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宪点了点头,转身进了院子。
舒令仪做了个鬼脸,忙不迭跑了。
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钱佩,倒是碰到带着一身水汽归来的景白,她忙笑道:“昭明君,你又去后山水潭练剑了吗?”
景白点头,“舒姑娘忙什么,好几天没见到你。”
舒令仪却道:“哪有好几天,我昨天早上不是还去素心苑送东西了吗。”
景白神情微怔,半晌说:“感觉好久不见似的。”
舒令仪不以为意,说:“昭明君,你难得来一趟南越,怎么总是在山上待着,也不出去走走,我们南越的山水可是出了名的秀丽。”
景白笑笑不说话,若要游山玩水,他又何须专门跑到灵飞派来?
两人信步往前走,路过执事堂时,舒令仪远远看见徐珣,忙叫住他:“大师兄,你看见二师兄了吗?”
徐珣摇头,“没有,怎么了?”说着走过来,“小师妹,你想好了,真的要下山?”徐珣执掌执事堂,舒令仪做任务的事自然瞒不过他。
“那当然,怎么,难道你担心我搞不定区区一只厉鬼?”
徐珣想到她修习的是火系功法,倒是不怕这些阴邪之物,问:“你和谁一起去?”
景白讶道:“舒姑娘,你要去哪儿?”
舒令仪转头问徐珣:“那个邹家庄是在哪儿来着?”
“庐丘城。”徐珣闻言不由得有些担心,“小师妹,你知道庐丘城在哪儿吗?”
“我没去过,不会带地图吗,再不济,还可以问路啊。”
徐珣又问:“你和钱师弟一起?”
“我想叫二师兄一块去,可是却找不到他人。”
这两人凑在一块,没事都要生出事来,徐珣听了越发头疼,劝阻道:“既然找不到他,那就算了,你换个任务吧。”
舒令仪不愿意,哼道:“又不是非他不可,难道不可以找别人吗。”
景白站在一旁听了半天,忽然说:“我去。”
舒令仪和徐珣全都呆呆看着他。
景白轻咳一声,“舒姑娘,你刚才不是还让我多下山走走吗,正好趁此机会见识见识南越的奇山秀水,也算没有白来一趟。”说完点点头,率先离开。
舒令仪和徐珣面面相觑。
好半天徐珣说:“有昭明君在,此行自然无虞。”
晚上舒令仪正在收拾东西,床上摊满了符箓、丹药、衣服、吃食等各种零碎,有弟子跑来叫她,“舒师叔,掌门让你过去一趟。”舒令仪忙把东西一卷,胡乱塞进储物袋,随他来到灵飞派历代掌门居住的清波殿。
顾衍正在自己跟自己下棋,徐珣站在一旁像是在汇报什么事,他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见舒令仪来了,执棋的手放下来,也不看她,只淡淡说:“明天就要下山,东西都准备好了?”
舒令仪点头,“符箓丹药都领了。”
顾衍手指微动,一盏流光溢彩的青莲灯出现在桌上,“拿去吧,好好炼化,别事到临头连怎么用都不知道。”
徐珣笑道:“小师妹,这盏青莲灯可是上品法宝,威力无穷。”
舒令仪惊喜不已,“谢谢师父!”捧在手里看个不停,上品法宝啊,可以随着本人修为一起成长,这可比她心心念念的毒针法器强多了!越看越是喜欢,立即又是端茶又是捧果,“师父,喝茶,灵果要不要吃?我给你把皮去了吧!”
徐珣在一旁看的忍俊不禁。
顾衍笑着摇头,“好了,不用你献殷勤了,明天还要早起,早点回去休息吧。”
“是,师父,徒儿一定带好东西回来孝敬你。”
“不要你孝敬,只要你不惹事,平平安安回来就行。”
“师父放心,有昭明君在,不会有事的。”舒令仪拿着青莲灯兴高采烈地走了。
听到景白的名字,顾衍眉头微皱。
徐珣想起开平城外樱花树下景白喝醉强抱舒令仪的画面,说:“昭明君似乎对小师妹有点不一样。”他对此倒是不怎么意外,小师妹这么可爱,自然讨人喜欢,昭明君名声再大,道法再高强,终究还是年轻男子,知慕少艾并不稀奇。
顾衍神情一冷,突然说:“你下去吧。”
徐珣忙躬身行礼,退了出去。
第11章 事有蹊跷(上)
迎着初升的朝阳,舒令仪匆匆忙忙跑到山门前,冲已经在此等候的景白连声道歉:“昭明君,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景白正在欣赏灵飞派早晨的湖光山色,满山云烟雾岚,如水流动,忽而聚拢,忽而吹散,蔚为壮观,“没事,是我来早了。”回首一看,忽然怔住了。
舒令仪看了看自己,解释说:“下山办事,还是穿男装方便一些。”见景白直直看着她,不由得问:“昭明君,怎么了,很难看吗?”
景白默默摇头,斩霜剑突然出现在空中,发出莹莹紫光,说:“走吧。”
舒令仪忙祭出自己的玉葫芦。景白看了她一眼,朝她伸出手。舒令仪望着一看速度就很快的斩霜剑,收起玉葫芦,拱手道:“那就麻烦昭明君了。”
两人刚站好,斩霜剑便如离弦的箭,刷的一下飞了出去。
舒令仪忙使了个定身术稳住身形,看着右手边冉冉升起的旭日,小声说:“昭明君,庐丘城位于南越最南边。”
景白神情一愣,斩霜剑默默调转方向,朝着对面飞去。
路上虽然出了一点岔子,不过两人还是顺利在中午前赶到庐丘城。庐丘是一座资源匮乏的偏远小城,修士地位崇高,城中多以凡人为主。舒令仪向一位开茶庄的老者打听邹家庄怎么走。那老者说:“邹家庄离这里可远得很,要翻过好几座大山,路上又有豺狼虎豹,十分危险。”见她瘦瘦弱弱的,不由得提醒:“客官若是前往,最好与人结伴同行。”
舒令仪谢过他,拿出一块灵石放在桌上。
那老者一脸惊喜看着灵石,连忙跪下行礼,“哎呀,原来是仙师,小老儿有眼无珠,还望仙师莫怪。”
舒令仪颇不习惯别人这样跪她,连连摆手,和景白御剑而去。
两人在群山中穿云过雾,不时让斩霜剑降低高度,查看方向。舒令仪说:“昭明君,这里的人对修道之人很是崇敬呢。”
景白说:“由此可见,此地修炼十分困难,以致于修士凤毛麟角,鹤立鸡群。”
舒令仪若有所思点头,忽然说:“昭明君,咱们刚才好像经过这片瀑布了。”
景白露出尴尬的表情,四处张望。
舒令仪说:“邹家庄是在西南方向,我们往左边试试。”
果然没飞多久,便在崇山峻岭之中发现了一处村落,两人在道旁落下。舒令仪瞟了眼景白,安慰似的说:“这地方可真难找。”
说话间有人见到他们,迎上来问:“可是灵飞派来的仙师?”
舒令仪点头,“不错,这里是邹家庄吗?”
那人忙说:“正是,正是,总算把你们盼来了,快请进,请进。”
拐过一道弯,一栋占地宽广、气势恢宏的圆形土楼顿时矗立在眼前。土楼有内外两圈,外圈共有四层,高达十数米,内圈稍低,亦有三层,整体按照八卦方位设计排布,房间密密麻麻,光是外圈便有数百个房间,可供数千人居住。整个土楼用土石夯筑,大门是由数寸厚的原木外面再钉上铁皮做成,坚如磐石。舒令仪看的叹为观止,这哪是村庄啊,简直就是一座军事堡垒。
邹家庄家主邹弗林亲自出来迎接两人,拄着拐杖边走边介绍:“我们邹家庄的人之所以聚族而居,一是为了抵御深山密林妖兽的侵袭,二是为了防备盗贼。以前庐丘城民风彪悍,盗贼猖獗,近些年在贵派的治理下,大家开荒屯田,种植灵茶,日子好过许多,盗贼也就慢慢少了。我们庐丘城别的没有,却是盛产灵茶,两位仙师定要尝尝。”
一行人来到待客的正厅,邹弗林请舒令仪和景白在上首坐下,侍女奉上灵茶。寒暄过后,舒令仪问:“邹庄主,不知是何人为厉鬼所害?”
提起这个,邹弗林顿时老泪纵横,“可怜老朽那不成器的小儿子,他今年才十七岁,还是个孩子啊,没想到活到这把年纪,竟然要白发人送黑发人,我的心都碎了!”
舒令仪同情地说:“邹庄主节哀顺变,我们一定帮你把这厉鬼除了,给你报仇。”
邹弗林哽咽道:“那就有劳两位仙师了。”
景白说:“刚才进来时看见设有灵堂,不知我们能不能去上一炷香,以寄哀思。”
舒令仪看了他一眼。
邹弗林忙说可以,叫来一个小侍带他们去,“请恕老朽伤心过度,不能奉陪了。”
两人出来,舒令仪看着家家户户门口贴着的各种驱鬼的符咒,问那个小侍:“你们这里闹鬼很厉害吗?”
小侍害怕似的看了看周围,小声说:“可不是,隔几天就死一个人,这都第六个了,弄的大家人心惶惶,生怕自己是第七个。”
舒令仪很是惊讶,“第七个?竟然死了这么多人?”看来这厉鬼不是一般的凶残,要小心应对才是。
很快到了灵堂,走进去只觉一阵阴风扫过,让人浑身一冷。因为死去之人还未成年,算是夭折,丧事并不隆重,灵前只守着两个小丫头。景白伸手朝两人一点,两个丫头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景白来到棺材前,棺材盖悄无声息打开。舒令仪探头往里看,只见死者双眼瞪得极大,七窍流血而亡,似乎死之前见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物。
景白望着缠绕在尸体上的浓黑煞气,脸色凝重说:“是摄青鬼,怨气深重。”
舒令仪闻言神情一变,摄青鬼法力高强,能吸食灵气,阴狠狡诈,已经不是普通的厉鬼,可以称得上是鬼妖了,皱眉道:“邹家庄怎么会招来这种邪物?”
景白打量四周,说:“这就要问他们干了什么,以致于怨气冲天,引来摄青鬼的报复。”
舒令仪点头,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眼看天色将晚,一个侍女走来说:“两位仙师,庄主安排了晚宴,又担心扰了仙师清净,不知仙师可否屈尊光顾。”
景白一口拒绝:“不必了。”
舒令仪怕人家以为仙师都不用吃饭,接下来两人就要餐风饮露了,忙说:“饭菜送到房间就好。”
侍女点头,又说:“两位的房间在这边,请跟我来。”领着他们上了土楼三层,指着其中两间房说:“偏远之地,条件简陋,还请仙师见谅,不知可有什么需要添减的。”
景白扫了一眼说:“一间即可。”
舒令仪愣愣朝他看去。
景白轻咳一声,解释说:“摄青鬼随时会来,我们还是在一起比较好。”
舒令仪唯有点头,心想昭明君这也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嘛。
舒令仪做的是男弟子打扮,因此那侍女没有表现出什么惊讶之色,见两人没有其他吩咐,转身离去。
显然这是邹家庄最好的房间之一,地方大,朝向好,屋中摆设精巧华丽,架子床又宽又大,睡两个人绰绰有余。没过多久,那侍女又领着几个小丫头进来,有的摆放饭菜,有的叠被铺床,又点了熏香,泡了一壶灵茶,这才走了。
舒令仪在一旁闻着香喷喷的饭菜早就饿了,侍女们一走,她便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吃了一口,含含糊糊招呼景白:“昭明君,吃饭啦。”
景白不紧不慢走到桌旁坐下。
舒令仪眼睛黏在了满桌的美味佳肴上,“这个是竹荪汤啊,真是新鲜美味;这个是什么,哎呀,原来是灵茶炒虾仁,吃起来味道清淡,唇齿留香,应该是当地特色菜;这个是灵果吗,雕成一朵花的样子,真好看……昭明君,你看我干嘛,怎么不吃啊?”
景白说:“我已经辟谷。”
“那也可以吃啊,岂不闻世间万物,唯有爱与美食不可辜负!”
“我看你吃也是一样的。”
“那多无聊啊,要不你喝灵茶吧。”舒令仪拿过茶壶,给他倒了一杯灵茶。
景白不好拒绝,端起灵茶慢悠悠啜饮。
一时饭毕,舒令仪一脸满足,“虽然我不喜欢邹家庄,不过这里的饭菜倒是不错。”
景白不由得问:“邹家庄怎么了?”
舒令仪摇头,“具体怎么样,我也说不上来,反正一进到这里就有种不舒服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