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必须作出抉择。”鄢枝盯着他,“谢瞳,情兽一族,二择其一。”
鄢宝想了很久很久。
鄢枝没有催他。
一刻钟后,他站起来,“对不起。”
他选谢瞳。
鄢枝看着他:“选了,后果就自己承担。”
他缓慢地点头,声音沉沉:“我会的。”
鄢宝离开。
这边。
晏沉和谢瞳亦独自待在书房中。
谢瞳是被人放在谢老夫人的门口的。襁褓婴儿,已满三月。
谢老夫人喜欢她的眼睛,当下取名:“就叫谢瞳吧。”
她被送进皇宫,与皇女同养。
同年,晏沉出生。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
她知道他孺慕莲妃,待其如生母。
她见证他五岁性情大变,与莲妃形如陌路。
她参与了十岁那年的父子对峙,亲眼看到他赐莲妃毒酒。
十五岁,他接管暗部,她成为贰府首领。他们发现金銮殿的秘密,知道莲妃未死。
蓝光之毒、无味散、更严苛的人手训练、设局……
不出意外,情兽一族,会终结在晏沉手上。
现在,他告诉她:“我放弃。”
不仅如此,他还说:“给他们造一条生路。”
造化弄人。
他看着她:“你觉得如何?”
他不是在问贰府首领,他是晏沉在问谢瞳。
谢瞳垂眼:“做就是了。”
她说过,从此以后,她只有一个身份——晏沉的手下。
直至死亡。
晏沉笑。
谢瞳离开的时候,晏沉在身后道:“鄢宝自由了。”
谢瞳一僵,随即抿唇,一句“不用”顶在舌中,迟迟说不出口。
“多谢。”
谢瞳离开。
是夜。
已过三更,晏沉仍在书房看书。
蜡烛已燃一半。
一柱香后,鄢枝出现在书房里。
晏沉放下书。
他在等她。
鄢枝单刀直入:“你打算如何做?”
晏沉看着她:“我想先听听你的想法。”
鄢枝抿唇,“我不知道。”她顿了顿,“红渊真的不能打开吗?不可以一个人进出吗?”
她的意思是,让她进去,带回解决办法,不必将红渊彻底打开,也就不必牺牲无数人。
“不行。”晏沉立马否定,眉头皱起,“你想都不要想。”
他顿了顿,想到小时候看到的东西,“我或许可以进去。”
“不行。”鄢枝立马否定,“你不能去。”
她顿了顿,看着他,“你能进,我就能进,这是情兽一族的事,我自己承担。”
晏沉和她对望,“谁说我能进,你就能进了?”
鄢枝瞪着他。
“血雾伤不了我。你呢?”
鄢枝无法反驳。
下一秒,他目光深深,慢慢道:“若你一人承担的后果是失去生命,你如何赔我一个夫人?”
鄢枝一愣。
半晌,她垂下眼,小声喃喃:“若你出事,谁又赔我一个……呢?”声音微不可闻。
第五五章 红渊异象
但声音再小, 两个人待在一个房间,晏沉武功又高, 耳聪目明非常人所及, 如何听不到?
晏沉目光徒然一深。
鄢枝毫无所觉,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 声音竟不自觉带了一丝委屈:“我不要做坏女人……”
晏沉走到她身边,看着她,“怎么坏了?”
鄢枝一顿, “没什么。”
她的目光与其交错,心突然重重一跳。
晏沉……
她欲往后退,晏沉已经抓住她。
鄢枝抽了抽手,晏沉没有放。
她看他一眼,“你……”
晏沉和她十指交叉相缠, “继续。”
鄢枝脑中空白一瞬, 过了两息才反应过来, 这是要继续讨论红渊之事。
可二人十指紧扣,晏沉的温度通过手心直烫到心底,鄢枝哪儿还有心思说红渊的事?
她抿抿唇, 没头没尾道:“我们不公开为好。”
晏沉竟然能懂她什么意思,“此刻确实不宜公开。”
二人之前没有提过这个话题, 但二人已经下意识如此做了。
此时绝不是高调谈情说爱的好时机, 二人的关系公开后必定引起轩然大波,对二人之前的部署都没有好处。
四目相对。
鄢枝瞥开眼,“红渊……红渊……”红渊什么来着?
晏沉手微动, 将她往这边带了带,鄢枝只挪了半步。
晏沉面色如常,“嗯,你说,我听着。”
鄢枝闭上眼,吐出一口气,突然抱住他,认命了。
心里憋着的那口气恶狠狠松了——说什么说,没什么好说的!
红渊的事如此复杂,情兽与人的纠葛也复杂,晏沉要考虑的事情更复杂,这些话题哪一个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故意一本正经跑来问他,是真的要问出个一二三吗?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鄢枝听到晏沉一声轻笑。
她面色一红。
他都知道。
偏偏陪她演戏。
真是,真是……
晏沉抱紧了她。
真是好开心呀。
鄢枝窝在他怀里,嘴角的笑意溢开来。
两个人重归于好,她其实是很开心的。她每日都藏着开心。
正当屋内的氛围越来越旖旎,两个人的心跳快得要停滞时,一黑衣人落至门外。
晏沉嘴角的笑容淡下来,“说。”
“红渊血雾异常。”
二人心重重一跳,目光直直相对。
晏沉拍拍她,安抚道:“我先去看看。”
鄢枝看着他:“注意安全。”
晏沉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嗯。”
晏沉闻讯赶去后山,熹帝已经站在四身饕餮前,不知道站了多久。
血雾前所未有增多,四身饕餮上血丝深红,石壁前红雾浓郁,隐隐有当年血雾爆发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