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吧。反正换成她自己,敢这么撒野,一定得暴打一顿。
但是苏隽要敢生气,那还等什么,赶紧和离!
魏宁和美滋滋地想着。
苏隽左右无事,乐得陪小妻子闹。于是,他眸子看向龙侯剑。
龙侯剑一个鲤鱼打挺,直立而起嗡嗡嗡叫唤。
作为一把名匠打造的剑,削什么泥巴木头块,它不要面子的?
小样……魏宁和轻飘飘瞥它两眼,拉起苏隽衣袖扯了扯:“夫君。”
苏隽点点头,含着一抹歉疚,拔剑出鞘。
龙侯剑风中凌乱,嗡嗡嗡嗡嗡嗡!不不不不不要!!!
魏宁和终于趴在桌上,肚子都笑疼了:“哈哈哈哈哈哈。”
津津有味地欣赏苏隽使用龙侯剑削兔子,魏宁和扫了眼篱笆外,见牛婶与几个妇女结伴朝这边走来,笑着打招呼:“牛婶!”
第7章 亡灵书
篱笆外,牛婶和魏青青提着篮子,篮子里装满鸡蛋和兽肉。村里谁人生病,乡里相亲都会带上礼物前去探望,礼物没有多贵重,多以食材为主。
没过多久,其他村民陆续赶来,魏宁和一看,还有几个吴家人,为首的是手艺人吴老六媳妇,人都叫六婶的。
六婶倒不尴尬,嘻哈笑道:“族长,你身子可好了。”
她是个精明人,得到山神承认以后,魏宁和就是板上钉钉的族长。哪怕现在的族长年纪还小,处事手段稚嫩,可她迟早要超过吴书鱼。
然而魏吴两家人关系不太好,坐下来却说没法敞开心唠嗑。六婶留了些吉利话,表明自家立场,留下礼品就离开了。
牛婶见苏隽正拿着长剑削木头,金灿灿的宝剑,一看就知名贵,用来削灰不溜丢的木头,她看了都心疼。哪能还不明白发生什么,准是小族长又折腾人苏隽了。
她苦口婆心道:“族长,你别仗着苏隽脾气好,就随意折腾人家。”
虽然是自家人,牛婶还是得说,小族长以前招猫逗狗,爬树掏鸟,没半点女孩样子,也就苏隽不嫌弃。这么有本事又长得俊俏的男人,上哪找?可别被小族长作没了。
苏隽收好木头,解释道:“我闲来无事做来玩的。”
牛婶“哦”,她还能说什么。每次族长闯祸,都有苏隽兜底,小夫妻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们不用多管闲事。
只要两人感情好,他们当长辈的就放心。
送完礼,众人又都回去。
苏隽雕刻完兔子去往村外,寻找合适闭关的山洞。
人都走了,魏宁和沿小院走完两圈,气喘吁吁地坐回椅子上,休息片刻,回到内屋,关上木门,去帘后沐浴。洗了个热水澡后,在屋子里做强身健体操。
她努力锻炼,争取活到三十岁,把想做的都做了。
她上辈子的愿望是能活到三十岁,却止步于二十七。这辈子,她希望能活到三十岁。
魏水村历代族长,平均寿命便是三十岁。
————
正想着,门外“笃笃笃”传来几声敲门声,打断魏宁和不着边际的幻想。
苏隽回来了?
她下床去开门。走到门边,猛然发现不对劲。
门外如果是苏隽,在这个时辰回家,根本不会敲门。这扇老旧的木头门根本拦不住他,他随便施法穿个墙就可以进来。
魏宁和站在门边,并不开门,眯着眼去看门缝,正对上一双浑浊的眼睛,同样透过门缝,目不转睛地看着屋内。两双眼睛对上,门外那双眼睛“唉吆”一声缩回去。
魏宁和目光冷凝。门外之人,赫然是吴保人。
他来干什么?
这么晚了还过来拜访她?
黄鼠狼给鸡拜年?
祭祀山神后,魏宁和已经得到山神认可,吴书鱼的权力被她收回,一些吴家人也认可了她这个族长。这不,今日有几个吴家人探病。这说明,吴书鱼以后再想拿回权力是不行了。
这父子俩恐怕恨得牙痒痒。
思索着,吴保人显然等不及,已经上手敲门,准确来说,是砸门,砰砰砰,抡起拳头一下一下捶门,边捶边阴阳怪气地说:“族长,开门啊,我知道你在家,快开门!”
门咣咣颤抖,再不打开,这扇老门就被砸坏了。
门一开,吴保人一改砸门的凶相,左手挎篮子,右手提一白纸糊的灯笼,嬉皮笑脸地挤进来,“听说族长病了,叔过来瞧瞧。”
他兀自搁下篮子,白纸灯笼往墙上一挂。不客气地环顾四周。不经意瞧见魏宁和,茂密头发随意披散,肌肤在烛光映照下白皙如瓷。
浑浊老眼闪现出惊艳。
怪不得村里人都说这死丫头漂亮,整个村子找不出第二个。因为体弱多病,这丫头瞧着懒散无力,楚楚可怜。
“苏隽今晚不在啊。”
吴保人心痒痒的,不过提到苏隽,吴保人还是压下欲/念,他眼神左右顾盼,生怕那煞星冷不丁站在他身后。
死丫头跟村里其他女人不一样,她背后站着苏隽。
魏宁和坐在桌子边,青葱手指穿透长发,一瞥眼,看到了吴保人的灯笼。
白纸灯笼,只有办丧事才挂。她还没死,吴家父子已迫不及待。
魏宁和眯起眼睛,“吴叔来做什么?”
吴保人不怀好意地笑笑,将篮子上白布揭开,里面血腥味再也遮挡不住,扑面而来。魏宁和对气味敏感,猝不及防闻到这味道,差点没恶心吐了。
“听说族长病了,吴叔带点东西过来看你,你看看。”
“这可是生猪肉,生猪肉!哦,从活猪身上一块块割下的鲜肉,割肉的时候,猪还活着,扯开嗓子嚎,嚎得,那叫一个惨。”
吴保人胆子肥了些,故意渲染气氛,想吓唬魏宁和。他怕什么,儿子说过,苏隽再厉害,他也就是一个外人,在村子里敢碰他一根手指头试试,他保证让魏宁和吃不了兜着走。
“丫头,我们知道你病着,得吃点好吃的补补……这肉可新鲜,你要不要尝尝。”吴保人面带慈爱的笑,将篮子往前递。
魏宁和眯起眼睛,这时,墙上龙侯剑一个挺身出鞘,横在魏宁和面前三尺远,阻挡吴保人一切小动作。
“啊!”突如其来的龙侯剑,将吴保人吓老大一跳。
“吆,吆!瞧瞧,这吓唬谁呢?”吴保人见龙侯剑没有再动,迅速想明白关节,无赖的笑出声。他知道,这死丫头胆子小,也就摆摆架子,哪敢真捅死他。
吴保人更加得意,说了好大一通话。最好气死死丫头,好叫她识相点,不该碰的东西决不能碰,
说完了,吴保人就打算离开。
魏宁和突然噗呲一声笑了,对吴保人道:“吴叔,你就是天真,总觉得我真拿你没办法。你知不知道,我要真要你的命,办法有的是。”
“比如,我哭上一回,苏隽肯定替我出气。他对付你,符箓、咒言、法器……比踩死蚂蚁还轻松,而且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吴保人只觉得后背冒凉气:“你敢。”
魏宁和轻柔地抚摸长发:“有何不敢。吴叔你知道吧,我连鬼都抓过,苏隽更是专门抓鬼杀鬼,所以你就算变成鬼,也别想逃脱。还有吴书鱼,他也一样。”
“你!”
“所以吴叔,别在我这里放肆。”
吴保人气急败坏:“你也就仗着苏隽,看苏隽以后不要你,你还能耍什么花招。”
“那不是你操心的。你的东西全部带走。”
吴保人咬牙切齿,挎上篮子,在门槛上跺两脚,提着白纸灯笼狼狈离开。
魏宁和看他离去的背影,吴保人跑得很快,到了小道的拐弯处,身形一转没入小山中。
走过拐角那一瞬间,白纸灯笼突然血红血红。
魏宁和眨眨眼睛,眼花么?
蜡烛幽幽燃烧,魏宁和正准备去睡,屋内陡然掀过一股子冷风。她胸口闷闷的,喉咙一热,咳了咳,伸手一捂,满手刺目的鲜血。
白纸灯笼、遮头布、生猪肉。
魏宁和很快想到吴保人带来的东西。那灯笼恐怕不祥,还有那生肉,不止带着血腥,十有八/九还有怨气。
怨气滋阴,以她身子骨现在的状况,哪怕魂体多一点点怨气,都能打破体内阴阳平衡。
吴家父子,故意的。
魏宁和吐出一口血,眼角眉梢漫上冰霜。
————
半夜,魏宁和在一片温热中苏醒,体内一股热流缓缓游走,她舒服得喟叹一声,睁开了眼。
此刻她泡在温水中,桶中水雾氤氲。隔着雾气,一道修长人影端坐于木桶前,穿的雪白衣衫。再看她自己,衣衫尽褪,披头散发。
魏宁和耳朵尖刷地红了。
“醒了?”苏隽温润清越的声音传过来。
魏宁和咬咬牙,“出去。”
苏隽收回双手,转身离开。魏宁和刚要松口气,扒拉住桶沿就要起身,头顶忽然被羊绒毯兜头罩住,苏隽去而复返,将她一把捞出浴桶。
魏宁和哇哇大叫:“苏隽你老流/氓!”
老流/氓?
苏隽似笑非笑,将小妻子放在床上,施了个净身术法,烘干她身上水汽,又将人整个塞入被窝里,“谁是老流/氓?”
魏宁和据理力争:“你!就是你!我才十六岁,你年纪能当我爷爷了。你还占我便宜!”
苏隽简直要被这没良心的小家伙气乐,默念一段清心咒,沉住心神:“当初成亲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好了别闹,有事与你说,关于魏水村的。”
“老——”魏宁和见他面色严肃,神色一凛:“怎么了?”
苏隽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给魏宁和。
信封整体是朱红暗沉的颜色,犹如鲜血浸泡,散发浓浓的死气与不祥。
魏宁和直皱眉头:“亡灵书?!”
魔道中有个特殊门派,将凡人当作猎物。每逢行猎之前,必先寄去一封特殊材质的血书,书里讲述一个叫人毛骨悚然的故事,让猎物在无尽恐惧绝望中死去,籍此享受快感,顺便收获绝望中诞生的厉鬼怨灵。因血书一出,必有人命,故而又名亡灵书。
这封亡灵书里,讲述了一个稻草人的故事。
活人剥皮,皮中塞满稻草缝制好,即为稻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