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妧反手搂住容泽,让两人都更舒服一点,缓缓道:“在你梦里看着那个小男孩时,我便想这么做了,可惜梦里我触碰不到他,在外面补上可以吗?”
容泽微微一愣,半晌才问:“你……不怕?”
“怕什么?”清妧疑惑。
自然是怕那令人窒息的黑暗,那疯子般的偏执,还有那……几不可改的命数。
清妧很快反应过来,试探着道:“你觉得……我在意那段过往,会因为那段过往而远离你?”
容泽略微僵硬的身体给了她答案。
清妧沉默片刻,将头深深埋入容泽怀中:“父母和出身都不由你自己选择,真正在意你的人,只会心疼你……”
这把火种,恐怕真的要将他焚烧殆尽。容泽此时才察觉,他恐怕无法放手了。
久处黑暗之人,一旦抓住一点点光明,怎么可能放手。
清妧还在说着话,尽自己所能感染容泽:“不管是出身,还是什么命数,清妧都不在意,我在意的,始终只有师叔这个人。我不求天长地久,只求每一瞬都有每一瞬的欢喜,如此才不辜负生命。”
命数。
容泽的眼神黯了黯,复又重新明亮坚定起来。
他修道,本就不是为了认命。若上天注定他孤辰寡宿,那他便偏要逆天改命!
他用额头抵住清妧的额头,遮住她明亮得让人心跳加快的眼睛,再次吻了上去。
他将付出所有,守护手中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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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叔,佛经书有我好看吗?”清妧坐在容泽身边,拽着对方的袖子问。
即便不看落情簪的颜色,清妧也可以从刚刚那个吻里感受到容泽的感情。可是这人一炷香之前还拥着她吻得火热,一炷香之后是怎么做到抛开她,重新捧起书册的?
要不是刚发生没多久,她几乎要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容泽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面上却仍是一本正经:“书中自有颜如玉。”
“书中的颜如玉能跑能跳,能被师叔按在怀里亲吗?”
她动不动便把两人的亲吻拿出来说事,容泽瞪她一眼,警告道:“休得胡言乱语。”
“行吧,亲完就不认人,我习惯了。”清妧嘴上念叨着,便要往马车另一边挪。
容泽抬头瞧她一眼,继续低头看书,过了一会儿却道:“《佛经释义》和《道经新解》我都重新理顺标注了,你要看看吗?”
清妧无可无不可地抬头:“可以啊。”
她没抱什么期待,接过来翻开后却不禁惊艳——她听的是讲课,因此记下来的东西难免有些杂乱,甚至有的段落与段落之间并不能衔接得很好。
眼前这本是容泽重新抄写的一本,排版整齐漂亮不说,整本书的体系也重新梳理了一遍,不少地方都有补充润色。看着容泽这本,她简直以为自己拿到了佛祖当时的讲稿。
“师叔,你有点厉害啊。”
容泽目光仍在书上,唇角却几不可查地翘了翘。
“我想往各地书院都送一份样本过去,让各地学子与修士都能看到,你觉得如何?”
清妧自然没有异议。
佛祖和太上老君的这些言论本就是想传播开的,就算没有她和容籍,过段时间也会有仙官想办法传入凡间。
只是按照天界如今的办事速度,还不知要多少年后。
清妧歪头看看容泽,突然道:“师叔,你真不错。”
她这话是实实在在的评价。
容泽最吸引她的,当然是那世间少有的皮相,可逐渐接触下来,却发现这人珍贵的不只是皮相。
他受尽苦楚,却从不以此博取垂怜,拜入前任掌门门下的时间最晚,年龄最小,却是三个徒弟中最懂事省心的;平日里高冷避世,似是丝毫不关心民间疾苦,却在某处有难时毫不犹豫挺身而出。
就连得了两本好书,都想着赶紧造福世人。
若不是天界如今仙位已满,想必他再轮回几世便可以飞升。
可惜啊。
清妧内心啧啧,想着定要在凡间多看美人几眼,回到天庭可就见不到这姿容胜雪,眉眼都长在她喜好上的美人了。
第18章 酸甜交加
将两本书定稿之后,传播出去就变得十分简单。
清妧与容泽一人誊抄了一本,交给李东,由他派人印制后分别送往太玄宗与朝廷。修界的传播交由太玄宗,俗世的传播交由楚国朝廷,效率极高。
“师叔,俗世这边只给楚国,不怕他们只给楚国人看么?”清妧看着李东离去,转头问。
容泽看了眼越加秀丽雅致的景色,淡淡道:“不会。当今楚王不是如此狭隘愚昧之人,况且此书不是朝廷独有,小家子气只会惹人耻笑。”
提到楚王,清妧想起命格书上那个矜贵优雅的青年,忍不住问:“师叔对楚王也有了解,可是之前见过?”
容泽正附身整理桌上散乱的书稿,整理到清妧那边时,却发现书稿下还压着一张人物小像,正是自己。
他心下微热,闻言有些漫不经心道:“前几年师尊还在时,我曾与他去过楚国皇城,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清妧又问:“那他性格可有趣?”
容泽摇头:“仅一面之缘。我说他不狭隘愚昧,是从他近几年的新政中推测,具体性格何如能得知?”
他偷瞄清妧一眼,见她没有注意,将小像夹在自己身前的书册中,快速收进储物袋。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容泽又重新收好其他东西,若无其事地将茶水果盘移回桌子中间。
清妧对楚王充满期待,对容泽却也还在新鲜期内,见他对楚王不了解,便没再问,将注意力又重新放回容泽身上。
许是车上有些闷,容泽白皙的脸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清妧便从桌上拿起一个橘子道:“我为师叔剥个橘子吃吧。”
她剥橘子的手法很是娴熟,橘皮呈花瓣状裹在果肉底部,表层橘络都剥得干干净净。
她见容泽拿起一瓣放入口中,不由笑问:“甜吗?”
容泽:“嗯。”
“那师叔喂我一个。”
容泽:“……”
虽然亲过搂过,但互相投喂这种事却自带一种亲昵感,不知道这朵雪莲花会不会害羞。
清妧这么玩味地想着,却见容泽拿着一瓣橘子,真的送到了她唇边。
她像是逼迫小寡妇的恶霸,得逞之余还不忘多占点便宜,边咬下橘子边道:“能吃到师叔喂的橘子,清妧真是……好酸!”
清妧酸的整张脸都皱了起来,顾忌着容泽还在一旁,好歹没吐出来,而是艰难地咽了下去,灌了好几口茶才缓过来。
“你骗我!”清妧转头控诉地看着容泽。
容泽淡然地吃着橘子,眼里却闪过一丝笑意。
他没骗她。
对他来说,这是第一次有人为他剥橘子,是他吃过最甜的橘子。
清妧狐疑地看着容泽,简直怀疑自己跟他吃的不是同一个橘子,有些不信邪地又拿了一瓣放入口中。
还是让人无法承受的酸,这个季节橘子刚刚成熟,新鲜是真新鲜,酸也是真的酸。
清妧酸得眼泪都出来了,忍不住道:“这个橘子太酸了,师叔怎么吃得下去。”
“还好。”
清妧若有所思:“原来师叔爱吃酸一点的橘子。”
容泽垂下眸。
他不喜欢。
可要他现在解释说因为清妧才吃,他也说不出口,便默认下来。
他内心酸甜交加,脸颊上却猝不及防被人亲了一口。
转过头,少女笑得清甜:“这橘子实在是太酸了,只好亲师叔一口,尝一下甜味。”
容泽脸上刚刚降下去的热度,倏地再次回升。将最后一瓣橘子吃完后,他捧着花瓣状的橘皮,有些不舍得丢弃。
清妧还在一旁看着,容泽觉得自己这种行为着实有些好笑,便将橘皮放回桌上,等下有人来打扫马车时,自会收走。
虽说想开了,但他放橘皮时却依然小心翼翼,不像丢弃垃圾,反而像是在摆放珍贵的艺术品,双手捧着,放好后还整理了一下形状。
他内心闪过这许多,清妧自是不知,她的目光只落在容泽形状优美的手上。那双手白皙修长,因着伸手的动作,衣袖向上移了寸许,露出衣袖下紧紧缠绕的绷带,绷带上还隐隐透出血迹。
清妧的目光停滞片刻,想起这是那天被顾念伤到的地方,不由抓住容泽的小臂,拉开他的衣袖仔细查看。
“这伤是怎么回事?”
顾念再怎么急也只是个小孩子,容泽也闪避了些许,所以只是伤到些许皮肉,怎么会过去七八天还在渗血?
容泽动作微顿,然后拂开清妧的手道:“皮肉伤,不碍事。”
清妧:“我知道是皮肉伤,我问的是,为什么皮肉伤这么久还没好?”
容泽摇摇头:“不知。”
清妧:“……”她看着像是傻子吗?
好像容泽身上的伤总是好得很慢。
想到他小时候经历的那些,清妧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拉过容泽的手为他解开绷带。
“没好就应该勤换药、小心照看啊,你还就这么缠着,还写书翻书,一点不顾忌,是担心自己好得太快吗?”
容泽恍若未闻,还一个劲把胳膊往回抽,清妧正在解绷带,怕一个不小心勒疼他,捉住他的小臂瞪他。
容泽和她对视半晌,终于老实不动,由着她解开绷带,让渗着血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
伤口处的皮肉向外翻着,丝毫没有结痂的迹象,不过也幸好不大,看起来不算吓人。
清妧从储物袋中拿出宗门里发的伤药,在伤口处轻轻吹了吹,然后才小心将伤药撒在上面。
“可能会有些疼,你忍忍。”
容泽的目光一直放在她脸上,只在她吹气时产生了些许涟漪,待她包扎完伤口重新抬头,他的目光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淡然如水。
“好啦,”清妧在伤口上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配在容泽修长的手腕上,有些滑稽,不由暗笑着拽了拽,“以后我会按时来给师叔换药,师叔要一直这么乖哦。”
容泽高冷地收回手臂,用行动表达自己的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