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紫长发,金色蛇眼的清秀男人连忙同丹公主扶起他,担忧:“少主,您也为自己留些力量,为了这么个庇护所,万一您……”
雪魔摇头说:“这里,才是我的命。叶锦,你留在这里吧。”
“那您和丹公主呢?”
丹公主笑着说:“不必担心我们,我们还有要做的事……”
旁观这些往事的瑞雅叹了口气,她搓了搓鼻尖,忽然闻到了一股怪味,与这些往昔不搭的怪味,类似微腥的火`药味,像蛇一样蜿蜒而来。
这是现实里的味道!
与瑞雅心同时警觉的,还有她的那把龙息化作的红色利剑。
瑞雅像是被臭味强行熏醒,剑喷出火苗,格挡住敌人背后偷袭的一击。
瑞雅怒问:“是谁?!”
她跳下祭司的背,像恶龙一般,剑吐着火,紧盯着空气。
祭司回身,瞳孔微微一缩,月华弦扬手击出,钻入土地。
薄伽迅速跳开,下一秒,他原本站立的位置,从地里冒出了巨大的紫色烟蛇,咆哮着张开血盆大口,咬空后又隐入土中。
“……怎么可能?”被祭司拦在身后的妇人惊呼,“那是……”
那是我丈夫的能力,烟蛇。
紫烟幻化的蛇影可吞噬猎物,这是她的丈夫才有的能力。
“不是他。”祭司低声说道,“叶锦叔叔的烟蛇不会隐身……是巫皇。”
“啊?”瑞雅公主尚在状况外,皱着眉问,“你说什么?什么皇?”
“巫皇。”祭司说,“是蛇,他能隐在地面中,你要小心。”
地上又钻出了烟蛇,咬向瑞雅的脚。
虽然只是烟,但就像被真蛇咬住一样,瑞雅跳脱不及,被蛇咬掉了鞋,连带着她翻滚了几圈,吃了几嘴的土。
再蹦起来时,小公主怒了。
自打她斩了龙后,就不可避免的,越来越像只龙,跳跃起来,像龙盘旋,嗅觉也灵敏了许多,当然,还有脾气,她比之前可好激怒多了。
瑞雅生气的后果,就是掀开整个地皮,让偷袭者尝尝被龙息灼烤的滋味。
小公主一把火烧入土下,如愿以偿的闻到了皮肉烧焦的味道。
“躲啊!”瑞雅说,“我这次一定要用剑戳点东西!”
祭司闭上眼,捏了个决,月华弦如水一般,在巫皇跳出地面的瞬间,缠上了他的四肢。
巫皇没有表情,眯着金色的竖瞳,静静看着祭司。
“好久不见。”祭司说道,“不知妖王的御前侍卫来这里有何贵干?”
“你。”
巫皇的声音很年轻,沙沙的,带着些媚,与他的长相完全不符。
他伸出腥红的蛇信子,探了探空气,舔了舔乌黑的嘴唇,说道:“奉命,带你回去。”
祭司冷冷问道:“妖王的意思?”
“王和王后。”巫皇说。
祭司道:“我会去找他的,但不是现在,所以……”
月华弦绷紧了,血染红了丝弦,然而巫皇却没有半点惊恐。
“只是奉命。”巫皇说,“巫皇来这里,还有别的要问。”
他说这些的时候,瑞雅单腿蹦到掉落的鞋子旁,怒气冲冲的穿鞋。
然而好不容易穿上后,瑞雅才发现,鞋底和鞋面分开了,滑稽得很。
瑞雅抬头,狠狠瞪着巫皇。
“我们翻过山,来到山的这一边,是为了什么?”巫皇说。
薄伽抢先回答道:“换个地方吃饭?”
巫皇又问:“那你父亲呢?”
“换个地方恋爱?”薄伽回答。
祭司默然不语。
巫皇笑了起来。
“我一直想弄懂你父亲追求的是什么,但直到不久前,我才明白。他所追求的,远不止一个人类女人那么简单。”巫皇说,“怎么办,我现在……”
说到这里,巫皇突然没声了。
他垂下头,像昏死了一样。
薄伽问道:“这就死了?”
话音刚落,巫皇猛地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已然变了。
他声音也尖厉起来,发出刺耳的狂叫声。
月华弦爆开,祭司沉声道:“瑞雅闪开!”
夜魔巫皇,传闻,他曾是双胞胎中的一个,但在母亲腹中,就将另一个吞噬,生来就有强大的操控能力,以及隐身能力,嗜血好战,因而,十一岁就有自己的封地,成为上代妖王的御用暗杀者。
巫皇紧紧勒住瑞雅的脖子,一条鲜红色的小蛇从他的口中吐出,张开蛇口,咬向瑞雅的脖子。
只要被他的蛇咬到,就会受他操控,直到毒发身亡。
大变样的巫皇蛇信兴奋快速地探着空气,掩盖不住眼睛里的兴奋:“啊……你的女人会受我驱使。”
“玄蛰要我活捉你和你的女人。”巫皇说,“只要我抓了她,你就会乖乖跟着我回去……还有这个地方,啊……”
他抑制不住地兴奋:“这个地方,这可真是大收获,这么多的杂种!!玄蛰一定会很开心,哈……”
他还未笑出声,一把利剑戳进了口中,而他吐出的那条小红蛇,被串在剑上,以独特的方式,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嘴里。
瑞雅双手捅剑,恶狠狠道:“谁!是!他!女!人!!”
她忍着不戳祭司,憋出的一身火,现在被这条神经病蛇点燃了。
巫皇的竖瞳几乎要变成一条细线,唔唔了两声。
瑞雅挑眉道:“——龙之息。”
瞬间,火焰在巫皇口中爆裂开来。
第8章 烦躁的少女
火焰在巫皇身体里炸开的瞬间,月华弦机敏地补刀。
月华弦将巫皇迸发的血吸收,又化为鲜红的冰刺重伤巫皇。
瑞雅:“不许抢我的!!”
她说着,毫无章法又咄咄逼人地拔剑再次戳进去。
失算。
癫狂的巫皇此刻懊悔,小看了玄京从外面带进来的女人。
她不同于手无寸铁的丹公主,她的倔强能够用武器和暴力表达出来,她爆发出的野性,甚至不像个人类女人。
遁走吧……虽然不光彩,但总比丧命强,都怪他身体里那个软弱的哥哥。
腿还没动,他的脑袋一凉——
巫皇斜眼看去,只见一个黑发绿眼的矮个少年笑吟吟站在他身后。
“补刀怎能没有我呢?”
巫皇尖叫起来,竖瞳变成了白眼,他安静了,脑袋顶绽开一行绚丽的能力色块。
再睁开眼,巫皇金色的竖瞳变得柔和。
“他死了。”巫皇说,“我也差不多了,这种日子终于要完结了。”
理智的巫皇苏醒过来,祭司说:“你之前要问的……”
“已经无所谓答案了。”巫皇说,“你父亲是对的。没有人的世界,没有意义。我们从小想翻过那座山,并不是单纯的想改善伙食……我们向往的,或许只是阳光下的人类生活。”
祭司点头轻语:“若有来生,希望你得偿所愿。”
巫皇笑道:“藏书阁还有人,我背着他养了一些人,一些……会识字的人,我喜欢他们给我讲的故事。你看,我们拥有很多能力,甚至能够看到未来,但我们没有过去,也没有历史。他们有我们没有的东西,如果世界只有我们,即便每天都能迎来太阳,也和长夜无异。”
之前掉线的瑞雅问道:“他在说什么?”
她想问的是,还杀吗?
祭司抬手制止了她,没必要了。
他问巫皇:“我父母……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
巫皇说:“你父亲吃掉了她,他当时没剩多少力气了,你知道,我们本应该有胜利的喜悦……但你母亲,却用我听过的最悦耳的声音,说出了美丽的词汇,你可知道,什么是殉情?什么是永远拥抱爱人?她从不后悔,无论是过去还是被吞噬的那一刻。”
祭司的肩膀微微抖动,他轻声道:“……谢谢。”
是他母亲的风格,即便是在生命的最后,也能将悲痛诉说成情话。
“我妹妹。”巫皇气若游丝,话语渐渐沉重,“我一直想弄明白我们为什么会对人类的向往,可能想要明白这些,都要从爱开始吧……我妹妹她,和你母亲的侍卫,有一个孩子,像你一样的孩子……”
祭司惊问:“这个孩子还活着吗?他在哪?”
“你知道,我们家的血脉,都有‘隐’的本领……”巫皇说,“妹妹生下他后,把他留在了人族,他能自己隐去妖魔的特征,如果还活着,他应该和你差不多大。他叫鸦羽,是个……应该是个很普通的黑发黑眼睛男孩,和他父亲一样普通。我想……我想见一见他……”
巫皇长叹一声,眼睛中金色的光渐渐消散,尸身变回了最初的形态,一条僵死的小蛇。
瑞雅盯着蛇看,好半晌,她语气奇怪的问道:“你需要用它泡酒吗?不是说,东方人都会这么做吗?”
祭司:“并不会!”
说话间,祭司注意到,巫皇脑袋顶的色块少了一个。
“……”祭司看向薄伽。
薄伽耸肩:“不能浪费,这个隐身的能力我拿走了。”
瑞雅盯着剩下的几个色块,说道:“……只要拿走就能拥有他的能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