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都是人，为什么要去追那些神的境界。唐叙柔气到极点，“包容什么万物，我呸，难道这事就这么忍了？连说也说不得？”
江清璃沉默了会，看了眼出神的薛灵均，睫毛一眨，又看回唐叙柔，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唐叙柔懂了，心里直犯嘀咕，师姐她自己受委屈都不吭一声，但却见不得薛师弟受委屈，什么世道。
瘪瘪嘴，唐叙柔带着六分真心道：“师弟对不起，我那会儿说的话我自己都想抽我一巴掌，真的不好意思，我愿意赔上我三个月的零食道歉。”
薛灵均此时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另外一件事上，“我没在意。”
“真的吗？”唐叙柔眼睛一亮，“师弟你可真是一个好人。”
看不到的角度，猫妖的嘴角抽了抽，魔尊就在面前呢，夸魔尊是好人……呵，怎么能把魔尊和区区人类放在一起，他不是人！
“不过这个新任魔尊也真是够疯的，才继任没多久，根基还不稳呢吧，就打算打来人界？”唐叙柔眼睛轱辘一转，“还不如打去魔界，让师姐或者师弟当这个什么破魔尊，估计是和平很多。”
猫妖的嘴角又抽了抽。
“不要胡闹，这件事事关重大，不可儿戏。”
“我知道了师姐。”唐叙柔吐了吐舌头，“不过上次就是师姐你砍掉了旧魔尊的脑袋，这次也可以吧。”
提起这件事，江清璃的心底更迷茫了，她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
猫妖这次嘴角不抽了，战战兢兢去看薛灵均的脸色，生怕他一个不高兴，今天在场的人都得死。
“少侠，不如放了我，我志不在人间，不会给人间造成多大危害的。”猫妖的眼里写满了真诚，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让魔尊误会不放他走。
魔尊这样，一定是为了打入人间，提早为攻打魔界做准备吧，这样身前士卒站在他们的身前的魔尊不多了。猫妖眼含热泪的想着，一不小心就被自己的想法感动到痛哭流涕。
江清璃：“你们先休息，我带着猫妖去找宋老爷交差。”
“我来吧。”薛灵均道：“师姐累了一天，这些事换我来就好。”
江清璃：“不用，我不累。”
她身为师姐，做这些是应该的。
薛灵均不说话，直接抓住绑在猫妖身上的捆妖绳，留下一句话，“我去去就回。”
唐叙柔看傻了眼，哭丧着脸：“师姐，师弟对你好好，和他一比，我简直捣蛋不学无术还不懂事到了极点。”
“去睡吧。”江清璃声音淡淡。
想听到一句安慰的唐叙柔：“啊……好吧。”
*
被提溜着的猫妖：“魔尊大人果然聪慧，假意带我走，实则是准备放了我。请魔尊放心，我一定潜心修炼，为魔尊立下汗马功劳……”
猫妖一腔热情还没抒发完，就被薛灵均无情打断。
“聒噪。”
猫妖一愣，直接告诉他，眼前的魔尊和刚刚在屋里的那个，明显气质不一样。眼前这个好像能直接扭断他的脖子。
咽了咽口水，猫妖不敢作声。
“我什么时候下令让你们攻占人间？”
猫妖放低了音量，“大家都这么说，妖界还有魔界，一些地方已经打算要来投奔您了，魔尊不打算这么做吗？”
薛灵均没说话，眉宇间的戾气愈重。
猫妖识相的没在多说，安安静静被提着，一路上磕着伴着难受也不敢说。
等到了地方，薛灵均把猫妖扔进了厅堂，转身坐在太师椅上，他模样冷峻，小小的太师椅也坐出了皇位的感觉。
“这就是和你做生意的猫妖，你可看清楚了？”
宋老爷脸色一白，强装淡定，“少侠在说什么，宋某听不懂。”
薛灵均：“没听不懂没事。”
宋老爷舒的那口气还没有尽就被薛灵均接下来的话吓到。
“拿你女儿来换，我讨厌有人算计江清璃。”
这是踢到铁板了。
宋老爷擦了擦额上的汗，“几位是天衍宗的弟子，拯救天下想必是你们的责任，付出点代价也是理所当然的。退一步讲，三位也没有出事，这结果显然大家都好，就别在抓住这点让大家都难做。而且就算闹大了，你们又能做什么呢？你们是名门正派，又不能像猫妖一样杀了我。”
宋老爷额上的汗非但没有擦干净，反而流的更大滴。
薛灵均手肘抵在桌子上，支着腿微微靠着桌子，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宋老爷连连摆手，他也不知道怎么了，薛灵均进来的那刻他就感觉不对劲，想把所有的恶意都甩他脸上。
“每逢月圆，你的女儿宋诗言都会变成猫妖，让整个府不得安宁。”他的指尖飘过一缕黑气，顺着宋诗言的方向找了过去。
杀人，不就是要诛心吗？他敢算计江清璃，也自然应该该承担被算计的后果，不拿他最在意的人开刀，他又怎么可能知道当事人的愤怒和悲伤？
宋老爷面露惧色，还想说什么。但薛灵均讨厌噪音，直接让他晕倒在地上。
猫妖缩在一旁，企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从犯都这么惨，他这个主犯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薛灵均从上至下睨着他，吓到猫妖战战兢兢，“魔尊听我解释，我要是知道会变成这样，我就算一辈子只能是只猫，也绝对不会打宋姑娘的主意。”
薛灵均表情没变。
猫妖试探问：“唐姑娘？”
薛灵均没动作。
猫妖放低了音量，“江……哎呦喂疼疼疼疼疼疼。”
他的隔壁被薛灵均卸了。
猫妖捂着自己断了的隔壁，在薛灵均警告的眼神下及时收声，打碎牙往肚子里吞，用他的血泪史换来一个人生信条——打谁的主意都不能打江清璃的。
猫妖流下了心酸的眼泪，魔尊薛灵均确实比传说中的要骇人很多。为避免被杀掉，猫妖立刻献上一计。
“魔尊大人，我听闻夫人修的是无情道，我这里有个法子提到怎么解无情道之困。”
薛灵均身形一凛，“说来听听。”
猫妖：“这首先就是要先废掉江姑娘的修为……”
还没听完，薛灵均就道了一句：“不可。”
当初清璃因为无情道反噬灵力运转艰难都很失落，现在还要废掉修为，怎么能拿这件事情来换。
而且清璃的前半生一直都在天衍宗钻研修为，若是废掉，前半生的追逐一昭梦碎……
是他的私欲，万不可拿她来赌。
猫妖有些为难：“禀魔尊，那就真的没有办法了，您也知道，我们这些修炼的，不都是在天道的法则下努力找个活路吗？”
薛灵均艰难闭眼又睁开，声音艰涩，“以后别在我面前提到这件事。”
他怕听多了，他的心魔真的会让他做出伤害江清璃的事。
猫妖愣住了，他还从未感觉到这么复杂的感情，魔碰到了感情，就会变成这样吗？那这样的话，魔尊还算是魔吗？
不过现在不是探讨人生哲理的时候，猫妖又献上一宝，“这枚丹药可护住夫人三月的心脉无碍，但需要一个药引来转移这些痛苦。”
薛灵均拿过丹药，仔细检查没有什么问题后，“我来。”
能替她承担因为动情的痛苦，他甘之如饴。
猫妖不懂，只是懵懂地看着薛灵均，最终喵了一声，化成了一只胖乎乎的黑猫。
也没说错啊，他来人间一趟，确实遇到了他的机缘。
第50章
江清璃推开门回到自己的房间, 点亮了桌上的蜡烛，坐在粉色的绣墩上等着薛灵均回来。
等的时间有点久, 她手里捧着一本书随意翻着, 不知等了多久。书页翻到最后一页时，江清璃看到了被撕掉的残页。
她抬眼朝门口一看，薛灵均正站在那里。
“回来了？”她问。
薛灵均点点头, 走过来坐在江清璃身旁。
“那只猫妖呢？”
薛灵均：“被我变回猫，去找唐师姐了。”
“找师妹？这倒有意思, 是你故意放过去的吧。”江清璃放下手里的书，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他。
薛灵均接过, 入手是热的。没说话默认了, 他确实不喜欢别人亲近江清璃。
“桂花糖糕。”江清璃又拿起书，“我记起来你没有吃午饭。吩咐季师弟帮忙带过来的, 他和唐师弟已经回宗了，明日一早我们就动身回去。”
薛灵均拆开油纸包, 看到里面莹白色的糕点，他伸手轻轻拿了一个，恍惚记起，曾经他也想给师姐买，但一直时机不好，没有买到。
“师姐先吃。”薛灵均递过去一个。
江清璃看着他, 突然笑了下，伸手接过。手指触碰间，薛灵均像是被烫到了一般，“今天师姐想和我说什么？被唐叙柔打断的那次。”
江清璃身形一滞, 过了会儿递过去一个温柔的笑意，“没什么。”
隔着温暖的烛光, 薛灵均眼里的江清璃渐渐被模糊柔和，只剩下一个不可触碰的剪影。
下一秒，江清璃身形一软，晕了过去。但还没来得摔在地上，就被薛灵均护在了怀里。他从怀里掏出那枚丹药，丹药周围环绕着血色的雾，以自己的血为引，以换她安好为目的，替她承担一切。
丹药被喂进朱唇，他的手指尖也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她的唇。
薛灵均像做了一个易碎的梦，阵法收拢后，一阵疼痛让他清醒过来。
梦里想见的人，等真碰到的时候，是钻心的痛。
江清璃眉宇间的愁云渐渐加重，薛灵均瞧见心疼，轻轻抚开，拦腰抱着她放在床上。
“清璃，等明天醒来，一切都会变好。”薛灵均脱掉她的鞋子，垂首看了一阵后，熄灭了蜡烛，带着一身月色走出了房间。
也没走多远，他坐在石阶上静静等着太阳升起，等着天明，等着江清璃笑着和他问好。
江清璃不在身边的日子里，他总是在这么默默等。
但是今晚这里多了别人。
薛灵均挥手之间，出现了一个水镜，水镜对面的人正是应和。
见是他，应和立马跪地行礼：“尊上。”
“传闻我要攻打人界？”