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令仪如遭雷击,连忙跑回去照镜子,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晒黑了。
景白来找她时,见到的便是戴着头巾面纱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舒令仪,正在施法浇水。她不过是筑基修为,灵力有限,加上本身以火灵根为主,功法相冲,因此每次施法只能浇灌一小块灵田,三番五次下来,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景白在一旁看着,叫道:“舒姑娘,歇歇吧。”
舒令仪见到他忙跑过来,擦着汗笑道:“昭明君,你怎么来了?”
“听说舒姑娘在这里,我来看看。”
“谢谢昭明君想着我,我没事的,不过是照看灵花灵草,没什么难的。”她四处看看,伸手一指:“昭明君,这里有点乱,我们去那边吧。”
两人来到附近的亭子里,坐着说话。景白说:“我以前也被罚过照看灵草。”
“真的吗?昭明君这么优秀,也会被师长罚吗?”
“年少难免有调皮的时候。”
舒令仪忽然一笑,“好想知道昭明君年少时候的样子。”
景白看着她,往事忽又上心头,当时只道是寻常。
舒令仪心里却在嘀咕昭明君怎么又这样看她,是她玩笑开的太过了吗?轻咳一声,“昭明君,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景白回过神来,拿出一壶酒和两只酒杯。
舒令仪欢呼一声,正要倒酒,忽然又停住了,摇头说:“不行,我还在当差呢,要是像上次那样又喝醉了,那就不好了。”
景白说:“不会醉的,只是普通灵果酒。”
舒令仪尝了一口,酒味淡淡的,像饮品一样,赞道:“甜甜的,好喝,干活累了来上这么一杯,真舒服。”说着眼睛一转,拿出一张寒冰符贴在酒壶上,催动灵力默念口诀,酒壶很快被一层寒冰冻住了,笑道:“这下味道更好了。”
景白看着笑起来。
舒令仪边喝冰镇灵果酒边说:“照看灵草看着简单,其实很麻烦,浇水除虫倒还好,可以施法,除草就难办了,如果施法的话,很容易连着灵草一起拔掉,只能手动清除,偏偏杂草永远比灵草长得快长得好,除一遍草,累得我腰都快断了。”
景白说:“其实也有办法。”抓来一只正在吃草的灵羊,施了个法咒,那灵羊便呆呆的像木偶一样把景白伸到它嘴边的杂草吃了。景白挥了挥手,“去吧。”那灵羊便一头冲进灵草田里,不停啃食同一种杂草。
舒令仪看得目瞪口呆,“这个办法好,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昭明君,你真是太聪明了,教我好不好?”
景白含笑看着她。
“你又缠着昭明君干嘛啊?”顾衍负手朝两人走来。
舒令仪忙站起来,“师父。”
顾衍眼睛在酒壶上了转了一圈。舒令仪忙说:“师父,我没有偷懒,这也不是酒,只是普通饮品。”说着倒了一杯果酒,放到顾衍面前。
顾衍不免觉得好笑,“又没说你,这么心虚干什么。”
“哪有,我这不是服侍师父嘛,师父,你坐,你坐。”殷勤地用袖子扫了扫凳子,自觉到顾衍身后站着。
顾衍看向景白,“景道友在灵飞派这些天住的可还舒心?”
景白说:“舒姑娘招待的很好。”
顾衍看着舒令仪说:“总算不是一无是处,成天就知道惹事。”
舒令仪悄悄吐了吐舌头,辩解道:“师父,我没有惹事,我只是倒霉。”
“偷卖别人灵宠,连道法课都不上了,这也是倒霉?”
舒令仪顿时不说话了,低头看地上蚂蚁。
顾衍看着她摇头。
景白便说:“金狮灵猴一事怨不得舒姑娘,连我也没认出那是人家养的灵宠。舒姑娘这些天照顾灵草很是辛苦,顾道友就不要苛责了。”
舒令仪忙点头说:“就是就是,师父你看,我都晒黑了,人也瘦了。”
顾衍是听徐珣说她近日清减不少这才特地过来瞧瞧,见她脸上有疲倦之色,有些心疼,“好了,不要卖惨了,坐下吧。”
舒令仪笑嘻嘻在一旁坐下,一脸讨好地叫:“师父。”
顾衍一看她神情就知道有事,“干嘛?”
“师父,你看,这么大一片灵田,光是施法浇水哪忙得过来,能不能弄一个法阵,只要嵌入灵石,就能定时定点自动浇水,岂不是省了许多人力物力?”
顾衍似笑非笑看着她,“是你想省事吧?”
舒令仪一本正经说:“我这也是一片公心嘛,难道我说的没有道理?”
“就算你说的再有道理也没用,要弄法阵,就要灵石,这事归度支堂管,找你颜师伯去。”
舒令仪心想她要是敢去找颜师伯,还来这里磨缠师父干嘛。
景白鼓励她:“舒姑娘,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我觉得你这个想法很好,省时省力。”
舒令仪想到一天两遍施法浇水的辛苦,一咬牙说:“昭明君,你说的对,成不成,总要试试才知道。”
顾衍看着两人,微笑不语,心想真是年轻无畏啊,不撞几次南墙不知道回头。
第二天舒令仪便来到度支堂,深吸一口气走进房间,站在度支堂长老颜佑真面前把来意说了。
颜佑真头都没抬,扔给她一叠文书,“照这个样子,先把申领书写了。”
舒令仪抱着一堆文书晕晕乎乎出来,回去熬了好几个通宵,终于照猫画虎把“设立灵田法阵申领书”赶了出来。颜佑真收到申领书,翻了一下,提笔写了几个字,扔回给她,“出去吧。”
舒令仪见后面排着一堆的人等着办事,不敢耽搁,拿着文书出来,神情复杂地看着上面写着的偌大的四个朱批——打回重申。气的她跟司天晴抱怨:“你娘这不是耍人玩吗!你看看我,为了写这个破申领书,熬的眼睛都黑了!”
司天晴笑她傻,“灵石一旦进了度支堂,再想要出来可就难了。”
舒令仪哼道:“怪不得大家背地里都叫颜师伯为颜貔貅!”
司天晴说:“灵田设立法阵不难,可是你知道维持法阵运转要花多少灵石吗?度支堂哪舍得花这个钱,还是不花钱的弟子更好用。”
舒令仪恍然大悟:“怪不得大家一犯错,就是罚去照看灵草,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所以啊,你还是老老实实施法浇水去吧,别成天想着投机取巧了。”
第10章 为谁辛苦为谁忙(下)
设立灵田法阵虽然失败了,不过在顾衍的暗示下,负责执事堂的徐珣把舒令仪从百草园借调过来,让她做一些跑腿传话的杂事,执事堂的小弟子哪敢使唤她,因此惩罚一事实际上名存实亡,不了了之。而钱佩就没那么幸运了,还在咬牙切齿跟灵兽粪便作斗争,身上一天到晚臭烘烘的。
这天两人又在演法广场碰头。舒令仪掏出两个大灵果扔给他,“二师兄,刚从灵兽棚回来?累不累啊?”
钱佩接过来咬了一口,又甜又脆,随口问:“哪来的?”
“执事堂的小弟子孝敬的。”
“你日子过的倒是滋润。”
“我看你也不赖啊,昨天晚上你干什么去了?”
钱佩装作没听懂,“当然是睡觉啊,大晚上的我能干什么。”
舒令仪转头看他,挑眉说:“昨晚我本来找你有点事,还没走到你院子,便见你鬼鬼祟祟出了门,和外院的一个弟子叽叽咕咕半天,然后递给他一袋东西——你到底给了他什么?”
“别人托我转交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舒令仪嗤道:“哄谁呢,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刚才还不承认。你说不说,不说我告诉执事堂了。”
钱佩见她不依不饶,只好小声说:“是灵兽蛋,你可别说出去。”
舒令仪叫道:“二师兄,你真是雁过拔毛,难怪你扫灵兽棚扫的这么起劲,大师兄想调你回来你都不肯。”
“都是一些死蛋,又孵不出小灵兽,放在那里也是坏掉。”
“那也可以吃啊,灵兽蛋最是美味。”舒令仪大为不满,“二师兄,打扫灵兽棚这些天,你攒了不少灵石吧?”
钱佩一脸警惕地看着她,说:“灵兽都不值几个钱,何况是几只灵兽蛋,统共也没得几块灵石。”
舒令仪撇嘴说:“二师兄,你又骗我了,有些珍稀灵兽的蛋,可值钱了。”说着堆起笑脸,“二师兄,你知道我看中了万法阁的一件法器,只要戴在手上,催动灵力,就能发射出千万根毒针,用来攻击最好不过,你这么会弄钱,借我一点呗?”
钱佩闻言大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没有,没有,上回你不是亲眼看见我把那些灵石都退回去了吗,哪还有灵石!”
“二师兄,你就借我吧,等我有钱了马上还你,我真的特别想要那件法器,掌柜的还答应给我打折呢。”
钱佩一口咬定自己没钱。
“那我把你偷卖灵兽蛋的事告诉司师伯!”舒令仪作势要走。
钱佩忙拉住她,“小师妹,有话好好说,肝火这么旺干嘛。你不就是想买法器嘛,不是师兄不借你,而是我真的拿不出灵石,不然也不会看上灵兽蛋这几个小钱了,你说是不是?”
舒令仪一脸怀疑地看着他。
“师兄虽然不能借灵石给你,不过你可以自己赚啊。”
“怎么赚?”
“你去执事堂做任务,不就有了吗?”
“就那几个三瓜俩枣,够干什么?”
“你别尽接一些什么看门跑腿找东西的任务嘛,哪个价钱高,你就接哪个。”
舒令仪被他说的有些心动。
“小师妹,你现在就去执事堂看看有什么灵石多又不难的任务,万一要是被人捷足先登抢走了,你心心念念的法器就没了。”钱佩施展三寸不烂之舌好不容易把舒令仪忽悠走,看了看周围,自言自语:“这几天我还是先躲起来。”说着一溜烟跑了。
舒令仪来到执事堂,表示自己要做门派任务,问:“有没有灵石多的那种?”
执事弟子翻了翻记录,说:“有是有,不过这种任务一般都有一定危险。”
“说来听听。”要是太危险,上刀山下油锅什么的,那还是算了。
“庐丘城邹家庄有厉鬼作恶,说是已经死了好几个人,希望我们立即派人过去处理。”
舒令仪是火灵根,修习的丹田之火乃是鬼物克星,最是不惧这些阴邪之物,因此一听到是厉鬼,加上旁边标注了整整一百灵石,便毫不犹豫说:“我接了。”
执事弟子拿出纸笔记录,问:“舒师叔要和谁一起去?”见她不明白,解释说:“师门有规定,只要是出了灵飞城范围的任务,必须有人同行,这也是怕万一路上碰到什么危险,彼此之间也好有个照应,当然只限筑基弟子,金丹弟子不在此列。”
后面这句简直是废话,能修到金丹的都是长老级别的人物,门派自有供奉差遣,哪会巴巴的跑来执事堂做任务。至于炼气弟子,犹如娇嫩的幼苗,风雨一大就有夭折的危险,平时根本就不让下山,要做任务也只能在门派里做。
舒令仪这下犯难了,和谁一起去好呢?
她跑去梧桐苑找司天晴,站在门口探头探脑。侍奉的小弟子见到她,抿嘴一笑,进去把司天晴叫来。两人站在梧桐苑墙根下说话。舒令仪把来意说了。
“下山驱鬼啊,我倒是想去,什么时候?”
“明天。”
“明天?这么急?我明天要陪我娘回一趟颜家,早就说好的。”
舒令仪一听是颜师伯有召,忙说:“那算了,我去找二师兄,这么多灵石,他肯定愿意。”
“那好吧,你们小心点啊。”
舒令仪正要挥手告别,忽然听到身后一个威严的声音说:“你们站在外面干什么,要说话就进去说,成何体统!”吓的她一个哆嗦,僵笑着打招呼:“师伯好。”她就是怕进去碰到司师伯,没想到最终还是躲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