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一眼,心知现在的情况并不简单。
一个小厮突然跑到岑子濯的面前,额头上全是汗水,神情焦急。
“少城主,你怎么在这里 ?夫人找你找了好久了。”
岑子濯僵硬的指着自己,“你叫我少城主?”
严夫人已经挑明了他并不是她的儿子,怎么还会有人叫他少城主?
小厮顿了一下,一脸不解。
“不叫少城主,那应该叫什么?难道叫您龙腾少爷?”
龙腾,那不就是雁城的少城主,严夫人的儿子吗?
岑子濯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那小厮见岑子濯好一会没动,拉着岑子濯就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道。
“夫人找了您好久,这会正在气头上,您见到夫人后一定要先认错。”
小厮断断续续的交代了很多,岑子濯听的双眼发愣。
盛丝微开口问小厮关于严夫人的事情,小厮却没有一点反应。
但是岑子濯只是稍微皱一下眉头,小厮就会很快察觉。
这人能看到岑子濯,却看不到她?
她查探了小厮的气息,发现小厮的一切都很正常,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和她之前见到的躯壳完全不同。
想到岑子濯身上变化的衣服,盛丝微并没有轻举妄动,她将自己观察到的事情告诉了岑子濯。
岑子濯抿唇,“我们大概是进入了严夫人制造的幻境。”
盛丝微点头,那些躯壳早就没有了灵魂,让躯壳变成活人的秘法更是闻所未闻。
而她此时却见到了活生生的人,这样的事情根本不可能。
唯一解释就是,面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她们不知道严夫人为什么将她们弄到这里,只能静观其变,跟在小厮的身后去见严夫人。
就在快要走到严夫人院子的时候,小厮突然停下了脚步,一脸纠结的看着岑子濯。
“少城主还是将手中的盒子扔了吧,夫人不喜欢您做这样的事情。”
岑子濯这才猛然惊觉,他的手中一直攥着一个盒子。
目光触及这个盒子,脑海中瞬间闪现更多画面。
这个盒子中装的是他亲手调制的胭脂,严夫人前几天说羡慕王夫人脸色。
他便专门找人学习了好几天胭脂的做法,花费了很大的心力才做出和王夫人脸色相近的一种胭脂。
岑子濯晃了下脑袋,他不知道自己脑海中为什么突然多出这样的记忆。
可奇怪的是,他竟清楚记得调制胭脂的过程,那种真实的触感就好像他亲自经历了一样。
此时听到小厮让他放弃手中的胭脂,他的心口突然多了一种莫名的感觉,比严夫人掐着他脖子的时候,还要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他捏着盒子的手紧了紧,接着就不由自主的说出一句话。
“这是我送给娘的生辰礼物。”
话音刚落,岑子濯就震惊了。
诧异于自己竟问严夫人叫娘,更震惊于心中那种莫名的感受,他好像很在乎这盒胭脂。
小厮无奈的点头,看着岑子濯的眼神全都是同情,就算生辰礼物又能怎么样?严夫人看到少城主摆弄这些东西只会更生气,根本就看不到少城主那孝顺的心思。
就在他们准备进严夫人院子的时候,突然的听到一声怒吼。
“龙腾!你不好好学习修炼的方法,跑出去做什么?”
严夫人愤怒的盯着岑子濯,眼中甚至带着恨意,和她们之前见到那个卑微的慈母形象完全不同。
岑子濯被严夫人前后的反差吓到心中一滞,可更令他惊恐的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
只见他小心翼翼的将盒子捧到可严夫人的面前,眼神满是期待。
“娘,这胭脂……”
胭脂是我特意给你做的生辰礼物。
可他话音未落,手中的盒子就被严夫人打到了地上。
盒子中的粉末撒的满地都是,严夫人的声音更是狠厉。
“我让你努力修炼,不是为了让你做这样乱七八糟的事情,这样的东西下次不要让我看到!”
严夫人说完转身就走,看都不看岑子濯一眼。
岑子濯眼中的光亮消失,他呆愣的看着地上的粉末,那种窒息感再次将他笼罩。
他脑海中浮现的全都是他想要为母亲制作胭脂时的喜悦,以及母亲刚刚打落他胭脂时的冷漠。
感受到脸上丝丝的凉意,细长的手指触碰了自己的脸颊,指尖多了一滴晶莹的水滴。
他竟然……哭了?
他疑惑的看着盛丝微,声音哽咽的问道。
“师姐,为什么我会哭?”
明明只是被拒绝了礼物而已,这样无关紧要的事情,他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反应,甚至还为此流泪?
盛丝微抿唇,没有回答。
费劲心力做出的惊喜就这样被人践踏,怎么可能不伤心?
原主之前为了岑子濯付出了那么多,却没有得到岑子濯的一声感谢,岑子濯当初的嘴脸和刚刚的严夫人可谓是非常的相似。
她嫌弃的撇开脸,不想看到岑子濯现在的模样。
可想到原主那无私的付出,扭头的动作一顿,她终究是不舍的原主的付出就这样被埋没。
“辛苦准备的礼物被被随意丢弃,心意被人践踏,自然觉得委屈。”
说到这里,盛丝微语气猛的加重。
“可严夫人这样的行为你也不是没有做过。你,没有委屈的资格!”
岑子濯表情更加错乱……
他之前做过这样的事情?
第50章 岑子濯……配吗?
很多画面在岑子濯的脑中闪现。
师姐曾无数次的将很多东西捧到他面前, 丹药、衣服、灵器以及其他的宝物……
那小心翼翼的态度和他刚刚将胭脂捧给严夫人时的模样完全相同。
他从来没有意识到这是师姐的心意,一直以为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他们师出同门, 师姐经常说他们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师姐又比他年长,照料他的生活并给他所需要的东西,这些不都是应该的吗?
他第一次知道师姐赠予他的东西全都是师姐心意,而不是义务。
但他却不觉得他之前有做错过什么。
师姐说他之所以会流泪是因为辛苦给严夫人准备的礼物被践踏,他的心意被辜负心情自然难受。
但师姐为什么说他做过和严夫人一样的事情?
师姐之前送给他那么多东西,有些东西有用,有些东西却毫无用处。对于那些没有用的东西, 他并没有像严夫人这样当面摔碎, 表达出不屑一顾的态度,而是将它们单独的放起来。
他并没有辜负师姐的心意, 师姐为什么说他和严夫人的行为一样恶劣?
岑子濯眼中全是不解,可盛丝微却没有开口的打算。
岑子濯盯着地上散落的粉末, 眉头紧锁, 向来清冷的眉眼打破了以往的孤傲, 染上了凡尘。
他本就性情清冷,这世上除了练剑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让他的情绪出现波动。
像辛苦准备的礼物被践踏这样的事情若是放在平时,他根本就不会察觉什么异常。
如今会感到痛苦不过是因为在这幻境中他成了“严夫人的儿子”,那种悄悄准备礼物的惊喜以及礼物被践踏时的难受, 直接从他的心中迸发。
哪怕他并不知道缘由,也会感到痛苦难受。
如今他从师姐的话中勉强懂得礼物代表了赠出者的心意,但他依然不明白他和严夫人的行为为什么相同, 不知道为什么师姐在说“你没有资格委屈”时,眼中会带着对他的厌恶?
他思考到眼眶发红,也依旧想不通究竟是为什么, 只是觉得胸口闷痛的感觉更明显了。
无措的看向盛丝微,却对上了师姐微冷的眼神。
一种强大的落差在他心中升起。
以前他只是咳嗽一下,师姐就会用担忧的眼神看着他,如今他这样难受,师姐却表现的如此冷漠,无视了他所有的痛楚。
他突然觉得委屈……
甚至不知道这种奇怪的感觉来自那里……
盛丝微对上岑子濯委屈又不解的表情,微微抿唇,解释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口。
她已经说得如此的直接,可是岑子濯依然不懂,那她还能说什么?
难不成要将原主所有的委屈和难受都掰碎了讲给岑子濯听?岑子濯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让她再次撕开原主血淋淋的过往,只是为了让岑子濯意识到自己错了?
他……配吗?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他们周围的环境再次变了。
岑子濯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正站在一个大台子上,不远处写着几个大字,天元比试。
在看到这几个字的时候,岑子濯突然想到,城主府的那个小厮得了天元比试的第一名,严夫人却将属于第一名的奖品抢来给他。
他分明记得严夫人说过,因为害怕他受伤而没有让他参加比试,可如今他却站在这比试台上。
就在他愣神的瞬间,一位年长的老者走到了他的旁边,高声宣布道。
“恭喜龙腾少爷获得了天元比试的第一名!”
天元比试的第一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