,亲近的人却很容易就发现蹊跷。
比如那块掉在地上,一直忘了要洗的白帕子。
雪夫人抱着小小雪去找柳陌,柳陌穿一身藏蓝法袍,端坐书案之后,墙壁上镶嵌的明珠散发寂冷的白光,更显他面容如冰雕雪砌,没有一点人情味。
柳陌对雪夫人或许是有一点感情的,但他眼里的光在见到柳催雪的时候,很快就熄灭了。
衔玉很想看看,别人家两口子是怎么相处的,但雪夫人和柳陌显然不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雪夫人抱着孩子坐在离他三丈开外的地方,柳催雪靠在娘亲怀里,呆呆没什么反应,柳陌照常忙他的事,两个人没有交流。
如果她不说话,柳陌可以一直当她不存在,忙完自己的事便径自离开。经过这几日的观察,衔玉也发现,他们早就没住在一起。
终于雪夫人忍不住问:“我究竟有哪里对你不住?”
柳陌不答,专注做着手中的事,笔锋沙沙。
她觉得好笑,连吵架都得先等他忙完,他从来不迁就她,还会反过来说她不懂事。
她很好奇,“你跟阮窈在一起时,你也这样吗?阮窈的性子能受得了吗?还是你只对我这样,因为所有的耐心和迁就,都给了另外一个人,从此以后再面对谁都觉得索然无味,是吗?”
柳陌不悦地皱眉,搁下笔,抬头,“夫人这是何意?”
果然只有提到那个人他情绪才会有所起伏,雪夫人激动地站起来,“你之前跟我说,你跟阮窈没什么。我起初是不信的,后来信了,她早就不爱你了,只是你一直放不下。你对她仍有意,你恨她?所以害死了她的夫君不够,又害死她的孩子?这就是你爱一个人的方式吗?怪不得她要走,你活该!”
盛怒之下,口不择言,说完她马上就后悔了。这是柳陌的逆鳞,温柔贤淑的雪夫人,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
怕他发怒,又期待他的反应,试图通过这件事,来证明他对自己的态度,还夹杂着几分不甘,似乎这样就可以超过那个女人在他心里的地位。
柳陌微眯了眼,静静地看着她,这目光让她无所遁形,他看穿了她。
“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柳陌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她缓缓吸气,挺胸鼓足勇气,“我当时知道,你对阮窈爱而不得,先杀了她的夫君,又杀了她的孩子,就因为她没有在你最需要的时候陪伴你吗?可她凭什么要帮你,凭什么要救赎你,她并没有义务……”
“闭嘴。”柳陌冷冷呵止她。
她眼神慌乱躲闪,害怕他发脾气,柳陌有心魔,她是知道的,只是她还不知道那心魔隔一段时间就被引出来一点,已全数被渡到柳催雪身上。
嫁给柳陌这几年,发现他越多的秘密,她又心痛,又无奈,更厌恶自己还是离不开他。
她迎上去,“夫君,你看看我,她不愿意做的事,我愿意做,为什么你就不能看看我呢?她既然已经走了,就放过她吧,她现在已经够可怜了。多看看我吧,还有我们的孩子……”
柳陌垂眸,平静注视她,最后仍是轻轻将她揽入怀中,“夫人,我也只有你。”
衔玉长长叹气,戳了戳柳催雪的脸蛋,自言自语,“你娘真傻啊,柳陌还是喜欢我丈母娘的,不然以他的手段,如何不能留下她?他舍不得用自己和爱人的孩子来渡心魔罢了。你只是他生下来承载心魔的容器,他哄着你娘,也只是还需要雪家的助力。”
柳催雪坐在椅子上,低头绞着自己的衣摆玩,雪夫人瞥见他的呆滞模样,想起阮清容没死之前,她去九华山看望他们,那时候她的雪雪多活泼,跟着那个小丫头漫山遍野跑。
她终于回神,退后两步,远离他,“雪雪是你的儿子,你为什么要那样对他?他既然要杀她,当初为什么又要应承两个人的婚约呢?”
衔玉冷笑,“当然是给柳催雪的心魔一个合理的由来,如果被雪家发现,就说是因为阮清容之死生了心魔。”
雪夫人的问题,很少能从柳陌这里寻到答案,他什么也说,松开她,继续忙自己的事。
她想不通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让柳陌如此厌烦这个孩子。
这又不是她跑去跟别人生的!她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他的事!
大家闺秀说不出这样的话,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抱着孩子离开。
柳陌重在桌边坐下,执笔写写画画,就好像刚才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房中恢复死寂。
这是柳催雪的记忆,他被雪夫人抱走,衔玉也不能再继续观察柳陌。
又过了段时间,天气变冷,柳陌派人给雪夫人送来一件御寒的法衣。他总有办法,用一点点刻意流露出来的好,让她一次又一次觉得,他到底是在乎她的。
柳陌最常说的话便是,“除了你,我再也没有别人。”
雪夫人糊涂了,甚至还找借口为他开脱。他天生冷情,对自己已经算很有耐心了,从来没有跟她生过气,四时变化,生辰日都精心准备礼物,在外人面前,也是极重视她的感受。
只是私下,需要多点时间独处。
就是这么一点点的好,吊着她,饮鸩止渴。
她没勇气告诉世人真相,也不知道将来孩子长大如何面对他,更受够了柳陌的冷待,这一切的一切,都令她无法承受。
她羡慕那人的洒脱,她以为自己可以代替她,救他出深渊。还是高估了自己。
柳陌确实没对她怎么样,他只是挡住阳光,遮蔽了雨露,这朵温室的娇花,一天天凋谢,最终旱死在他亲铸的金丝笼里。
第79章 沉浸式刷鳞
阮芽抱膝坐在铜门外睡着,紧闭的门扉终于打开,她睁开眼睛站起来,扑进衔玉怀里。
如候鸟归巢,衔玉下巴搁在她肩膀,全身的重量都挂在她身上,鼻尖蹭到颈部柔软的皮肤,深深吸气,才有活着的感觉。
“好累。”他嘟囔着撒娇,阮芽睡一觉起来,红衣青年的事已经全部忘光光。
柳催雪尚未苏醒,雪光遥给他们安排了客房,自有仆从领他们下去休息。
此番为柳催雪压制魔气,又在他的回忆里过了一遭,衔玉疲惫不堪,却舍不得睡,沐浴时一直缠着她,细密地吻她。
“你今天好怪,你在小雪那里看到什么了?柳陌长什么样啊,吓人不?”阮芽问他。
衔玉不想多说,“就是柳陌把雪夫人气死了,别的什么也没看到。”他抬腿进来,浴桶里的水哗啦一下漫出,撒一地。
桶内空间狭窄,阮芽都没地方坐了,缩在肩膀捂住胸口,想出去,衔玉按住她肩膀,托起她,把她放在腿上,“不准走。”
他手在水下摸索一阵,她闷闷“嗯”一声,趴在他肩头,随荡漾的水波细哼起来。
她心不在焉,“怎么气死的?”柳陌得多气人才能把人气死啊。
衔玉不满,“你还有闲操心别人。”
心中隐秘的角落里,甚至还在感谢柳陌,不然丫丫就不是他的了。衔玉闭上眼,沉浸地嗅闻一朵花,鼻尖碾过柔软的花瓣,被清凉的露水沾湿,擦过其中殷红的花蕊,他启唇含住,细细地咀嚼。
手按在她腰上,没忍住用了几分力气,在皮肉上留下暗红的指痕。
她轻轻推他,衔玉又慌忙抱紧她,“我错了,别离开我呀。”他吻她耳垂,在她耳边委屈哼哼。
阮芽捧着他的脸,“你今天好怪。”
衔玉讨好用鼻尖蹭她的下巴,“等这些事结束,带我回魔域,见见你娘亲,我们成亲好不好?”
“嗯。”她点头,“不是一早就说好的吗。”
“是,是一早就说好的,可是害怕嘛。”他抓住她手腕,“你抱抱我,我好怕。”
阮芽顺从地抱住他,乖乖趴在他肩头,“你今天真怪。”
衔玉偏头,“我怪吗?”
她小幅度点头,“怪招人疼。”
“啊?”衔玉愣一下,她噗呲笑出声。
夜黑沉沉的,躺在柔软的床榻上,衔玉还不想睡,化作臂粗的蛟形缠着她玩。
夏夜微燥,他身上鳞片冰凉凉,滑溜溜,每一片都是那么坚硬而锋利,却乖乖贴在身上,任由她怎么翻腾都不会划伤皮肤。
衔玉缠着她玩,可劲儿盘她,阮芽也喜欢他黏着他,一开始就是图他身上凉快,现在又到她最喜欢的季节,可以抱着他这样玩上一整天。
不一会儿,衔玉就被她打成个结,长长一条成了大大一坨,可无论怎么样他都能解开,无声贴着皮肤游移,蛟尾滑至她腿根,贴着皮肤绕了两个圈。
阮芽摸着他脊背上那条微微隆起的银线,顺着抚到七寸,银线上生出细软却坚韧的鬃须,一直连接到头部。
勒着腿根的蛟尾紧了紧,阮芽轻轻哼了一声,感觉今天的衔玉特别黏人,老是勾着她,不禁心跳加快,头脑发热。
她耳廓都红透了,挠挠腮帮子,小小声,“衔玉,要不要……”再来一次啊。
还是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她抿唇,巴巴望着他,希望他能懂。
“好啊。”衔玉在她手心翻了个身,亮出腹部极为细韧的白鳞,“我也想。”
“哦。”阮芽扔下他,一下跑回床上去坐好,两手乖乖搁在膝头。
“等我一下。”小黑蛟扭着身子游开了,阮芽闷闷嗯一声,低下头,从脸红到脖子根。
还要准备什么呀,难道是又想出了什么新花样?
正出神,耳边一声惊雷响,阮芽吓得肩膀一缩,掀眼望,竟是小黑蛟顶了个大铜盆过来,“哐叽”一下砸在她脚边。
随后粗毛刷、布巾,一起被他尾巴卷着丢进盆里。
阮芽眨眨眼,反应了几息,蹲下身捡起那把刷子,“这怎么玩啊。”
衔玉又去搬来了一罐澡豆,“给我刷刷鳞吧。”
阮芽:“……啥?”
衔玉已经在铜盆里放好水,自己钻进去,盘成蚊香,脑袋搁在盆沿上,“快来吧。”
阮芽静了几息,只能端着盆去浴房。
这还是衔玉第一次叫她刷鳞,她想象了一下,应该也挺好玩的,就不再惦记那事,安安心心给他刷鳞。
先把澡豆在掌心搓开,用毛刷蘸着,顺着着鳞片生长的纹路刷,保证每一片鳞都能照顾到。
力道刚好,水温正合适,阮芽还在他脑袋底下垫了一块布,衔玉舒服得直哼哼。
她洗得又卖力又认真,还用皂荚水给他洗鬃毛,搓泡泡。刷完一道,冲洗干净,衔玉把鳞片张开,她又用小刷子刷第二道。
这一遍格外仔细,不能用澡豆,否则粉末可能会卡进鳞片的缝隙里,衔玉会不舒服,而且还不能太用力,刷到里面的嫩肉,衔玉也会不舒服。
还有他腹部两侧的两只短爪子,那爪子上鳞片更细,指甲十分尖锐,刷完指甲后衔玉便把爪爪收拢,就不会划伤她。
虽然是第一次做,阮芽却做得很好,事事都考虑到了,沉浸式刷鳞,埋头苦干,万分专注。
她最喜欢摸他腹部的鳞片,那片是白色的,极为细密柔软,又十足坚韧,手感绝佳。衔玉享受,阮芽也投入。
待到全部洗完,她发现给衔玉刷鳞竟然比做那事还高兴,心中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满足感。
最后阮芽才抱着他上床,瞥见床头她擦脸用的香膏,亲了亲他的蛟脑壳,提议,“我们再来擦香香吧!”
“好啊好啊。”衔玉高兴在她怀里乱扭,最喜欢丫丫摸他了。
取香膏在掌心化开,搓热,抱着衔玉就这么一顿撸啊,撸得他鳞片都热乎乎、暖洋洋,整只蛟被撸得香喷喷、滑溜溜。
衔玉幸福得快晕过去了,某处自然而然有了反应。
阮芽顺着撸到蛟尾,遭遇阻碍,探头一瞧,尾腹部竟有两个并排生长,圆柱形的[马赛克]。
“啊!”阮芽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