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子溪往梁正年肚子上望了眼,立即叫起来:“他肚子…这是鬼在拉屎吗?”
“啊?”肆晓时跟着望过去,刚梁正年捂着的地方,这时并没有恢复,甚至在汩汩地冒着黑烟。
肆晓时慌了,还没意识到对方是被神器所伤,只顾焦急地与梁正年问:“怎么回事啊?是不是那个河豚酒喝的?”
熊子溪紧了下鼻子:“河豚酒?可真敢喝哦!河豚有毒的啊!”
“但他是鬼啊!”
正说着,支撑不住的梁正年手一松,整只鬼就像果冻一样瘫在地上。
肆晓时再一次绝望了,拽着熊子溪发狂地叫起来:“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熊子溪窝在帐篷里暖和起来,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不知道啊!怕不是死了吧!鬼也能死的吧?要不别管他了,我们先走吧!”
“不行!”肆晓时瞪了熊子溪一眼。
熊子溪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继续和肆晓时作死地建议:“那也不能为了一只鬼留在这里啊!他已经牺牲了,我们得好好活下去!”
毕竟刚刚认识,面对熊子溪的无情无义,肆晓时勉强可以理解。垂眼看了下怀里台灯,肆晓时将斗篷扯开,撕了一半给熊子溪:“涂上点泥巴,你自己先走吧!”
熊子溪和肆晓时分开后,立马蹲到地上,往斗篷上涂泥巴:“那你呢?”
肆晓时上去将快要瘫成纸片鬼的梁正年抱起,很轻很轻的重量,让肆晓时哭得更惨了:“你别管我,你自己走就好了!”
熊子溪想了想,果然也不想显得太无情无义。给自己斗篷上涂好了泥巴后,又哆哆嗦嗦地往肆晓时的斗篷上涂泥巴,很快将两人的气息掩藏好后,熊子溪躲在地上,和肆晓时劝道:“要不…抱着他走?”
肆晓时将梁正年往怀里护了护,倒是轻飘飘的,轻而易举就抱了起来。
因是泄了灵力,梁正年这个鬼魂的躯体如今只剩下一层皮,比那盏台灯还要携带方便。
而就在起身时,肆晓时难免觉得,梁正年是真的死了。
眼泪止不住地冒出来,肆晓时顿时哭成个傻子:“梁正年死了……”
熊子溪才意识到,肆晓时和这只鬼从外表上看来,倒挺像一对的,那么也许,他们在搞什么“人鬼情未了”的戏码,也不再劝肆晓时将那只鬼丢下,只是急切着拉肆晓时往鬼门关去:“我们快点走吧,一会儿要是让其他鬼闻到我们的味道就死定了。”
肆晓时只能将暂时沦为纸片鬼的梁正年折成三折,放在怀里紧紧护着,和熊子溪披着泥巴斗篷往鬼门关去。
转身时两人均没注意,那只蒲公英精灵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悄悄藏进了肆晓时的斗篷内。
很快走到鬼门关,崽崽在两人路过时,刚好在瞄一只衣着暴露的美艳女鬼,上下打量一圈后,肆晓时和熊子溪已经悄悄走到了鬼门关门口。
却没想到,半只脚刚跨出去,崽崽便叫了起来:“你们两只小鬼!”
熊子溪和肆晓时相继站住脚步,本是想赶紧离开,可待崽崽追过来,肆晓时心生怨恨,竟立即转身,将剪刀指向崽崽。
崽崽本是发现了肆晓时斗篷内的精灵,却不想,这么巧抓到了肆晓时。
再看向肆晓时手里的那把剪刀,崽崽才发现,情况有些不对。
神器内的力量再度被肆晓时的念力驱动,肆晓时半空中开合下剪刀,就见一条长长的金光冲崽崽射过去。
越是强大的情绪越能催动神器的力量,还以为是温良伤害了梁正年的肆晓时决定报仇雪恨,结果劲儿使地大了些,一道金光射过去,不仅灭掉了崽崽,还波及了那一条金色线路上的其他鬼魂。
这一剪子下去后,鬼界顿时尸横遍野。
肆晓时没想到会搞出这么大的场面,望着地面上还在摇曳的火花,在短暂的惊讶过后,内心深处,涌起一股淡淡的,异样的爽感。
熊子溪站在对方身后,显然也吓了一跳。反应过后,立即拉着肆晓时往鬼门关里走:“快点走吧!一会儿他们会追上来的。”
被熊子溪牵着出了鬼门关后,两人在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中跑了许久。
肆晓时盯着手中的剪刀,惊魂未定地和熊子溪说:“我杀鬼了。”
“杀鬼怎么样啊?那些鬼都不是好鬼,活该!”
“应该也有好鬼吧!”
“无所谓了!反正他们都死过一次了。”
“可是……”肆晓时跑着跑着,终于跑不动了,难过地蹲在原地,看着怀里的台灯和纸片梁正年,更加绝望地哭起来:“他们被我害的没法投胎了…灰飞烟灭了,天啊!我杀人了……”
熊子溪找不到准确的通道走回人界,索性也跟着对方坐下:“你先别想了,这都是他们的命,谁让你有这个剪刀啊!不过这东西,怎么这么厉害?能不能带我们回到人间啊。”
肆晓时摇头,难过地望着纸片梁正年:“我不知道,是梁正年带我来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去。”
熊子溪叹了口气:“那怎么办啊……”
肆晓时双眼无神,怀疑梁正年这个状态是真的死了,绝望到不能:“如果我不来就好了,我只是想和他约个会,没有想过会害死他的……”
遇到这种事,熊子溪也不知要说些什么。
在雾气中又待了一会儿,斗篷里的蒲公英忽然钻了出来。
熊子溪看到蒲公英,忙拽着肆晓时喊叫:“天啊!它怎么也跟我们过来了?”
肆晓时瞥了眼蒲公英,仍是兴致寥寥。垂眼时,眼泪克制不住,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蒲公英见到肆晓时的泪水,好奇地迎上去,在吸收到肆晓时的人类泪水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欢快。
半空中一个漂亮的回旋后,蒲公英眨眨眼,掉出无数白色灵光,而后往一个方向飘去。
熊子溪略有所悟,忙拽着肆晓时起身,跟着蒲公英在迷雾中拐了几个来回后,终于找到了梁正年之前留下的那道门。
蒲公英没有手,便只是在门口急躁地飞舞着。
肆晓时认出了那道门,上前找到隐形的把手,开门跨进去后,回到了自己家的客厅。
第59章
没想到去了一次鬼市, 带回来一个人和一只精灵,却把梁成年变成纸片了。
鬼门关的门被彻底关上后, 屋内很快升温。
肆晓时放下台灯后将斗篷扯下,又把折起来的纸片梁正年放到地板上,整整齐齐地拉开。
望着完全没有任何恢复迹象的梁正年, 肆晓时思绪一闪,忙往阳台跑去:“苏以!苏以!”
熊子溪站在原地:“小十姐姐,你在找谁啊?”
屋内找了一圈,肆晓时发现苏以没在家, 丧着一张脸回到客厅。
眼巴巴望着平面视角的梁正年, 肆晓时鼻子一抽,眼眶又湿了:“怎么办啊……”
熊子溪这时从口袋里掏出温良的药瓶,一共有五瓶, 五种颜色和形状, 也不知道有什么用:“要不看看用这些药?”
肆晓时抹了把眼泪:“这些是什么药啊?”
熊子溪挠挠头:“我也不知道, 本来我就是想要报复温良一下……”熊子溪将药瓶在手里来回挪动:“不过你想想啊!如果他是被温良害的,那么说不定这里面就有解药的!”
“你怎么确定这是解药啊?”
“我觉得逻辑上应该没有错,你找的那个催魂香不就是在那个盒子里面找到的么?那就证明那个盒子里的都是解药,就算是鬼,也不会把解药和毒药混在一起放的吧?”
肆晓时来了点思路, 跟着凑到药瓶面前, 一个个拿在手里端详:“可是怎么…怎么给他吃啊?全部都给他吃了么?万一吃多了,反倒……”
肆晓时万万不想要梁正年死,可现在这个情况, 似乎不管做什么,都没法保证让梁正年活过来。
熊子溪也有些头疼,但看在肆晓时是自己救命恩人的份上,还是在努力帮肆晓时想办法。
就在这时,那只蒲公英在屋子里逛了一圈后,因为有些害怕阳光,又颤巍着飘到眼前。
熊子溪趁其不备,揪住对方脑袋上的种子:“喂!你个小东西,你一定可以帮我们分辨的,看看这里面,有没有可以用的药?”
蒲公英被熊子溪拽掉了几根种子,痛地吱哇乱叫。
肆晓时看得有点心疼,忙打开熊子溪的手:“别弄它了!它又不会说话,估计知道的比我们还少呢。”
蒲公英很快被肆晓时救下,怯怯地躲到对方身后不再冒头。
肆晓时继续看着眼前药瓶,很快又想到了太爷爷,忙拍着桌子开始大声叫唤:“太爷爷!太爷爷!太爷爷你回来没有啊?”
熊子溪被吓到了,左右望着四周:“你在叫…太爷爷?”
很快,太爷爷从桌面冒出来,为了方便,也选择了让熊子溪看到。
凭空出现一只大老鼠,熊子溪吓得差点用脚踹,好在肆晓时将太爷爷及时护住,开门见山地问:“太爷爷,你认不认识这些药啊?你看啊!梁正年变成纸片了,怎么办啊!”
太爷爷从肆晓时手中跳出来,在梁正年身上走来走去地检查:“哎呦!缺了一块皮,灵气都漏掉了,没死是没死,但是…这样也太窝囊了。”
肆晓时见太爷爷还算懂,紧跟着问:“那到底有没有救啊?”
太爷爷用老鼠爪子揩了揩下巴:“能救倒是能救,但是需要有个介质,帮他把灵气渡进身体里,再把他肚子上那块洞补上,就好了!”
肆晓时忙拿来药瓶,放在太爷爷眼前看:“你看看,这些能不能用的?”
太爷爷打眼一瞧:“就是几款解药,没什么用的。我们现在需要一个…类似打气筒的东西,先把梁正年充起来再说。”
“打气筒……”肆晓时想了想:“吹气球的那种东西吗?我可以下楼去买!”
“哎呀!人间的肯定不能用啦。”
“那到底怎么办啊?太爷爷你快点帮帮我!求你了!”
太爷爷挠挠头,一时也找不到很好的办法:“灵气我倒是可以帮他渡啦!但是我的灵气也不够啊!把我自己挤瘪了都不够他这么大一只鬼的。而且啊!最后还得帮他补上那个口子,这个口子是不可愈的,真是奇怪,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正说着,蒲公英再次从肆晓时身后钻出脑袋,一上一下地飞到远处,捡起斗篷吃起来。
太爷爷才发现蒲公英,难免要问:“怎么把精灵也给带回来了?梁正年给你买的?”
肆晓时摇头:“它可能是想要来人间玩吧,还是多亏了它,我们才能回来的,你啊你,也不知道去哪里了,要是你在的话,也许就不会出那么多事了。”
太爷爷转身,给肆晓时看了下自己的坑系统:“别闹了!要是我在的话,指不定梁正年现在没救了呢!”
肆晓时泄了气,手上药瓶撂下,任其从桌上滚落,掉进沙发缝隙:“现在怎么办啊?”
太爷爷也是一筹莫展,未想蒲公英将斗篷吃了干净,脑袋和蓝宝石眼睛都大了一圈,转着圈飞回到梁正年面前,对着纸片的嘴开始渡灵气。
肆晓时很快见梁正年被吹起来,从薄薄的一层变成鼓鼓的……
太爷爷趁蒲公英渡气时,忙跳到梁正年肚子上帮他堵住漏气的口子,随即与肆晓时说:“这只蒲公英会吃灵气,也会渡灵气啊!看来年年有救了!”
肆晓时惊喜万分,手忙脚乱的问太爷爷:“我能做些什么啊!”
太爷爷背后的坑系统发痒,嘴上就搞起滑头:“先帮忙把年年身上所有漏气的地方都堵住,让他充好灵气再说。”
肆晓时“哦”了一声,忙拽出纸巾堵上梁正年的鼻子和耳朵:“这样就可以了吧!”
太爷爷嘿嘿一笑:“你漏了个地方。”
“哪里啊?”
太爷爷指了指梁正年肚子下面的地方:“男人呢…还长了个漏气的地方……”
肆晓时愣在原地,转即往后一缩:“那…那个怎么堵啊……”
太爷爷也知道肆晓时还不太合适,转头望向熊子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